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高高在上,肆意践踏旁人心意,心中只有你自己的宏图伟业,不过把她们都当做前行路上的笑话。”
“我,和她们,又有什么不同?”
“你根本就是一头没有心的野兽。”
“我让你作践了那么多年,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早看透了他。
她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多年前不该愚蠢地飞蛾扑火一样爱上他。
她遭受了这么多折磨,是她活该,因为她蠢笨识人不清,是给从前的自己还债。可是,因为她而受到波及的无辜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天光黑了下去,这一片竹林,随着她情绪波动,平地卷起唳唳风声,笼在阴影中的草木,竹影,都像是道道索命的幽魂。
两人衣袍和发都被晚风扬起,远远看着,分明是相拥在一起,仙姿玉貌的一对。
内地却已破碎到掩无可掩。
她给他做的那一个白色的香囊也在他袖袋中,是许多年前她给他做的唯一一件贴身用的针线,原本是要送给他的,未完工他们便又吵架了。那个未完工的香囊,被他拿走了,这么多年,一直贴身带着。
他想说,他与那些女人,只是逢场作戏,未有过多少真。
也想说,经历这么多年,他想再和自己过不去了,他愿意承认,他待她,是不一样的。
这些话都像是棉絮,被她那些暴雨一般倾斜出的话沾湿,硬结成了块,堵在了喉口。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她面前,像条败犬一样去倾诉自己曾经的苦衷。也不允许他开口为自己辩驳解释半句。
沈长离没有松手,他没看她的眼睛,把她往自己怀中圈得更紧许久,嘶哑地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过去的事情,都既往不咎了,好吗?”
他们都不计较了,只当没有发生过以前那些事情。
“我们重新开始。”
她是爱他的。
从前在洞窟中,陪伴他,救他的人也是她。
他身边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
他很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了,那双漂亮的乌玉样的眼,没了往日的冷情傲慢,竟很像沈桓玉从前看她的眼神。只是还埋着一点,陌生的,压抑隐忍的渴望。渴望被回应。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这样低头。
他从不会低头,这大抵已经是大大破了他自己的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