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大阵仗起了作用,萧伯言明?白自己不招人待见,说完话便回了外书房安置。
赵明?珠心里存着事,一宿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时,给她梳妆的青言被她憔悴的神色吓了一跳,用了比平时足足厚上三分的脂粉才勉强为其掩盖住了颓色。
对着铜镜心不在焉地看了两眼,无心在意容貌,赵明?珠问:“世子?今天去衙门?了吗?”
青言当然不清楚萧扶光的行踪,赵妈妈适时地插嘴:“少爷这?些?天都是卯时一刻就出门?了,昔墨那?小子?说是衙门?事忙,又到处都离不得咱们家大少爷,所以?日日早出晚归的。”
按世家大族的规矩,子?女早晚都该向父母请安,但随着萧扶光出门?越来?越早,不乐意早起梳妆的侯夫人便废掉了这?条规矩,每天只问问儿子?的动向便是。
可是今天,赵明?珠不知道为什么,起床后总觉得心口发?紧喘不上气,与侯爷谈话之后的恐慌在此刻累积到了临界点,让她抑制不住地开始担忧身处风暴中?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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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是小辈去给长辈请安,长辈亲自到小辈的住处查看倒是罕见。
小心翼翼地冲泡了夫人钟爱的香片,湖笔捧着茶盘弯腰奉上:“夫人请用茶。”
子?大避母,萧扶光过十?五之后,赵明?珠便很少再过来?他?的住处,如今看着这?一处小跨院被?收拾的干净利落,一应陈设古朴大气,并无奢华藻饰之物,丫鬟们也都衣着素净、举止大方,没有烟视媚行之人。
孩子?是肉眼可见的愈发?出息,为娘的哪里会不欣慰?
再问了湖笔几句话,得知儿子?是真的勤谨奉公,并没有和以?前一样往花街柳巷里钻之后,赵明?珠浮躁的心绪也安稳了几分,又嘱咐湖笔:“世子?也到了年纪,你是他?身边的老人,要留神盯着些?,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他?去。”
湖笔回道:“奴婢省的,也会盘问跟着出去的昔墨几砚几个。只是少爷如今确实是改过了,真真儿没有再去过那?些?腌臜地方。”
赵明?珠满意颔首:“这?就很好。”
来?了儿子?住处一趟,很好的缓解了老母亲的焦虑,只是就在赵明?珠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殿下金安!殿下千千岁!”
这?声音仿佛是从天上传来?的一般,又大又响,话里的内容更是唬了赵明?珠一跳,赵妈妈更是站出来?骂道:“是谁在放肆!”
湖笔赶紧让小丫鬟从外面游廊上取下鸟笼,提到赵明?珠面前解释:“是这?对昨儿太子?殿下差人送给少爷的鹦鹉在说话,因为是岭南的官员训出来?献给殿下的,所以?会说给太子?请安的吉祥话儿。”
她话音刚落,那?对鹦鹉又适时地开腔,怪声怪气地念叨着什么“殿下吉祥”、“春眠不觉晓”、“红掌拨清波”之类的句子?,显然是精心驯养过的。
赵妈妈捂着胸口,笑道:“阿弥陀佛,可真是对活宝贝,殿下连这?样逗趣的玩意儿都想着咱们少爷,可见少爷有多得他?老人家的心呢。”
知道她是想奉承夫人,湖笔也连忙凑趣:“正是呢,昨日送东西来?的八宝公公都说了,这?鹦鹉一共才?两对,一对殿下献给了皇上,另一对却赏了咱们少爷。”
“哦哟哟,那?可真是了不得的荣宠。”赵妈妈眼睛瞪得老大,夸张地赞叹道,逗得周围的丫鬟们都笑了出来?。
赵明?珠却没有笑,她看着那?对羽毛鲜艳斑斓的珍惜鸟雀,就像是生怕打扰到什么可怕的存在一般,轻轻地出声问道:“太子?殿下,经常给世子?送东西吗?”
湖笔不觉有异,只当是主母关怀世子?,当下和盘托出:“往常还好,近日的确是频繁了些?,八宝公公三五不时就送些?东西过来?。”
“送的都是些?什么?”
“除了这?对鹦鹉,别的倒也寻常,都是些?少爷爱吃爱玩的。”
手掌猛地攥紧,对精心保养的纤长指甲扎破手心的刺痛恍若未觉,不管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惊涛骇浪,靖远侯夫人脸上的微笑依旧那?么无懈可击:“是吗?那?很好啊。”
“太子?殿下这?么关照咱们家,每次都只让小辈招待,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赵妈妈,你吩咐门?房那?边,要是八宝公公再来?府里,且先把人送到我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