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相顾无言。

“馨馨”

“嗯？”

“哥哥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西陆仁中打破沉默，似乎是想要岔开心思。他的葫芦里，闷了太多东西，早已积蓄到了嗓子眼儿。

“不该问就别问”方馨心思敏锐，多半猜到他想要问什么，一时心虚，不敢面对，视线也慌不迭从他脸上转了开去，再不敢与他对视。

拔开葫芦塞的西陆仁中卯足了劲儿才制造出的开口机会，自然不敢纵其流失，假装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不理会她的反应，自顾自地接着道：“你觉得恩公贤弟那小子怎么样？”

“什……什么啊？”方馨的一颗小心脏咚然启鸣，一时慌张失态，脑瓜停转，傻傻顾左右而言它，装起了糊涂。

“你是不是喜欢他？”西陆仁中淡淡地望着她，眼神平淡如水，也没有异样的光芒闪过。好像是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

明显地，他在明知故问。

方馨身子大震，明知他知道自己对那小子动了心，可是今日当面被他说破，却当真是另一番滋味，以至于她不由得从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强烈的对他及不在场的谁的惧怕。两只小手紧攥着腿上的衣物，慢慢低下头，再不敢抬起。

半晌，她忽然抬头，却已是泪流满面，再也耐受不住，大声哭喊道：“哥哥！你打死我吧！”这一句话喊出来，压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顷刻间消失无踪，眼泪仿佛决堤的洪水，再无阻隔，狂涌而出。

西陆仁中把她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向着她头顶的秀发深深吻下，目光渐渐黯淡，“只是，终究是不可能了”语音低沉，悲凉凄切，遗憾深深……

“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你是我的女儿，这样，我便可以亲手把你交在他的手上”心念已灰的他，声音已如之前的平淡，冥冥之中，蕴含着淡淡的伤怀和无奈。

“即便是现在，只要那小子愿意娶你，哥哥依然会成全你！”他的声音渐渐抬高，身子竟是颤抖不已，方馨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心已剧烈地跳动起来，汹涌澎湃，直如怒涛拍岸。

方馨的心，被他的话撕碎了，然而，她却没有后悔的力量，只觉得，胸中突然空荡荡的，仿佛自己的心不见了，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而在她的胸中，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正在里面向着他拼命地呐喊：我错了！我错了！……

是啊，你错了。你当真错了。

只是，你没有勇气说出口吧。

如果可以重来，你，当真有力量选择正确的路吗？

有吗……？

不知过了多久，方馨的哭声止歇，慢慢平服了下来。梨花雨露犹挂在脸上，不知怎么，她那美丽的双眸，竟似空洞无神，恍惚而又茫然。

仿若心死。

“哥，你好恨我吧”终于，她幽幽地开口，语声平淡而空洞，一如她的眼神。

“嗯”低低沉沉的一个字，道不尽心酸苦楚，诉不完恩怨情愁。

是何年月，两颗心，有了距离。

是否，这逝去的岁月，从不曾让心与心相连。

是否，情到深处才知浅。

是否，平平淡淡才是真。

是否，痛苦辛酸皆是福。

你，可否告诉我？

翌日，宇日逐星要走。带着南宫聆玥。

别离时，院中只有三人。她说：你要记得常来看我，别让我在等待中慢慢枯萎。

如果有一天，

你死了，我会活下去……

白光闪过，身形飘起。转身的那一刻，有女子的哭声。

那一个孤单的女子，颤抖着身子，双手无助地紧攥着胸口的衣襟，向着那将要远去的背影喊着说：“哥——！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记得回来告诉我！”

此时，空中的女子，已经化做一片雨做的云，云哀求说：“哥——！求求你你娶了她吧，求求你娶了她吧！求求你……”

她们的哥哥，满面泪流，终于不曾回头，他怕！他好怕！他真的好怕！

他怕万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力量离开。

娶了她，伤了谁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