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将消息报进去,庆王出来迎接岳母。

他是大阅武第二日挨的打,养了几日后脸上的青紫痕迹都消了,只是眉眼间难掩郁气。

想到庆王参加大阅武前的意气风发,再想到他退场后的狼狈情状以及康王那边的春风得意,福成长公主第一次生出了几分悔意,早知今日,她该把女儿嫁给康王的,虽然康王丑了些笨了些,至少老实听话,不会叫她操这么多心。

奈何婚事早定,女儿也怀着庆王的骨肉,母女俩都没有退路。

“我去陪元贞说说话,你自去休息吧。”

福成长公主还算和气地道。

庆王也对母女俩要聊的养胎等事没有兴趣,将岳母送到郑元贞身边就离开了。

郑元贞靠在床头,消瘦的脸庞瞧着都没多少肉了。

福成长公主才见过容光焕发的姚黄,面对这样的女儿,心里就跟挨了针扎一样疼。

“明日就要返程了,你这样叫娘如何放心?”福成长公主怜惜地握住女儿同样清瘦的手。

郑元贞垂着眼帘,不想说话。

她平时常打交道的那些人,全都知道她与惠王有过口头婚约又因为惠王的腿废了改嫁庆王,都知道她选择庆王是为了将来能更进一步,只是碍着她与庆王的身份,那些人全都心照不宣罢了。

结果呢,庆王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恐怕那些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家里是庆王那张让她越来越不想见到的脸,外面是暗暗隐藏的冷嘲热讽,让郑元贞如何开怀?

福成长公主很清楚女儿的心病,她靠近女儿,低声道:“别怕,明年夏天康王就笑不出来了。”

郑元贞终于抬眸。

福成长公主:“康王不放外差,咱们还找不到机会对付他,现在皇上派他去验收丰延渠,听起来就很简单的差事,对吧?那么等明年春夏要引水灌溉了,娘挑个时间安排人手去毁掉一段河渠,到时候折子报上来,皇上大怒,定会治康王一个督渠不力之罪,牵扯到千百亩田地几万人的口粮,康王的罪只会比庆王折损的一千府兵更重,届时康王受罚,便是庆王再起之机。”

郑元贞心神一震,相比此事成功带来的好处,她更怕事情败露的后果:“毁渠,会不会酿成洪涝?若死伤太多,皇上彻查,查到是您做的……”

福成长公主拍拍她的手:“放心,娘会叫人物色一段合适的渠道,黄河决堤才会引发洪涝,引水时毁掉一段渠只会淹没附近的田地,连百姓伤亡都不会有。这种由渠道决堤引起的水灾,罪责都会落到修渠人的手里,连康王都是牵连之罪,怎么查也查不到娘这边。”

“至于当地百姓,修渠没花他们的银子,修渠前天干物燥的粮食欠收他们都活下来了,毁了一季庄稼绝闹不死人,且水退了还能补种一季庄稼,秋收时依然能填饱肚子,无需你牵挂他们。”

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让郑元贞紧张不安的心慢慢恢复了平静。

福成长公主:“外面的事娘会做得干干净净,你呢,赶紧放宽心,多吃些东西把身子养好,来年给皇上生个结结实实的小皇孙,那边康王才惹皇上动怒,你跟庆王就送他一桩喜事,他自然更喜欢你们。至于中间这半年,庆王只要在礼部老老实实当差就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郑元贞想了想,道:“可惠王跟康王的关系……”

福成长公主:“一桩赐婚而已,皇上看重康王时自然希望康王将来能照顾好惠王,等皇上厌弃了康王,惠王自己都要跟康王保持距离,所谓的亲上加亲也就成了虚设,倒是你,正好可以趁着两边的孩子差不多大主动跟姚氏增加走动。”

早三个月郑元贞都不会接受母亲的提议,自降身份去拉拢姚黄,可这三个月她实在吃够了心灰意冷的苦,与其让庆王错失储君之位让自己沦为笑柄,她宁可去亲近姚黄以增加庆王夺储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