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g src="/uploads/allimg/200606/1-20060623300U52.jpg" />
<b>日军营房 凌晨/内</b>
法比靠着墙壁昏睡,一声轻轻的吱呀,他睁开眼睛,黑暗中一个戴礼帽的男人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个翻译。
法比眼睛亮了。
翻译向法比打了个手势。
法比满怀希望地瞪着眼睛,利索地爬起来向门外走去。
其他狱友也都醒了,睁大眼睛猜测着。
狱友甲:放他出去了?
狱友乙:他倒走运!
狱友丙:人家吃美国教堂的饭,小日本当然对他不一样了。
<b>日军营房/天井 凌晨/外</b>
法比:跟他们谈通了?
翻译:谈通什么?
法比:没谈通怎么放我了?
翻译:你以为这么容易?想见你一面还花了我五块大洋呢!
他下巴一指,法比看见一个日本哨兵阴影,他正在树下吸烟。
翻译:我一礼拜的工钱才五块大洋!
法比:<b>(坏笑)</b> 当走狗不少挣钱啊!那我们走吧?
翻译:你想走,除了你也当走狗。
法比:那你大半夜找我干什么?
翻译:快把药给我。
法比愣了一刹那,用下巴指指自己的教袍的前襟。
法比:包在纸包里。
翻译替他掏出牛皮纸包。
法比:拜托了。
翻译不语,向哨兵低声招呼一声。
哨兵走过来。
法比:哎,等等!
翻译不耐烦地站住脚。
法比:不要忘了帮我求个情,让小日本枪毙我,别砍我的头。
哨兵推着他往临时监牢走。
法比:<b>(抓紧时间)</b> 不然我去见上帝,没头没脸的,上帝都不认识我。我也没法子给你这个走狗说好话,让他宽恕你了,对不对?……
<b>教堂/大门 夜/外</b>
门铃被打响。
<b>教堂/地窖 夜/内</b>
守候着王小妹的玉墨、浦生、李全有都被门铃声惊动,各种猜测闪在他们的目光里。
<b>教堂/大门 凌晨/外</b>
陈乔治打开门上的窥测小窗,看见一个戴礼帽穿长袍的男人站在门外。
陈乔治:你找谁?
翻译递上一个牛皮纸包。
翻译:这是法比·英格曼让我送来的。
陈乔治:法比在哪里?!
翻译:他被日本兵人关在山西路290号。
陈乔治:他还好吧……
翻译:现在还好,到明天早上就不好了。
陈乔治:明天早上?
翻译:我听日本兵说,明天早上要处理他们……再见!
陈乔治:哎,等一下!……
翻译已经小跑着远去。
<b>教堂/地窖 凌晨/内</b>
出入口的盖子打开,陈乔治拿着牛皮纸从梯子上下来。
陈乔治:是给小妹的药,法比托人送回来的。快给小妹用上。
玉墨:法比呢?
陈乔治:法比还被日本人关着呢!
玉墨:那怎么办?!
女学生们在帘子那一边,也都睁大眼睛听着乔治和玉墨的对话。
<b>教堂/英格曼卧室 凌晨/内</b>
陈乔治:<b>(一面急促敲门)</b> 神父!……神父!……
回答他的是神父的咳嗽。
然后,蜡烛点亮了。
门慢慢打开,英格曼端着蜡烛站在门内,不停地咳嗽。
<b>日军营房/天井 清晨/外</b>
两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兵从天井里走过,在临时监牢门口站成两排。
<b>日军营房/临时监牢 清晨/内</b>
开锁的声音惊醒了监牢里所有的狱友们。
法比的位置紧挨着门,他抬起头,看着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一道青灰的晨光和铁灰的魔影般的中年日本兵。
那个翻译跟在中年日本兵身后,向法比微微点了一下头。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都出来!
翻译:<b>(中文)</b> 他请大家出去。
法比:<b>(中文)</b> 出去?这么一大早,去哪里?……
还没等法比的话落音,中年日本兵已经一脚踢到法比身上,法比给踢得在地上来了个驴打滚。
法比赶紧闭上嘴,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b>日军营房/天井 清晨/外</b>
法比手上被套上了绳索,绳索连着所有狱友手上的绳索,由两队日本兵押解,从天井里慢慢走过。
<b>南京马路 清晨/外</b>
陈乔治骑着三轮车,车厢里带着不断咳嗽的英格曼神父,顶风行驶。
陈乔治:神父,把帽子戴好,风大!
英格曼病入膏肓地喘息着。
陈乔治:您别担心,日本人不会把法比怎样的!
英格曼仍然喘息着:还能不能再快一点儿?
