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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禅院月生当然也并不是一个多么擅长教养孩子的人。

她自己尚且非常年轻, 前世没多大今生也没多大,成长的过程中大多是自己摸索着养一下自己那样子,更别提如何养孩子。

但介于她自身有钱, 有人脉还有资源, 所以对于孩子们想要或者想学的东西,她倒是可以好好提供。至于接下来走到什么地步, 则全都看她们自己。

月生在沙发上把妹妹们当做抱枕抱了一下午, 等到双胞胎的母亲下班回家的时候, 感觉身上暖呼呼的,于是开心的摆手告辞。

新的一学年开学的时候, 感觉各个地方都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

比方说五条悟同学刚进高专, 就伙同同期夏油杰同学炸了学校大门。前因后果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得而知, 反正带这一年级的班主任夜蛾先生头要炸了。

加茂琰继续投身医学的苦海, 不过根据她自己来说, 最近好像找到了学习的状态。

而稻荷崎高校当中北信介同学在社团中也取得了令人可喜可贺的新成就。

这位从国中到高中一直都不太出彩的少年,甚至从来没有拿到队服的少年, 终于在高三这一年得到了他的队服。

并且是队长。

据说是上一届的队长深思熟虑之后和教练多次商量, 最终敲定的。上一届高三毕业之后,男子排球部自然要选择新的队长出来,人选原本在尾白阿兰和北信介当中考虑。

按理来说, 好像应该选择非常靠近全国三大主攻手的尾白阿兰。

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对北信介提出半点异议。

月生从同班的角名伦太郎和宫治那里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特意等了北信介结束训练之后一起回去, 在路上对他表示祝贺。

月生来回思索,认真求教:“这算是苦尽甘来吗?”

北信介也根据自身的出事准则认真的思索:“不算吧?我自始至终并没有感觉到所谓的‘苦’哦。不过甘来的感觉, 好像有一点。”

“唉?”月生略感惊奇,“没想到信介也会有这种感觉呢。我还以为信介你啊, 是那种‘因为脚踏实地做好每一件事所以发生任何事情都能够从容应对并且不会产生情绪波动’的人呢。”

一起走的尾白阿兰:“这形容未免也太长了吧喂!”

北信介忽然笑起来:“我又不是机器人啦……其实我还蛮好奇,月生你到底都对我有些什么奇怪的滤镜呢。”

被他问到的月生摸了摸下巴,认真回答道:“我感觉阿琰和我对你的印象都差不多噢。不过从普通社团成员一下子成为队长,感觉怎么样?”

北信介想了想:“算是一项——‘结果’?”

月生和尾白阿兰同时冒出了问号。

于是北信介如是解释:“毕竟对于我来说,过程才更重要,而结果只是过程的副产品。毕竟我以后不会依靠排球养活自己,不过……”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微笑来:“果然还是,很开心啊。”

月生眨眨眼睛,又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北信介:“啊?”

月生道:“信介你啊,果然从小就是大人呢。不过开心的话开心就好啦,开心是不需要理论来支撑的,笑就可以了。”

“就是啊!”尾白阿兰的熊熊吐槽之火难以压抑,“不要管这些细节了!人的感情根本不需要理由,只要你自己觉得开心,那就足够了!!!*而且信介你啊,拿到队服的时候不是也感动的哭了吗?!”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月生原本还只是单纯的表达祝贺,没想到从尾白阿兰口中得知了没能从同班同学口中挖出来的事情,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精神了。

她兴致勃勃的俯下身,看热闹的心思昭然若揭:“唉?唉?!真的吗信介?你居然也会哭啊。”

北信介长叹一口气,重申:“我又不是真的机器人。”

月生下一秒钟就暴露本性:“好可惜啊没人拍下来吗?角名当时带手机了没有?”

尾白阿兰:“角名战地记者的称号已经传播那么广了吗?但是你真的觉得角名会敢把手机摄像头对准那时候的信介吗?”

禅院月生陷入了思考。

禅院月生痛心疾首:“我当时居然不在,真是太可惜了!”

北信介从他们旁边探出头,露出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喂,我还在哦。”

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倒真像是一只稻荷崎的狐狸头头了。

禅院月生于是做作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我好害怕哦,信介你要打我吗?”

北信介无奈的要命:“不会。而且谁打得过你啊。感觉你读了一年高中身高窜了非常多,最近还会生长痛吗?”

月生耸了耸肩膀,肩上的书包袋子跟着她的动作带着书包一起动了动:“还好。”

她这么说。

禅院月生没有特别仔细的量过,但百合子和雪惠潇洒旅游的间隙抽空回国看望她的时候给她测量了一下。

高二的禅院月生脱了鞋的净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四至一米八五左右,甚至比男子排球部这个要求身高的地方的很多社员都要高。平常宫侑来串门并且和宫治在门口狐狸掐架的时候,班上被影响出行的同学们都会默契的有请月生物理镇压。

尽管她很多时候看起来懒洋洋的,但并没有真的松懈过剑术的练习。

介于从小到大的丰富干架经历,禅院月生有一身非常漂亮的肌肉,让她在需要拔剑的时候矫健而有力量。前段时间稻荷崎高校附近出现流氓的时候,还是月生去收拾的。

班上的女孩子们讨论话题的时候,很多时候会不约而同的提起“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禅院君”,再加上月生待人——至少对待同学们——相当温和有礼,所以意外的大受欢迎。

月生回忆了一下自己上辈子快一米八的身高,还真没想到这辈子有希望冲一下一米九。不过一两年之内身高猛蹿的代价就是生长痛的到来。

以及需要重新定制床的尺寸。

也许她也算得上幸运,生长痛算不上剧烈,只是双腿偶尔有些隐隐的疼痛感,像是有蚂蚁啃噬骨头。

相对而说,对食物的需求量也更大了。

北信介现在已经习惯在包里装上各种买的或者家里做的零食,课间或者其他空闲时候遇到月生的时候,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来当场投喂了。

月生自觉自己多了一个饲养员,每次都很开心的接受投喂。尤其北家的饭总是很好吃的。

也许是北信介投喂行为过于频繁的原因,所以在月生去排球部体育场凑热闹的时候,还会顺便被信介的朋友们顺手投喂一下。

别的不说,很幸福。

因为经常可以吃到好吃的,所以幸福的简直难以言表。

“说真的。”尾白阿兰说,“如果你真的想抓拍信介的特殊时刻,不如来我们排球部当经理怎么样?”

