日本骑兵丙:<b>(日语)</b> 逃走不可能!
火势继续逼着他们后退。
一匹马嘶鸣着直立起来,突然抛下他的骑手向远处跑去。
日本骑兵甲喊着马的名字,追着跑去。
其他的战马也狂躁起来,不断地嘶叫,蹦跳。
<b>芦苇荡 日/外</b>
俯瞰中的芦苇荡完全陷入火海,但中间有一片烧焦了的空地。
浦生和豆蔻都坐起来了,他们的周围,就是这片烧焦的空地。
<b>芦苇荡 傍晚/外</b>
大火已经基本熄灭。豆蔻捧着衣服放在火上烘烤,一缕缕蒸气冒起来。浦生用两根芦苇杆子,挑着两只鞋,也放在火上烘烤。
豆蔻看着满脸黑烟灰的浦生,笑起来。
豆蔻:看你的样子,满脸黑灰,灶王爷似的!
浦生:<b>(也笑了)</b> 你自己呢,灶王奶奶!
豆蔻:要不是小日本点了一把火,我们俩恐怕已经冻死了!
浦生:要不是风向变了,我俩就热死了!
豆蔻:你跟谁学得这么聪明?
浦生:跟我爷爷学的。我跟我爷爷给人家看过苗圃,他跟我说,要是山火来了,就要赶紧烧一条防火道。我就记住了。
豆蔻:<b>(摸了摸烘烤的棉袄)</b> 快干了!
浦生:要是有个山芋什么的,放在火上烤烤,就好了。
豆蔻:不准提吃的!
浦生:你不饿?
豆蔻:饿才不能提呢。一提我一点力气都没了。
浦生不语了。
豆蔻:等衣服干了我们就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户人家,跟人家买点吃的。<b>(自豪地)</b> 我们有钱,还能做饿死鬼?
<b>黑岩的轿车内 傍晚/内</b>
黑岩凝视着车窗外的街道,仍然是一幅地狱图。一队中国收尸队员从一条壕沟里抬出一具具尸体,由抬尸体的人组成的队伍在远处形成一条长龙。
<b>曾经的藏玉楼/大门外 傍晚/外</b>
黑岩的轿车停下,卫兵替他打开车门,黑岩下车。
<b>曾经的藏玉楼/客厅 傍晚/内</b>
黑岩刚进门,一个勤务兵就迎上来,替他脱下大衣,接过他的帽子。
一个文秘人员走上来,递给他一个文件夹。
文秘:这是给您的两封电报。
特写:文件夹上印有“绝密”二字。
黑岩打开文件夹,阅读着夹在里面的一张电文纸。
字幕:各国使节在新年之后就要陆续回到南京,为了不使日本军方成为国际舆论攻击的靶子,务请加快恢复市容的工程。
黑岩翻开下面一张电文纸。
字幕:日本国内民间观光团已经由名古屋出发,两天后即到达上海。南京的秦淮河流域、老城一带将是团员们主要的观光地点,一定要保证这些街道的容貌繁荣,气氛良好……
黑岩抬起头,感到压力巨大。
<b>教堂/院子 夜/外</b>
女学生和女人们换班,接过女人们手里的盆子、筐子、簸箕,站成一个队伍,把一盆一盆、一簸箕一簸箕的土传向后院。
玉墨已经不是以往的玉墨了,穿着一件简单的棉布旗袍,前襟上和膝盖上蒙着土,两只鞋都失去了原先的颜色和样子,全糊着泥巴。
法比注视着玉墨的模样,眼神里流露出怜爱。
喃呢:<b>(低声抱怨)</b> 我手上都打泡了!
玉笙:<b>(低声地)</b> 我肩膀都肿了!
玉墨:<b>(低声地)</b> 别抱怨了,赶紧回去睡一觉,半夜还要来换学生们。
书娟:这口井怎么这么奇怪?横着走?
法比:<b>(手指放在嘴唇上)</b> 小声点。
书娟:<b>(小声地)</b> 这样打能打出井来吗?
