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钟楚将当年文物的出土至偷运到海外的整段记载,原封不动复述讲了一遍,看来提前做了不少功课。
“当年形势动荡,掠夺者趁虚而入,很多先烈牺牲在了那几年,是个挺沉重的话题,”钟楚和报社都知道,可依然选择进行,“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方式,让更多人了解这件事情。”
无论效果是否微弱,真相或许很快会被时间淹没。
可是不能否认,这些是真实存在的事实,绝不容被时间磨灭。
“太过分了。”程洛帆攥起的拳锤在桌上。接管外公市场这边的生意后,她对过去的事愈发了解,便越能感同身受,那种独属于本国人民的热忱。
钟楚语文不错,加上从小喜欢这一系列的内容,高中学文大学学新闻,讲起故事更容易让人有代入感。
“我能帮忙做些什么?”程洛帆情绪被带动。
如果可以,她也想做点事。
“所以我来找你了呀,”钟楚笑眯眯的,“你带我进去就可以了。”
“就这样吗?”程洛帆看上去不太满意。
“是啊,不然你还想做什么,其实简单,进去之后主要拍摄一下海外同步的展品就可以了——”钟楚一顿,打了个响指,“哎,还真有一件。”
程洛帆来了兴致:“什么?”
“你可以把方尊盏买下来。”
头顶一排乌鸦闪过。
程洛帆:“……”
自己虽然勉强通过“淘到绝版纪念币”这事有了点名声,但这仅仅只是开始,没有实质性积累,现在不过是具空壳罢了。
程洛帆瞄了眼电脑屏幕上好不容易才勉强达到收支平衡稳定的流水,吞了吞口水:“你认真的?”
钟楚憋笑忍的不行,“噗呲”一声破了功:“哈哈哈哈——”
程洛帆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站起来追着抓她:“好啊,你哄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嘛,看你这么认真胡乱扯了一个,”钟楚笑着往外逃,“逗你的,这东西宝贝还来不及,也不可能卖,海外只是展出……”
“叮铃铃——”
震动的声音随时随地响起。
程洛帆合时宜地慢下追逐的动作,钟楚脸上仍带着笑,随意从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接通:“喂——”
“钟楚,你去哪儿了!!!”
钟楚感觉自己要聋。
……
这嗓门。
程洛帆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她那位雷厉风行的领导。
钟楚把手机拿远,确定没声音了才受惊般靠近:“……喂?主编,晚、晚上好啊——”
“说好的出去‘觅食’十分钟就回来,请问你的时间是哪国时间?”对面男人的嗓音温和,完全看不出他皮笑肉不笑的语气——“这都过去几个十分钟了!!!”
又猝不及防的大起嗓门。
程洛帆看着钟楚从从容变到了手忙脚乱:“我这不是来找点人脉了吗……马上马上主编,我这就回去!”
没听清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钟楚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小帆,我还有工作,回去加班,先走了,我们之后见!”
离别和重逢大概都会是这样,能原本热闹着的氛围,在某一瞬间反了走向。
“好,”程洛帆欣然接受,“我送你。”
“好——”
常言说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上天注定,人这一生经历不同阶段,也会在每个阶段里,交到不同的朋友,而大多数情况则是,在交到新朋友时,与老朋友渐行渐远。
有人说那是关系淡了。
可程洛帆认为并不完全。与朋友渐渐少言的机会,是我们都在努力,奔赴成为更好的自己。
程洛帆陪钟楚去了门口,拦下辆出租车看着人上车驶离,才慢悠悠回了室内。她一个人也什么太要紧的事,想睡一会儿,但怎么也睡不踏实。
一闭上眼,那个最近常出现在梦中的场景便跃然眼前,紧迫的真实感逐一明显,而那个挡到前方的青年,轮廓似有了实态,却点到为止,每当她想试着看清,又总会出现无数琐事,让她分心。
比如说仿佛如临其境的枪响。
又比方说——
“哎呀,到底要怎么道歉啊?”程洛帆猛睁开眼。
当面还是写信都无所谓,主要是……她看不见也摸不着啊!
这觉压根睡不踏实。
感觉睡了很久,实际上醒过来才不过两个小时。程洛帆无比“痛恨”自己从小养成过于纠结的坏习惯,抓了把凌乱的长发,拿起桌上的水杯去饮水机旁打水。
至于那面一切事情发生的开端,自从事情出现,她就再没用什么遮挡过,甚至特地打扫过。
日复一日,过去到未来。
时间节点来到此刻。
程洛帆喝了口水,眼神随意张望,倏地瞥见那处空旷的角落,不知哪刻,多出了道幻象般的身型。
却不再让她恐惧。
“秦斯和?”
眼前的青年安静睡着,难得卸掉重压势力下时刻警惕的防备,睫毛低垂的阴影打在高挺的鼻梁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挑不出任何毛病,是颇为优越的长相。
程洛帆放下杯子,悄悄走到跟前蹲下,很没出息看入了眼,但又并不忍心,打断他的美梦。
奈何青年眠浅,心里又惦记着是,所以只是听到有人喊了他的姓名,便撑起了疲乏导致的困倦,平稳的呼吸重了一刻,很快缓缓睁开了眼。
看直的眼睛和懵懂的视线撞上。
秦斯和:“?”
程洛帆:“!”
“你在干什么?”
无异于当场被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