月生谨慎又警惕的后退了一步:“说吧,谁派你来的?是黑须教练还是大见教练?”

尾白阿兰:“是两位教练一起派我来的。”

禅院月生顿时大惊失色,高高大大的个子躲在北信介身后:“死心吧我不会去的!我才不要给宫兄弟当家长。”

尾白阿兰:“喂——好吧,这个说法也不算错。”

稻荷崎男子排球部的两位教练,对于月生好像有一点特别的、莫名其妙的执着。

非常执着的想要把直到目前都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的禅院月生拐进稻荷崎当经理。

倒也不是说排球部非常非常的缺这个经理吧。但两位教练的主要目的应该是月生是个非常完美的对宫双子神器。

社团里有天赋很好的孩子,这非常不错。天赋好的孩子很有个性,稍微有些刺头,这也没什么。

但问题就在于家里的狐狸双子打架实在太过频繁,频繁到整个学校都知道排球部特产是宫双子大乱斗的程度,那就让人有些伤脑筋了。

月生因为北信介和同班同学的原因,有空的时候会去观摩排球社训练。在某次又一次在北信介“拜托了”的眼神中,依靠武力值轻松镇压宫兄弟之后——

恰巧目睹全程的大见教练惊为天人,当即送出一份经理职位邀请,并直言经理职位只是挂个名头,后勤不需要麻烦月生。月生唯一的工作就是压制刺头。

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

当时被月生提在左手上的宫治:“……”

当时被月生捏住命运的后脖颈的宫侑:“…………”

干脆报我们俩的学号得了。

但是不要啊!大魔王偶尔来看训练就已经够可怕了,要是真来当经理岂不是完蛋了!

而月生也不负众望的……当场就拒绝并溜走了。

看别人家狐狸打架可以凑热闹,但是变成自己家狐狸的话,估计就只剩下苦恼和糟心了啊!

这个话题就此终结,尾白阿兰也只是受教练之托,顺口问一句。

倒是北信介,走到一半,还是问道:“真的不打算参加社团吗?”

月生优哉游哉的走路:“暂时没有打算噢。”

“好吧。”北信介笑了一笑,“不过,如果出于偏差值考虑,需要加入社团的话,我这边是随时欢迎的。”

“呜哇!”月生蹦蹦跳跳的往旁边跳了两步,谴责道:“信介,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通敌了!”

第102章

“果然是当队长了呀。”禅院月生义正词严的谴责北信介, “毕竟当了队长就要开始为整个团队考虑了。信介你现在已经可以为了整个团队的未来站在敌人的那边去了!”

北信介面对此等指控,丝毫不慌:“是吗?可是在你来稻荷崎之前,我就已经是排球部的一员了。”

禅院月生顿住。

禅院月生开始思考:“哇塞。竟然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是潜伏在我身边的卧底。”

北信介终于忍不住了。他在原地顿住, 微微仰头,开朗的大笑起来。

走在他旁边的尾白阿兰和禅院月生不约而同都被他少见的如此明显的情绪外泄震惊了一下。

禅院月生想了想, 干脆也笑起来。拍拍北信介的后背, 表示鼓劲。

北信介差点被她一巴掌拍翻在地上, 踉跄了一下,不由得莞尔道:“轻一点啊。你这个手劲还真的是——”

尾白阿兰立刻见缝插针道:“不来打排球太可惜了。”

禅院月生仍然笑眯眯的:“我拒绝噢。到底是想让我去当经理还是打排球啊, 真是的。”

尾白阿兰闻言, 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在内心对两位对他委以重任的教练说抱歉。

禅院君真的不想做一件事的话, 无论如何不会去做的。在这一点上实在是非常有原则, 根本无法动摇。就算是加上北信介也不行。

而禅院月生本人,不想加社团的原因非常简单, 就只是懒而已。

可能是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安排了太多事情, 后来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忙的像个陀螺似的团团转,所以现在能够主宰自己时间了,几乎是报复性懒惰了。

任务还是会执行, 想做的事情也在逐步的去做,但是除此之外休想让她出门。

宅在家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尤其是屋子里温度适宜, 有温暖的床和被子, 床边还有各种各样的零食。

月生在自己出租屋的地面上也铺了很大的毯子,平常随随便便就可以随地躺下。

这种幸福是这群热爱运动的少年们根本就不会懂得的啦!

北信介曾经委托和月生是邻居的角名伦太郎, 拜托他有空的时候叫一叫月生,无论如何出门锻炼一下, 就算是晒晒太阳也好啊。

然而很不幸,同班又邻居的角名君铩羽而归。且不提角名伦太郎自己也不是非常爱出门的性格,单就武力值方面,角名是绝对不可能把月生拖出门的。

言语上也完全无法说服她。

角名伦太郎回忆北前辈的委托,搜肠刮肚的尝试找几个理由:“为了身体健康,还是出门散个步吧。”

“我锻炼了。”月生在门里,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如是回答:“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有时候也有自己的事情会做的,不用那么担心我。是信介让你来的吧?没关系,我去和他说。”

于是角名伦太郎就此败北,对于宅到如此地步的同学角名君也感到非常的惊奇,所以在上学的日子在班里逮住禅院月生好奇的询问。

“怎么会不爱出门到这个地步呢?”

于是月生回答道:“可能是我年纪大了吧。”

角名伦太郎:“……”

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的宫治:“……”

角名伦太郎走出班级门口,抬头看了看高二年级的牌子,确定他们还只是十五六岁的高二学生而不是七老八十没错。

角名伦太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确信自己被已读乱回了。

“确实独立特行。”宫治说。然后日常从包里掏出饭团,作为月生每次手动分开他和宫侑的时候,只提着他衣领子而不抓后脖颈的供奉。

每天都围观这一幕的角名伦太郎几乎是条件反射掏出手机记录,并且在内心感叹了一下。他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黑须教练和大见教练绞尽脑汁开丰厚的条件想把禅院月生请进去当经理了。

拥有绝对武力值的大魔王就是一切啊。只不过这位大魔王实在是淡泊名利,任他何等富贵荣华都视作过眼云烟,丝毫不为所动。

北信介当然也清楚这些,因此只是简短的几句话之后就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

“你今天有额外的任务要完成吗?”北信介如此说。

这是一个较为委婉的问法,就是在不好透露内情的情况下,问禅院月生今天有没有祓除咒灵一类的任务要做。

月生歪了歪头,长长的头发晃来晃去,“没有哦。”

