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楹昨夜睡得早,先她醒来。一刻钟前,便有婢女询问辞楹今日早膳备些什么。

因沈沅槿早膳向来吃得清淡,辞楹只叫备下碗馄饨和水煮蛋就好。

“娘子起得正是时候,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馄饨。”辞楹端水进屋,沈沅槿习惯性地道声谢,自行穿衣净面。

沈沅槿拿干帕子擦过脸和手,坐在妆镜前疏发,问她吃过了没。

辞楹定定看她,不紧不慢道:“不曾用过,我叫了两碗,待会儿陪娘子一块吃。”

她二人说了会儿话,沈沅槿将头发盘成单髻,未及簪上喜欢的发钗,就听外面有人来扣门,道是早膳备好了。

沈沅槿扯着嗓子让人进来,定睛一瞧,竟是琼芳,辞楹脚伤卧床那两日,还是姜川带她和岚翠过来帮着照顾过辞楹。

琼芳恭敬地唤了沈沅槿一声沈娘子,放下食盒开始布膳,桌案上不独有两碗馄饨和两颗水煮蛋,另有一碟酱肉和毕罗。

沈沅槿吃不了那么多,便叫明日起少送两样吃的东西来。

辞楹夹了块肉馅的毕罗泡在汤里吃,询问沈沅槿今日可要外出,也好提前叫姜川寻人去套车。

沈沅槿拿勺子舀一颗馄饨,低头吹了吹,“去东市的铺子里寻刘二娘和高三娘罢。”

“夏日将至,娘子是想看看她们新制的夏衣如何了?”辞楹将毕罗按在汤面以下,问出心中所想。

沈沅槿嗯一声,让辞楹先吃碗里的热乎东西,不然待会儿毕罗该泡胀了。

次日,沈沅槿携辞楹往东市的铺子走了一遭,直至临睡前,陆镇的身影都未出现,然而她今日外出的行踪,陆镇早在傍晚时便已得知。

此后数日,沈沅槿几乎间隔一天便往名下的三间铺子走上一遭,陆镇那处每日都会收到她的消息。

这期间逢清明那日,沈沅槿去桥山上的金仙观为祭拜耶娘的牌位。

四月初九,因明日休沐,陆镇加紧处理完部分公务,赶在宫门下钥前奔出宫门。

他来时,沈沅槿正在灯下画花样子。

陆镇并未出言打断她,而是立在她身侧静静看她画完一朵芍药,这才往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沈沅槿搁下笔,却并未行礼,只给了他一句迟到的问候:“殿下来了。”

陆镇并不计较她的不守规矩,反是夸她画的牡丹甚是好看,不比长安城中有名望的丹青手绘出来的差。

沈沅槿大大方方地受下他的夸奖,体贴地询问他可用过晚膳了。

“孤急着来看沅娘这段日子过得如何,出了书房就往这处来,还不曾用过。”

“公务固然重要,殿下多少也该顾及着自己的身子一些才是。若是没有康健的身体,倒要如何理事呢?殿下进屋前,可命人去厨房传膳了?”沈沅槿说这话时,双眸微沉,眸底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疼惜之意。

难得一回听她口中道出关心他的话语。陆镇的整颗心都变得熨帖起来,“娘子这样关切孤,孤很受用。娘子且安心,便是为着喂饱娘子,孤也会好生爱惜这副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