法比:<b>(小声地)</b> 到时候你就晓得了。
<b>教堂/后院 夜/外</b>
一簸箕一簸箕,一盆一盆的泥土被倒在坟头上,一座座新坟墓渐渐变高变大……
<b>教堂/钟楼 夜/外</b>
法比走到钟楼上,向楼下看去。
教堂围墙的两边,升起两堆篝火,一堆篝火边有两个日本哨兵在取暖。
法比听见身后有响动,回过头,见玉墨从钟楼出口出来了。玉墨看清法比,有些吃惊:<b>(小声地)</b> 你也在这里?
法比沉默地往旁边靠了靠,给她让地方。
玉墨:<b>(小声地)</b> 坐那边,那边好坐。
法比跟她走到玉墨曾经总是和戴涛坐的地方,看着她慢慢地自如地在一块断石上坐下来,深吸一口气。
玉墨:<b>(眼睛看着远处)</b> <b>(小声地)</b> 别那么看着我。这地方我比你还熟。我和戴涛夜里常常来这里。这是我俩的观景台。<b>(她指指旁边的一块断石)</b> 坐啊。
法比:<b>(小声地)</b> 你衣服上都是泥巴。
玉墨:<b>(笑起来)</b> <b>(小声地)</b> 你真会夸人!
法比走过去,不自在地坐下去。
玉墨:<b>(小声地)</b> 我昨天夜里在这上面待了好久。发现日本兵夜里减掉一半岗哨。我算了一下子,白天一面围墙有两个人把守,夜里一面墙就一个哨兵。
法比:<b>(小声地)</b> 夜里安静,有点动静哨兵就能听见。
玉墨:<b>(小声地)</b> 嗯,难怪小日本省下一半兵力,回去睡觉。
法比:<b>(小声地)</b> 等到地道挖好,只要不出声,就都能钻出去。
玉墨:<b>(小声地)</b> 她们是孩子,孩子不出声什么出声?
法比沉思着。
玉墨:<b>(小声地)</b> 你也跟我们一起逃出去?
法比:<b>(摇摇头)</b> <b>(小声地)</b> 我不能走。神父老了,病又那么重,我怎么能撇下他自己走呢?
玉墨:<b>(小声地)</b> 那万一日本人发现你把女学生都放跑了,要拿你出气,怎么办?
法比:<b>(一笑)</b> <b>(小声地)</b> 他们有气,不能不让人家出吧?
玉墨:<b>(小声地)</b> 万一他们把你……
法比:<b>(小声地)</b> 把我打死?
玉墨不语,瞪着他。
法比:<b>(又是一笑)</b> <b>(小声地)</b> 他们要出气,总要打死个把人,总不能让他们打死神父吧?放走了女学生,总要有个人出头来认账,没人出来认账,他们就会拿神父出气,拿教堂出气,一把火把教堂烧了。
玉墨:我们把神父带着,教堂只好让他们烧了!
法比:神父不经事了。每一回他咳嗽咳得厉害,我都想,这一回老头儿肯定要过去了。不能折腾老头儿。教堂也不能让他们烧。这是我的家,怎么能烧了呢?
玉墨:你的家?
法比:我记得的家,就是这个教堂。
玉墨:你从来没想过,有个自己的家?
法比摇摇头。
玉墨:<b>(小声地)</b> 我老是想,要有个自己的家。<b>(凄惨地笑一下)</b> 我受过那么多男人的骗,就是因为他们都用那一句话骗我——哪一天我带你回家。
法比心酸地看着她。
玉墨:<b>(惨笑地看着法比)</b> <b>(小声地)</b> 恐怕再也没那天了。
法比:那也不一定。你看,在教堂躲藏几天,你还碰上个戴少校呢。
玉墨:<b>(冷酷地)</b> <b>(小声地)</b> 那是该他倒霉,碰上我这把扫帚星。
她站起身,疲惫无比地向门口走去。
法比:玉墨!
