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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或者搜点番剧给我看,我不挑的。巫女和半妖狗子的故事怎么样?”

系统:【……我是谋权篡位系统,跟着你没有权谋斗争搞就算了,还想让我给你当播放器?】

月生:“我想看。”

系统:【我拒绝。】

半个小时后——

月生兴致勃勃的盯着虚拟屏幕播放的画面,二……三四五六刷。

“不能放死神小学生吗?”

【世界线限制,不能。】

“我想看剧场版。”

【你不要得寸进尺。】

失败了。

不能看。

月生失望的围观二狗子的爱情故事,扯下一片小树叶撕来撕去。

在距离她不算很远的一处房屋。

正对着这棵树的窗户后面,一个年轻的少女默不作声的推开了一点窗户的缝隙,从窄窄的缝隙当中,偷瞄坐在树上的小孩儿。

……可疑,真是太可疑了。

夜色昏暗,看的不太清楚。但身穿一看就昂贵的和服,一个人在深夜造访村子,怎么看也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窗户被悄无声息的合上。没过多久,一只黑色的乌鸦展开翅膀,从屋子的另一扇窗户飞了出去。

月生对此一无所知,她追番追了大半夜,很高兴自己解锁了系统的新功能,同时在内心给自己目前所知的鬼的情报做了一个总结。

嗯……感觉,应该不难。

后半夜的后半夜,在月生实在忍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的时候。

系统忽然切掉页面,刷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限定功能刷新,支线地图开启】

【有鬼靠近,警惕。】

月生精神一振,下意识将手搭在剑柄上,凝眉。

“不是说紫藤花对鬼是剧毒?”

这村子里浓郁的花香味,可以证明家家户户都在烧紫藤花。怎么会有鬼往这边来?

【你在快要饿死的情况下,会计较摆在你面前的食物周围有什么难以忍耐的气味吗?】系统有些机械化的声音响起,刚刚扫描出来的周边地图在月生侧边打开,红点越靠越近。

风送来了一股腥臭的腐烂气味,月生在黑夜之中,看到一双赤红的双眼。

很显然。

它饿疯了。

第36章 (内含鬼灭)

月生抬起头, 看了看天色。

月亮已经西沉,这一夜已经过了大半。

红色眼睛的鬼来的方向是大片大片的山林,能推断的出来他是穿过了很长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 才来到这里。

战国时代的交通并不像几百年后那么发达, 消息闭塞,而且多是小山村的时候, 人烟就格外难找。

说不定这只饿到几乎要失去理智的鬼就是被焚烧紫藤花的气味吸引过来的, 毕竟有人才能燃起火来焚烧花。

夜风吹着花香, 能吹出很远很远。别的鬼闻到这个气息大多会觉得晦气,不会往这边来。

但如果来的这只已经许多天没有成功捕猎, 就不存在挑食的可能性了。

【鬼和人类的立场是绝对对立的。】系统说, 【恶鬼以人类为食, 就像你不可能和你餐桌上的炸鸡腿做朋友一样。】

月生拔剑出鞘, 一时无言:“……你这地狱笑话太冷了。”

系统给她科普设定的时候, 为了方便理解,用的是“丧尸”。

那么根据常见的丧尸设定可知, 鬼原本是人类, 但是受到了某种“病毒”的感染,才会变成这样。

月生屏息凝神,在那只穿着破烂的鬼流着口水往一户人家院子里扑上去的那一刹那, 双腿一蹬树干,瞬息之间来到鬼的双方, 双手握剑柄, 如同天降神兵一般斩下了恶鬼的头颅。

巨大的力道将分开的头和脑袋一起撞飞了出去,月生一脚将惨叫着的脑袋踢飞了出去, 握着剑对满地乱爬的身体比划了一下:“这种鬼化是不可逆的吗?”

【可逆药剂研发出的时间在大正时代。】

距离现在大概有个三四五百年吧。

【所有的鬼在被鬼王转化的时候几乎都会失去理智,大开杀戒。很多鬼吃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家人。】

月生:“……”

系统检测到月生的压力增加了。

系统在后台发出尖锐爆鸣:【!我就说这副本一点也不解压吧!谁听了这种事能放松啊!】

月生对此一无所知,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像是把郁气都吐了出去:“不死?”

脖子都砍断了,还在活蹦乱跳。

【太阳是鬼的克星,距离太阳最近的矿石锻入武器当中能够斩杀恶鬼。】系统没有波澜的说,【鬼杀队掌握这种技术,这边建议您有机会的话找一下鬼杀队。】

月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远远被她踢飞出去的那颗头发出了一种更近似于野兽的恐怖咆哮声。

原本扭曲着在地上乱爬,寻找头颅的身体仿佛有了感应一般,猛的直立起身体,尖锐的指甲朝着月生抓来!

【BOSS狂暴了。】

系统音响起的同时。

月生提刀迎上,恶鬼的指甲和黑色的刀刃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碰撞声响。手腕一翻一提,锋利的刀刃斩下恶鬼身躯的一只手臂。

她一击得手,立刻弯腰躲过抓过来的另一条完好手臂,朝着飞出去的头颅冲了过去。

“你最近真的瞒着我偷偷打了很多游戏。”

系统装死:【……】

谁让幼崽长大成人太慢了,月生又不是很经常和它聊天,只好自己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

它不会说自己偷偷用小金库氪金了。

月生闷头狂奔,乌黑的剑尖挑起那颗发出吵闹声音的头颅。她自动屏蔽的这颗鬼头的所有话,灵活又矫健的挑着这颗头窜上了一颗高树。

一转头,狂暴的BOSS(失去了脑袋的二分之一BOSS)跌跌撞撞的朝着这边说不清楚是走来还是爬来。

“这场面看着真鬼畜。”月生吐槽了一句,随手抓了一大把翠绿的树叶,塞进正喋喋不休威胁着要吃了她的鬼的头的嘴巴里。

鬼:“啊呸呸呸……呕……你个¥#@%&……呕……”

刀剑归鞘,月生扯下了一旁早就看好的藤蔓,灵活的打了一个用来捆坛子的结,将鬼的头吊在高高的树枝上。

(失去了脑袋的二分之一的)狂暴BOSS跌跌撞撞的撞上了树。

被撞的往后撅了一下,顽强的爬起来,四肢并用的爬树。

月生:“……”

系统【……】

一人一统蹲在树木的枝干上低头看没有头的鬼爬树。

因为失去了视线和声音,自然也就没有了方向感。

月生和系统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头(还是脖子?)撞上正上方的枝丫,往下掉了一点。

然后艰难的抱着树转了一点儿,继续往上爬。

手臂又撞上了树枝。

不停地撞撞撞,磕磕碰碰的爬到和月生差个一两米的距离。

月生:“……我这个时候应该发表一些什么样的感言?”

