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走吧，下次来记得前一天跟我约时间。”

文郁赶羊似的挥了挥手，还有些不耐烦。

程怀均：“……”

齐中将：“……”

元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恐怕是这几年来，他笑得最多的一天了。

“……”

文郁一脸莫名。

就算元帅不累，文郁也早就想说你们要不要趁太阳没下山赶紧走了，为了接待他们，文郁这一下午的效率大大下降。今天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还能陪他们一起消磨时间，但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收成季，这样长时间的待下去，只会拖延他们的速度。

元帅大概是看出他表情迫切的原因，没再磨蹭招人烦，轮椅推着咕噜咕噜走了。文郁说过，这个轮椅先借给他用，回A1星之前可是要再还回来的。

虽然这轮椅有点破还有点旧，型号也很老旧，用着颇不顺手，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这种被人推着、吱呀吱呀往前行进的感觉，不仅没有他以为的窘迫和羞怒，反而还多了一丝轻松和愉快。

大概是因为，解决了他一直以来的歉疚吧。

文郁没送客，他也懒得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场面，早就扎到田里去做检查工作了。等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猛地直起身来，背后背着的农药桶都跟着咣当一声地晃了晃。

“哎，好像有什么事忘记问了……”

文郁抬起脸，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亮亮的，他顶着太阳迷茫地呆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忘记得到底是什么。

算了，反正还有机会，下次再问吧。

此时另一行人，已经把星船开到了空间站前面不远的空地上。习惯了坐轮椅，腿都没有那么痛了，元帅拄着拐杖缓缓站起来，在程怀均的搀扶下走上登船口。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医生突然想起什么，惊呼了一声。

齐中将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不满。

但这时候医生已经顾不上了，不等程怀均扶着元帅去房间休息，直接拦在了前面，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深深呼了口气，带着一丝急切地问道：“元帅，精神好像好了不少。”

他说得比较委婉，齐中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再看了一眼时间，从出发到现在已经快四个小时了。以往在伊斯贝尔宫，三个小时元帅还醒着，就必须让医生打强力止痛针，那剂量他们看着都胆战心惊。今天撑了这么久，该不会……

元帅撑着拐杖，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一开始身体还是不适的，所以没见到路易后，他就不打算多待了，但没预料到文郁会提出那样的要求。但凡换个人，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他一直想，或许那个‘姨哥’就是路易呢？他和文郁待了那么久，文郁或许是这里最熟悉他也最亲近的人，他忍不住想要多留一会儿，从文郁的只言片语里搜寻、拼凑路易现在的生活。

这是引子，后来发现文郁种植的水稻品质可能比X1型还优秀，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走了。在农学专业方面，文郁的话可就比闲聊多得多了，不知不觉，就在那里晒了这么久的太阳。

就连其他人都有些遗忘了，忘记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测试精神力神经元的修复，而不是伊斯贝尔宫率先试点、引进新型高产水稻了。

“……”

别说齐中将了，程怀均脸上也是有些尴尬。

文郁好像就是有这种魔力，莫名其妙地就被他掌握了主动权，偏偏元帅还很宽容，就使得他更加放纵了，底下的人就算想阻拦也不行。

元帅按了按关节处，反复试验了好几遍，才道：“老地方是有些疼。”

说来也奇怪，刚到在空间站的时候，肌肉和关节都还是带着隐隐的刺痛，拄着拐杖时疼痛感更加明显。不过坐上轮椅后好了许多，之后听着文郁侃侃而谈，不知不觉就遗忘了这件事。

要说是不疼了还是忽视了疼痛，都说不准。

医生也很能理解他这种不敢确定的心情，很多绝症患者也会有类似的感觉，在试用新药时不能确认是否是新药发挥的作用，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挫折了，困难和失败会一次次地磨灭掉人的自信，就连元帅也不例外。

“我看，元帅您还是先做个检查吧。”

程怀均道。

医生也表示赞同。

病了七八年，就算有效果，也不可能比得上程瑜的恢复速度。在起初的时候，四肢还是会感到难以忍受的疼痛，这是很正常的。

精神力残损症在某种程度上间接导致了身体免疫系统的破坏，这也意味着受到的伤只会不断恶化，很难有好转的可能。换句话说，病人气色忽然变得很不错，要么是回光返照，要么就是在恢复。

不过根据实时心率检测的数据来看，元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虽然结果一时半会儿不能确定，但我想，那个孩子的精神力对元帅来说确实有治愈的作用。”

医生建议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明天您再过来测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