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重生之春雨暮 华山叽 5753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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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太过震惊。

11.

马车外,殷商序的声音高高扬起:“到客栈了。沅沅,我这车夫当的也太累了,这肯定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了。两顿,必须两顿。”

淡淡阴郁的林沅在听到殷商序的话后,低低笑着应了声。

我撩开车帘的手顿住,回头看她:“小侯爷是很好的。”

她微微挑眉,笑道:“我知道。”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身刚要跳下马车,一个力道猛不及将我拦腰抱住,我吓得紧紧抱住来人的脖颈。

熟悉的墨香涌入鼻息,随着轻巧的落地,我看着神色焦急的褚徐行,笑道:“你别急,我没事。”

褚徐行挡在我身前,警惕地打量两人,目光落在殷商序身上:“小王爷,别来无恙。”

“好久不见呐,褚公子。”

红衣锦缎对粗布麻衣,气质周折之间,隐有争锋相对之势。

四人坐在酒楼雅间面面相觑。

原本在前世八竿子打不着的四人,如今在一个好笑又意外的境况下,诡异相交。

“上一次见面还是雨水那日了,褚公子要不再考虑一番我的提议,来我府上做事算了。”殷商序眼皮轻抬,望向我,“正好沅沅也喜欢殷掌柜,以后走动也方便。”

原来那日褚徐行那般狼狈,是刚从小王爷府上出来。

“多谢小侯爷抬爱,褚某还是那句话,比起做您的幕僚,我更愿意当同盟。”

褚徐行语气不似往日平淡,带了些许戾气:“只是像今日私下带走掌柜之事,请两位贵人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察觉到语气过重,褚徐行亡羊补牢地找补一句:“客栈没了掌柜,很多事会难办。”

语罢给我夹了一筷子烧肉,“你爱吃这个,压压惊。”

一通行云流水操作下来,令我叹为观止。

林沅将一切收入眼中,看向褚徐行时,眼中大有‘还得是你’之意。

因林沅对褚徐行多望的这一眼,殷商序重重起了筷子,夹了两大块烧肉到林沅碗里。

“沅沅,你也爱这个。多吃点,看着你吃我就开心。”

林沅一筷子反手还了一块肉送进殷商序嘴里,“看你闭嘴我最开心。”

殷商序被迫含着肉:“#@......!”

林沅斟满酒杯,以侍郎之女的身份向褚徐行真诚祝愿:“褚公子不日就要科考,我在此祝你金榜题名。”

她在示好。

褚徐行看着端到自己眼前的酒杯,偏头瞧了瞧我。

我二话不说碰了上去。

褚徐行眉眼一弯,碰着我的酒杯,笑着接下了林沅的祝福。

好不容易咽下烧肉的殷商序及时跟上,和着众人一碰杯,溅出的几滴酒水,像是彻底荡开了我们四人之间的隔阂。

“比起前程似锦,我再多祝你一句,”殷商序目光不经意扫过我,笑道,“祝褚公子得偿所愿。”

12.

那日分别前,她匆匆告诉我,自己已有筹谋,让我等待时机。

回客栈不久,我便收到了邀请我去参加围猎的花笺。

13.

平窟猎场,春风阵阵,有人看到青云路,有人看到缠绵眼,男男女女们仿佛各有所思。

我立在松垮坐着的殷商序身后,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殷商序放下杯盏,目光落到日光最盛处。

林沅一身火红劲装,腕口绣着大片大片的海棠,同色的绑腕长带上银纹遍布,随着她的的一举一动而在阳光下烨烨生辉。

她利落下马,收起长鞭一步步踏入宴席。

原来,她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筹谋在手,意气风发,眉宇间有父亲的纵横之志。

好威风。

殷商序先打破了沉默:“我看得出,沅沅能够听进去你说的话。无论她想对付谁,我都愿意帮她递刀子,只是,我不想看她激进到近乎失了自己。”

“你们之间的秘密我不多问,我只是希望,关键时刻,你能拉她一把。我担心她快担心疯了。”

“若能帮我开解她半分,算我欠你个人情。”

他说着,解下腰间玉佩扔给我,这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他给我的谢礼。

我听到殷商序低低一声喟叹:“我能继续陪着她的日子,不足百日。”

太子在猎场布下几处八字,只要射中够多,封赏就越丰厚,众人便齐齐扬鞭而去。

我看着忽然很想念褚徐行。

这片辽阔天地,以后尽是他施展拳脚之处。

我观察着人群,由服饰到言谈,记下了一些能当作长久食客培养的人家,观察到第二十八位公子时,猎场上忽然起了一阵惊叫,而后是马儿的嘶鸣声。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殷商序便立刻奔了过去,杯盏溅出满地酒水。

14.

