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把最有关系的那个人关进诏狱了吧。
楚怀存一时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那人的心跳。心跳声虽然还稳定,但却有些虚弱,有时候悄然到只剩下一点微弱的颤抖。
但季瑛却还是勉勉强强地笑着,苍白地弯起唇角,仿佛戏谑般轻轻说,极力不让他听出声音里藏着的惶恐:
“我不知道——陛下,我没有想到你对一个待罪之人会这样看重。我以为我们只是敌人。”
“是你杀了老皇帝。”
楚怀存低声陈述,而季瑛仿佛了悟般眨眨眼睛。
“哎呀,”他换上了那副惯常的笑模样,“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那些人绝对不希望你发现的,但那又如何?我这种两面三刀之人,或者本来就对主子积怨已久,择时杀之而后快;又或者正是为了以此时向新帝邀功。现在看来,好像还起到了一点作用。”
季瑛用余光瞥了对面牢房的人一眼。
对方拼命对他眨眼,显然想象不到他在条件如此有利的情况下说出这么一通乱七八糟的话,把自己的功劳摘得干净,还让自己平添了几分贪婪阴毒。他看起来恨不得冲过来代替季瑛向楚怀存谢恩。
季瑛咬了咬舌尖,咽下一点恶心,坦然自若地说完了这一番话。
但楚怀存显然不为所动,他接着说:
“替陛下筹划战事的是你——但在皇宫中送出情报的人,也是你。你对各地起义军的消息了如指掌,说明你一定在陛下身边做事,是他的亲信。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对于季瑛来说就很难回答了。他没想到楚怀存居然真的能往他身上想。
他默了默:“谁知道呢,或许不过是看楚相面善。我做事随心所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
现在对面的那个人开始用有点敬畏的眼神看着季瑛了。
此人在陛下身边,却早早地反了。草蛇灰线,直到现在才露出伏笔,背叛效率之高,实乃他们这帮见风使舵之人的楷模。
楚怀存忽然说:“你的心跳乱了。”
季瑛垂着眼睛,让自己的神色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他暴露了太多,楚怀存越说他越觉得心惊。
他最担心的就是楚怀存知道他的身份,虽然这不可能,但若是他猜到了——若是他猜到了,他想象不到自己应该以何种心情面对楚怀存,也无法启齿他身体的真正情况。
那时候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便是货真价实的死亡。
不行,巨大的恐惧令他的指尖都开始颤抖,楚怀存已经等他一次了,不能再陷入没有边界的等待中。
该怎么办,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不往那个名字哪怕转动一个念头。
在过度的惶恐中,楚怀存重复了第二遍,季瑛才听见他这么问:
“你方才是不是说:‘看我面善’?”
“那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