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出礼堂的。
身侧黑发青年笑容甜蜜,温热体温隔着衣物浸染自己被挽过的手臂,却让他手脚发冷。
而在脚步渐行渐远间,即使不曾回头,诸伏景光也能感受到亲哥的目光正越过人群看向他,夹杂着四分惊愕三分纠结两分叹息,仿佛要将他面具下的绝望洞穿。
就连最后那一分欣慰,或许也是看在他并非三人行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给的。
——仅仅只是为了让他走得体面,走的舒心。
毕竟以高明哥的能力来看,百分百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只是不曾袒明罢了。
甚至于若不是麻生介人被击杀,或许他就要亲手打开自己和五月朝宫的柜门。
诸伏景光:“……”
救命。
他就知道五月朝宫不会放过自己的,这家伙后面那句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这下好了,被这人如此一说,就连前面那个玩玩也变得不正经了啊!
光是想到以后再见自家兄长时,自己要面对如此痛彻心扉的眼神,诸伏景光就想用手狠狠捂住脸。
尤其是五月朝宫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笑眯眯地看着亲哥,将手上拿着的礼物塞到男人手里,末了来上一句‘昨晚我们玩得也很不错’——
不,等一下。
为什么他要把五月朝宫带去见高明哥?从此以后狗和五月朝宫不得踏入他家大门!
从恐怖幻想中抽身,猫眼男人深吸一口气,正要平复汹涌的心情,却被一道邮件提示音打断。
他空出手点亮屏幕,怔愣的瞬间被一直注意着身边人动静的青年捕捉:
“怎么了?”
将邮件内容扫了个大概,诸伏景光微微蹙眉,下意识摇了摇头:
“没什……不对!”
一想到方才在休息室里的对话,那对覆上阴沉的湛蓝顿时凶恶:
“你,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说话!”
突然被剥夺话语权的青年眨了眨眼,金眸顷刻泛起水意,看上去委屈至极:
“为什么?那明明是黑麦的错,我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编排而已!黑麦你说句……哦,他被赶下车了啊,那没事了。”
看向空空如也的后排,想到从一开始就被拉到附近赶下车的针织帽男人,五月朝宫心情大好。
不过……他收回过于浮夸的表演,忽地侧过身凑近驾驶位。
自密室中带出的奶油甜香挥散不去,仿佛指缝间都是那将人变得柔滑软烂的甘甜。
让诸伏景光错觉热潮复返,便听蹭过来的人耳语道:
“不过,既然前辈都挡住脸了,还在意那么多做什么?难不成只是看着露在外面的嘴和眼睛,当时在场的人就能发现什么吗?”
“呵。”
猝不及防的试探并未让男人动摇,收起手机重新专注于路况的人仅是扫了青年一眼,便冷漠道:
“如果你不刻意往身前的水痕上摸,其他人确实察觉不到。”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早已习惯这冷淡,黑发青年也不恼,反而讨好地笑了笑,嫣色之下语意暧昧:
“那可真是抱歉,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前辈的关系而已。”
隐隐猜到苏格兰和那个男人有关,不过这种事或许并不适合启用组织的情报网来查,是以五月朝宫打算将之暂且搁置,等到时机成熟再去确定真相。
只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宣誓主权,特别是在疑似对方亲人的男人面前,他可是时时刻刻都想把苏格兰占为己有。
更何况一想到苏格兰或许存在的隐藏身份,心中某处隐秘的情结便愈发澎湃。
但再深入下去,说不定对方会恼羞成怒,所以这次还是算了。
——逗猫也要有个限度才是。
想到这里,见身边人不再说话,五月朝宫便也闭口不言,将那对鎏金探向窗外。
在他们离开礼堂后,阴云便开始积聚,或许过不了多久又会淋下暴雨,但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到他家……
嗯?
“前辈,这好像不是去我家的方向?”
看着外面逐渐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街巷,某种预感隐约攀上心头。
五月朝宫迟疑着歪了下脑袋,颈间黑发垂落,以至于错过了那对猫眼中晃过的狡黠。
看着挡风玻璃中模糊的影,男人沉默片刻后开口道:
“明天送你回去。”
!
金湖顷刻间泛起涟漪,黑发青年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但想起家里尚且搁置的那些琐事,他还是佯作为难地道:
“其实…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要不然,前辈你和我回去过一夜…唔……”
既要又要的贪心话堵在口腔,又被唇瓣与指尖交叠的热度抹平。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热意,黑发青年蓦地金眸圆睁,看着昏黄车灯下勾勒的脸,呼吸一窒。
而见对方怔住,男人将一对猫眼挑起,仿若盛了月光般的湛蓝摇摇晃晃,薄唇轻启:
“我记得,你连续五年没有早退请假的记录已经被打破了,那既然如此——”
“再请一天假也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