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陆镇轻描淡写地拒绝道。
偏房内,李媪盯着沈沅槿喝完药,亲去陆镇跟前复命, 提了一嘴沈沅槿连着两日月事皆腹痛之事。
陆镇闻言忆及先前她未出逃前, 他去寻她, 也曾遇到过她腹痛的情况,那几日,他会喂她喝砂糖水, 拿手捂她的肚子哄她入睡,明明那些时候,她也会将头埋进他的臂膀里, 主动靠近他获取更多的温度和暖意。
他与她之间,本可以不用走到如今这般地步。陆镇眉头紧蹙,信步走到窗边坐下, 生生忍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方轻手轻脚地打开偏房的锁,踱至里间。
床榻上,沈沅槿一早就睡下了, 现下已然睡熟,但见她蜷着身子, 一双黛眉微微蹙着,也不知是小腹尚还坠痛的缘故,还是在梦境里遇到了什么令她紧张不安的东西。
今夜乌云遮月,光线昏暗,周遭漆黑静谧,陆镇并不能看清沈沅槿的面容,循着感觉抚了抚她的墨发,再是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外面的一切并不像你想的那般美好。”陆镇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哑声喃喃自语道:“衣食无忧的东宫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孤会熬去你的野性和反骨,等你回心转意。”
陆镇解去外袍随手搁在一边的衣架上,露出里面干净的衣物,摸黑爬到床边,小心翼翼掀开沈沅槿身上的薄被,钻进去。
他的大掌轻车熟路的找到沈沅槿的小腹,用掌心覆住,控制着力道揉动,传递手心里的暖意,缓解她的疼痛。
周身的温度逐渐升高,至后半夜,沈沅槿于半梦半醒间察觉到陆镇的存在,但因尚还不想起,眼皮沉重,只当自己还在梦里。
陆镇在她身边睡得格外香甜,女郎用脑袋蹭他肩窝的时候,他的身体会无意识地挪动一二,伸出手环上她的腰。
五更将至,天还未亮,陆镇便已习惯性地睁眼醒来。
此时,沈沅槿整个人贴着的他的身躯,右手搭在他的胸膛上,一张眉头舒展开来的小脸则是埋在他的肩膀处。
陆镇盯着她的睡颜,忽然感到一阵温馨安宁,不由暗暗地想: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本能地厌恶着他,起码眼下,她就在他的身边,安稳地睡着。
“沅娘,孤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回心转性,接纳孤的。”陆镇一边说,一边侧起身,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低头吻了吻,而后恋恋不舍地起身穿鞋,自个儿披上外袍。
身前一空,周身的热意亦跟着渐渐散去,沈沅槿在数息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匆匆离去,熟悉而高大背影。
是陆镇。沈沅槿立时清醒过来,睡意全无,意识到她昨晚并不是在做梦。
他这样一声不吭的来,又不与她做那事,于她而言着实是再好不过的情况了。
沈沅槿的情绪没有半分起伏波动,重新合上双目,背过身去,哪怕只是背影,她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勤勤恳恳起了个大早将一应事务安排妥当的姜川见他从偏房里出来,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告知他热水、早膳和朝服都已备好。
陆镇淡淡嗯了一声,往正房走,面上的表情不似昨日来时那般阴沉。
姜川默不作声地偏头瞥向不远处的偏房,心内顿时有了答案:便是沈娘子不能侍寝也无妨,殿下只需在她身边睡上一宿,心情就可转好。
因陆镇不习惯女郎侍弄,当日,姜川伺候陆镇更衣束发,送他出府。
陆镇心里记挂着沈沅槿,下朝后归至东宫,待处理完手上事务,草草用过晚膳,仍旧骑快马出宫,直奔崇仁坊而去。
青骓马停在别院府门前,陆镇按辔下马,大步流星地迈进去,一路疾行至偏房外,隔着门便闻到一股子极苦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