玉墨回过头。
法比:<b>(小声地)</b> 你……再坐会儿吧。
玉墨愣了。
法比:<b>(小声地)</b> 要是太冷,就算了。
玉墨又慢慢走回来,坐在原来的地方。
法比:<b>(小声地)</b> 谢谢……
玉墨扑哧一声笑出来。法比吃惊地看着她:<b>(小声地)</b> 你这个人,礼貌也好,不礼貌也好,怎么都跟搞错了一样?
<b>教堂/院子/地道内 夜/外</b>
一盏小油灯照着小小的施工面,法比用一把短小工兵镐轻轻刨着。
<b>教堂/院子 夜/外</b>
女人们站成一排,无声无息地传递着盆子和簸箕以及小筐小篮装载的泥土。
泥土被传递到后院……
<b>教堂/围墙外 夜/外</b>
两个日本哨兵交头接耳,挤眉弄眼地商讨什么。
日本哨兵甲:<b>(日语)</b> ……先把大门打开,我把一个女学生拖出来,你断后……
日本哨兵乙:<b>(日语)</b> 拖两个出来,我们一人一个!让当官的享受处女吧!
日本哨兵甲:<b>(拿出一条毛巾)</b> <b>(日语)</b> 把她们的嘴堵住!
日本哨兵乙:<b>(日语)</b> 我没有毛巾!
日本哨兵甲:<b>(稍微思索)</b> <b>(日语)</b> 那你就一拳把她打昏!
<b>教堂/围墙内 夜/外</b>
女人们悄无声息但效率极高地劳动着。
法比端着油灯从地道里钻出,一头一脸都是泥土:<b>(向女人们打手势)</b> <b>(轻声地)</b> 歇一会儿吧。
女人们顿时瘫坐在站立的地方。
法比:<b>(小声地)</b> 外面冷,到我房里坐一会儿。
喃呢:<b>(小声地)</b> 法比有什么好的请我们客?
法比:<b>(小声地)</b> 热茶请你们客,够好了吧?
女人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向法比住处走去。
<b>教堂/围墙外 夜/外</b>
一个日本哨兵踩着另一个哨兵的肩膀,爬上墙头。
他在墙头上坐稳,把一根绳子放下去。墙外的日本兵双手抓住绳子,灵活地爬上墙头。
<b>教堂/法比房间 夜/内</b>
法比把开水倒入一个茶壶。
法比:我一共就两个茶杯,你们轮流喝吧。
玉墨从法比手里接过茶壶:我来吧,你歇歇。
法比看她一眼——她的贤良和善解人意显然打动了法比:那你帮我请客。我上楼去看一眼神父。
<b>教堂/围墙内 夜/外</b>
一个日本哨兵从墙上跳下来,嘴里发出嘿的一声。
<b>教堂/英格曼和法比的住处外 夜/外</b>
法比正要迈上楼梯,听见了这隐隐约约的一声“嘿”。
他警惕地贴着墙根向院子看去。
两个穿军装的身影出现了。
<b>教堂/院子 夜/外</b>
两个日本哨兵看见离墙三四米的地方,有一个洞口。
日本哨兵甲:<b>(低声地)</b> <b>(日语)</b> 这是什么?
日本哨兵乙:<b>(低声地)</b> <b>(日语)</b> 一个洞……
日本哨兵甲蹲下身,掏出一盒火柴,擦燃火苗,仔细打量着洞内。
日本哨兵乙:<b>(低声地)</b> <b>(日语)</b> 里面藏了什么好吃的吗?
日本哨兵甲:<b>(笑嘻嘻地)</b> <b>(低声地)</b> <b>(日语)</b> 说不定藏着处女呢!
他们身后,法比轻捷地跃向一棵树后。
法比看见头一个日本哨兵进入了洞内。他瞪着眼睛,满心都在想:糟了,逃跑途径暴露了!
日本哨兵乙:<b>(对着洞内)</b> <b>(小声地)</b> <b>(日语)</b> 别一个人独贪啊!
