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想,她三番五次从他身边逃离,欺骗他,害他变成这般,他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可是,看眼前的她咬紧齿关,不住哆嗦,脸色煞白,唇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模样。

他心中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意,只觉像是冬雪过后的一片白地,空茫的凉。

“你费劲心力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白茸扶着竹子,她脸惨白,一双眸子却是浸染了墨一般的黑,“用来报复我?”

“你赢了。”

他确实成功报复了她,给了她狠狠一击。

天色已经黑了下下去,风声吹过竹影,传来生生泣诉般的啸叫。

影子被拉得许长,他脸色也白。

“他现在在哪?”

“是不是被你藏在竹林里了,刻意安排着来见我?”

“这里太乱,他已经被送回去了。”沈长离说,“只是因他一直想见你,央了我许多年。我这一次,方才带他过来。”

她低着头,脸颊更失了血色,甚至有些站立不稳,

或许是见她模样太可怜,他语气中的火药味也消减了下去。说话不再这样针锋相对的刻薄。

一只宽阔修长的大掌,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让她借着他的力,可以站得更稳当些。

白茸竟没有挣开。

那一只娇小细嫩的手,在他大手中轻微地颤抖着。

沈长离停滞了一瞬。旋即,他的手掌已经笼紧了她,毫不犹豫将她朝自己方向拉过,见她没有反抗,适才那股试探,便瞬时化为了坚实的力道,迫她靠入了他怀中,紧紧贴着。

晚风萧索,她单薄细弱的身躯一直在轻微颤抖着。腕骨伶仃细弱,像是一根漂泊无依的藤。

他把她往自己怀里抵得更紧了些。从袖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虎头帽,摊放在掌中。

白茸一眼认出,心神巨震。

她怀孕时,给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做过许多物什,其中便有这个虎头帽。

那时她知道,自己与这孩子,大抵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面了,做这些东西,也都是聊以慰藉。

如今,孩子长大了,这虎头帽早早用不了了。陈旧的帽子却被保存得很精心,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破口,也被略显粗糙的针脚精心缝起。

沈长离说:“他一直很宝贝这些,谁都不让碰。这是他自己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