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佩特拉离开后,威得韦克斯女士站起了身,说:“我们走吧,小姐。这儿离悬崖村还有八英里呢。等我们赶到那儿,她们多半已经开始了。”
“那么蜂怪呢?”
“哦,它要来就来吧。”威得韦克斯女士微笑着说,“噢,不要那样皱着眉头。会有三百多个女巫来参加女巫大赛,她们都快到了,那儿绝对安全。或者,你想现在见它?也许也行,它似乎走得不快。”
“不!”蒂凡尼高声喊道,她没想到自己会叫得那么响,“不,因为……事情并非总是看上去的那样。我们会做错事。呃……我没法解释。也许是因为第三个愿望吧。”
“你不知道它是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很快就会知道的,我希望是这样。”
女巫瞅着她。“我也这么希望。好啦,站在这儿没有意义。我们走吧。”她说着收拾好毯子,立刻迈步出发了,好像被一根绳子拉着似的。
“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吃呢!”蒂凡尼说着跟在她后面跑了起来。
“昨晚我吃了很多田鼠。”威得韦克斯女士回头说了一句。
“没错,但是你没有真的吃它们,不是吗?”蒂凡尼说,“其实是猫头鹰吃了。”
“确实是这样的,”威得韦克斯女士承认道,“但是如果你假想一下自己整晚都在吃田鼠,你会诧异地发现第二天早晨什么都不想吃了,甚至再也不想吃任何东西了。”
蒂凡尼向着不远处佩特拉离去的身影点了点头。
“她是你的朋友?”她问。蒂凡尼和她一起继续往前走着。
“呃……如果她觉得是的话,我配不上她。”
“嗯,”她说,“噢,有时候我们会得到我们不配得到的东西。”
对于一个老女人来说,威得韦克斯女士走得非常快。她迈着大步走过荒野,好像长距离是对她的侮辱似的。而且她还懂得许多别的事情。
她懂得沉默。她默默地走着,长裙绊住欧石楠时发出的窸窣声成为她们走路的背景音。
在一片寂静中,蒂凡尼仍然能听见那些记忆的声音。蜂怪留下了成百个记忆。多数都极其微弱,只不过在她头脑中产生了一些不快的感觉。但是那只远古的老虎,在她头脑的后部,鲜明地灼烧似的存在着。在老虎的后面,是那条巨蜥蜴。它们曾经是杀戮的机器,是它们那个世界中最强大的动物——曾经是。蜂怪占据了它们两个,后来它们都死了,却还在打斗着。
永远都在侵占新的身体,永远都会令那些寄主疯狂,对于权力的欲望最终杀死了他们……就在蒂凡尼想着这是为什么的时候,某个寄主留下的记忆说:因为它害怕。
害怕什么呢?蒂凡尼想,它是如此强大!
谁知道?但是它肯定害怕得发疯了。十足的贝蛋!
“你是敏感·巴斯特,是你吗?”蒂凡尼问。她的耳朵告诉她,她说出了声音。
“他话很多,是吧,”威得韦克斯女士说,“你睡着的那个晚上他一直在说话。他过去始终自视很高。我认为这就是为什么他的记忆能持续这么长久的原因。”
“但是他把笨蛋错念成了贝蛋。”蒂凡尼说。
“嗯,记忆会衰退。”威得韦克斯女士说着停了下来。她靠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地喘着气。
“你还好吗,夫人?”蒂凡尼说。
“健康得很呢。”威得韦克斯女士说,呼哧呼哧地大喘气,“我的呼吸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无论如何,只有六英里了。”
“我注意到你走起路来有点费力。”蒂凡尼说。
“你注意到了,真的吗?那么不要去注意!”