陈乔治咬紧牙关,全力蹬车。
<b>日军营房 清晨/外</b>
教堂的卡车停在路边。车厢的木头上用油漆潦草地写的中文和英文字迹依然如新:“圣·玛德伦教堂”,车头上原先插的美国国旗和红十字旗现在被一面日本膏药旗替代了。
法比:<b>(愤愤地嘟哝)</b> 抢了老子的车,还不待老子好点!
翻译走过来,轻声对他耳语:不要出声,这个西葫芦脾气大得很。
法比:这是我们教堂的车!
翻译:嘘……
日本兵们放下卡车后挡板,两人架着一个人往车厢里扔。
法比:<b>(低声地向翻译打听)</b> 是让我们去做苦力吗?
翻译:<b>(低声地)</b> 不晓得。
中国人一个个上了卡车。快要轮到法比了,翻译凑过来。
翻译:<b>(耳语)</b>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法比突然觉出凶多吉少,企图挣脱那两个欲架着他上车的日本兵。
中年日本兵冲上来,连连朝法比的脊梁上猛踹:<b>(日语)</b> 让你冒充神父!让你的神父老爹来救你吧!……
一个日本兵在法比的黑色教袍上划开一刀,露出里面的中国式的对襟褂,日本兵们呵呵大笑。
法比:<b>(扬州话)</b> 日死你日本小姐姐!
中年日本兵:<b>(对翻译)</b> 嗯?!
法比:<b>(日语)</b> 如实翻!不如实翻我连你一块骂!
翻译:<b>(日语)</b> 他说他穿他父亲的袍子是为了暖和。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就知道你是冒牌货!
他用指挥刀在法比教袍上划了一下。
另一个日本兵也用刺刀在黑色教袍上划起来,法比躲避着,两把刀锋上下划动,法比黑色的袍子立刻变得像怪禽的羽翎。
法比被两个日本兵架起,扔到车上。
<b>卡车/车厢 清晨/内</b>
翻译最后爬进车厢。
法比的黑色教袍到处绽裂,里面的褂子也裂口了,露出他的皮肉。
翻译坐在法比身边:<b>(耳语)</b> 你有什么话带给你家里吗?
法比:<b>(耳语)</b> 我没家。
翻译:<b>(耳语)</b> 你不是说那个老神父……
法比:<b>(耳语)</b> 英格曼神父是我的养父,我三岁的时候,他领养了我。后来他送我到美国读了一年书。他就是我的家人。
翻译:<b>(耳语)</b> 你可有话带给老神父?
法比:<b>(耳语)</b> ……我想想吧。
法比把头靠在车帮子上,闭上了眼睛。
翻译:<b>(耳语)</b> 你在想你养父?
法比:<b>(微微一笑)</b> <b>(耳语)</b> 不是。我是该想想我养父,不过偏偏想不起他的样子。想到的就是一个……一个女人的样子。
翻译:<b>(耳语)</b> 你老婆?
法比:<b>(耳语)</b> 我还没讨老婆呢。我想的那个女人,是我前几天才认得的。早晓得我今天要给砍脑壳,我就跟她讲真话了。
翻译:<b>(耳语)</b> 也说不定不砍……
法比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花。
法比:<b>(耳语)</b> 你的意思是,说不定我还见得到这个女人?
翻译:<b>(耳语)</b> 她你恐怕见不到了。
法比泄了劲,又靠回车帮上,闭上眼:哦……
<b>卡车/前面 清晨/外</b>
六辆型号不同的摩托车发动着,等待出发命令。
一个日本兵驾驶员以手摇柄发动卡车,累得几乎瘫倒,卡车还是一声不吭。
中年日本兵从驾驶室里出来,把他挤到一边,往自己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开始摇动手摇柄。
<b>南京街道 清晨/外</b>
陈乔治飞快蹬车的腿脚。
自行车从晨雾里穿过,又消失在晨雾里。
白色的大雾中留下英格曼一串剧烈的咳嗽……
<b>卡车/车厢 清晨/内</b>
法比听着卡车引擎病恹恹地响一声,又窒息了。
法比:<b>(幸灾乐祸)</b> 哈,我的老福特!比老狗还忠诚,你想给它换个主人它就认你了?它才不认你呢!
<b>卡车/前面 清晨/外</b>
一桶热水放在卡车前面,日本兵驾驶员从桶里拧出一条床单,再把热气腾腾的床单捂在车头上。
中年日本兵又开始摇动手摇柄。
卡车不情不愿地吭哧起来。
中年日本兵:上车!
卡车却再次窒息。
中年日本兵甩开短促的腿就朝卡车上踢。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浑蛋!