系统:【又没人听你演讲。】

月生“哦”了一声,拔剑出鞘,一剑将一路坎坷爬到这里的二分之一狂暴BOSS戳了下去。

二分之一BOSS掉了下去,发出沉闷的栽进地面的声音,它坚强的四肢并用动了动,然后熄火了。

头呸呸呸吐掉嘴巴里剩余的叶子,咆哮:“啊啊啊啊啊你个臭小鬼我%#&****你****¥%……”

月生困惑的揉了揉耳朵:“它应该在骂脏话吧?为什么我听不清楚?”

系统;【本系统合法合规遵守系统条例,未成年保护一直开着。】

月生:“……”

因为脏话不合规所以消音了是吗。

月生低下头,看着地上躺尸的无头身体,开始思考。

鬼既然以人为食,那么就是依靠人来补充自身能量。这只鬼饿到能闯进四处都是紫藤花的村子,可见已经是穷途末路。

它被斩首一次,身体刚才又激发起力量一次,这会儿应该体力见底了,所以躺尸也不稀奇。

月生扶着粗糙的树干表皮站起身来,看着人类的村落和广袤无垠的森林。

这棵树很高,她爬的位置也高,因此可以眺望很远的景色。

月亮已经完全西沉,在天边吐出鱼肚白之前,这是最后、最深沉无光的黑暗。

月生无声无息的下了树,用锋利的剑尖戳了戳鬼的身体。

鬼的身体还没有死,能够看得出微微的起伏,月生的剑尖戳进它的皮肤,鬼的身体还在轻微的抽搐。

“这算死还是算活?”

系统:【检测中……算活,但已经不算人类。】

月生终于忍不了这具鬼的身躯所附带的臭味,捏着鼻子后退几步,皱着眉自己在原地慢慢转圈:“太难闻了,这只鬼这段时间是在荒野求生吗?”

【根据附近的自然环境来看,迷路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变成鬼,通常不代表换了一个脑子。】

假如这只鬼在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个路痴,那么它变成鬼难道就会认路了吗?

月生背对着半只鬼叹息了一声:“……”好吧,其实我也是路痴。

支线任务限时开启的地图功能对我还是很有效果的。

【注意,注意。】系统的声音平平无奇,【半只鬼爬过来了,可能是想偷袭。】

“不着急,等它爬过来再说。”月生低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今天晚上这一顿折腾把她的衣服弄的皱巴巴,光靠手并不能全部抚平,回去以后可能得熨烫一下。

高大的身躯在她的身后站起来,无声的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

月生的手握住剑柄,刀剑出鞘,顷刻间转身向后劈去!

一切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然而比一个眨眼更短的时间内、在月生的剑将鬼身劈作两半之前——

一道席卷着火焰的明亮刀光,比她更快的拦腰斩断了恶鬼的身躯!

下一个瞬间,收不住也不可能收住招式的月生握紧刀剑,也斩开了这具鬼身!

两道不同的明亮刀光之下,无头的身躯被斩作三节。在鬼身散开掉落在地上的间隙当中,月生首先看见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这是和鬼的赤红完全不同的一种红色。

它既没有杀意也没有凶戾,反而蒙着一层淡淡的温润光泽,如同一潭宁静的深水。

刀光携带的火焰在消散之前,短暂的照亮了这少年淡漠的面容,和他额头蜿蜒着的赤红斑纹,如同火焰流动在他的皮肤上。

一双花扎纸牌做成的耳坠,静静的悬挂在他的双耳之下。

这个年轻的少年在恶鬼身躯逐渐化成的灰烬之中蹲下,和月生平视:“你还好吗?”

系统:【!】

我靠!隐藏款神极SSR!

月生眨了眨眼:“我没事。”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这少年插在地上的赤红刀刃吸引了:“真漂亮。”

看得出来是相当古老的锻造工艺,但品质很高,一定是锻刀师非常得意的作品。

在黑夜之中,仿佛泛着一层温暖的微光。

“谢谢。”少年看起来没什么波动的说,但是月生莫名觉得他可能有点高兴。

“我是继国缘一,”继国缘一低下头,注视着她手中握着的长剑,真心实意的夸奖道:“这是一把很好的武器,如果按照日轮刀的标准再锻造一遍,今天你就能独自斩杀这只恶鬼了。”

远处挂着的鬼头发出激烈的辱骂声。

下一个瞬间,另一把锋利的日轮刀刀刃捅进了鬼头,彻底结果了它。

渡边一郎气喘吁吁的从树上下来,走到缘一身边疯狂喘气:“缘一大人……你……你跑的真快……啊……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缘一转头,盯着他:“没关系,不是谁都像我一样的。你已经跑的足够快了。”

渡边一郎:“呜呜呜缘一大人你不要说了……噢,谢谢你保护了村子,这位……”他对着月生憋了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缘一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帮他补充:“姬君。”

年轻的少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哦哦,这位姬君……嗯?”他震撼抬头,对上了月生同样震撼的视线。

“你是女孩子啊?”

月生:“……”

一般来说,小孩儿是有点难分辨男女。

但是她穿着男式和服,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像渡边一郎一样把她认成男孩子才对。

月生沉默的和继国缘一温润又纯良的眼睛对上眼神。

……这是第二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眼看出她真身的人。

第37章 (内含鬼灭)

紧紧合上的木门在此刻打开, 屋中居住的少女探头,对扎起头发的渡边一郎道:“哥哥。”

然后让两大一小三个佩剑的人进来。渡边一郎作为哥哥,主动去烧水, 而那少女却忍不住偷眼打量月生。

她转身去拉开窗户, 微光已经从地平线处亮起。一只羽毛漆黑的乌鸦拍着翅膀,停留在窗户边缘:“安全!安全!”