一副命令的语气,叫声在悬崖下回响着。
当回音渐渐消失的时候,威得韦克斯女士又咳嗽了。蒂凡尼脸色变得苍白。
“我只是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多半是因为那些田鼠。”老巫婆咳了几下又说,“这儿的人都认识我,或者听说过我,他们都叫我威得韦克斯奶奶。要是你也这么叫我的话,我是不会见怪的。”
“威得韦克斯奶奶?”蒂凡尼说。听到这令她吃惊的话语,她震惊得无法形容。
“不是真的是他们的奶奶,”威得韦克斯女士紧接着说,“这是他们的某种敬语,像某某老妈妈,或者是某某家长、某某保姆,以此来表示一个女巫得到了……充分的……”
蒂凡尼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我知道。”
“你知道?”
“就像阿奇奶奶,”她说,“她是我的奶奶,但是白垩地上的每个人都叫她阿奇奶奶。”
她知道,只被叫作“阿奇夫人”是不行的,阿奇奶奶还需要一个更威严、更热情、更有力、更具开放性的词语。每个人都叫她阿奇奶奶。
“她就像是每个人的奶奶。”她加上一句。不过不是会讲故事的那种,她想。
“哦,没错,大概就是这样,威得韦克斯奶奶也是这个意思。”威得韦克斯奶奶说,紧跟着又加了一句,“不是真的是他们的奶奶。现在我们最好快点往前走。”
她站直了身子,又一次迈开了步子。
威得韦克斯奶奶,蒂凡尼试着默念了一次。她从没见过外婆,她在她出生前就过世了。称呼另一个人奶奶是有点奇怪,但是,奇怪的是,感觉似乎很好。你能拥有两个奶奶。
蜂怪一直跟着她们。蒂凡尼能感觉到。但是它始终保持着距离。好吧,到女巫大赛上来一场较量吧,她想。奶奶——当她想到这个词时,她不由一阵战栗——奶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准是有了主意。
但是……她感到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她不能很确定,她每次这么想的时候,这感觉就溜掉了。但是她觉得蜂怪的行为不对劲。
她一直紧跟在威得韦克斯女士身后走着。
当她们离女巫大赛的地点又近了一些时,她们看到了一些大赛的迹象。她至少看见三把扫帚飞过天空,全都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她们也跟着拐上了一条小路,三五成群的人们纷纷朝同一个方向走去。人群中有不少人戴着尖顶帽,这又是一个明确的迹象。小路向下倾斜,延伸到树林中,接着穿行在田野里,一直通往一道高大的篱笆,那后面传来了铜管乐队演奏的杂乱的乐声,几乎没有两名乐手演奏出来的曲调能完全一致。
一阵风刮走了一只气球,当她看见它飘过树梢时,蒂凡尼跳了起来。不过结果证明那只是一只气球,而不是傻大个儿布雷恩。她知道这一点是因为紧接着她听见了一个小孩长长的尖叫声,带着气恼的愤怒:“啊啊啊气气气球球飞飞飞飞走走了了!”小孩子手中的气球飞走的时候常常会这样哭喊着,不过这就像在生活中他将遇到的其他事情一样,让他知道了什么时候不可以放掉手中的东西。气球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教会了小孩子这一点。
好在这时候一个头戴尖顶帽的游客乘上扫帚飞到树上,抓住气球,把它带回到了地面。
“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们走到大门前时,威得韦克斯奶奶咕哝着说,“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们就在草地上聚会,可只有我们女巫。但是现在,哦,不,它已经成了所有家庭的节日。哈哈!”
人们拥挤在通往田野的入口边,然而听到这一声仿佛有某种魔力的“哈哈”,人群分开了,女人们把孩子们拉到自己的身边,让奶奶通过。她们径直走到了大门口。
那儿站着一个男孩在卖票,但是他现在真希望自己没有生出来过。
威得韦克斯奶奶瞅着他。蒂凡尼看到他的耳根红了。
“年轻人,两张票。”奶奶说,她像冰一样刺耳的声音回响着。
“好的,呃,是,呃……一张儿童票,一张年长的?”小伙子声音颤抖地说。
奶奶凑近了他,说:“什么是年长的,年轻人?”
