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陈孟秋点点头,又问道:“那昨天夜里你在哪儿,干什么了?”
齐庆民松了一口气,揉了揉鼻子,翻起眼皮,又垂了下去,说道:“我在家陪我妈看电视,过了十二点我就放鞭炮了,放完鞭炮我就睡觉了,这些我妈都知道。”
“行了,你先过去等着。”陈孟秋照理伸出手来,跟齐庆民深深的握了握,说道:“我心里有数。”
杨潇洒在旁边忙活了半天,见陈孟秋跟人嘻嘻哈哈的握手,不由得奇怪,过来说道:“孟秋,我刚才仔细勘查了一遍,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你呢,在干什么呢?有什么发现没有?”
“孟秋?”齐庆民忽然一惊,盯着陈孟秋道:“你,你是陈孟秋?”
“你认识我?”陈孟秋亲切的看着齐庆民。
“我,我在电视上见过你的报道。”齐庆民心虚极了。
他突然想起来袁达可的交待,他后悔的要命。
“我大概锁定了凶手的范围。”陈孟秋拉着杨潇洒到一旁,低声说道:“就在刚才跟我聊天的那三个人之中。”
“啊?”杨潇洒又惊又喜:“这么快?”
“其实我已经猜到是谁了,不过还要再验证验正。”陈孟秋推了推鼻翼上的眼镜框,问道:“除了他们三个来过现场之外,还有哪些村民来过现场?”
杨潇洒道:“在咱们的人来封锁现场之前,又有大约十几个村民出入了现场,有看热闹的儿童,也有村干部,还有罗应宝家的亲戚。”
陈孟秋眉头一拧,道:“都哪个村干部来过?”
杨潇洒伸手一指:“村委会主任罗大亮,正跟镇上派出所的同事在维持现场秩序呢。”
陈孟秋走到了罗大亮身边,问道:“你是齐罗村村委会主任?”
“是我,你好同志。”罗大亮五十多岁年纪,满面红光,酒糟鼻,浑身机灵劲儿。
陈孟秋冷笑道:“你既然是村委会主任,不带人保护命案现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带头来看热闹,破坏现场呢?”
罗大亮一呆,连忙说道:“我也没有经验啊,同志!我们村子里以前可没有出过命案。”
陈孟秋不置可否,又问道:“你们村子里为什么不装监控摄像头呢?”
罗大亮说道:“这个,我们村委其实号召过,可是装监控的费用没有村民愿意均摊。”
陈孟秋“嗯”了一声,道:“你们村里的人都是以杀牛卖肉为生的吗?”
罗大亮摇头道:“也有开饭店的,全牛庄远近闻名。”
陈孟秋道:“那有几家,是不沾牛肉的?”
罗大亮估计道:“很少,估计有个三五家吧。”
“好。”陈孟秋说:“我给你纸笔,你到旁边把这三五家统计出来,他们的家庭成员有哪些,成员的基本信息,都要写清楚。”
罗大亮好奇道:“这是干什么?”
陈孟秋道:“破案需要。”
“哦。”罗大亮狐疑着去了。
陈孟秋再度环顾院子:
罗应宝死在院子的门楼内,尸身是趴在地上的,后脑勺凹进去了一大块。
门楼与院子之间有座砖头砌成的,贴着瓷片的屏风,屏风中间有砌成一圈的十公分左右宽、五公分左右厚的水泥台子,台子上放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袋子里装的是大约两斤的切好了的成片的卤牛肉。
厨房的大锅没有盖上,里面还盛着大块大块的正在卤着的肉,一柄大勺淹在锅里。
砧板平摊在灶台上,切肉的刀放在一旁,案板上还有些细碎的牛肉屑。
橱柜里放着一叠黑色塑料袋,跟屏风水泥台上那盛装着牛肉的袋子是一样的。
厨房的门没有关,陈孟秋问清楚了,是一直没有关,村民们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开着的了,他们倒是没有进厨房乱动东西。
但是客厅里的脚印就乱七八糟了。
客厅中间摆着一桌子残留的酒水和冷菜。
空着的白酒瓶子有一个,歪倒在地板上,桌上另有半瓶酒,三只酒杯,各有些许残余的酒。
盘子里的花生米、莲条以及卤牛肉都各剩下一小半,另有个残留着橙子汁水以及苹果味道的空盘。
根据罗明才、齐宝山、齐庆民的笔录:他们三个来找罗应宝的时候,正屋的门是虚掩着的,院子大门也没有反锁,在外面就能打开。
命案发生的夜里,邻居也没有留意到罗应宝家中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叫声、打闹声都没有。这当然是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叫声,也没有打闹声。也可能是有,但却被年夜里各种炮声,各种热闹声给掩盖着了。
陈孟秋站在厨房到门楼之间,盯着罗应宝的尸体,怔怔的出神。
他的眼前模糊起来。
命案现场的人却像是都活了起来:
客厅里酒足菜饱,两个人走了出来,一个是罗应宝,另一个是面目模糊不清的人。
两人走路还有些晃晃荡荡,应该是醺醺的状态,前后跟着走进了厨房。罗应宝用铁勺挖出来了一大块牛肉,放在了砧板上,用刀切好了,装进了黑色塑料袋里,递给了那个面目模糊的人。
两人有说有笑,出了厨房门,朝着门楼走去。
途径屏风的时候,那面目模糊的人把牛肉放在了水泥台上,从身上摸出来凶器,猛然砸在了罗应宝的后脑勺上。
一击毙命,罗应宝连哼也没哼的趴在了地上。
凶手转身进了耳房,举起凶器,砸在了熟睡中的罗应宝父亲的脑袋上,也是一击毙命。
凶手又进了主屋西卧室,将熟睡中的罗应宝儿子杀死,继而进入东卧室,那卧室里,还有李某,李某……
陈孟秋晃了晃神,他嘀咕道:“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