北信介点头:“好。”然后提着禅院月生回北家吃饭。

月生比他还高的个子,这种时候也老老实实的被他揪着脖子后面的衣领子,在尾白阿兰的憋笑之中和他告别,然后十分伤感的问北信介:“你一定要每次都这样抓我吗?感觉像是在逮捕犯人一样。信介,我真的很怀念我上高中之前,我们见面时对彼此真诚又拘谨的样子。”

“你就算卖惨也没有用的。”北信介仍然保持着那副温和、和善、甚至和蔼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非常直白,一针见血,“让你一个人回去的话今天晚上又要把零食当午饭了吧?无论如何不能这样胡乱应付,今天去我家吃晚饭。”

禅院月生道:“太好了,高三毕业之后我就可以改姓北。到时候你就不是奶奶的孙子了,我才是奶奶最喜欢的孙女。”

北信介:“你说的天花乱坠今天也要好好吃晚饭。”

禅院月生简直为他的冷酷伤心欲绝:“角名君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好吗?!凭什么只管我不管他啊?”

北信介单手制住月生的动作微微一顿,连带着月生自己的动作也微微一顿。短短一瞬间,月生的眉毛就飞扬了起来。

“你提醒我了。”北信介好脾气的说,“角名今天结束训练的时候有气无力,估计晚饭同样不会好好吃的。我会给他打电话把他也喊过来。现在,我们走吧。”

北信介放开了月生脖子后的衣服领子,而禅院月生在站直的那一瞬间飞眉色舞,一只手握拳“yes”了一声。

“好耶,成功把角名君拖下水!”

互相拉扯这种事对于已经认识了一两年的好朋友来说,简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角名伦太郎一身刚刚洗完澡的湿漉漉的气息过来吃晚饭的时候,对着北奶奶和北信介表现的彬彬有礼,吃完饭和月生结伴回去的路上就丝毫不掩饰自己冲天的怨气了。

“是你在北前辈面前把我拖出来的,对吧?”

稍微有些暗下来的天色之中,角名伦太郎像鬼一样冷不丁的出声道。

禅院月生背着自己的书包,惊讶的挑了挑眉,露出一个很做作的、表演痕迹非常重的无辜表情,“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呢?角名君,我实在是太失望了!”她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露出一双凄切的、泫然欲泣的眼睛,“我们可是从高一同班到了高二唉……”

角名伦太郎:“关于偏差值中的社团学分部分,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你要不要听听看?”

月生立刻收了神通,歪了一下头:“什么?细说。”

“去戏剧社团吧。”角名伦太郎习惯性的微微驼背,那双藏狐一样的眼睛半垂下来,吐槽道,“你真的很有当演员的资格。不过演的太假了,你甚至不愿意认真的装一下。”

他没什么表情的往前继续走:“你也说了我们同班到现在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吗?”

月生为之咂舌:“好吧,我承认。确实是我干的。不过就算我不提,你觉得信介他就想不起来你吗?”

角名伦太郎:“……”

稻荷崎高校的学生组成大部分都是本地的学子,当然了,也有像角名伦太郎这样在社团方面格外出彩所以被挖过来的外地学生,和月生这样单纯想换个地方上学的人。

北信介对他们两个尤为熟知,且是前辈,又加上他深知这两个孩子不好好吃饭的坏习惯,提着他们俩去北家的情况简直是家常便饭。月生有时候会感觉自己确实被北家的祖孙俩饲养了,并且这种饲养可能还会持续到高中毕业。

“我不想出门。”角名伦太郎有气无力的说,“尤其是出远门。”

没错,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只要迈出家门走出小区,统统视为出远门。

“你以为我很想吗?”月生比他更有气无力,虽然胃是满的,但是吃完饭已经开始晕碳水了。

岛国这碳水加碳水主食当配菜的情况……一顿饭吃完就困了啊。

“那你不要拖着我一起啊。”角名伦太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如果不是住在你的隔壁,我根本不会被来找你的北前辈发现好吗。如果不被发现,我今天就可以洗完澡后吃零食吃到饱,然后睡觉就行了。说真的,我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

“那就是你自己倒霉。”月生冷酷道,“自己选错了住所,怎么可以归结到我头上呢?再说了,有人投喂难道不是狐狸生涯的幸福时刻吗?快,快说你感到非常荣幸。不然我就打你了哦。”

话虽然这样说,但她一点“要打你”的起手动作都没有。角名伦太郎多次举着手机,前排围观并记录月生物理镇压宫双子,完全可以轻易的分辨月生到底是不是在说真的。

但角名伦太郎还是非常虚伪的棒读道:“我感到非常的荣幸——说真的,果然距离才产生美啊。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种非常神秘高冷的人呢。”

“谢谢你对我的美好误解。”月生双手揣着兜,又一次因为晕碳打了个哈欠,“其实我也觉得我非常的神秘高冷。你知道外面请我出手一次多少钱吗?我第一次见面可是免费给你治了一次,你就偷着乐吧。”

角名伦太郎:“……”

因为槽点过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先从哪里开始吐比较好。

而且啊,你刚才是承认了吧?刚见面的时候肩膀的酸痛不翼而飞,果然是你的手笔啊!

“就这么承认没关系吗?”

“嗯?”月生转头,“你要付我钱吗?我没意见的。那种程度的话我们这边的报价大概是……”

角名伦太郎:“……”

角名伦太郎:“…………”

说真的。

有时候会感觉认识了这么个朋友的自己有点命苦。

奇怪,明明并没有感受到身体上的半点威胁,但就是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有点命苦。

第103章

角名伦太郎非常成功的被禅院月生哽住。而禅院月生拖长了声音, 最终笑眯眯的歪了歪头,也没有真的报出一个所谓的价格数字来。角名伦太郎仍然没能了解所谓的“市价”。

有些东西很显然是不能继续追问下去的,角名伦太郎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相反, 他可以察觉出来许多东西,毕竟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 哪怕是禅院月生也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毫无纰漏。

她在日常的生活当中, 投向貌似空无一物的角落里的冷淡目光, 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会缺课但无人过问的日常,以及很偶尔的情况之下, 从身旁刮过的无来由的风。