月生眨了眨眼, 对这会说人话的乌鸦有点感兴趣。

乌鸦是相当通灵性的鸟, 注意到月生的视线, 它也朝这个孩子看了过来,歪了歪头。

普通的农户人家拿不出什么茶叶之类的金贵东西, 水烧滚了, 倒在老旧的杯子里拿来待客已经足够体面。

月生吹了吹, 喝了一口有些滚烫的水, 含着泪咽下去, 将舌尖吐出来散热。

“嘶……”渡边一郎腰间佩刀,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这位姬君, 多谢你。今天要是没有你的话, 说不定我妹妹就遇到危险了。”

那只被斩杀的恶鬼,刚才的确是朝着这一家来的。因为居住在村子的边缘,所以遇到袭击的时候非常容易遭殃。

月生嘶着冷气给自己的舌头降温:“不客气……我的名字是月生, 不用叫姬君,好奇怪啊……普通的称呼就可以了。”

渡边一郎从善如流:“好的, 月生小姐。”

他的妹妹渡边椿有点惭愧的捂住脸:“抱歉……是我把鎹鸦放出去找哥哥的, 因为误会了你可能是鬼……”

月生专心致志的吸溜吸溜,觉得舒服了一点, “没关系。村子里应该前不久刚刚经历过袭击吧?我自己也知道我很可疑。”

“你的衣服布料很好。”继国缘一道:“基本上只有贵族能用上那么好的布,但是你又没有带侍从。”

半夜, 小孩儿,孤身一人,衣着华丽,配着武器。

打眼一看,没人觉得她真的是人。

“确实很可疑。”继国缘一道。

渡边一郎简直要流汗了:“缘一大人,这么说不太好吧……”

然而月生对他的说法欣然接受:“确实。我第一次请求村头的老人借宿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没有再去敲门。”

继国缘一:“打算在树上住一夜吗?”

月生:“已经蹲了半夜了。”

脚都快麻了。

继国缘一端起杯子,轻轻的吹了吹,喝了一口水。

月生感到自己的舌头终于缓过劲来,吸溜吸溜回去。

“你是哪家贵族的姬君?”继国缘一平静而友好的问。

他被炼狱先生带回鬼杀队之后,认识的所有朋友几乎都以为他从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樵夫,只有姓产屋敷的主公知晓“继国”这个姓氏的出处。

继国缘一无论是离家之前还是之后,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借这个姓氏的荣光,因此也从未主动提起过。

月生用舌头抵了抵上颚,“……不重要。”

继国缘一很耐心,“我送你回去,你还太小了。就算装成男孩子,独自行走也很危险。”

“……”月生说,“我是离家出走的。”

同样也是在差不多的年纪离家出走的继国缘一轻轻的歪了一下头。

乌黑的微卷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发尾是鲜艳的红,如同摇曳的火焰。

“噢……”继国缘一想了想,“你的剑术很好,要来鬼杀队吗?”

月生不急不慢的捧起茶杯吹吹,旁边的渡边一郎已经震撼的站起来:“等等,缘一大人,不要就这么放弃了啊!就是因为这位小姐是离家出走的,所以才更应该送她回去吧?”

继国缘一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可是离家出走,不就说明不想待在家里吗?”

“对啊。”月生赞同万分道,“我感觉我出了家门之后整个人都轻快活泼了。我不要回去。”

支线任务才刚开了个头呢怎么能半途而废。

感谢这位热心青年,说的很好,但是不要再说了。

渡边一郎:“可是……!”

月生已经转过头,在微明的天光里抿了一口温度降下来的茶水,道:“鬼杀队的收人标准是什么?”

继国缘一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你的剑术足以成为很高级的队员,是专门训练过吗?”

月生:“嗯。”不由得回想起来被甚尔殴打的每一个夜晚。

压力之下进步神速。

原来如此,支线任务的剑术经验包在这里。

刚刚她只看到了这个少年的一剑,但一叶而知秋,只这一招就能看出来,这少年绝对是个剑术方面万中无一的天才。

继国缘一抬起手,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下巴:“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主公。”

月生:“好啊。”

缘一:“你要做好准备,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份非常危险的工作。你的年纪还小,更应该慎重考虑。”

月生:“没关系,横竖只有死和活两条路而已。”

缘一:“……”

渡边兄妹:“……”

缘一神色自如,自始至终少有波澜:“你介意这把剑重锻吗?如果你用惯了它,锻入距离太阳最近的矿石,就可以用它斩杀恶鬼。如果介意的话,会另外再打造一把日轮刀给你。”

“主公不会同意的!”渡边一郎义正词严,“她才……不好意思,你多少岁……哦哦,她才不到九岁!”

缘一和月生同步转过头来,一双乌黑的眼睛和一双温润的红眸,一起凝望着他。

渡边一郎莫名的从这一眼中感到了些许转瞬即逝的相似感,但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相似,或许只是如出一辙的平静,和平静之下透露着的不靠谱。

月生低头喝完了茶杯里的水:“我会说服那位主公的。”

【话不要说太满。】系统说,【你怎么知道鬼杀队主公会同意。】

“无所谓他同意不同意,我的任务又不会变。”月生在心里说,“气势上不能输,你不觉得我这样超帅吗?”

系统:【……6.】

月生没理它。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剑,放在桌子上问系统:“这里有咒灵吗?”

【有。】系统说,【食骨之井没有带你穿越世界,而是回溯了时间。】

月生有点拿不准咒具重锻会发生什么。

尤其这把剑不算非常的驯服。

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当然是顺手了不少。也许是因为感到她日渐强大起来了,所以使用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叛逆了。

系统知道她担心什么,用数据扫了一遍,【重锻不会触动咒具的诅咒。不过我推荐你还是选择日轮刀。】

于是月生平静的抬头问缘一:“可以既要又要吗?”

缘一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点头:“可以、”

渡边一郎:“喂!你们认真的?!”