<b>卡车/车厢 清晨/内</b>
法比:<b>(几乎快活起来)</b> 对不起大家了,今天车误点了!
翻译:<b>(低声地)</b> 我去教堂送药的时候,把这个地方的门牌号告诉了一个小伙子,不晓得他听清没有……
法比:小伙子叫陈乔治,也是神父领养的孤儿。就算他听清了,他也记不住。他小时候爱哭,把脑子哭坏了。
<b>南京街道 清晨/外</b>
雾气缭绕,乔治玩命蹬车,汗珠顺着额头和鼻尖滴下,张开的嘴唇前面一团白色热气。
英格曼神父瞪着前方,似乎这样瞪着就能帮乔治加速。
<b>卡车/车厢 清晨/内</b>
车厢后门的篷布被掀起,中年日本兵出现在法比视野里。
中年日本兵递给翻译一把匕首。
翻译和法比都顿感恐惧。
中年日本兵:<b>(指着法比)</b> 割开他手上的绳子。
翻译:好了,要放你走了!
翻译开始用刀给法比割绳子。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叫他下车,把卡车发动起来。
法比:<b>(急切地)</b> 说什么?!
翻译:<b>(沮丧了)</b> 叫你去帮发动卡车。
法比:狗日的!
<b>卡车下 清晨/外</b>
法比从卡车上跳下,翻译也跟着跳下来。法比看着中年日本兵,一面挽起袖子:你问他,我帮他一个大忙,他是不是能放我走?
中年日本兵看着翻译。翻译显得很为难。
法比:问他。
翻译:<b>(日语)</b> 假如他把车发动了,你会放他走吗?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妄想。
翻译:他说,很遗憾。
法比慢慢放下袖子。
法比:好歹都是个死,我还帮你忙,让你早点杀我?
翻译:<b>(日语)</b> <b>(赔笑脸)</b> 他说这车太老,他也没办法……
中年日本兵一巴掌扇在翻译的脸上。翻译被打得撞在车帮上。
法比:<b>(嘿嘿一笑)</b> 一礼拜五块大洋,走狗的钱也不好挣。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统统下车!就近找个地方处决!
<b>南京街道 清晨/外</b>
大雾中,乔治骑着车穿雾而来。
<b>南京街道 清晨/外</b>
两队日本兵押解着法比等中国囚犯向路边走去。
日本兵手里都拿着工兵铲和工兵镐。
中国囚犯心惊胆战地小声地议论——
狱友乙:<b>(日语)</b> 到这里来干什么?
狱友甲:<b>(日语)</b> 你看他们拿着镐头和铁锹,是要我们在这里干活吗?
中国囚犯被押解到小树林里。
中年日本兵喊着口令,其他日本兵拉开队形,枪口和刺刀都对准中国囚犯。
两个日本兵上来,给中国囚犯松绑。
一个日本兵用镐头在地上刨了几下,转向中国囚犯,表示让他们都学他的样子刨地。
翻译:他让大家就在这里挖坑。
中国囚犯走过去,拿起镐头和铁锹。
狱友甲:<b>(小声地)</b> 这是要挖什么?也不跟我们讲清楚……
一把镐头扔在法比脚边。法比拾起镐头,慢慢地开始刨地。
大坑基本成形。
几个日本兵把中国囚犯排成三列,站在坑沿上。
法比站在最后一列的第一名,紧张而恐惧地判断着形势。
日本兵们在中年日本兵的口令下,从两头跑步到大坑的对面,面对三排中国囚犯。
中年日本兵一声嘶喊,所有日本兵端起枪。
又是一声嘶喊,指挥刀同时落下,枪声响了……
第一排中国囚犯跌进大坑。
法比:<b>(大喊)</b> 你们怎么能滥杀无辜?他们都是中国的普通百姓!
中年日本兵走到法比面前,向身后一招手,翻译跟上来。
翻译额头上冒着冷汗,嘴唇微微发抖。
中年日本兵:<b>(带着嘲讽的微笑)</b> <b>(日语)</b> “神父”刚才说什么?
翻译:<b>(日语)</b> 他说,这些人都是中国的普通百姓。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那又怎样?
法比:你们是不得好死的!你们的子孙都不得好死,子子孙孙就等着报应吧!
翻译:<b>(事不关己地)</b> <b>(日语)</b> 他说,你们的子子孙孙会得到恶报的。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把他给我拖到前面去。
两个日本兵上来拖法比。
法比向后挣扎着。
翻译:<b>(轻声地急切地)</b> 有话留给你父亲吗?