距离最近的那一次, 角名伦太郎是其实是有所感觉的。

那是一次废弃鬼屋的探险, 这个年纪的高中生们就喜欢往这种有着吊诡传说的地方跑, 美名其曰试胆大会。但其实角名伦太郎很想说, 恐怖电影里的炮灰都是那么作死的。

不过现实毕竟不是恐怖电影,这种试胆大会也是几乎每年都有。所以报备了之后, 角名还是跟着一块儿去了。

也许是因为天色太暗, 又或者是因为天气不太好,角名伦太郎在试胆大会上总感觉凉飕飕的,这种寒意顺着脚踝爬上大腿, 再从尾椎攀上后背,配着周围阴森森的环境, 差点让人真的以为周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脏东西了。

更出人意料的是, 角名伦太郎在半夜的时候看到了月生。

他独自穿过走廊的时候,一转身, 看见打着手电筒的月生的脸。这厮是特意吓唬人的,手电筒从下巴处往上打光, 还做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鬼脸,瞪大了带着血丝的眼睛。

角名伦太郎撞上的时候差点惨叫出声,几乎要吓得背过气去。

与此同时。

他的耳边响起一阵呼啸的风声,和像是什么大型鸟类振动翅膀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炽热的温度和粗重的呼吸声与自己擦肩而过。

但他回过头去,什么都没有。转过头来,只看见月生平静无波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身后的某一处空气,仿佛那里发生了一场引人瞩目的猎杀。

“你怎么在这里?”角名伦太郎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一边试图回味一下刚才的错觉,一边问。

月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来看恐怖片炮灰如何断送自己的小命。”

角名:“不,无论如何我也能在运动番混一个配角才对吧?说不定还是《jump》里的。”

月生耸了耸肩:“有人硬要从运动番跑到恐怖灵异番当炮灰的话,也是拦不住的。角名同学,我不得不说,你们不怕死的精神很值得敬佩,但我也奉劝你少往这种不详的地方来,把小命吊在房梁上不是一个好主意。”

角名伦太郎尚未从她的告诫之中察觉潜伏在周围的危险,更不知道自己刚才恰好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正想找个人倾诉和分享一下刚才奇妙的错觉,就听见月生平静的说:“北前辈和阿兰前辈都来了,我记得你们报备的时候说好的九点之前会回家,你要看看现在几点吗?”

角名:“……”快十点了,他知道。

月生:“双胞胎已经被逮捕了,你现在去自首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角名伦太郎默默的弯着腰去自首。

他往外走了一段路,发现月生没有跟着一起走,便回过头去:“你不回去吗?”

禅院月生站在原地。

她那时候穿着一身很漂亮的长裙。这人在学校里也是买男款校服穿裤子,很少有这样穿裙子的时候。长长的浅蓝色裙摆垂落在脚面上,几乎要被黑暗的环境完全吞没。

月生回过头来,平静的瞥了他一眼:“我是来天降正义的恐怖灵异番主角,你在运动番还能混个配角,在这里就只是炮灰了,还不快回你运动番的片场去?”

“……”

角名伦太郎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她真是入戏很深啊”,一边下楼。下到一楼的时候,又想起来把女孩子一个人留在那种环境当中不好,掉头想回去叫她。

回头的第一步,就感受到自己腿上撞上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不开玩笑的说,那一瞬间角名伦太郎浑身的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低头,空无一物。

抬腿,感觉碰到了什么小动物。

角名:“……”哇塞。

她说真的?!

就在角名伦太郎思考自己上去到底算送人头还算有义气的时候,闻讯而来的北信介将他成功逮捕提走,并耳提面命不准再在这种地点定在荒郊野外的试胆大会中停留那么晚不回家。

角名伦太郎一路上不住的回头,最终还是没憋住:“北前辈……就这样走了,没关系吗?”

北信介扭头看这个后背,神态是和禅院月生如出一辙的平静:“什么?”

角名伦太郎:“禅院她……一个人在上面呢。”

北信介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很平和的道:“我知道的。”

角名伦太郎抿了抿唇,重复了一遍:“她一个人。”

北信介道:“你记得那孩子曾经拿过全国剑道大赛冠军对吧?”

当然记得。

角名伦太郎还曾经有幸摸过月生的剑,那仿佛是一柄很有灵性的剑。

北信介的目光在黑暗之中仍然温和,他近乎包容的注视着年轻的后辈。是的,很年轻,才十五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爱幻想也爱冒险的年纪,于是那一刻角名伦太郎就明白了一些没有被任何人摆在明面上直说的事情,因为北信介这几乎算是默认的言辞和态度。

北信介对于内情是知晓一些的,但从来没有深究过。

既然北前辈都没有深究,那他也没必要有太过旺盛的好奇心。毕竟在岛国这个传说中有着八百万神明,一粒米上也有三位神的地方,好奇心说不定真的会害死猫。

角名伦太郎同学只想在排球部安安稳稳的打排球,不想用自己的小命挑战全新的未知领域。

而罪魁祸首此刻则在旁边笑眯眯的道:“不继续问了吗?角名君?”

“……”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角名伦太郎现在很难从自己的记忆里抠出对于禅院月生的初印象了,只记得是一个神秘而遥远的模糊的影子。究其原因,果然是靠近了之后就能发觉对方的本质。

果然距离才是一个人最好的滤镜,毕竟当初认识的时候谁能想到居然是这种性格?

角名伦太郎至今对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心里叫他妙脆角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藏狐知道了,月生光明正大的称呼稻荷崎高校男子排球部为狐狸窝。

她甚至会坦然接受银色狐狸恭恭敬敬的供奉。可能狐狸确实比较敏感吧,至少银色狐狸比金色狐狸敏感的多,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于是时常贿赂一下就在近旁的大魔王。

角名伦太郎最终长长的、忧郁的叹息了一声。

“等我老了的时候,”角名伦太郎忽然没头没尾的说,“我到时候要去写一本自传,就写我高中时代的奇妙历险记。”

“唉?要写我吗?”禅院月生快走了两步,笑眯眯的回过头来,半倾过身子,乌黑的长发纱帐一般垂落在微风里。

角名伦太郎耸肩:“我不知道。毕竟还没有写呢。听说大家都会很相信老人说的话,所以我决定等我老的时候我要出去乱说话。”

“哇,好恶趣味的人。”月生大惊小怪道,又蹦蹦跳跳的走了一会儿后,才轻轻的微笑起来。

“我会努力的。”

“什么?”角名伦太郎没弄明白。

月生笑起来,回过头来,几乎和那一夜如出一辙的一瞥:“我的意思是,我会努力在你写那本书出来之前,先让大家知道到底都是怎么回事的。虽然可能遥遥无期吧。”

角名伦太郎一时无言:“一定要砸我这份饭碗吗?”