是的,认真的。

——

这座小小的村落是渡边一郎出生的地方。渡边兄妹的父母前几年去世,一郎独自拉扯比他小好几岁的妹妹椿长大。

加入鬼杀队之后,他也经常回来看望。

前两天,一只鬼袭击了村落,差点吃了渡边椿。幸好当时结伴而行的渡边一郎和继国缘一及时赶到。

恶鬼被斩杀后,缘一的鎹鸦又带来了鬼的消息。一郎放心不下妹妹,将自己的鎹鸦留给椿,才和缘一一起往鬼出现的地方赶。

谁料到那边事情刚解决,待在椿身边的鎹鸦就扑着翅膀送来了消息。

后面的事情在场的人都知道了。

鎹鸦暂时没有送来新的消息,而渡边一郎这次回来,其实已经决定带妹妹前往鬼杀队的驻地。

天亮之后,渡边兄妹一起收拾行李。

椿是个温和的女孩,她给月生准备了休息的地方,然后低头进了里屋。

渡边一郎鬼鬼祟祟的避开沉睡的月生,扯过缘一的袖子,把疑惑的继国缘一拉过来说小话。

“缘一大人,你这样未免太草率了。”渡边一郎低声道:“我知道你是想尊重这位贵族姬君的想法,但她想必出身大族,这样带她去做把性命悬在刀尖上的工作……不妥。”

这少年的本性其实是与他妹妹一般温和的,到了这个份上同样说不出什么难听话,已经表达的相当委婉。

他知道被尊称为日柱的继国缘一在为人处世上一向坦白直率,但有时候一些事情还是要顾虑一下,总不好给主公添麻烦……

“我也是离家出走的,”继国缘一低着头,轻声说。

“嗯……嗯?”渡边一郎瞪大了眼睛。

继国缘一回过头,温和的看了一眼盖着椿的外袍,睡相很乖巧的女孩。

“我知道,她在家族里,也许比当初的我还不舒服。”

“等、等等,缘一大人,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平民……算了这个先不说,但是这对孩子来说也太危险了。”

缘一看了他一眼:“这孩子的剑术高于你。”

渡边一郎:“……这不是问题。”

“不要因为年龄太轻视别人,一郎。”继国缘一温声劝他,“大人总是容易忽略孩子的需求,觉得是为孩子好……但是,要听听孩子的想法。”

渡边一郎不由得默然。

缘一很平静:“大贵族之间,十二岁差不多已经是可以联姻的年纪。她这个时候,家族应该已经开始为她相看婚事了。”

渡边一郎瞪大眼睛,觉得自己的脑门炸了一下,于是想起自家主公结婚的时候……噢,十三岁。

我嘞个……

渡边一郎压低了声音:“你是说……”她是逃婚出来的?

而且是穿男装出来的,不想被家里人发现,穿男装连夜跑路,很合理,逻辑自洽。

“只是一个猜测,是不是不重要。”缘一慢慢的说,“这个孩子在剑术上很有天赋。”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想要学习剑术,斩杀恶鬼,而我愿意帮她引荐。”缘一平静的抬起头,“这不是很好吗?”

渡边一郎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

“好吧。”他说,“你说服我了。”

第38章 (内含鬼灭)

渡边兄妹收拾完行李之后, 眯了一会儿的月生就打着哈欠站起来,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袍,然后恍然意识到着不是自己的。

她醒了, 但是没有完全醒。迷迷糊糊的要把外袍扯下来叠好, 打算还回去。

渡边椿不由得抿唇微笑了一下,伸出手接过衣服, 又给她披上去。

“天气稍微有些冷了。”椿温声说, “月生小姐将就穿一穿, 别冻着。”

月生一下子清醒了,有点受宠若惊:“啊……啊, 没有, 谢谢椿姐姐。”

于是四个人就此启程上路。

在这段需要行走的路上, 继国缘一尽职尽责的承担了新手引导NPC的职责, 给月生相当详细的介绍了鬼杀队的由来和等级制度。

作为和恶鬼对抗的组织, 鬼杀队已经存在了很久。成立这个组织的主家是背负着诅咒的产屋敷氏,而队伍当中, 最优秀的一批剑士们则被称之为柱。

月生好奇的打量着继国缘一:“我觉得你是柱。”

继国缘一道:“我的确是。”

渡边一郎从旁边兴致勃勃的探了个头过来, 看起来比继国缘一这个柱级剑士本人激动的多:“缘一大人是最强的那个!”

月生眨了眨眼:“噢……可以预见。”

毕竟仅仅只从昨夜那一剑,就可以窥见天机了。

月生在心里对系统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最强这个词变得常见了。”

【那是因为你处在“最强”的圈子里面, 当然就能经常听见。】系统道,【不过继国缘一没有水分。】

他的名声以及被敬佩的程度, 全是一刀一刀的杀出来的。

为什么说一刀一刀的呢?

因为能多挨他几刀的鬼太少了。

月生其实对于产屋敷这个姓氏略有耳闻。

作为岛国从古至今传承了许多年的华族, 底蕴说不定比御三家还要深厚一些,据说还和神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不是咒术师家族的原因, 月生对产屋敷也仅仅停留在耳闻的程度。

不过没想到一向神秘的产屋敷居然是鬼杀队的首领。

怪不得历史上就是一个非常低调的家族。

竟然如此,原来如此。

三个佩剑的剑士对于步行这件事没有压力, 不过对于渡边椿来说,就是一件极其具有挑战性的事情了。

尽管经常负担家里的家务,没有到柔弱的地步,但是对比动不动就和恶鬼拼死搏杀的剑士们来说,还是差了一截。

因此渡边一郎在经过鬼杀队的一个地方驻点时,特意借了一辆相当昂贵的马车出来。

其实更加普遍的是牛车,但马车的速度无疑更快。对于鬼杀队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因此组织是绝对不会在交通工具方面吝啬的。

倒不如说鬼杀队的待遇好的惊人。

月生一路上一直在观察。同样作为经常要去厮杀(和咒灵)的人,她很快就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个鬼杀队剑士和普通人的不同之处。

连续长时间奔跑之后,月生总是忍不住想要喘气,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但是这两个剑士却能神采奕奕的冲出去战斗,丝毫不见疲惫。

“是呼吸吧。”

月生若有所思。

这两个人的呼吸方式非常相似。

不过仍然有着微妙的差别。

月生在短暂的相处时间中发现,缘一的呼吸一直和他的神态一样是非常平静的。

普通人在经历情绪波动、运动等等事情之后,呼吸的频率会有所波动,甚至什么都不做也会发生波动。

但继国缘一不是。

吃饭、睡觉、喝水、战斗。

他的频率非常稳定,没有任何变动。

相比之下,渡边一郎的“稳定”就透露出非常明显的模仿痕迹。

呼吸的方式要么是和缘一学习的,要么他们俩师出同门。

后者不像,那么就是和缘一学的。

月生在路途中如此提出了自己的猜想,由此从渡边一郎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这种稳定的频率,叫做呼吸法,鬼杀队原先是没有的。

在队伍中的姓炼狱的柱级剑士某一日忽然带回继国缘一这个人之前,大家朴素的磨炼自己的剑术。

而缘一的到来,意味着一个天才剑士的到来、以及他与生俱来的呼吸方法到来。

这个少年温润而诚恳,他身怀着对于鬼这种生物剧烈的痛恨,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对于鬼杀队的倾囊相授。

获得了呼吸法的鬼杀队剑士们如虎添翼。

而他独有的剑术,叫做日之呼吸。

渡边一郎瞅了一眼月生骤然放光的眼睛:“你想学吗?”

