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捕鼠人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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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奥利蛇在路标上动了手脚,

所以邦尼先生不知道他已经迷路了。

他并不是在去往鼬鼠霍华德家的茶会的路上,

而是走向了黑树林。

——《邦尼先生历险记》

马利西亚看着那道敞开的暗门,似乎在给它打分。

“藏得很好,”她说,“难怪我们没发现。”

“我没怎么摔疼呢。”基思在下面的黑暗中叫道。

“好,”马利西一边继续审视着暗门一边问道,“你掉下去多深?”

“像是地窖。我没事儿,掉在了几只麻袋上。”

“好啦,好啦,不用再说下去了,要是没有一点儿小风险,那就不是冒险啦。”女孩说,“这是梯子的顶。你干吗不抓着梯子呢?”

“掉下去的时候我可想不到。”基思的声音说。

“要不要我抱你下去?”马利西亚问莫里斯。

“要不要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莫里斯回答说。

马利西亚皱起了眉头。遇到她弄不懂的事情时,她总是一副恼火的样子。“这是讽刺吗?”她问。

“这是建议。”莫里斯说,“我受不了让陌生人‘抱着’。你下去吧。我跟着。”

“可是你的腿不适合爬梯子!”

“我对你的腿发表过什么个人评论吗?”

马利西亚爬了下去。黑暗中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亮起了火柴的光芒。“这里满是麻袋!”她说。

“是啊,”基思的声音说,“我落在了麻袋上,我说过的。”

“是谷子!还有……还有成串成串的香肠!熏肉!成箱的蔬菜!全都是吃的!哎哟!从我的头发上下去!下去!那只猫跳到我的头上了!”

莫里斯从马利西亚的头上跳了下来,落到麻袋上。

“哈哈!”马利西亚揉着脑袋说,“他们告诉我们说,是老鼠偷光了所有的东西。现在我都明白了,捕鼠人什么地方都钻,他们熟悉所有的下水道、所有的地窖……想想吧,还要拿我们交的税付那两个贼工资呢!”

莫里斯环顾着被马利西亚手中那盏忽明忽暗的提灯照亮的地窖。地窖里的确满是吃的:天花板上挂着的网兜里的确塞满了又白又大、沉甸甸的白菜;横梁间的确缠绕着刚才提到的一串串的香肠;四下里的确堆满了桶、坛子和麻袋。这一切的确让他忧心忡忡。

“这就是了。”马利西亚说,“多好的隐藏地点!我们马上到警察局去,报告我们的发现,我们都会得到一大杯奶茶,可能还有奖章,然后……”

“我怀疑。”莫里斯说。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怀疑主义者!就算你们的捕鼠人告诉我天是蓝的,我也不会相信。但一直以来他们都做了什么?只是把食物偷藏起来,然后说‘是老鼠干的,真的’?然后所有的人就都相信了?”

“不是,笨蛋。人们发现了老鼠啃过的骨头、空蛋篓什么的,”马利西亚说,“而且到处都是老鼠屎!”

“应该可以在骨头上制造一些划痕。捕鼠人也应该可以收集到大量的老鼠屎……”莫里斯承认说。

“他们还杀死了所有的真老鼠,从人们那儿交换更多的东西!”马利西亚得意地说,“非常狡猾!”

“是啊,这就让人有一点儿难以理解了。”莫里斯说,“我们见过你们的捕鼠人。老实说,就算天上下肉丸子,他们也找不到叉子。”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儿。”基思说。他刚才一直在独自嘀嘀咕咕。

“好哇,真高兴某人在思考。”马利西亚说。

“是铁丝网的事儿,”基思说,“小屋里有铁丝网。”

“那重要吗?”

“捕鼠人为什么需要成卷成卷的铁丝网呢?”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做老鼠笼子用的?这又有什么关系?”

“捕鼠人为什么要把老鼠关在笼子里呢?死老鼠是不会跑的,不是吗?”