法比:<b>(恐惧得脸都走样了)</b> 告诉他……最后一刻好可怕……
突然从身后传来法比熟悉的咳嗽声。法比回过头:<b>(嘶喊)</b> Father!
英格曼和乔治出现在马路边。乔治扶着老神父冲到法比面前。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拖走!
英格曼:<b>(看着中年日本兵)</b> <b>(英文)</b> 等一等!……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就在城市的中心杀人?!
中年日本兵:<b>(英文)</b> 那又怎样?
英格曼:<b>(英文)</b> 他们都是平民百姓!
中年日本兵:<b>(英文)</b> 那又怎样?
英格曼站在他和法比之间,满脸都是祈求:<b>(英文)</b> 先生,我在中国生活了四十多年,中国老百姓从来都是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从来都不招惹是非。欺负这样一个民族,你们不怕全世界讨伐你们吗?我求你,放了这些可怜的人吧……我会天天为你祈祷,祈祷你能从战争中平安回到家乡,平安和家人团聚……
中年日本兵一把将英格曼推开,英格曼被推得趔趄不止,跌进大坑。
法比疯了一样抄起附近一把镐头:跟小日本拼了!
所有的中国囚犯就近抓起土块、石头、镐头、铁锹……
一阵枪响,几个中国囚犯陆续倒下去。
从马路上传来急刹车的声音,同时传来一个男人的吼声。
威尔逊:<b>(英文)</b> 住手!
威尔逊医生和美国记者从一辆轿车里下来。
美国记者朝屠杀现场举起相机,闪光灯闪动着。
中年日本兵扭头向他们注目,但枪口仍然朝着法比。
威尔逊:<b>(口气尽量缓和)</b> <b>(中文)</b> 我是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威尔逊医生,你们误会了,这位<b>(指着法比)</b> 先生是圣·玛德伦教堂的实习神甫,是我的朋友……
翻译:<b>(急促地翻译着)</b> 他是南京最有名的医生威尔逊,给驻在南京的各个国家的人都治过病!……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那又怎样?
翻译:<b>(日语)</b> 那就意味着,他的下一位病人可能是田中将军,也可能是中岛将军,更可能是松井将军,松井将军不是刚刚复发肺结核,生命垂危吗?威尔逊医生是肺科专家。
中年日本兵的枪口降低了。
美国记者跑下大坑,扶起近乎昏迷的英格曼神父。
威尔逊:<b>(口气更加缓和)</b> <b>(中文)</b> 我们都明白,战争的混乱让各种误会发生,那就让我们尽快消除误会。
翻译急促地翻译威尔逊的话。
中年日本兵朝自己的士兵们挥了一下手。
士兵们举起枪,三下五除二,把除了法比之外的中国囚犯都击毙了。
威尔逊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一倒下的中国人。
中年日本兵:<b>(日语)</b> 正如你说的,战争的混乱让误会发生。不过我们只能先牺牲他们,再消除误会。
中年日本兵带着他的士兵们离去。
威尔逊冲到一个十七八岁的男青年身边,血如喷泉一样从他脖子上涌出。男青年痛苦地抽搐,威尔逊束手无策地看着他。
<b>南京街道 日/外</b>
雾气淡了一些。
大坑里,整齐地排满中国人的尸体。
美国记者不断按下相机快门。
特写:一张张取景框里的画面成为黑白照片……
法比、乔治、威尔逊默默站立一边。
记者爬上大坑,威尔逊拿起一把铁锹。
威尔逊:开始吧。
他们默默地往大坑里填着土……
<b>威尔逊的轿车 日/内</b>
英格曼神父靠在后排座椅上,静得如死去了。他旁边坐着法比,法比的隔壁是乔治。
所有人的心情都哀伤颓败,没有一个人说话。
威尔逊:我今天天不亮去了你们的教堂,摁了足有二十分钟的门铃,才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给我开门。
法比:是王浦生。
威尔逊:男孩告诉我,英格曼神父和乔治都来救你了,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法比呆呆地瞪着前方。
法比:还是没有救下我那些朋友。
威尔逊: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法比:人在那种情况下遇上,几分钟就成朋友了。都相处到死了,还不是朋友吗?