“就是像……你知道……老年人。”男孩低声说。这会儿他的手也颤抖了。
奶奶又向前凑近了一点儿。男孩真的,真的想要往后退一步,但是他的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他只能身子向后仰着。
“年轻人,”奶奶说,“我现在不是,也永远不会是‘老年人’。我们要两张票,我看见那块板上写着一便士一张。”她一只手像一条小蛇一般快速地伸了出来。那男孩惊恐地叫着,往后一跳。
“这是两便士。”威得韦克斯奶奶说。
蒂凡尼看着奶奶的手。她的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但是显而易见,两根手指之间并没有硬币。
然而,那个年轻人,龇牙咧嘴地难看地笑着,小心地用他的食指和拇指拿走了那两枚完全看不见的硬币。奶奶从他的手里抽出了两张票。
“谢谢你,年轻人。”说完,她朝田野里走去。蒂凡尼追上了她。
“那是怎么……”她刚想问,但是威得韦克斯奶奶的一只手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扳过身去。
卖票人还在盯着他的手指看着,甚至捻了一下那两根手指。接着他耸耸肩,把手放进了皮钱包里,松开了手指。
看不见的硬币发出了“叮当”的声音……
聚集在门边的人群发出了惊叹声,有一两个人鼓起了掌。男孩看看人们,不屑地咧嘴笑了一下,好像他早就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好啦,”奶奶快活地说,“现在我想喝上一杯茶,也许,再吃上两块甜饼干。”
“奶奶,这儿有很多孩子!不全是女巫!”
人们都看着她们。威得韦克斯奶奶一把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说:“看看周围,嗯?你不是为了护身符、魔杖和诸如此类的东西到这儿来的。离它们远点,好吗?”
蒂凡尼环顾着四周。在田野周围,有很多人在玩游戏,不少是她以前在白垩地的集市上看到过的:像滚便士、摸彩袋、钓水虎鱼这一类好玩的玩意儿。这一天天很热,所以浸水椅【20】最受孩子们的欢迎。没有看见算命人的帐篷,因为没有一个算命人会出现在这种场合,这儿有那么多能言善辩的游人。有很多货摊,扎克扎克的帐篷最大,帐篷外陈列着一个假人,头戴摩天楼尖顶帽,身披轻风飞舞斗篷,吸引了一大批欣赏者。其他的摊位要小一些,不过都摆满了闪亮的、叮当响的货品,摊主忙碌地和年轻的女巫们做着生意。所有的货摊上都摆放着捕梦器和诅咒网,其中包括最新的款式:自动清空型。想到女巫也需要买这些东西,就像鱼儿需要买伞,实在是有一些奇怪。
蜂怪当然是不会来这儿的,这儿有这么多女巫,不是吗?
她转身向着威得韦克斯奶奶。
奶奶不见了。
在女巫大赛上,很难找到一个女巫。这话是说,在女巫大赛上,你很容易就能看见一个女巫,但是很难找到那个你想找的女巫,尤其是你突然发现自己走失了,独自一人,感觉恐慌就像一片蕨草在你的心里生长了起来。
在一大片用绳子圈出来的地方,许多年长的女巫都坐在里面的搁板桌上喝茶。她们喋喋不休地说着,头上的尖顶帽不时上下点动着。每一个女巫似乎都能一边自己说着话儿,一边同时听着一桌其他人的说话,显然这种本领不仅仅局限于女巫。不知道要在哪儿才能找到那一个戴着尖顶帽、穿着黑衣的威得韦克斯奶奶。
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在空中。田野上挤满了人。女巫们聚集在田野的尽头,越来越多的人从入口处涌了进来。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蒂凡尼朝每一个方向看去,一个个头戴尖顶帽的人急匆匆地走动着。
她艰难地在人群中往前走,惊慌中,她多么希望能看到一张友好的脸啊,蒂克小姐、勒韦尔小姐或者是佩特拉。只要能看见,不太友好的也行——即使是伊尔维吉夫人。
她努力地不去想,不去想她在这巨大的人潮中又孤单又害怕的感觉。在不远处的小山上,看不见的蜂怪知道了这一点,因为它身体里有一部分是她。
她感觉到蜂怪开始活动了,它出发了。
蒂凡尼在一群闲聊着的女巫中间踉跄地走着,她们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刺耳,让她觉得不舒服。她想要呕吐,也许是她在太阳底下站得太久了。她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蜂怪很奇特的一点是,她头脑后部有一个声音尖声尖气地说话了:“它捕猎的方式模仿的是普通鲨鱼,在其他生物当中……”
“我不想听你演讲,巴斯特先生,”蒂凡尼轻声说,“我不要你待在我的脑子里!”