听着仆从惊呼,应是林沅的马儿无故受惊,幸而她反应快,用长鞭勾住一旁长柱,但腿上还是受了伤。

人群哄闹,意欲奔向林沅的我躲闪不及,差点踉跄而倒,鬓上发钗也坠了一支。

有人稳稳接住了我,宽大的手掌贴在我的腰肢上,是十分熟悉的感觉。

我浑身僵硬起来。

“姑娘受惊了。”

眼前白衣清朗温润的嗓音,我却只觉浑身血液骤停,继而要崩腾而出。

我僵硬抬头,果然瞧见了他。

顾璋。

他一身月白长衫,病体虚弱,在与我对视上后,眼中有久久不去的惊艳。

另一只手上,是顾璋拾起的,我跌落在地的杏花簪。

见我久久恍神,顾璋将我扶好,与我端正一揖:“唐突小姐了,实是场面混乱,我只能拦腰接住你。”

“顾璋......”

“小姐竟然认得我。”顾璋语有欣喜。

“是害怕了吗?无碍的,只是马儿受惊引起的骚乱。你是哪家小姐,我带你去寻家人。”

他从来都是这般朗月清风,哄得从前的我还真以为遇上了话本上的才子佳人美谈。

前世种种便像肆意啃噬的蚂蚁般,滞留心头不去,让我无法完全从容。

不想多废话,我转身匆匆离开,只是没想到他跟了上来。

就在他即将拉住我的那一瞬,暗处竟然向人群齐齐飞来无数箭矢。

我看着脸色大变的顾璋,心中陡然清醒。

竟是前世那场暗杀!

15.

前世顾璋在伤好后告诉我,要杀他的其实不是山匪,而是朝廷的另一股势力。

在我们定下终身之约后,顾璋带着我给他的大量银钱先行去弥补自己之前的错漏,我便在客栈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直至猎场刺杀的消息传来,太子重伤,席上众人伤亡俱有,我等了三日,终于等到顾璋来客栈与我报平安。

也是那一晚,他说不想再与我分开,要迎我进门。我便答应了妾室的身份。

如今再来一次,我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这场暗杀中。

“小心!”

一道箭矢擦着我飞过,幸而顾璋将我拉进怀中,为我挡下了源源不断的危险。

但也只是片刻,另一方抵挡的力量便迅疾而至。

抬头时,我看到了顾璋讶异沉思的神情。

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改变。

18.

宫中侍卫到来后,顾璋便急匆匆他走了。

伤了一条腿的林沅在营帐里等我,殷商序在门口把着风。

她没有客气,带着柔和的笑意,与我轻描淡写这一场筹谋。

“太子与三皇子两党斗争已久,我父亲是太子的人,这次的围猎三皇子预备起势,再嫁祸给我父亲。前世他们能栽赃我父亲成功,靠的就是顾璋内外勾结。”

所以,在发现这次的暗杀没有成功时,顾璋才会那么震惊。

“今生我早有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把矛头指向了顾璋。他们气急败坏之下,顾璋日子不会好过的。他越不好过,就越会出错。”

林沅望向我,“你们见面了?一定要小心,不要再让他缠上你,万事有我。”

我与她点头。

那晚直到夜色擦黑,我才启程回到客栈。

滚滚车轮下,我听到了车夫在长久路途中说的第一句话:“殷掌柜,客栈前有人在等您,看起来很焦急。”

他话音还未落地,我便提起裙子掀帘跳下了马车。

檐下,褚徐行提灯静静,待看到我毫发无伤地站在他眼前后,一直紧握着的手掌这才松开。

我看到了他掌心由于担忧指甲嵌进肉里的红痕。

最后是他先开的口:“累了吧,我煮了鸡汤,先给你压压惊。”

客栈大堂内,烛火摇曳,我越喝鸡汤,喉头便愈酸涩。

我放下碗,看着烛火下褚徐行惑人的面庞,喃喃笑着问他:“褚先生,你等了我多久?”

