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关月旖想喝水,张建新这才低着头站起身,去倒水了。

张建新一走——

姜书远松开了按压住心口的手,猛烈地咳起嗽来。

关月旖见他实在狼狈的样子,赶紧从行李里翻找出张建新的手帕,递给了姜书远。

姜书远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接过手帕说了声谢谢,便用手帕捂住了嘴。

他被气得咯了血。

看着手帕上的血迹……

姜书远愣住。

但让他发愣的,并不是血迹,

而是这块男式手帕的陈旧。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纸巾并不普及。

无论男女,多会准备几块手帕随身备用。

张建新的手帕被浆洗得很干净。

花纹也普通,就是男同志惯常用的格子纹。

但,手帕已经被洗得很软、很薄,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了,而且挂纱得比较严重,完全变了形。

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贫穷、但爱干净爱整洁的男孩子的东西。

他爱干净,所以手帕也被洗得干净,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丁点污迹,甚至还透出肥皂的清新微香;

他很贫穷,所以……哪怕手帕已经残旧到这个地步,也被他小心保存至今,舍不得换。

姜书远忍不住想起来,

汪见雪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是二百块;

汪见雪的衣柜里,随便一条裙子都要三五百块钱;

汪见雪的零食,小时候是家里保姆做的各种点心,改革开放后,每天进口巧克力、糖果不断;

汪见雪从很小的时候起,冬天陪着她奶奶去北戴河泡温泉,夏天跟着她妈妈去海南游泳;

汪见雪她……

姜书远的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地砸在了手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