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天时,琼芳送来今日的晚膳,岚翠帮着摆好碗筷,请她用膳。
沈沅槿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碗箸,平静到不带一丝情绪:“明日上晌,我要见一见姜郎君。”
第64章 因着沈沅槿迟迟没有动箸,气氛不免变得沉闷,琼芳立在……
因着沈沅槿迟迟没有动箸, 气氛不免变得沉闷,琼芳立在桌边,眼瞧她大有姜川不来面见她、她便不用膳的架势, 僵持片刻后,终是妥协,“娘子且先用膳,奴明日一早便去请姜郎君过来。”
“谢谢。”沈沅槿得到想要的答案, 旋即朝她浅浅一笑,执箸去用碗里的饭食。
“此乃婢子分内之事,娘子言重了。”琼芳说完, 服侍她用饭。
次日清晨, 琼芳依言去寻姜川, 一见着人便忧心忡忡地道:“娘子要见郎君,郎君若不去,娘子今日怕是不会好好用膳。殿下曾亲口交代过, 要好生伺候娘子饮食起居,娘子素日里本就用得不多,再饿上两顿三顿的, 身子还要不要了。”
沈娘子接连两次哄得殿下放松戒备逃了出去,甚至不惜损伤自身逼得殿下放了她身边的两个婢女离去,殿下的心里, 沈娘子的分量必不会轻;若非如此,仅凭她携婢女出逃这一条罪责,殿下寻到她的那日便会是她的死期,更遑论因她的威胁放任那两个婢女安然无恙地离开眉县。
她若在别院有个三长两短, 殿下必然震怒,那般后果, 他和此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承担不起;何况,这还是沈娘子自被殿下带回来以后,头一次提起要见他,想是有事寻他。
姜川理清楚这里头的利害关系,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便去偏房外侯着,待沈沅槿用过早膳唤人撤桌后,他方细心如发地领着琼芳和岚翠一道迈进门去。
“不知娘子唤奴前来,所为何事?”姜川施过礼后,毕恭毕敬地询问沈沅槿道。
沈沅槿看一眼罗汉床下首的禅椅,示意他坐下听话就好。
姜川很快会意,往那椅上坐了,留琼芳和岚翠在她身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殿下不许我出房门闲逛,也不许你们同我说话,可我终究不是木石死物,似这般死气沉沉的日子,姜郎君以为,我还能熬多少时日?”沈沅槿说这话时,微微蹙起眉头看向姜川。
她明明才刚用过早膳,说话声音却是极轻,面色瞧着也不大好,倒像是尚在病中未愈,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
她这话说的丧气。姜川脑海里回想起昨夜那位女医提点过他的话,心下不免又是一凛,恐她乱想伤身,这会儿也顾不得陆镇的禁令,出言宽慰她道:“娘子宽心,殿下他只是还未消气,不会真的忍心一直这样关着您,等他气顺了,自会放娘子出去的。”
“会吗?”沈沅槿不信姜川嘴里的话,扬唇苦笑一阵,喃喃低语道:“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拿起画笔都成了奢望。”
姜川听到这里,当即觉出味来:沈娘子必定是在屋里憋闷许久,情志难纾,欲要做点喜欢的事情缓解一二,笔墨丹青约莫就是她平日里喜欢的事罢。
若他没记错的话,殿下腰上的那只荷包就是出自沈娘子的手,那上头的花样子绘得极好,虽然针脚差了些,总体上也不比绣娘做得差;且沈娘子的名下有不少成衣铺,推出的成衣大抵都是她亲手绘制出来的,足可见,她的功底不亚于城中的任何一位丹青手。
姜川在陆镇身边伺候多年,不知应付过多少身份贵重的男郎,早修炼得如同人精一般,是以当他自认为洞悉了沈沅槿的心思后,旋即开门见山地问:“娘子可是想要些画笔和上色的粉料?”
沈沅槿移开视线,转而望向墙上挂的一副《海棠图》,点了点头,大方承认:“正是。”
殿下虽不曾说过不许沈娘子在屋里提笔作画,却也没有说过可以。
姜川深谙陆镇的脾性,当下并未给出答复,只推说需得问过殿下的意思后,方能给她答案。
想也知道,凭陆镇御下的手段,姜川又岂会有胆量不经陆镇的授意就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