“从你出门,就在等你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是。”

褚徐行虽意外,但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旁人说我什么吗?风流浪荡,行事淫寐。没有人会想娶我的,我最多,就是给人当妾的命。”

静默片刻后,我听见了褚徐行温柔却无比珍重剖心的一句话。

“殷姑娘,那我娶你好不好?”

“娶我?”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做什么傻事不好,你娶我?”

风月场上的话,我听来也有百八十遍。唯一信的那回,是顾璋。

“我从不做傻事。”

褚徐行双目不移地望着我,我的目光从他幽深的眸子,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循着紧张的吞咽,又看到他脖子上结痂的伤口。

是林沅闯来那日,他为保住我用碎碗抵住喉口留下的。

所以从不做傻事的意思是,那一日,褚徐行至少有那么一刻,愿意为了我去死。

我收去调笑的神色,“你以后是官身,前途不可限量,娶了商妇受人非议影响仕途怎么办?总有一天,你会厌弃我的。”

褚徐行久久未言,只是盯着我。

灯花哔剥一声,绽放在他眉端,好看的紧。

“商妇,仕途。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吗?”

褚徐行笑意愈甚:“那照话本子里写的,我在式微之时得佳人相帮,高中之时就更应将佳人娶回家。日日想着,夜夜看着,才是圆满。”

“再者,仕途是我自己挣来的,连着你的那份面子一起,而不应当本末倒置,觉得是你害了我的仕途。”

我愣愣望着褚徐行,心中早已是沸腾不止。

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了一句:“为什么,当初我遇到的不是你呢?”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就算当初遇到掌柜的是我,仍旧缺少机缘,而今就是最好的时候。”

褚徐行聪明的过分。

以我前世的心境,就算先遇到的是褚徐行,不过打发一阵了事,不会有周旋此久的耐心。

“可你喜欢我什么呢?你不介意我是商妇?”

“商妇配布衣,不是正正好吗?”

“我永远都会是商妇,而你以后一定是打马走御街之人。”

“商妇就商妇,那陶朱公不也是商人,凭什么你多了一个‘妇’字就要被瞧不起呢?我喜欢看你笑,喜欢看你为客栈周旋,喜欢看你双眼晶亮的样子。哦对了,殷姑娘你算账的时候,眼睛里的光芒最甚了。”

我:“......”

我叹了一声,鼓起勇气对褚徐行道:“我名声不好。你没听见旁人——”

褚徐行伸出手,似乎是想抚平我的眉端,却又收回了手,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世道苛求女子甚多,希望她们美丽温顺,好用金屋藏之,可久而久之却觉她们无趣。希望她们果敢机敏,善于往来,却又嫌她们献于人前,是心狠风流之辈。”

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

我眼眶一热,现在的神情怕是又哭又笑的。

我笑着问他:“我若跟了别人你怎么办?”

“他若对你好,一切皆了。若是没有足够好,我就先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再徐徐图之,将你夺回来。”

“那如果,我说如果,上天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遇见了比我更好的人,你会怎么办呢?”

“无论重来多少回,你都是那个我一眼就会动心的人。”

褚徐行望着我,不知怎的,明明是一个人,我却仿佛看见了前世的褚徐行也在借着今世之口,与我说出答案。

他紧张地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却没忍住轻笑出声,咽下喉头酸涩后,故作苦恼道:“原本想拒绝你的,但怎么办?我好想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你。”

在猎场箭矢飞来,生死一线被顾璋救下时,我想的不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而是想着。

幸好还活着,我若回不去了,听不到褚徐行要对我说的那一番话,该多遗憾啊。

19.

