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槿甫一睁开睡眼,就见陆镇朝她倾下身来,兑现离京前的诺言:“娘子上回说想金桃了,不若这会子就出城去别业。”
“殿下方才一直在守着我睡么?”沈沅槿看他坐在床尾,约莫没空余的地方给他休息,遂有此问,也是为着让他以为,她有在关切他。
陆镇一连数日没怎么睡,加之晨起赶路,当下捏了捏鼻梁缓解疲惫,冲她轻轻点头,“许久不见娘子,孤想多看看。”
沈沅槿瞧出他眼里的困意,坐起身对上他的眼眸,小小的手掌主动去抚他脸颊,温声细语地道:“待会儿上了车,殿下也睡睡吧。”
“好。”陆镇按住沈沅槿的手背,让她的手心在他的脸上多停留些时间,蹭她的手心。
沈沅槿被他蹭得手心发热,正好她也有些口渴了,便要抽回手,发现抽不出来后,便道:“陆镇,我渴。”
“孤抱你过去喝。”陆镇虽放开了她的手,却又很快勾住她的腰,将她横抱在怀里,走到罗汉床边,放她坐下,往小几上的金碗里添了温水。
沈沅槿双手接过,饮下两口解渴,询问陆镇要不要喝一些。
她的本意是让他自己另外倒一碗,陆镇装作不懂,夺过她喝剩下的送入口中。
罢了。沈沅槿懒怠与他计较太多,看一眼窗外隐有西斜之意的乌金,问:“殿下可让人备下车马了?”
陆镇听出她话里的催促,取来她的绣鞋蹲下身极耐心地为她穿好,“一早就令姜川去办了,知你心急,现下便乘车过去罢。”
沈沅槿才刚睡醒,身上没什么劲,朝着他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抱她,“殿下可还有力气抱我?”
陆镇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接着用右手单手抱起她,另只手扶她的腰,抬首仰视处在上方的她,没脸没皮地道:“不仅有力气抱你,还有的是力气弄你;在华州的这段时日,孤每日都在想你,想弄你。”
这人说起浑话来着实惹人厌。沈沅槿听不下去,索性别过头不去看他。
陆镇见状,立时就明白过来她是不喜在青天白日听到这样的话,怕真的惹恼了她,再不敢顺着心意胡乱说话,“好娘子,孤不该说这样的话,娘子掐孤的肩出出气可好?”
沈沅槿不想再与他纠缠,缓了缓面色道:“我没生气,快些走吧。”
在陆镇看来:她肯和他生气,他哄一哄,她又好了,像极了寻常夫妻相处中会发生的的事。或许等日子再长些,她便能接受他,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良娣了。
陆镇陷入到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甜蜜期望中,浅笑着抱她出门,在府门外坐上马车。
姜川向城门郎出示证明物件,那城门郎当即便恭恭敬敬地放了行,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山脚下的别业,车轮缓缓停下。
陆镇倚着车壁睡了大半程路,在马车停下的那一瞬,敏锐地清醒过来。
沈沅槿不愿连累任何人,是以从未想过取陆镇的性命,但就冲着他在有侍卫护送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警觉,不由设想哪怕是他在完事后他睡着了的情况,从床褥下摸出刀来刺杀他也未必能成功。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陆镇已经站起身一手挑开车帘,一手朝她递过来牵她下车。
沈沅槿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海里驱逐出去,握住他递来的那只大掌,随他一道踩着脚踏下车。
金桃养在后院的马厩里,姜川自个儿去后院牵了它出来,满脸堆笑道:“金桃是殿下送给沈娘子的马,此间的小子没有不尽心照顾的,沈娘子您瞧瞧,它的毛色多好呐,养得膘肥体壮的。”
沈沅槿听出姜川话里的恭维,随即微微一笑以示“开怀”,伸手去抚金桃油亮柔顺的鬃毛,笑眼弯弯地看向陆镇:“殿下今日可要与我赛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