但是巴斯特在他活着的时候就从不听取别人的意见,现在他的记忆也不会听。它继续自鸣得意地尖声说道:“是这样的,一旦它选中了它的牺牲品,它就完全忽略了其他诱惑——”
她看见某样东西越过女巫大赛的田野来了。它穿过人群,好似一阵风吹过田野上的草丛。你能从人们的反应中发现它的影踪。有人昏倒了,有人尖叫,有人掉转头,有人逃跑了。女巫们停止了交谈,椅子翻倒了,人们开始尖叫。但是它没有袭击任何人。它只对蒂凡尼感兴趣。
像一条鲨鱼,蒂凡尼心想,海洋中的杀手。大海是一个会发生可怕的事情的地方。
蒂凡尼向后退着,心中充满了恐惧。她冲向乱成一片的女巫们,对她们叫道:“你们没法阻止它!你们不知道它是什么!就算你们朝它挥动闪光发亮的小棍子,它还是会过来的!它仍然会过来的!”
她的手伸进了口袋,摸到了她的幸运石,还有一根绳子,一块白垩地化石。
如果这是一个童话,她痛苦地想,我会听从我的心,追随我的命运,结果一切全都如魔法般神奇地圆满解决啦。但是当你需要在一个童话里的时候,你从来不会真的在一个童话中。
童话,童话,童话……
第三个愿望,第三个愿望。第三个愿望是最重要的一个愿望。
在童话中,妖怪、女巫或者神猫……会满足你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
她抓住身旁一个神色匆匆的女巫,是安娜格兰姆。安娜格兰姆惊恐地看着她,哆嗦着直想逃跑。
“求你别对我做任何事!求你了!”她哭着说,“我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要是你愿意的话,你就是我的朋友。但是那不是我,我现在好多了。”蒂凡尼说,她知道自己在说谎,它曾经是她,这一点很重要。她必须记住这一点,“快,安娜格兰姆!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快说!要是你可以有三个愿望,第三个是什么?”
安娜格兰姆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一脸不理解的神情:“但是为什么——”
“不要去想这个了,求你了!只要回答!”
“好吧,呃……可以是任何事情……变得看不见……金发碧眼的,或者别的什么——”安娜格兰姆嘟囔着,想不出来了。
蒂凡尼摇摇头,放她走了。蒂凡尼奔向一个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切的老巫婆。
“求求你,夫人,这很重要!在童话中,什么是第三个愿望!不要问我为什么,求你了!只要告诉我就行了!”
“嗯……快乐。是快乐吗?”老妇人说,“是的,肯定是。健康、财富和快乐。不过眼下,如果我是你——”
“快乐?快乐……谢谢你。”蒂凡尼说,绝望地环顾着四周,想要再找一个人。她非常清楚,绝对不是快乐。你不可能用魔法得到快乐。不过这可能是一个暗示。
她看见了蒂克小姐,在帐篷之间急速地穿行。没有时间寒暄了,蒂凡尼一把拽着她转过身,叫嚷道:“你好蒂克小姐是的我很好我希望你也很好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快说这很重要求求你别问我问题没有时间了!”