威尔逊百感交集地看着前面弹坑累累的马路。
<b>南京小巷 日/外</b>
一群日本兵闯进一个巷口,哄闹着追逐一只巨大的麻花肥鹅,鹅又是飞又是跳,不断摆脱士兵的围追堵截。
其中的两个士兵朝鹅开枪,但鹅起飞了,没有打着。
<b>南京小巷/废墟/楼上 日/外</b>
枪弹打在焦黑的墙壁上和水泥柱子上,溅起哨音和碎渣。
碎渣击打在一张脸上——这是戴涛的脸,他的手轻轻捂住徐小愚的嘴巴,轻轻向后退去。
这里的屋顶整个被烧毁了,地面上横的竖的都是烧黑的梁柱。
楼下传来鹅和日本兵的叫声。
那只鹅突然出现在戴涛和徐小愚的面前。徐小愚发出一声沉闷的惊叫。
戴涛使劲捂住她的嘴,焦急地对她耳语:别出声……
<b>南京小巷/废墟/楼梯 日/内</b>
日本小兵从楼梯上跑上来,看见鹅的屁股,举起枪,仔细瞄准。
<b>南京小巷/废墟/楼上 日/外</b>
戴涛一手护住徐小愚,一手够起一颗石子,匍匐着向后面退去,退到一个倒塌的半截柱子后面。
鹅好奇地向两个匍匐在地的人张望着,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b>南京小巷/废墟/楼梯 日/内</b>
日本小兵举着枪跟着鹅往楼梯上走了两步……
特写:准星里的鹅屁股,肥大诱人……
军曹从小兵身后也举起枪,但鹅又动了一下,目标更小了一点。
几个日本兵都拥过来,七嘴八舌地咋呼。
日本兵们:<b>(日语)</b> 开枪啊!……等什么呢?……想当神枪手打十环呀!……
军曹:<b>(低声地)
</b> <b>(日语)</b> 操,闭嘴……
军曹和小兵继续往楼梯上前进。
<b>南京小巷/废墟/楼上 日/外</b>
戴涛瞄准那只呆头鹅将石子投出,鹅被击中,发出一声鸣叫,掉转方向朝来路跑去。
戴涛拉着徐小愚蹿入一个由垮下的屋顶形成的角落。
鹅回过头,向他们看来——
鹅的主观视角:从垮塌的屋顶形成的角落里,露出戴涛一只脚和太阳投在地面上的他持枪的身影。
<b>南京小巷/废墟/楼梯/二楼 日/外</b>
鹅跑到楼梯口,军曹向日本小兵打了个手势。
日本小兵的手往扳机上钩去——
但鹅发现了人的伏击,突然腾空而起,呱呱乱叫。
日本兵们遗憾地抱怨着:笨啊!……以为你要当神枪手呢!……
日本小兵被激怒了,跑上二楼,对准鹅又是一枪,但鹅再次逃生。
军曹和那群日本兵全都拥到楼上。
<b>南京小巷/废墟/二楼 日/外</b>
垮塌的屋顶形成的角落里,戴涛以身体挡住徐小愚,手里拿着一颗手榴弹。
<b>南京小巷/废墟/二楼 日/外</b>
鹅东窜西跳,飞到一根斜着的梁上。
鹅的主观视角:太阳光把戴涛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影子摘下了手榴弹的环,将环套在小指上……
砰的一声,鹅的翅膀中了弹,扑落到地上。
军曹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射击成果,把枪还给了小兵。
狂欢的日本兵们一拥而上,鹅从血泊里腾起,小兵向它开了一枪,正向鹅扑去的胡子日本兵大惊——那颗子弹擦着他过去,就打在他身边的一根房梁上。
胡子日本兵向小兵扑过去,揪住小兵的胸襟。
胡子日本兵:<b>(日语)</b> 你疯了?枪往哪里开?!
日本小兵吓得猛眨眼。
胡子日本兵给了小兵一个耳光。
胡子日本兵:<b>(日语)</b> 差点把我打死!
日本小兵被胡子日本兵的一巴掌打得直晃悠,刚刚站稳,又一巴掌上来。
胡子日本兵:<b>(日语)</b> 你个小兔崽子,我看你就是借机杀人!
军曹看不过去了,冲过来,一把挡开胡子日本兵正要落下的第三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给了胡子兵一拳。
军曹:<b>(日语)</b> 猪,欺负一个孩子!
两个日本兵把那只大肥鹅擒在手里,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
日本兵们呼啸着向楼梯下面跑去。
<b>南京小巷/废墟/二楼 日/外</b>
垮塌的屋顶形成的角落里,戴涛松弛下来,脸上出现了筋疲力竭和憔悴的神情。他咬住牙齿坐下来,把手榴弹放在地上,闭上眼睛。
徐小愚:<b>(低声地)</b> 我们怎么办?
戴涛:<b>(低声地)</b> 等天黑再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绷带、几个土豆,他把土豆递给徐小愚。
戴涛:<b>(低声地)</b> 法比给我装上的。看来他挺有远见。
他忍着脱下皮靴,把靴筒倒过来,从里面控出一股掺着泥浆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