“又没说不让你写啦。”月生摊手,“只不过到时候可能会影响一些销量就是了……哇塞,你提了一个好主意,说不定我会比你先写出来。不过也不一定,我高中毕业之后大概又要忙起来了。”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打工啊……从小就开始打工,好不容易国中和高中时代能偷个懒,但是高中毕业之后又要开始忙碌……

人怎么会社畜到这个程度呢?月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自从人生重开以来,好像根本就没有休息过几次。几乎一直在打工、打工、打工啊。甚至从第一次驯服式神开始,就已经开始打工了!

于是,角名伦太郎就这么听见月生自己没头没尾的长长感叹了一句:

“我命真苦啊。”

角名伦太郎:“……?”

月生说着说着,自己还点点头,十分忧伤的感叹道:“能苦到我这种程度,也算是独一份了。”

她拍了拍好同学兼好邻居的肩膀,慢吞吞的留给他一个背影,继续往前走了。

活着竟然只是为了上学和打工啊……好吧,起码这次的高中生涯要轻松的多,而且交到朋友了,勉勉强强可以算作一件好事情吧。

角名伦太郎:“???”

……所以说,不要交这种神秘兮兮的朋友。话题跳到这个程度根本就很难接上和弄懂啊。

角名伦太郎心里疯狂吐槽,一边吐槽一边跟上去了。

他们俩住对门。

第104章

禅院月生在读书期间其实也没闲着。

她有好好的完成自己的课业, 期末考试也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国中时代更是拿过全国大赛级别的奖项。无论哪一条拿出去,都是相当值得骄傲的。

但与此同时, 她在里世界同样创下了前所未有的战绩和赫赫凶名。

禅院家的少主从小就经历过许多刺杀。那些诅咒师刺客难以突破整个禅院家的结界和防御, 但月生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会被抓住机会的。

他们大部分被甚尔斩于刀下, 小部分被月生亲手解决。甚尔离开之后, 月生和五条悟或加茂琰组队的时候, 也会经常性的去刷一些随机刷新在地图上的零散诅咒师。

接着,三年国中到来了。

这三年是事态发生非常大变化的三年, 以加茂家和禅院家先后闹出事情为开头, 御三家的三个少主正式的组了一个小队。

她们的自称是【天降正义小组】, 但在诅咒师内部有个诨名, 他们喊这三个小孩活爹。

御三家祖传术式的含金量自然不必多说, 这三个小孩也不知道究竟发什么疯,接连三四年合伙在岛国这么大点地方, 地毯式搜索各种诅咒师窝点、交易现场, 找到了就径直冲进去开杀。

甚至连许多咒术师都有参与的黑市都被他们端过一次。这件事情倒是引起了总监会某些人的不满,不过介于当时加茂家的和禅院家的都正处于离家出走状态,五条悟又格外无法无天, 所以没有任何后续。

唯一算得上后续的,大概是五条悟拿着板上钉钉的证据, 把某些光明正大搞灰色的高层从总监会拖了出来挂在大门口示众。

时至今日。

整个岛国的咒术界风气几乎要为之一清。因为整个诅咒师界的诅咒师被杀空了超过九成, 剩下的也大多都是一些苟延残喘的小喽啰。

所以才说是“赫赫凶名”。

干完这么一票大的,休息到现在, 月生收拾收拾,打算开启新的一轮找麻烦行为。

她不算特别着急的整理了一下名单。

世家名单。

当年禅院家和月生贼不对头的大长老咽气之前, 月生特意回去看过一次。特意穿着裙子,扎着小辫,打扮的又精神又漂亮去的。

果不其然,本就年事已高的白胡子老头,看见她这幅摸样,直接气到回光返照,哆嗦着指着月生,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先骂禅院直毘人还是先骂她。

无所谓了,不是很在意。

月生和这位血缘上的曾外祖父谈了两句话。有一说一,她本人对于禅院家复杂的家族谱系表不算特别的了解,各种错综复杂的堂表关系和近亲结婚看得人两眼发黑。

所以对于雪惠是她表姨这件事她后知后觉,对于大长老是她母亲的祖父这件事她也是某次谈话中意外得知。

想想看果然是禅院家的锅才对啊。

大长老死死蹬着她,如同日薄西山最后不甘的余晖。

“反叛者。”他说,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将月生嚼碎了吞下去。

月生当时已经不是特别在意他了,但还是忍不住,感到十分的好奇:“如果我以男孩子的身份来见你,你会这样称呼我吗?”

白胡子的老人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泛着可怖的血丝,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女孩。

于是月生点点头,几乎平和的说:“好吧,我明白了。”

她顿了一顿,又微笑起来,“我原本以为你虽然古板,年老。但在禅院家这个垃圾聚集的地方,你相对来说还算聪明。但是现在看来,原来你也不过如此。尽管你是个年纪大了的老人,但你终究还是禅院家这个结构当中的男人。”

她掀了掀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

“你想颠覆禅院家。”大长老的手按着床板的边缘,皱巴巴的手背剧烈抖动着,“不,不止,你想要毁灭咒术界的世家,甚至毁灭整个咒术界!”

月生平静的看着他,并不气恼,也并不反驳,只是很冷静的分析起来:“你知道我是个女孩,所以你也知道我的行为也许会更激烈。噢,原来你都知道啊。”

“你不会成功的。”大长老没有顾及她的话,这个老人不算体面的躺在床上,仍然竭力撑起半个身子,声嘶力竭的道:“你不会——世家远比你想象之中更——”

“我现在站在这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把我赶出去。”月生好奇的打量他,“这不是已经说明很多事情了吗?”

