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柳家?”
病时迟钝的头脑险些宕机,许掌柜敏锐的嗅觉让他隐约察觉到不妙:“他们喊你回去做甚?”
问荇垂眸:“不知道,说是柳夫人过四十生辰宴。”
“……走,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回醇香楼。”
许掌柜越想越奇怪,实在是躺不住,趁着力气回笼努力起身,问荇赶紧上前给他借力。
“再躺会。”
郎中端着药出来,面露不赞同:“老许,你要爱惜自己身子骨,今天能缓过气来,以后再晕过去就未必缓得过来了。”
“镇里就你家饭最好吃,你没了我上哪吃去?”
“说的是,不会有下次了。”许曲江接过药一饮而尽,露出个笑来,“但哪怕我不行了,醇香楼也会在,往后还得多让他们岁数小的多干活。”
总有人会顶上来。
到了醇香楼里,许曲江强撑着让气色好了很多,有问荇和阿明替他打掩护,顺利瞒过去了热情问好的伙计们,所有人只当他出去谈药材生意无功而返又过于疲惫。
关上门,许掌柜终于敢和问荇说柳家的事:“怎么,他们喊你回去是要给你立规矩?”
他满脸忧色:“有些大户人家就是见不得在外的赘婿过得好,隔三差五都要喊回家敲打番。”
若真是这么单纯倒好办了。
问荇含糊其辞:“兴许是,反正害不了我命就好。”
许曲江脸色都变了:“你心也忒大了,别看大户人家表面上都光鲜,用来惩治人的手段一套一套,万一把你打出好歹怎么办?”
“掌柜的,那是我夫郎家。”
问荇忍不住提醒许曲江。
真是奇怪,明明许掌柜的命是柳连鹊救的,可许曲江却一直都对柳家态度防备,甚至还有恶感。
“我知道,但柳少爷是柳少爷,柳家又是另回事。”许曲江犹豫了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有些事我没同你说过,怕说了不妥,但我觉得差不多是说的时候了,免得你对柳家没戒心。”
“柳家那老二在我眼皮底下砸过店,虽然不是我家店,但当时瞧着和个无赖似得。”
彼时的许曲江在别的地方开着家很小的破败酒馆,柳携鹰也只有十一二岁,毛都没长齐的年纪却有胆子带着群下人直接砸了人家香粉铺子。
原因无他,就是路过嫌香味不合心意,嫌那家老板没搭理他。
经营香粉铺的是个哥儿和他相公,俩人也是外来的势单力薄,连旁边的许曲江看不下去试图要劝架,也被波及让家丁揍了两拳。
后边柳家也善后了,只是柳二少爷没来道歉,据说是被禁足了,来的是他大哥柳连鹊。
大少爷倒是态度客客气气,连他这被波及到受了轻伤的商贩也赔了钱。
这也是他和柳连鹊头次见面。
柳家在许曲江眼里素来都是个冷漠又纵容自家儿子胡作非为的形象。虽然听说柳家待几个少爷没有偏私,但许曲江对此持向来怀疑的态度。
什么禁足,分明是赶着让能担事的替这二世祖擦屁股。
“千万得小心,要是柳二心情不好来找你麻烦,柳家人肯定不会管。”提起柳携鹰,许曲江的态度怎么都和缓不起来。
每次听说柳携鹰胡作非为的事迹都能刷新问荇认知,他压下心底的嫌恶,脸上微微诧异:“原来是这样,那我得多小心柳家的二少爷。”
即便问荇口头承诺了,许曲江还是千般万般不放心,黄昏时将问荇送到酒楼门口,依旧殷切地嘱咐他:“平安回来最要紧。”
他偶尔对问荇的印象还留在当时背着豆芽菜的瘦弱少年上:“你这胳膊腿儿的也不结实,别有个好歹。”
难得许掌柜肉麻成这样,问荇硬着头皮连连应下,保证不招惹柳二少爷让自己被打折腿。
箩筐里头刚醒过来的鬼瞧他被追着念叨都乐翻了,郑旺憋笑的声音不住从箩筐里传来。
进宝咯咯笑着,掐着嗓子调皮地学许掌柜说话:“瞧大人这胳膊腿儿的也不结实————”
“别有个好歹!”郑旺心领神会接着他话说,随后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问荇你也有今天……!!”
怎么会有人觉得问荇这身板差,是得多操心问荇。
许曲江自然听不见箩筐里的动静,但他瞧着问荇的箩筐,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又维和:“这里边又是什么宝贝玩意?”
他记得上次问荇带的是南瓜,要是把南瓜拿去当寿礼,他真的担心问荇被穿小鞋拉去配冥婚。
“没什么宝贝玩意。”
问荇咬牙,微笑着一字一句道:“几个冬瓜,本来是拿来卖,可我早上看已经有些放坏了。”
“打算找个野地丢掉。”
欢乐笑声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身板差,叫许掌柜觉得你身板差。
进宝:我成冬瓜了o.o
郑旺:你本来也是矮冬瓜。
进宝:那,那你就是大冬瓜!!!
闻笛:……(他们怎么接受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