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几步就到了北屋门外。

姚黄终于看见了齐员外的全尸,老员外面朝里侧趴在地上,后脑被重物砸破,流了一地面的血。

姚黄微微变了脸色,不过她在外祖父家的镇子上见过屠户如何杀猪,一盆盆冒着热气的猪血都见了,眼前齐员外的死状便没有她预料的那么恐怖难以承受。

为了查验齐员外是否还有救,廖郎中是唯一进去过的外人,指着齐员外身体不远处的一个带血的砚台道:“砚台应该就是凶器,看血的凝固程度,齐老死了已有半个时辰。”

赵璲看向齐员外伸在前方的右手,问:“那里是不是有字?”

廖郎中给齐员外号脉时就注意到了,低声道:“是,像是齐老死前所留,只写了一半。”

说着,廖郎中用手指在空中写出那半个字。

姚黄辨认出,那是“芬”字的上半截。

这个月吕氏与齐大媳妇经常对骂,街坊们都知道齐大媳妇姓田名芬,为此吕氏还给齐大媳妇取了个“田粪球”的污名。

姚黄看向门外跪哭的众人,齐大媳妇跟吕氏一样都扯着嗓子在哭,婆媳俩也是一模一样的涕泗横流真情流露。

可齐员外留下的血字,怎么看都像是在告诉大家凶手乃他的大儿媳妇。

因为齐员外不想分家,齐大媳妇心怀怨恨?

姚黄才想到这里,忽听惠王爷道:“走吧,您与张岳继续在这边守着,直到官府来人,其余什么都不用跟街坊们透露。”

出了堂屋,惠王爷也没有回答齐家众人或街坊们七嘴八舌的提问,一路回了东院。

惠王爷有令,让众人各自散去休息。

姚黄推着他回了东屋,尽管惠王爷什么都没碰,她还是习惯地打湿巾子递给他擦手。

赵璲看着面前的王妃,问:“刚刚有没有害怕?”

姚黄摇摇头,期待地问:“二爷看出来了吗?”不跟街坊们说,跟她讲讲总行吧?

赵璲先擦手,重新躺到床上,他才拥住靠过来的王妃,道:“齐员外右手掌根、小指一侧都没有沾血,你可以想想,如果你在弥留之际想沾自己的血留下线索,你会抬起手只用指腹去沾血,还是将整只手平移过去沾血。”

姚黄想象那场景,皱眉道:“流了那么多血,字也只写了一半,说明我都快咽气了,沾血的时候肯定抬不起胳膊,当然是整只手移过去……啊,我明白了,那字不是齐员外写的,是有人在他死后抬着他的手去沾的血,故意陷害大郎他娘!”

赵璲:“……不用这么大声。”

姚黄压不住自己的激动,坐起来,抓着他的手问:“二爷怎么这么厉害?我当时真的都怀疑上大郎他娘了,你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或许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也能看出这条线索,可惠王爷只是在门口扫了那么几眼,一下子就抓到了关键。

赵璲:“……经验之谈,如果你多看看破案相关的话本,也能看出这个凶手的拙劣之计。”

只一条就让王妃给了他过高的赞誉,赵璲就没再补充其他线索,譬如齐员外脑袋上流下来的血迹与他现在趴着的姿势完全一致,但如果齐员外流了那么多血后真的有清醒过来再沾血留字,他的身体至少脑袋应该会有所移动,偏离地上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