大长老的一切声嘶力竭,忽然在这一刻,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静止了。他呆滞的注视着面前的女孩,眼眶里莫名的要滚下眼泪来。

“说真的,我其实有点遗憾。”月生不紧不慢的蹲在他面前,那双眼睛年轻,乃至于年幼。即将落下的夕阳和初升的旭日彼此之间距离这样近,又仿佛无限的远。

“我很遗憾你就要死了。”月生平静的告诉他,“我很遗憾,你活不到看见你赖以生存,视作荣耀的一切毁灭的那一天。在那天到来之前,你居然就要死掉了。不过,请放心吧,我今天特意跑来一趟,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所恐惧的一切,都会在不远的未来,成为现实。”

注视着老人惊怒的眼神,月生露出一个很宽和的微笑。但她越宽和,对方就越愤怒。

“你不可能移平所有世家——”

“虽然我历史学的不是特别好,但是,”月生歪着头想了想,“你知道种花那边的古代,有一个人叫黄巢*吗?”

“族谱这种东西很复杂,我也觉得很麻烦。”月生这么说,“但它在某些时候,确实挺方便的。”

月生跃跃欲试,想再干一票大的。

不过关于名单的整理,她倒不是特别的着急。能和她一起组队的五条悟同学才刚刚读高一,好好的校园生活还没有真正享受过,就把他拉出来干活不好。

而加茂琰同学在一个学期中间更是一丁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医学生就是这样的,一旦学习了这个专业,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和高考根本没有区别。

月生自己就深深知道加班的痛苦,当然也无意压迫两个小伙伴跟着干活。

收拾世家不算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至少不会比清除岛国范围内的诅咒师要难。月生把大大小小所有世家之中,和诅咒师勾连尤为丧天良的几个拖出来悬挂示众之后,就暂缓了行动。

虽然很多人说咒术界大大小小各种世家,形容词用起来让人感觉好像有多少家族一样……但是想想咒术师的总数量就知道了,根本没有形容上那么众多。

大部分都还能算是老实,尤其在禅院家被砸没了半个,加茂家被灭门之后,绝大部分都很老实。

咒术界这种地方,看起来层层叠叠等级分明,但在拥有超乎寻常独一份的实力的时候,做事情也比想象当中要容易。

何况这两年,加茂家灭门的凶手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大家对于真凶也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些猜测……咳,再加上整个岛国的诅咒师几乎都被屠杀一空的可怕行动力。

天老爷,现在到底谁敢招惹这几个活爹啊!真不要命啦?

人家连自家人都说杀就杀的,更何况不沾亲不待故的小世家?

苟命要紧,自己就是咒术师,自己还能不清楚咒术师的精神状态吗?大家都疯的很平均精神状态也都差的很明显,万一活爹们因为杀太多了一顺手把他们也杀了呢?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可能!正好对面表态很明显,那就老老实实的执行任务去吧!

月生不擅长的事情其实有很多很多。

她上辈子打出GG之前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学生,因此重开之后很多事情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桥。不过介于她广结善缘的原因,所以在需要用人的时候,意外的有许多人愿意投诚效忠。

曾直接的受过她的恩惠,能够出去读书,并且已经顺利毕业了的禅院家的女孩儿们回来了。

间接受过她的恩惠,因为她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所以也学着她给家里姐妹帮忙,所以能够出去读书的许许多多的女孩子们。

她们有的留在了别的地方,有的过好了自己的生活,有的仍然在求学,在追求梦想。

但也有许多人,回到了这个曾给人带来许多痛苦、许多创伤的故乡。她们也想要改变这里,想要终结那剧烈的苦楚。

总监会大概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发展到这个程度。

那些年老的、固执的、捍卫着旧日辉煌的守卫们,大概也没有想到,原来曾经那样渺小的,似乎从来没有走进过他们眼中的许许多多的孩子们,在回来的时候,真的形成一股剧烈的压力,铺面而去。

外加加茂琰和禅院月生在总监会里都有人,而被五条悟自己清过一遍的五条家无条件跟随他。

月生也是回顾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

“哇塞。”月生在系统的笔记页面勾勾画画,粗略一扫,竟然也觉得十分壮观,于是很高兴的夸奖自己:“我真棒啊。”

“是啊!”系统欢欣鼓舞,“你真棒!说起来高中毕业之后你就可以回去把禅院家家主的名头拿过来了!冲啊,胜利近在眼前了!”

“真不错。”月生的心里充满喜悦,比起咒术界和总监会,其实她印象更深刻的,是堂表姐妹姑侄们,曾陆陆续续给她看过的录取通知书。

有的很漂亮,烫金的文字,厚厚的纸张;有的则很简洁,看起来似乎很平凡。但它们都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通向未来的门钥匙。

被堵塞的路已经打开了一条通道了。这条路也许并不全然是美好,路上也会有许多其他的荆棘和坎坷,也会有许许多多截然不同的风雨和痛苦。

但那条路却是明亮的,一往无前的,可以依靠自己的双手,终于得到“工资”的。

往前走就是了,何必回头,何必停留。

【你的人已经执行了很多任务。】系统对这一方面也属于完全没经验,和宿主一起摸着石头过河的程度,【这样不会本末倒置吗?虽然你大概已经忘了,但我们毕竟是篡权夺位系统啊,不应该去搞一点政治上的斗争吗?】

“谁稀得和那群糟老头子勾心斗角,谁知道他们过几年是不是就直接进棺材了。”月生断然道,“何必理会他们,实力和成绩在谁手里,权力就在谁手里。花时间和过不了几年就蹬腿的老爷爷没勾心斗角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了,直接成为主力。咒术界比你想象中简单粗暴多了,谁拳头大就听谁的。”

系统“唰唰”在自己的内存里记笔记,【噢噢噢,这样啊。我懂了。】

月生有时候也难免对系统起那么一点怜爱之情:“等我这个任务结束了,你是不是就要去找下一个宿主签订合约了?”

系统:【昂?是啊?】

月生:“……我给你一点小小的建议吧,如果你们主系统允许的话,你最好还是跟两个前辈先学习两个世界再说。虽然你名字上是干篡权夺位的,但是我这个世界很显然并不走勾心斗角的路线。但你以后大概要走,你现在这幅样子,我真的很难不担心。”

系统:【……】

系统:【…………我的新手任务没能新手起来,宿主您猜猜看是为什么呢?】

月生若无其事的吹口哨:“谁让你找刚高考完的普通学生的,你看我像是那种特别擅长勾心斗角的人吗?”

