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年应了声，脱掉睡袍，找出南中的另一套校服穿上，出门时跟管家交代：“让阿姨把我的四件套换了，脏。”
管家对自家小少爷的洁癖了如指掌，微笑着强调：“少爷放心，您房间的床品每天都换的。”
谢寒年往外迈的脚步一顿。
“先去睡，床品明早可以再换，谢寒年，你听话。”蓦地，脑海里闪过这样一句话。
是沈子渊特有的清冽声音，却较以往更温和一些。
哦，是沈子渊让他去睡觉的。
怪不得他发癫，艹！
再想回忆更多，脑子又下线了，变成了一片空白。
谢寒年抿着唇，冷着脸就去了前厅。
餐桌上，他爸妈面对面坐在一起，正各司其职地进餐。
他爸拿着份报纸，跟电视剧的霸总一样，一边看一边吃，也不怕喂到鼻孔里。
他妈倒是怪专心的，一勺一勺优雅地喝着美颜粥。
看见他来，赶紧喊：“宝宝，快过来吃早饭。”
看见他爸在，他本来想去学校食堂吃的，但他妈一喊他不好走了，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阿姨很快送来了他的那份早餐。
稀饭、煎包、热牛奶，还有一个茶叶蛋。
刚喝一口稀饭，他爸就把落在财经杂志上的目光投注到了他身上：“最近学业怎么样？”
谢寒年放下勺子剥鸡蛋，懒懒散散答了几句，交代了下最近正在筹备计算机创新大赛的事。
他爸点点头，随后又皱眉冷声道：“你喝酒我不管，但别给你妈妈添麻烦。”
谢寒年差点被茶叶蛋噎住。
这就是他不愿意跟他爸在一个桌上吃饭的原因，忒烦。
不是查功课，就是呵斥他。
就一整个让人没食欲。
谢寒年不欲跟父亲起冲突，也不想一大早听亲爸教育，三口两口把茶叶蛋吃掉，又一口气喝完了牛奶，起身准备闪人：“我吃饱了，上学去了。”
果然，他看见他爸黑沉着脸准备发火。
谢寒年眼不见心不烦，正准备开溜，他妈就拉住了他，轻言小语地安慰他：“宝宝别急，稀饭吃完再走。”
见他大概没有坐回来的意思，他妈轻轻地瞥了黑脸的他爸一眼，又笑着冲他道：“你爸爸那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别看他天天说你，其实心里可疼你呢，最近在美国那边TOP10的高校附近都买好了房。
就等着你不管读哪所，都能直接拎包入住。”
这事，谢寒年真不知道。
他妈给了台阶下，他也不好闹得太过，顺势坐下来，又拿起了勺。
然后就听到他爸不在自在地道：“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他妈冲他轻轻扬眉，温柔一笑：“爱要大声说出来别人才能感受到嘛，藏着掖着别别扭扭算怎么回事，还容易产生误会闹矛盾。宝宝，你说对不对。”
谢寒年早就垂下目光，闷头喝粥去了。
知道他妈又在点他，还是当着他爸的面暗度陈仓，他有那厚脸皮跟在他妈对话。
他含着粥敷衍的“唔”了声，冲他妈使了个眼神。
“吃完了，我上学去了。”这一次，他起身好好跟餐桌上的父母道了个别。
他爸点点头。
他妈则拢了拢披肩跟了上来：“宝宝，我送你到门口。”
两人来到院子，谢寒年扫了眼大门确认他爸看不见，才不太自在地问：“妈，我昨晚跟沈子渊打电话说了什么啊？”
许黛青一愣，随后笑得开怀：“宝宝，你昨晚喝醉了还跟沈子渊打电话了呢？”
谢寒年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
消息没打听到，还在他妈面前自爆了一回，别扭地摆烂，懊恼道：“我断片了。”
许黛青倒是没趁机打趣他，收了笑意道：“昨晚德馨的黎院长过来帮你检查了一下身体，要不是他来，我都不知道你醉得那么厉害，后来黎院长给你输了点液。
至于你跟沈子渊通话的事，我确实不知道。”
谢寒年一听到黎院长，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肯定是沈子渊知道他喝了酒不舒服，让黎院长过来给他检查了下。
“哦，知道了。”谢寒年垂眸，心情复杂地应了声。
许黛青帮他理了理校牌，凑过头来小声道：“你爷爷下个月就要回来了，你抓点紧搞定你子渊哥哥哦，不然在老爷子眼皮底下就不好行动了。”
大清早的，谢寒年就被他亲妈整无语了，气道：“都让您少看点脑残的言情小说了。”
许黛青：“瞎说，我最近在补BL，耽美小说，还打算投资两部呢。”
见他妈没正事了，谢寒年跟她摆摆手道了别。
坐上车，他又细细回忆了一遍昨天的事，确认再也想不起什么了，煎熬得不行。
——他应该没脑残到跟沈子渊瞎比比吧。
他不放心，拿出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才试探着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昨天的事，谢了。]
沈子渊的消息很快回过来，中规中矩地关心：[还有没有不舒服。]
谢寒年想到自己喝醉了居然让沈子渊给叫医生，多少有点别扭：[没有。]
沈子渊回：[下次别喝太多酒了。]
谢寒年拧眉看着最后一条，心里不大痛快。
沈子渊管他这么多什么意思啊，他爸都不管他喝酒的事呢。
他们什么关系就管他？！
又酸酸地想，沈子渊平时也这样管蒋逸兴的吗？
他不痛快地结束了这次的对话：[哦。]
回完，往上扒拉了两下两人的聊天记录，赫然发现他昨天下午给沈子渊的转账，对方居然还没收。
“少爷，到了。”司机停稳车子，提醒道。
谢寒年松开安全带，快速打字：[钱你收着。]
然后回司机：“嗯。”
推门下车，刚想看看沈子渊有没有收钱，就赫然听见身侧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无奈中还带着隐隐的笑意，震得人耳朵发麻。
那人问：“怎么，昨天还问我要房要车要股份，今天就想跟我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