马利西亚没有应声。莫里斯看得出来,基思的这一番话令马利西亚很不高兴,他的画蛇添足毁了整个故事。

“我看上去也许很傻,”基思又说道,“可我不蠢。我有时间想事情,因为我没有始终说个不停。我观察,我倾听,我努力学习,我……”

“我没有说个不停!”

莫里斯任由他们争吵,自己走到了地窖的一角。也许应该是一组地窖,似乎是长长的一溜。他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的阴影中飞跑,想也没想便扑了过去。他的胃记得自打吃过那只老鼠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而胃是直接连着腿的。“好吧,”当那个东西在他的爪间扭动时,他说,“说句话,不然——”

一根小棒狠狠地戳着他。“你不介意吧?”沙丁鱼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用这样吧!”莫里斯一边咕哝一边努力舔着自己体面的鼻子。

“我戴着‘克热拉拉热特’帽子,不是吗?”沙丁鱼厉声说,“你能不能费神看上一眼?”

“好啦好啦对不起……你为什么在这儿?”

沙丁鱼掸了掸身子。“找你或者那个一脸傻相的男孩。”他说,“是火腿派我来的!我们遇到麻烦了!你简直不会相信我们发现了什么!”

“他想找我?”莫里斯说,“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我呢!”

“嗯,他说你会知道应该怎么对付那种肮脏邪恶的事儿,老板,”沙丁鱼捡起帽子说,“瞧瞧吧?被你的爪子抓穿了!”

“可是我确实问了你会不会说话,是不是?”莫里斯说。

“是的,问了,可是……”

“我每次都问!”

“我知道,所以——”

“在问问题这件事上我绝不含糊,你知道!”

“是的是的,你已经说明白了,我相信你,”沙丁鱼说,“我只是抱怨抱怨帽子的事儿!”

“我痛恨有人觉得我不分青红皂白。”莫里斯说。

“没必要说个没完吧。”沙丁鱼说,“男孩呢?”

“在后面那儿,跟那个女孩说话呢。”莫里斯绷着脸说。

“什么,那个疯女孩?”

“没错。”

“你最好叫上他们。太邪恶了。这些地窖的另一头有一扇门。你在这儿竟然闻不出来!”

“我只是想让每个人都知道我问过问题了,就这么简单……”

“老板,”沙丁鱼说,“问题很严重!”

桃子和毒豆子等待着探险队。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剧毒,他是一只年轻的公老鼠,认得很多字,经常担任他们的助手。

桃子还带着《邦尼先生历险记》。

“他们已经去了很久了。”剧毒说。

“黑皮每一步都很小心。”桃子说。

“情况不对。”毒豆子说,他的鼻子皱了起来。

一只老鼠从通道那头飞快地跑了过来,从他们身旁疯狂地挤了过去。

毒豆子嗅了嗅气味。“吓坏了。”他说。

又有三只老鼠跌跌撞撞地跑过,把毒豆子撞倒在地。

“出了什么事儿?”另一只老鼠推挤着桃子想挤过去的时候,她问道。那只老鼠冲她吱吱一叫,冲了过去。

“那是佳佳。”桃子说,“她为什么不说话呢?”

“越来越多的……恐惧。”毒豆子说,“他们……很害怕,很惊恐……”

剧毒想拦住下一只老鼠。那只老鼠咬了他一口,哆哆嗦嗦地跑开了。

“我们得回去。”桃子急切地说,“他们在那儿发现了什么?也许是一只貂!”

“不可能!”剧毒说,“火腿就杀死过一只貂!”

又有三只老鼠跑过,恐惧在他们的身后蔓延。其中一只冲着桃子“吱”地尖叫一声,又冲着毒豆子疯狂而急促地叫了一阵儿,然后跑走了。

“他们……他们忘了怎么说话……”毒豆子轻声说。

“一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把他们吓坏了!”桃子一边说一边抓起了记事本。

“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剧毒说,“还记得那次遇见那条狗的事吗?我们都很害怕,但是我们商量出了办法,给它设了一个陷阱,火腿看见它哀嚎着跑开了……”

桃子惊骇地发现毒豆子哭了。

“他们忘记了怎么说话。”

又有六只老鼠尖叫着挤了过去。桃子想拦住一只,但那只老鼠只是冲她吱吱地叫着躲开了。

“是饲宝!”她转身对剧毒说,“一个小时前我还跟她说过话呢!她……剧毒?”

