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问我打算怎么办,项目真的要让给舒月吗?
我摇了摇头,才反应过来她看不见。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工作的事沈从沂向来说一不二。」
安安有些丧气,「沈从沂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不是最疼你了吗?这个项目你花了那么多心血,他说给别人就给别人啊?你受伤了他也不管?」
我拍了张捆成粽子般的手发给她,「没事啊,我可以自己管。」
「……」
「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安安是关心我的,心里暖了些。
可手上的疼痛难以忽视。
「大概会离婚吧。」
那边过了很久才发过来也一句,
「我还以为你们会走到最后……」
我笑了笑,可惜没有如果。
*
我有些怕冷,裹了裹衣服,终于找到了他们聚会的包厢。
我在家收拾东西时收到了沈从沂发来的信息,便匆匆赶了过来。
临进门时,我却有些犹豫了。
沈从沂说,要我和聊一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委屈占据主导。
可现在吹尽了冷风,我忽然又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了。
他的心早就偏向了别人,我该尽快脱身才对。
可里面的人没给我犹豫的机会。
「沈总,项目拿下了,你准备怎么奖励我?」
舒月笑的清脆,她坐在沈从沂腿上,手里的酒杯抵在他唇边。
她似乎往我这边看了看,对视的那一刻,我清楚的从她眼里看到了不屑。
沈从沂没拒绝,只笑了声,两手稳住她的腰。
「这项目是你小和姐弄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她弄的又怎样,沈总疼我,功劳就是我的,你会奖励我的对不对?我要你今晚都陪着我!」
沈从沂懒懒的笑着,捏了捏她腰间的肉,「今天闯的祸还不够大?」
「再大也有你给我撑腰。」
舒月不顾别人眼光,大胆的献上香吻,沈从沂搂紧她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周围人跟着起哄,他们喝的有点多了,竟然有人开口叫舒月嫂子。
我捏紧手腕,只觉得浑身冰凉。
「沂哥,外面都传你把余姐当宝贝供着,你就不怕她发现了,伤心离开了?」
在这种氛围中,提到我大概是个禁词。
那人瞬间被捂嘴,周围安静了一瞬。
沈从沂靠到沙发上,懒懒的晃着酒杯。
「离开?」
我似乎看他笑了下。
「余春和不是个正常人,离了我,谁还会要她?」
「知道了又怎样,她那么爱我,不会走的。」
我怔愣在原地,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脑中似乎有一根线崩断了。
泪先落了下来。
原来他笃定了,我不会离开他,所以他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我。
用我的心血,去浇灌他如今的宠儿。
只因为他认定了我聋了一只耳朵,没有人会要我。
我苦笑一声。
二十岁的沈从沂和我告白时,恨不得与全世界为敌。
他不顾众人反对,说要做我的左耳。
他说他并不是因为我救了他才喜欢我,而是因为这场事故让他害怕失去我,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我,保护我,不想再让我受到一丝伤害。
他是天之骄子,可他的眼里只有我。
他花了六年时间让周围人的不看好变成了羡慕祝福。
让众人看到了他的真心,也教会了我爱人。
少年人的真心是热忱的,可那时少年的沈从沂不会想到,
六年后的今天,我的伤疤会变成他的筹码,用来伤害我的筹码。
而那份真心,也变成了他伤害我的武器。
*
不知是谁率先看到了我。
有人叫了声嫂子,沈从沂下意识回头。
他怔住一瞬,像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其实早就能猜到,那条信息,大概是舒月发的。
目的也很明显,她想让我明白,沈从沂已经不爱我了。
她很勇敢,至少比当初的我要勇敢。
沈从沂眉间凝了一层雾,下意识的推开了舒月。
「小和,你怎么来了?」
舒月被推到地上,心有不服,「小和姐伤的这么重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啊?大家今晚是来玩的,不是来照顾伤员的,小和姐,你太自私了!」
自私?
舒月眼里的妒忌如有实质,我看的发笑。
我懒得理她,拿起酒对周围人示意,「大家继续玩,我来只是有事和沈总说。」
可到底这个瓜的含金量太大,没有人能完好无损的消化,大家渐渐的散了。
这期间我就坐在离沈从沂不远的地方,安静的等人走的差不多。
这里没有我的朋友,他们都是沈从沂的下属,我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玩的尽兴,因为他们也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沈从沂紧紧的盯着我,似乎想从我平静的眼眸中看出别的情绪。
很显然,他失败了。
舒月还想爬到他身边,被他毫不留情的赶走,「还不滚?」
很凶,像是刚刚还柔情似水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我想了想,「你说我不是个正常人的时候。」
沈从沂拿烟的手抖了抖,他想点燃,又想到什么,烦躁的把烟扔到地上。
他还记得我闻不了烟味,
他为我戒掉了很多我不喜欢的习惯。
所以曾经的我真的以为,我们会走到最后。
「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房子我不想继续住了,今晚就可以搬走,但是这套房子我也出了一半的钱,记得退给我,公司那边我会去办理离职,以后,能不见面尽量不见面吧。」
我一点一点细数着,既然要离开,那就要断掉干干净净。
「余春和,」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我有些哑然,明明犯错误的是他,可他还能那么理直气壮。
「离婚,沈从沂,我要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