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只好长长的叹息一声:【好吧,你确实不是。从小到大生活的太平和了,甚至因为上辈子性格比较孤僻,连社交都没有多少。怎么能盼着你玩勾心斗角那么高深的东西呢?】

月生:“你的投诉通道在哪里?我要举报你人身攻击。”

系统大惊失色:【怎会如此?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不能投诉我!】

月生心平气和的放开了名单,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来:“是的,你当然说的是实话了,不过依然不妨碍我要投诉你人身攻击。这是我另外要嘱咐给你的一件事情,有时候实话就是一种人身攻击。”

系统其实也没有和太多人类打过交道,月生就是它带的第一个宿主,所以它大概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此刻的心情简直可以说是悲愤。

【遵守人类道德行为准则,做文明规范宿主,从我做起。遵守人类道德行为准则,做文明规范宿主,从我做起。……】

系统循环广播,吵的一批。

月生确实有被它吵到耳朵,有些无言的开了静音,最后也没有真的去投诉它。不过居然真的有投诉通道唉,真是惊奇。

新学年的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禅院月生才算是在假期真正见到了五条悟的两个好朋友。

……怎么说呢,初印象就是,果然不愧是五条悟这家伙的朋友。

夏油杰同学留着长发,扎着丸子头,与此同时额角垂下来一缕刘海。不知道为什么,月生总是被那一缕刘海吸引目光,又在心里不停的默念忘记忘记。初次意外,黑耳钉,灯笼裤,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非常标准的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笑眯眯的打招呼,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

家入硝子则是一个可爱的短发少女。

月生对她的初印象很好,因为她是个可爱的小妹妹,月生一直很喜欢妹妹这种存在。所以哪怕第二天知道硝子又抽烟又喝酒,对她的印象也还是很好。

而且,硝子是很敏锐的察觉到,月生对于烟味的敏感的。闻不了,不喜欢,所以抽烟的场合都跑的远远的,绝不会影响他人。

月生第一次和高专三人组组队,没两天就摸着下巴沉思着,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小五,小五。”

“啊?”五条悟闻声探过头来。不知道是不是高中时代的到来彻底解放了他的中二天性,使得他的坐姿非常狂野,翘着二郎腿跟个大爷似的坐在公共长椅上。

月生一只手抵在自己的下巴上了,目光若有所思的扫过五条悟扣的整整齐齐的衬衫扣子,好好掖进了裤子的衣角,和没有经过任何改造的校服。

禅院月生若有所悟:“我原本以为,五条悟同学你啊,看起来跟个不良也没什么区别。毕竟高中时代确实很容易因为中二病的爆发看起来像个不良少年。不过现在看来,你的同期们比你狂野多了。”

五条悟震惊的扭过头:“哈?你在说什么?”

夏油杰凑过来饶有兴趣的跟着一起听。家入硝子就干脆把下巴搁在月生的肩膀上,好奇的晃了晃脑袋。

“果然,家庭教育在你身上还是留下了很多痕迹的?”禅院月生一边思考一边分析,“毕竟五条家古老的家庭教育确实……你毕竟只是行为上中二了一点,但你不打耳钉不抽烟不喝酒,在你同期们当中竟然显得格外乖巧起来了。”

五条悟震撼起身:“哈?!!”

夏油杰:“哇,前辈,你干脆点我和硝子的名字好啦。还同期,我们一整个年纪就三个人。”

硝子捂着肚子,狂笑:“哈哈哈哈哈哈乖巧哈哈哈哈哈哈。五条你啊,深闺六眼果然没有说错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前辈你知道这家伙究竟炸过多少大楼吗?果然是作为姐姐,所以对孩子有着很严重的滤镜吗哈哈哈哈哈……”

家入硝子打开录音:“拜托了前辈,你重复一遍吧,我要发给所有人听。”

第105章

禅院月生听了这话, 并没有立刻重复一遍,而是笑眯眯的歪了歪头,“小五, 小五。我可以重复一遍吗?”

小五同学双手抱胸, 没有说话。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同期们和禅院月生,然后冷哼一声扭过头, 留给他们一个忿忿不平的后脑勺。

“好吧。”禅院月生笑起来, “那看来是不可以了。”

家入硝子立刻从喉咙里发出一生非常惋惜的叹气声:“唉, 真可惜啊。前辈,你对五条那家伙的滤镜果然很可怕啊。”

禅院月生微微一挑眉, 笑起来:“唉?是吗?我觉得还好啊, 毕竟小悟确实是个又乖巧又可爱的孩子啊。”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立刻震惊万分的深吸一口气, 然后动作整齐的扭头看了看五条悟, 又看了看笑眯眯的禅院月生, 接着又看了看五条悟。

原本背对着所有人的五条悟狗狗祟祟的回了个头,又迅速的转了回去。

“确实可怕呢。”夏油杰说。

“是吧?是吧?”家入硝子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用胳膊肘怼了怼夏油杰的腰窝, “居然会有人觉得五条悟乖巧,唉?等等,既然是五条的朋友的话, 难不成禅院前辈是个更大的大魔王吗?”

短发的少女眨了眨眼,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了许多的少女。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但家入硝子早已受到了来自禅院月生的礼物, 那把武器确实很好用,负责教她如何使用的加茂前辈, 顺手还教导了手术刀的一百零八种使用方法。

禅院月生听见这话,只是笑:“你猜?”

迄今为止对咒术界算不上特别了解的家入硝子摸了摸下巴, 思考片刻之后,也不说话了。

月生就莞尔,伸手,很轻松的对着五条悟的头发一顿乱揉,在他吱哇乱叫的背景音当中,笑眯眯的问:“有空的话可以来兵库找我玩噢。”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这恐怕没办法……总监会禁止我在没有二级及以上术师的陪同下出学校。啊,这一点上还真是谢谢五条,毕竟有像他这种一入学就是一级的同期,我还真是走大运了。”

禅院月生和五条悟打闹的动作同一时间戛然而止,两个人一起扭过头来,又动作十分一致的皱起眉毛。

五条悟:“哈?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家入硝子不紧不慢的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又想起来禅院月生闻不了烟味,遂把烟盒丢开,从口袋里狭窄的角落中套出一根棒棒糖来拆开。

“有人来单独找我谈话的,说是我作为珍贵的反转术式难免要好好保护,万一被诅咒师盯上……”

月生忽然出声道:“你的身份信息和术式,被我列在咒术界档案的最高保密级别里,你不知道吗?”

家入硝子拆糖果皮的动作顿了一顿:“啊?”