这个个头不高的孩子眼睛眨呀眨,点点头。

渡边一郎左看右看,确定了正在远处摊位上买东西的继国缘一暂时注意不到这边,凑到她耳朵旁边和她说悄悄话。

“我也想学。”声音惋惜、惆怅,又带着点缺憾。

月生困惑的歪了歪头,“缘一不是倾囊相授吗?”

渡边一郎悲伤寂寞冷的抱着自己的日轮刀:“但是我没有学会啊。”

他一只手握住剑柄,雪亮的刀光映在月生的脸上。

继国缘一的日轮刀是炽烈的红色,一眼扫过去,宛若流淌的岩浆,或是正在燃烧的火焰,甚至早晨初升的红日。

怎样形容都不为过。

但渡边一郎的刀刃,却是流水一般的蓝,莫名的竟然让人有种感到流水声音的幻听。

“不是谁都能学会日之呼吸的。”渡边一郎道,“我见过那套完整的剑术,又强又难,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完美复刻出缘一大人的剑技。”

“可能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吧。”刀刃“唰”的一声归鞘,渡边一郎笑了笑,很坦然,“所以我们根据自身的特性,已经衍生出了不同的适合自己的流派。”

这少年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扎起的长长黑发在脑袋后面晃了晃,眉目间流露出一点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神采飞扬来:“虽然很遗憾没能成为日之呼吸的传人,不过我也是很强的,我就快成为柱了噢。缘一大人是日柱,到时候我就是水柱,以后大家提起我,也是可以和日柱大人挂钩的同期了。”

“而且啊,变得更强了,就能斩杀更多的恶鬼,救更多的人了!”

坐在一旁的渡边椿莞尔,用衣袖捂住嘴,轻轻的笑了笑。

月生很轻的眨了一下眼睛,在这一瞬间感到自己的灵魂好像被净化了一下。

她伸出手,挡在自己的面前,平静无波:“啊……好闪。”好阳光。

渡边一郎困惑:“……什么?”

“没什么。”月生平静的收回手,转过头去,“只是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变的阴暗的时候了,难怪反派会觉得正派明亮的很刺眼呢。”

谢谢,理解共情了。

相貌十分相似的渡边兄妹几乎是同步流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色,并且歪了歪头。

“太阳光了。”月生在心里对系统说,她感动的在心里抹抹眼角的泪,“不好意思,咒术界太阴暗了,乍一看这么伟光正的好孩子有点不太适应。”

照亮的未免也太突然了,感觉阴云密布的内心都健康起来了。

继国缘一的剑鞘和马车的边缘轻轻发出一声碰撞的声音,坐在车里的三个人一起探出头来。

身穿红色武士服的缘一伸手,将一个纸包递给月生,又把另外两个递给渡边一郎。

渡边一郎习以为常的分了一个给妹妹,一打开,是金平糖。

这年代糖是个比较稀罕的东西,能吃点甜的东西不容易,月生拆开,丢了一个进嘴里,嚼嚼。

“味道还不错。”她真心实意的夸奖。

她弯着腰出了马车,将车内的空间留给渡边兄妹,和缘一一起坐在外面。

“我想学呼吸法。”她低着头,一边将金平糖包好,放进怀里,一边提出自己的请求。

“可以,我教你。”缘一手握缰绳,道:“等你进入鬼杀队,我可以带你执行任务。”

月生转头看他,“如果产屋敷家的主公不同意我进呢?”

“我觉得主公会答应的。”缘一安静的也转过头来看她,目光一如既往的专注,他想了想,“如果主公不同意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不过,你在学习呼吸剑术之前,必须要先发誓。”

月生歪了歪头:“什么样的誓言?”

缘一道:“日轮刀是斩杀恶鬼的武器。到时候你要对着日轮刀立下誓言,绝不能将你的刀尖指向人类。”

月生点头:“我会的。你对鬼的仇恨似乎格外剧烈?噢……提到你的伤心事的话,对不起。”

短暂几天的相处,这少年的情绪是非常淡的。

几乎到了没有的程度。

但是一旦提到鬼,月生就能感受到继国缘一潜藏在眼睛之下的正剧烈起伏的情绪。

许多人仅仅只是不擅长将情感流露在表面,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

潜藏在平静的深潭之中所燃烧着的,是仇恨与痛苦的火焰。

缘一温润的红色眼眸凝视着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没关系。”缘一轻声说,“没有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我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死在鬼的手中。”

于是月生的视线下落,看到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正在微微的跳动。

悲伤与痛苦,仿佛都在这一刻笼罩下来。

——

恶鬼一方对于鬼杀队的存在心知肚明,月生此次支线任务的目标,鬼王鬼舞辻无惨就曾经多次想要袭击鬼杀队的驻地,将产屋敷的血脉斩尽杀绝。

因此鬼杀队对于当主的行踪和住址保密程度非常高。

月生这样的非鬼杀队成员想要见到当主,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将背着的剑暂时交给后勤【隐】的成员,蒙上眼睛,被隐背着跑,期间还换了好几次人。

总之,在月生被颠簸了好几次,觉得脑袋晕晕的时候,终于被轻手轻脚的放了下来。

遮住眼睛的黑布被隐解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被盛放着的紫藤花所簇拥的宅邸。

浑身裹在黑衣中的队员拘谨的弯腰:“请往里去。”

月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踏进了明亮的院子。

主屋的门开着,一位身着羽织的青年正端坐在廊下,和她对上视线的一瞬间,这位俊秀的青年微笑起来。

“你好。”他温声说,“来自禅院家的姬君。”

第39章 (内含鬼灭)

月生震惊的敲了一下系统。

系统震惊的敲了一下主系统。

然后系统回忆起世界线, 默默撤回了对主系统的“戳一戳”,然后开始装死。

月生没得到回答,也不是很执着。对于女孩身份暴露这件事还挺淡定的——反正不是第一次。

更何况身处支线不是主线, 用自己原本的女孩身份行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月生甚至因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

