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浑身无力,严深此时躺在自己的床上,顽强地取下自己头上微热的帕子,将它随意丢进一旁的水盆里,无助地闭上了眼,谁能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不舒服?
几天前,北麟帝终究是按捺不住,给严深在礼部领了个差事,邻国使臣进京的日子越发临近,他希望严深作为如今的长子,亲封的王爷,有能力可以出面迎接,尽自己的一份力。
严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北麟帝的圣旨已经拟好,甚至已经先一步和礼部的官员交待了此事,君无戏言,对方完全没有给他推卸的机会,接过赵喆手中那看着轻巧,实则却仿佛有千斤重的圣旨,严深无奈,只好跪地谢恩,然后做好准备第二日去礼部报道。
“礼部?”于沉月放下手中的笔思索了一阵后,看着严深不自信的样子,走上前去笑着宽慰道,“琳琅的父亲是礼部侍郎,专门负责此类事宜,阿深你就跟在吕侍郎的身边,安心做事,定不会出错。”
“我只怕忙起来早出晚归,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和孩子会怪我。”严深的手抚上于沉月微微隆起的小腹,用手指轻轻地在上面画圈,于沉月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弹了一下对方的手背,“痒得很。你放心去,我和孩子才没那么小气。”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仿佛自己都没有底气,严深看他这般模样,心里更添两分不舍,虽皇命难为,但他已经盘算着,自己要多努力些,早点做完事情,这样每天就能尽快赶回来。
如今于沉月肚里的孩子已满三月,他的胃口相较之前,也变得好了起来,不再那么容易恶心难受,但随之而来的,就是自身性子的变化,变得越发离不开严深。
严深经常发现,自己的月儿会忍不住地躲在书后偷偷望着他,亦或是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想要去牵他的手,明明自己只是吩咐些小事,出去几步路的距离,对方却还是要如影随形,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不厌其烦地将人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的人那不安而僵硬的身子逐渐变得柔软。
“会热吗?要松手吗?会不会抱得太紧?”严深每次这么问,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没办法,怀里的人只要摇摇头,或者是用手揪住他的腰带,他就败下阵来,什么都依着对方了,“看来月儿肚子里的,是个黏人又爱撒娇的孩子。”
可现在,突如其来的病痛打破了一切,昨天第一次去礼部,只顾着做事,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才发觉有些不适,鼻塞头昏,险些站不住脚,等到了午后便发起热来,现在不得不一个人回到自己闲置的屋内,和于沉月分开居住。
善荣此时端着白粥和药走了进来,白粥的清香掩盖不住中药散发的苦味,严深缓缓地走下了床,拒绝善荣想扶住自己的好意,独自坐到桌边,看着浓浓的汤药,用手捏了两下鼻梁,“本王没事,倒是你,快出去吧,别再传染给你。”
“王爷,让奴才照顾您吧,您一个人待在屋里,奴才实在不忍……”严深看对方这副模样,笑着说自己好了许多,然后当着他的面将药一饮而尽,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把碗塞进了他的怀里,“本王现在身子不适,不能亲自照顾王妃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你们多帮忙,若你们都被本王传染了,一起生了病,谁来照顾王妃和孩子呢?”
善荣没有反驳,就这样抱着空碗走了出来,一转身,迎面就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的于沉月,他立刻跪下身子,挡在了对方的面前,“王妃,王爷说了,您不能进,万一将风寒传染给您和孩子,这……这奴才罪过就大了。”
“我不进去,善荣你把门打开,我看一眼就走。”于沉月让金珠将人扶起,自己焦急地朝对方的身后张望,严深听到动静走到门前,撑起精神隔着门安慰起对方,“月儿,你回去吧,我没事,薛苓都说了只是普通的头疼脑热,休息两日便可痊愈。”
“但……”于沉月听到他的声音,确实悬着的心有所放下,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子特殊,不能让对方在病中为自己着急,想到这儿,他往后退了几步,从金珠手上接过食盒,交给了门前的善荣,“这是我让小厨房炖的鸡汤,你让王爷趁热喝。”说完,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送来的鸡汤逐渐瓦解了嘴里因药物而带来的苦涩味,严深虽然不怕喝药,但还是觉得另一个世界的药片对于治疗这些小病要更方便快捷些,他重新回到床上,望着床顶,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的场景,那时的院长就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虽嘴上说着“谁让你不听我的话,要是有下次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医院”这样狠心的话,可手上却依旧为了自己忙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