<b>地道内 夜/内</b>
日本哨兵甲弓着身体,拿着一根火柴四下里打量,看见一个两三米长的地道伸进泥土,地道只能容一个人蹲着进去。他又擦燃一根火柴,看见地道的尽头,扔着一把工兵镐头,两把铁锹。
他抬起头,狐疑的眼睛里闪着火柴上的小小火焰。
<b>教堂/院子 夜/外</b>
法比悄悄绕到日本哨兵乙的身后,准备好偷袭的姿势。
日本哨兵乙趴在垂直于地面的洞口,两个手掌拢住嘴巴,向洞内低声喊话:<b>(日语)</b> 找到女学生没有?是不是已经干上了?
日本哨兵甲:<b>(画外音)</b> 找到女学生逃跑的地道了!
法比扑上去,用一根绳子套住日本哨兵乙的脖子,把他拖倒。
法比使劲勒住绳子两头,日本哨兵乙被勒得直翻白眼,龇牙咧嘴,四肢乱挠乱蹬。
法比随手抓起一把松软潮湿的泥土,塞进日本哨兵乙的嘴里。
这张嘴像个无底洞,塞了好几把土,还能容纳更多的土。
法比用绳子捆起日本哨兵乙,把他扔到一边,拿起他的枪,来到地道口。
法比看见那一团小火光从地道里移出来,然后,他见到一个戴军帽的脑袋移到了垂直的洞口,他举起枪托直直地砸下去……
戴军帽的脑袋顿时矮下去。
法比大声喘息着,看了看这两个哨兵。
楼上露台上的门开了,传来英格曼神父的嗓音:是你在那儿吗,法比?
法比抬起头,以愉悦的嗓音回复老人:捉到两条黄鼠狼,皮毛不错,剥下来能做个皮领子。
英格曼: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黄鼠狼?
法比:打仗把黄鼠狼打出洞来了。
英格曼刚要说什么,但一阵咳嗽阻止了他的语言。
法比:您赶快回去,外面这么冷!
英格曼:……我有话跟你说。
法比:现在?
英格曼:立刻。
女人们从法比的住处飞快地走出来。
玉墨:出什么事了?好像有响动!……
红绫头一个看见卧在地上的日本哨兵,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
日本哨兵乙扭过头,从他的斜着的主观视角:我们看见一群蓬着烫发,穿旗袍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他视野里。
法比:你们帮我看着他,还要看着洞里那个。<b>(他指着地道,把三八枪递给玉墨)</b> 我刚才把那一个打昏过去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万一他醒了,再给他一家伙。
女人们全吓傻了——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跟敌人相处。
玉墨的手情不自禁地往后一缩。
法比:<b>(小声地)</b> 不要怕,这种东西,都是仗着有武器欺负人,武器给他们下掉,就是一副臭皮囊。
玉墨迟疑地把枪接过来。法比正要走,玉墨又叫住他:<b>(小声地)</b> 哎,等一下,这个……<b>(她指着枪)</b> 你教教我怎么用……
法比:<b>(小声地)</b> 我也不会用。不过,拿着能壮胆。
玉墨和女人们不敢接近那个被捆绑住双手的日本哨兵。
日本哨兵乙见法比离开,瞪着两只眼,寻思着什么。
玉墨:<b>(小声地)</b> 玉笙,你去看着洞里那个。拿把铁锹,他要是醒来,给他一下。
玉笙:<b>(犹豫着)</b> <b>(小声地)</b> 还是让我来看着这个吧,你去看洞里那个。
玉墨:<b>(小声地)</b> 你不是说,你过房爹是个打手,教过你几招吗?吹牛啊?
玉笙:<b>(小声地)</b> 也就是几招……
玉墨:<b>(小声地)</b> 那好,你看着这个吧,玉箫,喃呢,你们跟我来!剩下的人,在这里跟着玉笙看守他。记住法比怎么说的,这种东西,下掉他们的武器,他们就是臭皮囊。
<b>教堂/英格曼卧室 夜/内</b>
英格曼咳嗽着,法比心急如焚地看着他。
英格曼:<b>(边咳边说)</b> 你……到底……瞒着我在干什么?……
法比:打井。
英格曼:<b>(英文)</b> 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法比:<b>(英文)</b> <b>(微笑)</b> 打井。
英格曼:<b>(英文)</b> 现在你英文也撒谎撒得不错。
法比:<b>(英文)</b> <b>(微笑)</b> 您快睡觉吧。
英格曼:<b>(英文)</b> 前天下午的枪声那么近,是在我们院子里开的枪吗?
