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明知醉酒的人没逻辑,也可能会断片忘记。
沈子渊还是非常认真地承诺:“我会去的。”
迎着沁凉的夜风,他盯着窗外那盏泛着莹莹光芒的路灯,在心里很轻地补充——
再等等我,很快。
得到肯定答复,谢寒年终于乖了,安静下来。
沈子渊不确定谢寒年的状态,问他是不是在床上睡着。
得到的答案让人啼笑皆非,那头的醉鬼振振有词道:“没洗澡,脏。”
不可避免的,沈子渊又想起小时候那个天天洗头洗澡,一天换一套衣服,上学宛如走秀一般的小萝卜头。
原来十二年过去,有这么多事没变。
比如谢少爷的洁癖。
“先去睡,床品明早可以再换,谢寒年,你听话。”
比夜风还温柔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时,谢寒年只觉得身上的疼痛缓解,明明之前是心脏那里最疼,此刻却像被温水泡着。
暖胀熨帖,很舒服。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明明晕的眼睛都睁不开,却被那句“听话”忽悠地摸着墙躺在了床上。
盖好被子,他跟只在梦里对他温柔的沈子渊道别:“我睡了,晚安。”
费了近半小时才将人安顿好,沈子渊直至听到对面轻缓均匀的呼吸才挂断电话。
给黎院长通过电话,再去看嘟嘟时,早就错过小河豚平日的饭点。
果然小河豚看见他气鼓鼓地转身游走了。
沈子渊丢给它一只它最爱的小龙虾,它看都没看,高贵冷艳地摆了摆他短小的尾巴,留给他一个圆滚滚的背影。
沈子渊被气笑了,他蹲在玻璃缸旁边,点了点外壁,低声道:“怎么,你哥哥生我的气,你也生我的气?”
小河豚哪懂他在说什么,听见声音转身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游过去。
但玻璃缸再大也有尽头,小河豚像是方向感一般,很快又被它饶了回来。
猝不及防跟主人对视上,它原地停留了两秒,不知是茫然懵圈,还是刻意留下。
沈子渊望着圆鼓鼓的它,又丢过去一只小龙虾,笑着道:“我哄完他,还要哄你,你们兄弟俩都是我祖宗。”
小河豚又摆了两下短尾,终于勉为其难钓起了小龙虾,三下两下给吞了,连壳都没吐。
吃得那叫一个干净。
管理员在远远的地方候命,没有走近打扰。
他在沈家私人海洋馆任职很多年了,但小少爷常来这边还是近两年的事。
也不知道原因,两年前小少爷突然就要在这边养一只小河豚。
河豚是淡水哺乳动物,完全可以养在住处的鱼缸里。
他因此诚恳地给过建议,但小少爷却不同意,专门让人打了一套玻璃缸养着那只叫“嘟嘟”的小河豚。
小少爷每次过来,会给嘟嘟喂食,更喜欢蹲下来跟它说说话。
他懂规矩,从不打扰偷听。
但哪怕隔得很远,听不见谈话内容,也能看出小少爷很喜欢那只小河豚,每次跟它说话素日里淡漠无情的脸上总能露出温和的笑意。
或者说,是温柔宠爱的神情。
相反是那只小河豚很个性,傲娇别扭,气性大,要哄着捧着才肯进食。
他都不知道,小河豚是不是被小少爷给养刁了。
沈子渊在海洋馆待了半个多小时,直至接到黎恒报平安的短信,才跟嘟嘟道别离开。
嘟嘟吃饱喝足,对他的道别理都没理,摇着短短的尾巴,晃着圆圆的身体又游远了。
弄得沈子渊完全没脾气。
*
翌日一早,谢寒年在淡淡的头疼中醒来。
发现自己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就睡了,脸臭得不行,掀开被子就进了浴室。
他平时不洗澡是坚决不上床的,昨晚到底发什么颠,没洗澡就算了,居然穿着脏衣服就睡了。
现在想起来,还浑身难受。
热水冲刷下来,他那点不适感总算淡了些,脑子也逐渐清醒。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下午在 Ture me 听到沈子渊跟蒋逸兴的事不高兴,喝了一杯酒,然后难受就提前回来了。
回来后呢?
谢寒年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细细回忆。
哦,许黛青女士过来了,又跟他胡说八道一通。
谢寒年洗脸的动作缓下来。
也不算完全胡说八道,原来……沈子渊的家庭是那样的,他真的不知道。
嗯?
后面沈子渊是不是给他来了一通电话?
谢寒年洗脸的动作猛然一停,僵在原地。
记不清了,他三下五除二冲了个战斗澡,裹着件浴袍就冲进了卧室。
在枕头下找到手机,赶紧点开看了眼通话记录。
我草!
他昨晚居然跟沈子渊通话了二十七分钟,他俩都讲什么了?
他怎么觉得脑子坏掉了,一点记忆都没了。
要命啊!
谢寒年懊恼地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拧眉使劲回忆。
确认了,就是断片了,一丁点都记不起来了!
烦!
谢寒年胡乱擦了擦头,冲楼上嚷了一嗓子:“妈!”
没人应,他又叫了一嗓子:“公主大人!”
许黛青没来,管家在他房门口敲了敲门,提醒道:“少爷,夫人跟先生去前厅吃早饭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