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与二弟谁的功劳更大?

根本不用多想,康王便得出了结论:他的验收只是末功,二弟的荐才才是头功。二弟是选出千里马的伯乐,他只是在千里马奔驰立功之后帮忙查漏补缺的那个,伯乐与千里马缺一不可,能干查漏补缺这事的人却并非只有他一个。

永昌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快速扫过老大、老三的神色,他的目光落在老二脸上,语气是初闻此事的惊讶:“惠王,严卿所说可是实情?”

皇上问话,答话的臣子无论官职大小都该站到大殿中央。

康王注意到了二弟要去推细木推轮的手,这个动作让他暂且按捺下心头的晦涩滋味,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轮椅后面的扶手,将二弟推到了大殿中央。

当轮椅停稳,御台之上永昌帝的龙椅与御台之下惠王的金丝楠轮椅竟意外地停在一条线上,龙椅金光流彩尊贵且威严,堪比黄金的金丝楠轮椅亦有同样的光泽浮动。

文武百官虽然与受伤复出的惠王同议了一年的朝会,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朝会上如此醒目耀眼的惠王。

背负着群臣的目光,赵璲正面对上了父皇的俯视。

旁人不知内情,父皇应该早就知道了,今日这般挑明,绝不是只为了褒奖他的荐才之功。

储君未定,六月父皇当众痛斥庆王,相当于彻底将庆王踢出了储君之选。

四皇子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父皇也不会考虑,那就只剩下康王。

可狩猎场上,父皇又当着文武重臣与百来位年轻武官的面给了康王难堪,且赐婚康王的妻族给他的妻族……

如果说当时赵璲只有五分怀疑父皇可能要选他了,今日父皇与严纶的一唱一和,便让那五分变成了九分。

若非如此,父皇此举只会引来康王、庆王对他的芥蒂,而父皇不会做无用之功。

“是。”

事实如此,赵璲无需再否认,父皇真要选他,赵璲也敢接下这重任。

永昌帝让严纶先起来,再问旁边的狄献:“既是惠王举荐的你,你与惠王可曾见过?”

狄献不明白皇上的深意,但他知道不能欺君:“回皇上,殿试发榜当日黄昏,惠王曾召微臣到王府问话。”

永昌帝:“他都问了你什么?”

狄献回忆片刻,一一道来,就算不是原句,也转述了大概意思。

永昌帝问惠王:“你是何时注意到狄献的?”

赵璲也只能如实作答,先是他在王妃抄来的会试发榜上看到了狄献的名字,由此记起多年前狄雍的修渠提案,再是他去工部查狄雍的旧卷宗,打听之后发现狄雍、狄献都是蓟州饶安县人,推断两人应该有亲缘关系。

此言一出,文武大臣们纷纷称赞起惠王爷的好记性。

永昌帝看向两位丞相以及吏部尚书沈世彦:“当年调狄雍任青峡知县,调任折子你们三人都有经手,后来狄雍递折子提议修渠,你们三人也都参与了此事的朝议,包括今年会试殿试两次发榜,狄献的名字都在你们面前过了一遍,朕日理万机难免有所疏漏,为何你们三位辅佐朕的重臣都没能由狄献想到狄雍的修渠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