法比:<b>(英文)</b> 就在我们围墙外。
英格曼:你用英文撒谎还是不如中文。比较不注重语法。
法比:<b>(站起身,微笑)</b> 您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他走到门口,英格曼突然说了一句英文——
英格曼:<b>(英文)</b> 晚安。
法比:<b>(一愣)</b> 晚安。
英格曼:一定出了大事了。你离开这个房间,从来不会不说晚安。从小到大,没有例外过。现在你心神不宁到这种地步,连晚安都忘了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法比:哦,书娟的父亲被日本人打伤了,我差点忘了告诉您。
英格曼:伤在哪里?
法比:伤得不严重。
<b>教堂/院子 夜/外</b>
日本哨兵乙在地上挣扎着,企图靠两条腿的力气站立起来。
玉笙和其他的女人看着这个猛烈挣扎的日本兵全慌得没了章程。
玉笙:<b>(小声地)</b> ……不要动!
日本哨兵乙动得更加猛烈,喉咙深处还发出非人的声音。
玉笙:<b>(放大一点嗓音)</b> 叫你不要动!
日本哨兵乙根本不理。
其他几个女人越发害怕地往后退去。
红绫脱下自己的高跟鞋,用尖尖的鞋跟敲了一下日本哨兵乙的脑袋。
哨兵顿时老实了,眼睛盯着那只鞋跟。
从哨兵的角度,我们看见鞋跟细细的像根钉子,悬在他头顶,只要他敢动,钉子就会钉下来。
<b>教堂/围墙外 夜/外</b>
一个查岗的哨兵打着手电筒走来,走到那堆就要熄灭的篝火前,左右看看,不见人影。
他急匆匆走到另一面的围墙下,见两个脑袋缩在大衣领子里的哨兵慢慢地沿着墙根巡逻。
查岗哨兵:<b>(日语)</b> 松野和竹内呢?
两个哨兵:<b>(日语)</b> 他们不在岗位上?
查岗哨兵:<b>(日语)</b> 不在!
两个哨兵紧张了,跟着查岗哨兵向教堂另一侧跑去。
他们打开手电筒,四处搜寻……
查岗哨兵:<b>(日语)</b> 竹内!……松野!……
<b>教堂/院子/地道内 夜/内</b>
日军的叫喊传进院子,玉墨焦急恐怖地向墙那边看去。
那个被法比击昏的哨兵被呼喊惊动了,开始苏醒。
<b>教堂/院子 夜/外</b>
玉墨看见洞里的军帽一动一动的,紧张地调整着手里的枪托,使其对准洞内的脑袋。
日本哨兵乙两眼放光,听着墙外的呼喊,动弹得更加有力量了,并且喉咙深处的非人嗓音也越发增加了分贝。
日本哨兵甲从洞里晃悠着站起身,但洞里地方太小,他无法把枪栓拉开。他抬起头,看见洞上面举着枪托对准他的是一个女人,突然叫了一声:<b>(日语)</b> 我在这……
法比此刻正好赶到,夺过玉墨手里的枪又给了洞里的哨兵一枪托,再次把他打下去。
<b>教堂/围墙外 夜/外</b>
查岗哨兵:<b>(对另外两个哨兵)</b> 好像听见竹内的声音了,你们听见没有?
另外两个哨兵不置可否。
<b>教堂/法比房间外 夜/外</b>
玉墨和玉笙用枪押解着日本哨兵乙进了法比房间。
<b>教堂/法比房间 夜/内</b>
玉墨和玉笙等全挤在门口,这样她们可以最大距离地远离日本哨兵。
日本哨兵乙开始发出呕吐的声音;他企图把嘴里和嗓子眼里的泥土都吐出来。
玉墨:<b>(枪口碰碰他)</b> 不许出声!
日本哨兵乙看了她一眼,接着又开始呕吐。
玉墨:<b>(英文)</b> 安静!