她能料到产屋敷也知道她是个女孩, 毕竟剑士们会通过鎹鸦来将自己的消息传递回去。

但产屋敷却一口道破她的姓氏,这就让月生属实感到惊讶了。

产屋敷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相貌温和的脸, 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是令人遗憾的在于, 坑坑洼洼的纹路已经从他的额头开始,吞没了这个年轻人的一只眼睛。

要不了多久, 他也许就会彻底失明。

这个年轻人抬起手, 温和的请月生坐下。

“茶是今年最新的, 不过我泡茶的技艺实在不甚精湛, 还请姬君见谅。”

月生坐下, 端起杯子吹吹,喝了一口:“我的口味其实也没有那么精细。”

“我是产屋敷明辉。”他这样自我介绍, 微笑着用尚且完好的那只眼睛注视着面前这个孩子, “没想到我能够等到您的到来,实在是非常荣幸。”

【产屋敷家族世代和神官世家通婚。】系统冷不丁的上线给她提示,【产屋敷明辉的妻子曾是侍奉稻荷神的巫女。】

月生在心里默默的“哦”了一声, 大概能懂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禅院家的呢?”月生问:“产屋敷和禅院有一点浅薄的联系吧,依靠这点联系, 你就能够知道我是个禅院吗?”

产屋敷明辉莞尔, “不,事实上, 这是神明大人降下的指引,让我得知原来是你。依靠这一点点浅薄的联系, 我仅仅知道禅院家这一代,暂时还没有你这样大的女孩。”

月生又在心里戳了一下系统,非常平静的和它陈述事实:“掉马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系统一向没有情绪波动的人机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来,不知为何让月生听到一种死到临头的安详感,【产屋敷是这样的。】

这么一想主系统这个统还怪好嘞。

鬼杀队主公(无论哪一个),一种无差别温暖所有人心灵的心理医生。

看起来释放压力这个目标是不用愁了。

“可他甚至知道我不属于这条时间线。”月生对产屋敷明辉保持微笑,在内心用很快的语速询问系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保密协议吧?”

【放心吧。】系统的声音依然带着一种诡异的安详,也许还加上了奇妙的欣慰,【产屋敷很有分寸感。】

毕竟是姓产屋敷啊。

等等、这样是不是太刻板印象了?

可是他们家人真的就是行走的非常符合刻板印象的精神稳定器啊。

月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把原本撑着的脊背弯下来,“我现在可以不姓禅院的。”

我是几百年后禅院家的小孩,关这条时间线的禅院家什么事。好不容易才可以当个无牵无挂的快乐独行侠,不要再和家里扯关系啊。

产屋敷明辉从善如流:“好吧,那么月生。我听缘一说,你想要加入鬼杀队?”

进入正题,不再停留在身份上。月生点点头,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明辉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噢……一般来说,加入鬼杀队是要通过考核的。不过缘一和你见面的那一天已经可以算是特殊考核了。那么,如果你愿意,你交给隐的那把剑直接送去锻刀村,为你重新锻造?”

“可以。”月生点点头,觉得和这个人交流还挺放松的,“你就这么同意了?”

哇其实我在心里准备了一大箩筐话,就是预备着在他不同意的情况下用来说服他呢。

“鬼杀队确实没有你这样小的年纪就成为队员的先例,但是,”明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如果我不同意,你难道就不回去杀鬼了吗?”

月生目光游移。

“在这方面,我想你和缘一有点相似。”明辉温和的道,“你真正想去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劝说而改变主意的。所以,我还是力所能及帮一点忙好了。”

月生觉得很感动,她在心里对系统说:“这个人真是天使!”

一般来说,大人是非常容易轻视孩子的决心的。

年长的人们总是认为孩子们的年纪太小,从而不把他们真正想做的事情当一回事。常见的劝说比如说“你还太小了。”“这种事情等你长大了在做也不急。”“你还是个孩子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这是很重要,很要紧的事情。

产屋敷明辉的眼睛温柔的垂落下来,“何况,我能够察觉得到。”

月生下意识的抬头:“嗯?”

“我能够察觉得到。”产屋敷明辉不疾不徐的道,“你想要变强的心情,非常的迫切。”

等一切谈妥,月生稍微有点震撼的和缘一坐在院子里。

“你们主公,是妖怪吧?”

缘一:“?”

发生了什么?

主公做了什么?

为什么获得了一个“妖怪”的称号。

“感觉,像是那种非常善于洞察人心的妖怪呢。”月生说,“坐在他面前会觉得自己没有秘密。”

但是奇妙的,并不觉得恼怒。

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过于温柔,就像是在注视自己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他的态度如同春日的流水,根本不会让人愤怒。

如果说渡边一郎活泼正直的像是夏日的烈烈阳光,那么产屋敷就更像是在寒冷的天气里给人带来温暖的一轮冬日。

月生有点回味刚才和产屋敷明辉短暂的相处。

啊……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好家长的魅力吧。

月生的剑送去重锻了,产屋敷明辉另外请她自己挑选了一块矿石,用来锻造一把新的日轮刀。

在没有武器的这段时间里,明辉提出过要寻找一把刀来暂时给她防身,不过被月生拒绝了,她来见缘一,其实是告个别。

“出来挺久了,我得回去一趟。”月生从板凳上跳下来,仰头看着缘一,而缘一主动蹲下身来,和她平视。

“你没有剑在身边。”他说。

月生笑着拍拍自己的手,“没关系,我一开始就不是依靠刀剑来保护自己的。谢谢你的金平糖,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两个人挥手告别,缘一没有问及她怎么走又怎么回。

月生怀疑产屋敷可能真的知道点什么,不然也不会直接给她批了一个有一口枯井的院子。

纤细的小手指敲一敲井口,系统正在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

【食骨之井数据解除中……】

【解除完毕,重新附加开始,目标已选中,附加中……】

【附加完毕。】

月生踩在井口上,敏捷的跳了下去。

院门紧闭,幸好此刻没有其他人。否则来人将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一个穿着极好和服的孩子,如同一只翻飞的蝴蝶一般落入枯井。

通过食骨之井完成时间线的穿梭,还要再从影世界出去,月生一顿波折,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转过头,外面不过天光微明。

两条时间线彼此并不相通,月生在那边度过了好几天,回到这边的时候,时间节点也不过才过去一夜。

她拉开门,一道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下来。

月生平静的注视眼前看得到的腰和胸膛,肌肉相当发达。

抬头,视线上移,甚尔抱着自己的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的刀呢?”