剧毒的毛发竖了起来,眼神也散了。他张开嘴巴,露出牙齿,瞪着桃子,或者说是视而不见,然后转身跑开了。

桃子转身搂住了毒豆子,恐惧像潮水一样向他们涌来。

到处都是老鼠。四面墙之间,从地板到天花板,全都是老鼠。一只只笼子里塞满了老鼠,它们紧贴着笼子前面的铁丝,紧挨着天花板。铁丝网被沉沉地压到了极限。油光光的身体扭动翻腾着,无数的爪子和鼻子从网眼里戳了出来。脏臭的空气中凝结着尖叫声、窸窸窣窣声和簌簌发抖声。

火腿的探险队中剩余的人员紧紧地挤在屋子中央,大部分已经逃走了。屋内的气味如果是声音的话,那就是成千上万的大喊和尖叫,令这个长长的房间充盈着古怪的压力。连莫里斯在基思撞开门的那一刻也感觉到了,就像外力造成的头痛,拼命地想钻进你脑子里,砰砰地敲击着你的耳朵。

莫里斯稍稍往后站了站。你并不需要太聪明也能看出前头的情形很糟糕,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可能需要撒腿跑远一些。

从腿缝间他看见了黑皮、火腿和其他几只突变的老鼠。他们站在地板的中央,抬头看着那些笼子。

他惊讶地发现甚至连火腿也在发抖,但那是盛怒的颤抖。

“放他们出来!”他对基思吼道,“把他们都放出来!立刻把他们都放出来!”

“又一只会说话的老鼠?”马利西亚说。

“放他们出来!”火腿尖叫道。

“这么多恶心的笼子……”马利西亚瞪大眼睛说。

“我说过铁丝网的事情吧。”基思说,“瞧,能看见补过的地方……它们咬断了铁丝想要逃出来。”

“我说把他们放出来!”火腿尖叫道,“把他们放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们!邪恶!邪恶!邪恶!”

“但它们只是些老鼠……”马利西亚说。

火腿纵身跳上女孩的裙子,爬上她的脖子。女孩僵住了。火腿嘶声叫道:“老鼠在那儿互相吞噬!我咬死你,你这个邪恶的……”

基思的手紧紧地抓住了火腿的腰,把他从女孩的脖子上拉了下来。

火腿毛发倒竖,尖叫着把牙齿深深地扎进了基思的手指。

马利西亚惊叫一声,连莫里斯也退缩了。

火腿抬起头,惊恐地眨着眼睛,鲜血从他的嘴角滴了下来。

泪水涌上了基思的眼睛,但他把火腿小心地放在地上。“是气味,”他平静地说,“让他们不安。”

“好……好像你说过他们很温顺。”马利西亚说,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她抄起一块斜靠在笼子上的木头。

基思打飞了她手中的木头。“不要,别想吓唬我们中任何一个!”

“他咬了你!”

“转过头看看!这不是故事!这是真的!你懂吗?他们吓得慌了神!”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马利西亚叫道。

“我就‘克热拉拉热特’敢!”

“我们哪一个,呃?‘克热拉拉热特’是老鼠的骂人话吗?你连骂人都用老鼠语吗,老鼠男孩?”

跟猫一样,莫里斯想,面对面站着,冲着对方尖叫。他的耳朵一转,远处传来了声响,有人顺着梯子下来了。根据经验莫里斯知道现在不是跟人说话的时候,他们总是说一些“怎么啦?”“没有的事儿!”“在哪儿?”什么的。

“马上离开这儿,”他在跑过黑皮身边时说,“别管人类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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