太子受伤的事使皇帝震怒,下令严查,在各党派之中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前世林侍郎被冤入狱,任凭林沅如何打点都没有办法。

顾璋也忙得脚不沾地,有许多次我对上他的目光,在里面清楚看到了不满。

他似乎在对我说:你为什么是一个商妇,不仅没有用还会拖垮我。

就在林沅日日以泪洗面,我时时忧愁之际,我被突然登门的仆从擒住手脚。

他们言说是奉了正夫人的命令,要杀了我。

那一刻,我恨意滔天。

而这种种痛苦的源头,如今好像被规避了一部分。

林沅知晓我‘关心’顾璋的现状,时不时会派人来告知于我。

太子没有重伤,但落下难以根治的疾病,让几方皇子势力蠢蠢欲动。

林侍郎从这件事里完美脱身,加之有意的引导,在三皇子眼里,顾璋是围猎刺杀失败的始作俑者,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人。

这样的人,就是废棋,是推出来挡枪用的。朝堂内外,顾璋焦头烂额,连在林沅面前装深情的功夫都没有了。

林沅借机寻了他想栽赃林侍郎的证据,彻底与他割席。

我心情好了许多。

这样想着,夜色将至人烟渐去,我在细雨霏霏中正准备关门谢客,一道带着犹豫的叩门声响起。

来人周身沾着潮湿的杏花雨,见到开门的我,随着潮湿水汽一并而来恭敬的一揖:“打扰殷掌柜了。”

20.

我就着檐下旧灯笼,冷冷问他:“顾大人调查我?”

他看起来神色疲惫,眼底发青,此刻却低低笑了,“难道不是殷掌柜,先知道我的姓名吗?”

“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一桩天大的遗憾,现而今明明可以弥补,却怎么都理不出头绪。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此处。”

顾璋向我摊开手,他掌心静静躺着的,是我遗落在猎场,久寻不见的那支杏花簪。

“无意拾起,一直想着要来还给你,今日终于得了空。”

我仍没有迎他进门的意思。

“我近来为事所累,十分疲惫。”顾璋站在台阶之下,眼神倒是真诚,“但一想到猎场那日,姑娘素衣清透,栽入我怀中抬眸那一刻的摄魂......”

“顾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璋自嘲般笑了:“我想做什么?我现在只想,喝一杯殷掌柜你的茶。”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我都很少见顾璋如此狼狈的模样。

我规劝般道:“你只需清白立身,比喝我的茶来聊以自娱有用的多。”

顾璋看向我,目光凌厉许多:“掌柜这话,何意?”

我面不改色地将话圆过去:“天子之怒,百姓是能察觉到的。这些天衙役熟客都不来客栈光顾了,你身为鸿胪寺少卿,自然也辛苦。我虽然圣贤书读的少,但也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歪的道理。”

“是啊,殷掌柜从商,能进皇家猎场,自然是认识厉害的朝堂中人。”顾璋眉头微蹙,“不知可否想顾某透露一二?”

黯然来讨茶喝的顾璋让我恍惚起了同情心。

而下,我却在顷刻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前头他是真的走投无路想来我这里讨杯茶喝,但现下,他开始想在我这儿套出围猎一事,以及我到底与谁结交。

“是小侯爷?”他问。

“阿宓。”

褚徐行声音响起,许是奇怪我为何会在门外耽搁这么久。

他走过来,手自然而然揽上我的腰肢。

顾璋死死盯着褚徐行揽在我腰间的那只手。

我道:“这位是鸿胪寺少卿,顾璋。”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婿。”

顾璋见他一身布衣,似是身量挺拔了些,道:“公子似是这次的考生?”

褚徐行拱手,“没错,在下褚徐行,见过顾大人。”

顾璋眉梢向下,道:“这位公子日后前途无量,若是被枕边人的身份绊住脚跟就不好了。”

褚徐行笑了,他望着我,眼神真挚:“若真要言说商人身份的话,只一点,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娘子以后千万不能抛下我,不然何止是牵绊,怕是今生都不能安枕。”

丝毫不管顾璋在眼前,我靠在褚徐行怀中:“好。千金不换你,白首不离心。”

“你们!”顾璋气得捏紧杏花簪拂袖而去。

我盯着褚徐行不住地笑。

“怎么了?”

“从前我说小侯爷与林沅是绝配,今日觉得,我们也是。”

褚徐行一吻轻轻落在我额间。

21.

三日后,便是春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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