月生:“谁家好人抱着刀睡觉。”

月生:“抱歉,忘了你抱着刀睡。不过你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甚尔神色莫测的盯了她一会儿,哼笑一声,转身走了,“你的气息消失了一整夜,你收服式神什么时候需要这么长时间了?”

一段话说完,这人就剩个背影了,可见不是真的想要答案。月生没忍住朝他的背影翻了一个无语的白眼,穿上鞋,出了门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在和产屋敷明辉谈话的末尾,月生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研究了一下他身上的诅咒。

进门第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散发着浓郁的不详气息,实在是令人无法忽视。

咒术师在这方面比普通人要敏锐的多,因此诅咒在她的观感之中,存在感强烈的令人发指。

“没有找过御三家的咒术师们吗?”

产屋敷明辉为此微微一默:“……找过很多次。”

但这份诅咒并不是什么一次性的惊喜抽奖。

而是纠缠在产屋敷一族血脉之中,如影随形的恐怖。

月生只能先简单做一个基本的祓除。

因为怕牵连到产屋敷本人,所以不敢下什么重手,完了还让小乖出来舔了一口试试,能不能吃掉。

小乖舔了三四五六七八口,最后遗憾表示只能舔掉一层皮。

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的支撑着这份诅咒,最好能找到源头根除。

月生觉得源头可能会涉及到一点什么不可言说的家族秘辛,但产屋敷明辉却非常爽快的交代了,源头就是鬼舞辻无惨无休无止的杀戮。

这垃圾鬼王是他们家族出来的。

月生:“……”

月生:“…………”

还挺坦诚。

总之,决定去家族藏书的地方找一找看一看。

——

漫长时间线的另外一端。

明辉的妻子,产屋敷秋华注视着丈夫,“明辉大人,已经见到神谕之中所预告的人了吗?”

“见到了。”明辉温声回答道。他的身体虚弱,因此有时候总是需要妻子的搀扶。

自从平安时代恶鬼诞生以来,产屋敷成立鬼杀队,和源源不断的恶鬼以及鬼王抗争着。

数百年来,有无数优秀的剑士和断裂的日轮刀埋葬在黑夜之中。

前不久,柱级剑士炼狱苍寿郎带回了继国缘一。

而继国缘一,则为鬼杀队带来了闻所未闻的呼吸法。一时之间,剑士们的实力几乎实现了飞跃。

“我原本以为,缘一所带来的转机,已经足够使我们获得彻底杀死鬼王的资本。”明辉被妻子搀扶着坐下,轻声说道,“但为什么,神谕给出了新的示意呢……”

“神明的旨意难以揣测。”秋华握住丈夫的手,“但我想我们获得了更多的希望。”

“是呀。”明辉不由得轻轻的笑了起来,完好的清澈眼睛里,倒影出妻子的模样。

温和的眉目之间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点温柔的光彩,他说:“来自时间另一端的月生。那可真是一个可爱的好孩子啊。”

第40章

月生把所有自己没看过的书基本上都翻了一遍, 就连晦涩难懂的古籍都花了几天死磕了下来。

然而一无所获。

几百年前的咒术界对产屋敷家根深蒂固的诅咒束手无策,而几百年的积累之后,禅院月生仍然一无所获。

月生能从目前的已知消息当中大概推断出那位素未谋面的鬼王究竟造过多少孽, 而这些因果没有攀附在他的身上, 却顺着血脉的连接,死死纠缠着产屋敷一族, 使他们世代短命。

产屋敷明辉活不了多久了。

月生能够这样察觉到。

多数咒术师所擅长的其实并不是解咒, 而是和咒灵厮杀。月生竭尽自己的全力, 也仅仅只能帮产屋敷明辉削弱一部分诅咒,甚至无法使他已经失明的那只眼睛彻底恢复。

那就弄死鬼王算了。

月生盘算了一下。

杀掉鬼王, 这种连接自然也就会断掉, 诅咒自然烟消云散。

月生甩了甩头, 打起精神, 决定去砍两个咒灵放松一下心情。

她从总监会那边申请了几个在东京的任务, 果断的带着甚尔出差去了。

禅院润二郎那边发了邮件过来,他在京都读书, 不过三天两头出差是常有的事。

因此一有空就会往东京这边跑, 来照看一下直哉。

对于直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小号封建糟粕这件事情,润二郎知道,月生这个当兄长的相当生气。

不然也不会直接打破禅院家小孩子大多接受家庭教育的惯例, 直接把他塞进学校里,盼着学校能给孩子教好一点。

而且直哉还是从医院接出去的。

前脚出院, 后脚入学, 绝不浪费任何一天。禅院直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换了校服背上书包, 坐在教室里了。

月生低头翻了翻这几天的邮件。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一下润二郎这孩子气血挺足的。

一边应付学业,一边出任务, 还能三天两头的写一个《禅院直哉成长观察日记》发给他。

忙成这样了,还能精神奕奕,看不出他觉得累。

羡慕。

【你气血也挺足的。】系统冷不丁的说,【毕竟以后就要过上白天学习砍咒灵,晚上练刀杀恶鬼的日子了。】

月生:“……”

不愿再笑.jpg

什么时候可以摆烂啊,咒术界到底有没有靠谱人先搞一下改革可以让她躺平休息。

这个班真的一点也不想上。

甚尔侧了一下头。

眼睁睁看着月生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怨气冲天。

甚尔:“……”

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咒术师能够操控自身的咒力。不然这怨气重的足够滋生咒灵了。

月生不太快乐的低头翻看《禅院直哉成长观察日记》,了解到直哉这个转学生刚一进班级,立刻就被几个对“转学生”这一身份非常热情的少年侦探团(润二郎备注:这几个孩子在某种意义上还挺可怕的。)围住了。

直哉本想拒绝和猴子说话,然而孩子们终究太过热情,外加以前和同龄人平等交流的机会太少,一些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竟然奇妙的堵在了嗓子里。

当然,也可能是当时才被亲哥暴打,伤心透顶,被这几个孩子安慰了心灵。

总是,在孩子们邀请他放学之后一起去波洛咖啡厅吃晚饭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接着一顿饭吃到一半,触发江户川柯南的被动,在上厕所的时候和一具尸体脸对脸。

禅院直哉:“……”

第一次和人类尸体突脸的禅院直哉惨叫出声:“啊!——”

“长兄救命!!!”