值得庆幸的是,蒂克小姐只踌躇了一会儿工夫:“再有一百个愿望,是吗?”
蒂凡尼瞅着她,然后说:“谢谢你,不是的。但这也是一个暗示。”
“蒂凡尼,还有——”蒂克小姐正要说下去,这时蒂凡尼看见了威得韦克斯奶奶。
她正站在田野的中央,那儿用绳子围出了一个大大的广场。似乎没人注意到她。她望着因为蜂怪而乱作一团的女巫,人群中不时冒出一星施用魔法时闪烁的火花。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很遥远。
蒂凡尼松开了蒂克小姐的胳膊,低头钻过绳子,朝她奔去。
“奶奶!”
一双蓝眼睛看着她。
“什么事儿?”
“在童话中,妖怪、青蛙或者小精灵的教母允许你提三个愿望……第三个是什么?”
“啊,童话,”奶奶说,“这很容易。在任何一个值得一说又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的童话里,第三个愿望是,解除第一和第二个愿望造成的不幸。”
“是的!就是它!就是它!”蒂凡尼叫道,这问题的答案后面隐藏的暗示一下子从她口中涌出:“它不是邪恶的,它不可能是!它自己没有头脑!它只是让我们许愿。这就是愿望的秘密!我们的愿望!就像在童话中,当人们——”
“冷静!深呼吸。”奶奶说。她让蒂凡尼站到她的身边,再次面对着面前惊恐的人群。
“你刚才受到了惊吓,现在它来了,它不会回去的,它绝不会现在回去的,因为它感到绝望了。它甚至没有看到人群,他们对它来说毫无意义。它想要的是你,它在找你。你必须去面对它。你准备好了吗?”
“但是假如我失败了——”
“如果我总是假如‘我会失败’的话,我绝走不到今天。小姐。你打败过它一次,你还能再次打败它!”
“可是我会变得非常可怕!”
“那么你就来面对我,”奶奶说,“你就到我的土地上来面对我。但是这是不会发生的,不会的。你不是已经厌倦了邋遢的孩子和愚蠢的女人们吗?那么这一次……和那些事情不同了。现在是正午,大赛本来应该开始了,但是,哈哈,人们似乎都忘记了。那么,现在……你是否能在正午的阳光下,在远离你的白垩地的这儿,做一个真正的女巫呢?”
“能!”不可能有别的回答,面对威得韦克斯奶奶,你不可能说“不”。
威得韦克斯奶奶点了点头,接着往后退了几步。
“你的时间不多,那么快去吧,小姐。”她说。
愿望,愿望,愿望,蒂凡尼一边不断想着,一边伸手在她的口袋里狂乱地摸索着可以用来做沙姆博的东西。它不是邪恶的。它给我们我们以为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人们想要什么呢?更多的愿望!
你不能说:怪物进入了我的大脑,是它让我那样做的。她曾经希望威弗先生的钱是她的。蜂怪只是借用了她的思想。
你不能说:是的,但我从来没有真的拿过那些钱!蜂怪利用它发现的——那些小小的隐秘的愿望、欲望、瞬间的狂怒和所有有人性的人知道应该不予理睬的思想!它不让你忽略这些思想!
接着,当她的双手笨拙地想把所有的东西做成一个沙姆博时,鸡蛋从她的手指间蹦了出来,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落到她靴子尖上,碎了。
她盯着它,在正午的阳光下,绝望的阴影笼罩着她。我为什么要做这东西?我从来没有做成功过一个沙姆博,那么为什么我还要再试一次?因为我相信这一次它会成功。就像在童话里那样,突然,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但是现实不是童话,而且我没有鸡蛋了……
高高的空中传来了一声尖叫,这声音让蒂凡尼的心一阵狂跳,仿佛把她带回了家乡。那是一只秃鹰,它逆着阳光,越飞越近,一直向着田野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