她的神色透露出些许的茫然来,看来的确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禅院月生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

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天生反转术式的珍贵程度无需多言,但咒高这些年来是很注重学生的身份信息保密的。夜蛾校长估计也是不想你有压力,才没告诉你你在最高保密级别里面……而且诅咒师这些年几乎销声匿迹了,那群老头子——”

五条悟没什么表情的抄着手:“看来还是太给他们脸了。”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似的就这么商讨完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同时开始想那个“诅咒师几乎销声匿迹”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个销声匿迹法……

禅院月生:“走着?”

五条悟撸起袖子:“走着。”

禅院月生扭头看了一眼他的两位同期。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有点迟疑:“要不然,你们俩先回去?”

夏油杰瞪大了眼睛:“什么?硝子,你快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话,居然打算把我们两个就这么丢掉,真是太过分了!”

“是啊。”家入硝子咬着棒棒糖,严肃和他一起谴责:“真的很过分啊。”

五条悟偏过头,看了一眼禅院月生。

禅院月生耸了耸肩:“好吧。你们两个想来的话,也可以。”

不过禅院月生并不打算让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立刻参入这件事当中。

他们俩毕竟不是诞生在咒术师家族当中的孩子。尽管因为拥有了这份特殊的“才能”而来到这里,但终究没有禅院月生和五条悟那样清楚,所谓的咒术界大多都是些什么货色。

所以近负责参观并起到一个观赏作用的咒术界新兵蛋子们,确实不可避免的被两人的简单粗暴的操作震惊了一下。

这里的简单粗暴,指的是找到路,去总监会,然后伸出手,把大门砸开并砸在老头子们身上。

两位新兵蛋子几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和五条悟相识,并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也因为五条悟的原因,多次和咒灵有所接触。

但这小子对人类这么粗暴的态度,估计也是第一次见。

砸门,掀桌,一言不合就是干。

术式和式神如同飓风席卷,最后会议室里只有肆虐的残秽。干完不太困难的一架之后,五条悟在旁边哗啦啦的翻资料。

“哇。”夏油杰说,“哇塞。我来咒术界之前你们没人告诉我原来是这个画风。”

五条悟:“你害怕了吗?”

“滚,”夏油杰兴高采烈的说,“下次可以带上我一起打吗?噢,是不是得先找个理由师出有名比较好?”

五条悟思索了一下:“……其实并不需要。”

“?”

“理由太多了,随便找一个就行。”

月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的又问家入硝子:“所以,以后有空的话,可以来兵库找我玩哦。”

家入硝子下意识的想抽根烟压压惊。

不过最后还是没抽,只是把烟咬在嘴里过过瘾,笑:“好噢。兵库有什么好玩的吗?”

“哎呀,坏了。”月生耸肩,“我在兵库的时候,不太爱出门。我猜你不会想去我曾经做任务的现场……啊,好吧,好吧,既然出口邀请了,那么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做攻略的。”

这件事就这么非常顺利的结束了,然而禅院月生还是在这之后单独去找了禅院润二郎谈话。

润二郎自从大学毕业进入总监会之后,混的越发风生水起,更何况后来又有禅院润一郎进来从旁协助,兄弟俩的组合简直滴水不漏所向披靡。

然而尽管如此,却也不可避免的有所疏漏。

润二郎默默在心里记下,要额外给东京咒高一年级的女孩儿送点补偿过去之后,点头:“确实是我这边疏忽了……最近组监察部门这件事情占据了我不少注意力,一个没留神就让守旧派钻了空子。在清理一批?”

“再清理一批。”月生哗啦啦翻着五条悟走前递给她的资料,“争取我高中毕业之前清理干净……你们放心干就行,我在这坐着就是你们的后台。”

月生有人。

并且有不少人。

并且她有一个优势,那就是站在她这边的许许多多人都很年轻。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们走出家族,就会发现老一辈给他们罗织的谎言如此脆弱,而新的风向标已经出现。

革新派代表着一种全新的思想,以及一种全新的利益。相比与从吃老一辈手底下剩下的,大多数人自然更愿意去重新开疆拓土。

更何况年轻人们已经依靠自己的实力,在总监会这样的地方也拥有了许多的话语权。内部的方针很明确:“上桌吃饭,然后吃饱。”

禅院月生:“监察部门的情况怎么样?”

“初步组起来了,和公安那边的交接也很顺利,您推荐过来的那位降谷警官人很不错,就是难缠了些。”润一郎递过来另外一幅文件,“还有就是关于‘窗’的优化,已经在强制推行公开透明,但是技术方面还在攻克当中。”

月生揉了揉太阳穴:“观测性技术人才们什么意见?”

禅院润一郎表达意见很委婉:“较为听取长辈意见。”

月生于是平静的喝了口茶:“还有其他事情吗?”

“各地咒灵还是和往年一样,变得越来越强了。我们的研究人员仍然保持她们的意见。”

“好。”月生点头,站起来,“让她们继续研究,实践机会不会太久远。把技术性人才们的名单给我。”

禅院润二郎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一堆文件当中准确的抽出了一张纸,然后双手奉上,笑容灿烂:“顽固分子都在这里。”

月生把纸张抽出来,卷成一个筒,好笑的敲了敲年轻人的脑袋。

和初见的时候相比,小小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靠谱的青年。不过,他的性格当中仍然留存着淘气的部分,这一点在熟人面前就更加明显。

“太不公平了。”润二郎手臂一伸,勾着兄长的脖子拖过来,“快,给他也来一下,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润一郎对此毫无波动,甚至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犹如一只情绪稳定的卡皮巴拉:“……”

禅院月生拿着卷成筒的纸张欲言又止:“……”

润二郎:“请给我一点反应,好吗?你们俩像木头人一样站着,会显得我很尴尬的。”

“好的。”月生说,她用手里拿着的纸筒轻轻敲敲润一郎的头顶,接着,禅院润二郎终于很满意的撒手,重新坐回去,打开电脑开了一个文档。

润一郎好脾气的坐好,整理好自己的头发,以及因为刚才的打闹有些凌乱的衣领。

其实说实话,月生每一次见到他这幅样子,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些许幻灭。现在想想,大概还是小时候这人实在有点太讨厌的锅,以至于现在给她干活了,她仍然觉得微妙的不爽。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月生把手里的名单展开,看了一眼,然后走出门去。

第106章

第二天, 润二郎久攻不下的偏守旧的技术型人才们很主动的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