声音之惨烈简直可以算是狼哭鬼嚎。

长兄不在,但是警察赶到了。

周围最熟悉的人就是今天刚认识的小学生,直哉抱着江户川柯南破防,哇哇大哭。

哭着哭着,发现不对劲,周围几个孩子明明同样作为小学生,为什么不仅不害怕,甚至对尸体跃跃欲试?

步美:“啊,又碰上了凶杀案唉!”

直哉:……又?

灰原哀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你习惯就好。”

元太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和柯南一起的时候总能碰上各种各样的凶杀案呢。”

光彦:“什么时候能完整的吃完一顿饭啊……”

江户川柯南本人:“……喂!”

直哉被一些官方吐槽震撼了。

啊?不是?你们真是小学生吗?

在禅院家的时候他充其量也就偶尔见见咒灵,因为上头有个天赋卓绝的长兄顶着,所以长辈们对他的训练并不怎么严厉。

在禅院家的时候,也没被尸体真的贴脸过啊!

禅院直哉被迫围观了小学生侦破凶杀案日常。

要是只有一次两次,那也就算了。

但问题在于,只要是少年侦探团这几个同学在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会发生啊!

每天!

不是?你们米花町人民看起来热情好客,怎么凶杀发生的如此经常?

他对此感到非常痛苦,在润二郎正大光明来看望他的时候,抓着这个关系有点远的表哥吐槽:“为什么这里凶杀案会那么频繁啊!”

有时候还没进门就能看见因为尸体而滋生的咒灵,这就是长辈们说的“猴子”吗?真是太可怕了!

穿着校服的禅院润二郎:“不知道耶,你想转学吗?”

禅院直哉:“……”

润二郎微微挑眉,弯着腰,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笑意来:“怎么样,在学校里其实感觉不错吧?”

直哉一只手仅仅抓着他的裤腿,扭过脸去:“没有,糟透了。”

润二郎:“哦是吗?我听老师说你一开始会对女孩子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最近好像不怎么说了?”

好像是被那位名叫灰原哀的女同学手动修正了几次人格呢。

可能是因为其他人不想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那么热情主动。

直哉居然还挺愿意和他们相处的。

直哉低着头,把他校服袖子抓的皱巴巴的,拧巴了半天:“……和家里不一样。”

禅院直哉的世界原本是很小的。

长辈们、侍从们,他们的言语和行为,构成了禅院直哉的世界。

但是月生却将他们都剥离出去,将他送到了外面的世界。

润二郎领着他在放学的路上走,一只手揣着口袋,另一只手任由他牵着。

润二郎声音平静:“哪里不一样?”

直哉:“我们家的女孩子,一直是不可以和男孩平起平坐的。”

润二郎:“但是这儿不一样,这里不是禅院家,大家都是一起读书的。”

禅院直哉低着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想起上次对着步美口出狂言。

转个身就被灰原绊倒了,差点把脸摔破皮。

总而言之,老实了。

润二郎将袖子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摸了摸他的头:“我一向奉行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但是看在你还没到该死的程度,我就稍微的劝一下好了。”

润二郎弯腰拍拍他的肩膀,将他往甜品店的方向推了推:“这里不是禅院家的世界。”

“但这是你哥哥的世界。”

月生在甜品店里面挑来挑去。

“都太甜了。”她头也不抬的伸手,拽住第三次想要偷偷溜走的甚尔,“别想了,今天不可以去赌马。”

甚尔:“……大少爷,你是来看二少爷的,我又不是。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目前派发下来的这些等级的任务,对于月生来说并不算困难和危险。

因此完成了任务之后,月生转头就进了甜品店。

店员很热情:“这些都是非常受欢迎的新品哦,小朋友。”

“……”月生道,“太甜了。吃太多会蛀牙吧。”

尽职尽责的店员立刻开始推荐其他品种:“不是每天吃的话,只要好好刷牙,就不会蛀牙的。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这边柜子里,这几款都是甜味更淡一些的……”

月生提着几个袋子从店里面出来,听见一声活泼的呼喊。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人来人往的马路,看见对面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和小学生的组合。

直哉紧张的又抓紧了润二郎的袖子。

月生看了看红绿灯,提着袋子穿过斑马线,冲润二郎点点头,“麻烦你了。”

润二郎笑:“不麻烦,我还挺喜欢来东京玩的。离家远一点,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他不紧不慢的把袖子第二次从紧张的直哉手里抽出来:“那我先走了?”

“有件事情还需要拜托你。”月生没什么表情的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银行卡。

润二郎接过来:“嗯?奖金吗?”

月生指了指刚才过马路时没有跟上来的甚尔消失的方向。

“那个方向,我没记错的话是最近最大的赛马场。”

润二郎:“噢……”

甚尔表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战绩相当闻名。

月生:“你去一趟,去和他押反注。”

润二郎:“赢了算谁的?”

月生:“扣除本金后五五分成。等他输完你去举报一下赛马场允许未成年赌博。”

好一个过河拆桥。

润二郎爽快的:“好嘞!”然后兴致勃勃的揣着银行卡跟上去了。

自家人的钱,赚着放心。

润二郎离开,月生低下头,在闪着霓虹灯的街头弹了直哉一个脑瓜崩。

直哉下意识的捂住头,抬眼看她。

今天不在家里,长兄就没有穿和服,而是一件白色的卫衣和一件黑色长裤,长发被一根皮筋扎在脑后。

仅仅只是微微换一下打扮而已,和家里的样子却截然不同了。

长兄总是喜欢留着长头发的,他的个头在同龄人当中也很高。明明两个人相差也就一岁左右,但长兄就是比他高了快要一个头。

他抿了抿嘴,有点局促:“长……哥哥。”

直哉主动修改了称呼,想起这些天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包括课本上的知识和日常中的体会,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月生那天会那么生气。

月生淡淡的“嗯”了一声:“吃晚饭了没有?”

直哉:“没、没有……”

月生提着装甜品的袋子:“想去哪儿吃?”

尽管这段日子和少年侦探团相处日常让他累的有点够呛。

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有点想念波洛咖啡厅那个安室透的手艺。

扭扭捏捏的报出名字。

别的不说。

安室透做饭,好吃是真的。

“这么紧张干什么。”月生平静的跟着他一起去,“我又不会打你。”

她想了想,补充了一个修饰的限定词:“暂时。”

禅院直哉:“……”

有点想飙泪。

就不能不说那个“暂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