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有脚步声,随后是什么被拖拽的声音,“殿下,此人被毒哑了。”
“带走。
那人说罢后,薛泠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往外走。
随后,便是马蹄声。
片刻后,破庙彻底安静了下来。
薛泠手脚已然僵冷,她若是再趴在这佛像上,怕是明日她便是有幸捡回一条命,也会受寒发热,没了半条命。
这般冷的夜里,她需得想办法取暖。
薛泠从佛像中滑下,刚跌在地上,眼前便多了一双黑履。
待她意识到自已中计后,却已然来不及了。
那男子蹲下,身上的衣袍带起一阵风,薛泠被抓住手臂,“抓到你了。”
熟悉的檀木香随之而来,薛泠一怔,“殿下?”
“过得这般快活,我还以为你早就把孤忘了。”
他冷哼一声,越过她的膝下,将她抱了起来。
和那冷冰冰的佛像不同,太子身上暖得很。
薛泠抬起双眸,望入他的黑眸中,“你不是遇刺了吗?”
“很希望孤遇刺身亡?”
薛泠听出了他的怨怒,可她并未反驳,只觉百感交集。
鬼使神差的,她不禁伸出手,指腹轻轻拂过那剑眉:“殿下无事便好。”
她少有对他这般好脸色,谢珩见她这般,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将她抱出破庙,将人放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点了灯,薛泠被放至一侧,瞧着他从那案几上的水壶中倒了杯热水:“你看上苏策渊了?”
薛泠接过水杯,还未开口,便听到他此话。
“……殿下为何这般说?”
他瞧着她,双眸里面冷得如同那外面的月色一般:“好端端的,你与他相约作甚?若是你不与他相约,他那蛇蝎心肠的表妹,又何来机会将你掳走至此?”
听到他这话,薛泠握紧了手上的杯子,双手交握了片刻,汲取了杯上的暖意,她才觉得自已的指尖没那般的冷。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势大,我又有何办法。”
“你对着孤的时候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对着一个广阳候世子,你便千依百顺?”
他轻嗤一声:“薛泠,你是不是觉得孤舍不得动你?”
“那殿下舍得吗?”
从前说起这些,她从来都是找旁的话搪塞过去。
今夜倒是奇了怪了,竟这般直接地反问。
太子看着她望过来的双眸,只觉薛泠便是天生来克他的。
“玄冰。”
他唤了一声,马车一晃,开始行了起来。
车厢无人出声,显得外头的风声鹤唳,有些吓人。
薛泠手心里面捧着那杯茶,也不知何时,已经凉了。
谢珩闭眼片刻,还未等她出言,忍不住又睁开了双眸:“你怎的不问孤带你去何处?”
她抬了抬眸,望着他,竟就真的这般问了:“殿下带我去何处?”
“……”
“薛泠,你是想把孤气死吧?”
薛泠瞧着他这般,不知为何,想起幼年与父亲拜访一位隐世伯父时,那伯父养了一只狗,脾气差得要紧,稍不顺心意便捣乱,可她伸手一抚摸,他便哈着嘴在她身旁乖乖地蹲着。
伯父说那狗与她有缘,若她喜欢,便带走吧。
薛泠自是喜欢,可她也看得出来,伯父亦是十分喜欢那只狗。
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便违心说了不喜欢。
不想那狗听到她此话,竟好似通人性听得懂一般,给她甩了三天的脸子。
最后还不是被她一块烧鸡腿哄好了,又屁颠屁颠地随着她去垂钓。
想到这些,薛泠实在忍不住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