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帆心跳一停,吓的,赶紧别开眼,站起身装自己只是偶然经过,笑着挪开:“赏月,我赏月呢,哎?今晚月色不错——”
秦斯和瞄了眼外面黑咕隆咚的天,前几次已然了解他们之间的时间差仅限于年份:“今天是阴天。”
程洛帆:“……”
靠!
没必要这么无情地戳穿她吧!!!
秦斯和靠着墙沿一点点坐起。醒过来突然睡到了地上,论谁都不会觉得舒服,他肌肉反射皱起眉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背。
程洛帆宛如惊弓之鸟:“?!”
她本来就纠结着事,这一下直接会错了意,以为秦斯和是在用面部表情和身体动作,充分表达着对她的,不满。
……
“行了行了行了,我说还不行?”要点三“当面”条件已达成,接下来就是要点一,诚恳,这她可在行,“上次在城中,我说话重了点,凶了你,不好意思啊。”
女生抿了抿唇,的确很“不好意思”。
虽然在外人眼里,程家三代那个小孙女性格大大咧咧,但掩藏的面具之下,是不同于表象的倔强。
明明要强,却又发自内心柔软。
秦斯和不免愣了下,最初甚至没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哪件事。
城中村?是上次他推开门差点进到……女厕所的地方?还有凶了他是怎么回事——
秦斯和复盘了一下当天的情景,在他的视角下半猜半就勉强串联成线。他回神,回忆起女生忍住无奈的表情,依旧冷静自持。
这人。
如果那都叫说话重了,那他就是每天都在吵架了。
……
程洛帆一向秉持着有话就要说开绝不藏着掖着的良好习惯,秦斯和也一样,不喜欢拐弯抹角,他也没认为这是什么事,况且,这可比他现在面临的处境要强太多。
想回这个,秦斯和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实属发愁,所以就算三两句闲聊过后转移了点注意,也仅仅之后片刻,不至于愁眉苦脸,但也绝对做不出什么太放松的表情。
程洛帆全部在看眼里。
?这是一三攻势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意思?
“还是不行吗?你还在生气啊?”程洛帆实在想不出方法,试图把困境转变问答题,“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开心一点?”
挺好,直接问。
等他回答,对症下药,再充分依照要点二,百依百顺——
秦斯和“嗬”了轻声。
什么啊,她难道以为自己情绪不高是因为在生她的气吗?
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点。
秦斯和瞧女生真诚低头的小表情,实在没狠心继续逗她,轻声解释:“抱歉,我情绪不太好,但不是你造成的。”
说明不是你的问题。
也像你一样,及时为自己的错误道歉。
不是生自己的气,意味着她不需要为自己的失控买单。
不过惦记太久,终于得到回应,程洛帆也是将信将疑,喃喃道:“……真的?”
“什么?”秦斯和一声反问。
“啊……没有没有,”程洛帆立即摇头,不再质疑,借着台阶就下,身体力行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不相信他的反应,“我是问……为什么,为什么情绪不稳定。”
那个年代形势严苛,老百姓担惊受怕,程正松曾说过,世界永远会是平衡的世界,现在的无忧,都是用曾经的无虑,一个一个替换得到。
至于存在问题,都是见怪不怪的事了。
程洛帆借此把话圆了回来:“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心仿佛被人重重抓了一把。
秦斯和晃了神,没料到心思会这么快被人猜到,像有人懂他的闷,而恰好此刻,那人站在他面前。
会征求他的意见。
她对他说,怎么样才让你开心一点。
于是,濒死的恐惧作祟,被人理解的防线倾倒。
秦斯和生平第一次不想隐瞒,不像每次执行任务,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硝烟,只安安静静说给一个人听。
“嗯,”秦斯和点头,连他自己都少见的温顺,“碰到点难题。”
素来警惕防备的青年,一点一点地,向自己敞开了心房。
温和的不像话。
程洛帆形容不上的心软,却觉得自己也应该,表现出最绝对的诚意。
“什么难题?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试着说出来,”程洛帆干脆坐到他旁边,“或许我帮不上忙,但多一个人,就有多一份解决的可能。”
女生的嗓音温和空灵,飘进几度向命运妥协妥协的秦斯和的耳朵,成了最温柔的助推话语。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这一秒的真实想法,秦斯和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画不出南城方尊盏。”
他画不出来。
救不了自己,帮不到大家,也挽回不了被偷渡至海外的结局——
“南城……什么盏?”程洛帆感觉自己几秒钟前才刚听过看过这个词,即刻起身去抽屉里翻找。
秦斯和边说,视线边循着程洛帆的动作来到桌边。
“南城……”他复述,又记起这座城市在这一年已经改过名字,特做解释,“虽然这座城市改了名字,但这个物件在1933年,确实叫南城方尊……”
他注意到了桌上某个曾被拿来看过的东西。
与此同时,程洛帆也在抽屉里拿出了那份邀请函:“找到了!”
展览文物罗列出了清晰的名称信息。
最后一行。海外展出。
「南城方尊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