日本哨兵乙愣了一下。
玉笙:他好像听懂了。
日本哨兵乙向床头扑去,把自己的胃部使劲抵在床架的棱角上,发出惊人的野兽低吼。
女人们吓得挤成一团,脊背都抵着门,实在没地方可退了。
玉墨:<b>(英文)</b> 你再不安静我开枪了!
日本哨兵乙看了她们一眼,不过是一群弱女子,便更加生猛地自我搏斗,试图把嘴里和肚子里的泥土呕吐出来。
<b>教堂/院子 夜/外</b>
法比用绳子把日本哨兵甲的身体从洞里拉上来。喃呢等女人们也在帮他拉,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跟前的英格曼神父。
英格曼:你们这是干什么?!
法比:他从墙头上爬进来了!
英格曼:那就让他再从墙头上爬出去!
法比:他……他昏过去了。
英格曼:他怎么会昏过去的?
法比:我把他打昏的。
英格曼:你疯了?你不招惹日本兵,日本兵还要杀人放火,你敢打他们?
法比耸耸肩:反正不招惹他们,他们也照样杀人放火。他爬进来就是冲着女学生们来的。
英格曼:我以为女学生们都藏得挺好。
法比:打都打了,一旦放回去,他们会报复的。
英格曼:没关系,被打晕的人一般都不知道是被谁打的!
法比:可是,那个知道。
英格曼:什么?还有一个?!
法比:关在我房里。
英格曼:<b>(绝望了)</b> 你打算把我的教堂毁了吗?
话音未落,他陷入一场激烈的咳嗽,法比扔下日本哨兵,上来搀扶老人。老人的嘴角溢出血沫子。
法比:神父!神父!……
英格曼:<b>(喘息着)</b> 立刻把他们放回去,我可以跟他们的长官好好地解释,赔礼道歉,如果伤害了日本兵,我们的乱子就惹大了……
法比不由分说地把老人搀扶着就往他们的居处走去,一面回头交代喃呢等人:用绳子先把他拴起来,拴紧!
喃呢:怎么拴?
法比:拴过贼没有?
女人们都摇摇头。秋水稍微犹豫,站出来:我拴过!
法比:就像拴贼那样拴,比拴贼再紧一点!
英格曼:把他们扔到大门外去,趁早扔!
女人们为难地看着法比。
法比:<b>(敷衍老人)</b> 好的,把他们扔出去。您快进去休息。
他回过头,对女人们打了个恶狠狠的手势,意思是把日本哨兵绑紧。
春池:你真的拴过贼?
秋水:看我爹和我哥拴过土匪!……你们谁帮我把他两个胳膊弯过去?
女人们围上来,都是无从下手地又急又愁。
春池:怎么弯?
秋水跪到地上,试探地掰起日本哨兵的一条胳膊。
秋水:这条……好像要这样,从肩膀背过去……
女人们七手八脚地帮忙,有的是帮倒忙。
秋水:这条胳膊,从腰后面拽过来……来,把这个日本王八翻个身……
女人们七手八脚将日本哨兵的身体翻过去,使他面孔朝地面。
秋水:把他两个大拇指拴上。
女人们不信赖地发言了:这哪能拴得住?……就是啊!就靠两个大拇指,一挣不就开了?
秋水:这叫苏秦背剑。拴土匪就这么拴的!
春池:日本兵比土匪还土匪!
某女人:小日本都是生坯子!
秋水:你们不懂吧?别看就拴他一对大拇指,十指连心,动一动就疼死他!
春池:把他两个脚也拴上!
她们像对付一只庞大的牲口一样,动作既不得法又胆战心惊,生怕他突然出人意外地反咬和反扑。
<b>教堂/围墙外 夜/外</b>
查岗日本哨兵跟另外两个日本哨兵向教堂的围墙晃着手电筒。
查岗日本哨兵:他们会不会翻墙过去?
另外两个日本哨兵打着手电,仔细检查着围墙上的各种痕迹……
查岗日本哨兵:<b>(日语)</b> 去集合人,到这里去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