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弥斯汀自认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觊觎珍宝多时,内心滋生了无数恶欲、想要把小阁下永远困在身边的凶兽。
克弥斯汀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印章,敲到第十下的时候,丝绒盒啪嗒一声合上,再次落入梵因手中。
他笑起来时眼尾是徐徐上勾的,眸光柔沉潋滟,青玉皎皎,有种说不出的蛊。
“我接下来要去一趟东星区,阿音再帮我保管一段时间好不好?”克弥斯汀咬字清润而舒缓,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诱哄:“这一趟有些麻烦,随身带着印章也不安全。放在其他虫那里我也不放心。”
克弥斯汀看着小阁下的眼睛,“就当是我请求阿音帮个忙好吗?”
好犯规啊。
这个眼神,这个语气。
梵因还想挣扎一下:“可是哥哥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最后一次。”
梵因纠结两秒,“好吧,那等宴会的时候,我再还给哥哥。”
可是在他这,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还回来的道理。
某些虫面上含笑,看着温柔无害,实则在心里又默默记上一笔。
有些账以后再和小阁下慢慢算。
至于现在。
克弥斯汀看着掩唇打了个哈欠的小阁下,忍不住抬手揉了下他的头。
“去睡吧。”
“研学会结束回帝星的时候,我去接你。”
……
……
为期一个月的研学会,梵因离开帝星的时候是初夏,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步入盛夏酷暑。来接他的也不是克弥斯汀,而是索亚。
“少将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索亚把一成年雌虫手掌大的礼盒递给梵因,“他说这是失约的赔罪礼。少将临时被叫去皇宫和艾德里安殿下商议要事去了,实在是抽不开身来接您。”
“少将还特意叮嘱我,让您收到礼物即刻拆了。说您不喜欢的话他再送别的。”
送了什么啊,还非要他现场拆了。
梵因失笑,抽开系带,礼盒里躺着一枚浅青色的胸针,款式古拙而典雅,颜色柔润素淡,让梵因想到前世的一句诗————
*雨过天青云破出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好美的青色。
胸针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凌厉而张扬。
【新发现的矿晶玉品种。比天缥玉更稀有。】
重点是后面那句吧?
梵因想起来了,自己在留言板上有跟克弥斯汀说过,天缥玉的颜色近似他的瞳色,他觉得很好看。
真是......
可想到这一个月帝星发生的事情,梵因又笑不出来了。
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有 。
好消息是瓦尔纳和罗伊已经被剥夺所有职衔,压入帝星第一监/狱等候庭审。跟着一同进去的还有国安署和议政院的同僚若干,相关新闻现在还占据着星网热搜词条前世,条条后面跟个爆字。
坏消息是,这些虫里没有谢尔利特。不仅没有,他还在议员大选中成功升职,竞选上外宣部部长一职,正式成为了议政院的代表发言虫。
梵因正在心里默默复盘,一抬头,就看到车窗外的高楼巨幕屏上播放着谢尔利特宣告新条例的新闻视频。
巨幕上的雌虫黑发绿眸,衣冠楚楚,一双深碧色的眼眸含着温和的笑意,气质柔得没有半点棱角,给虫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梵因移开视线。
不知为何,看到谢尔利特,他的右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时候真的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预感在晚上得到了应验。
落地帝星的第五个小时,梵因出现在皇宫的宴会厅。
今天是洛克微阁下的生日宴,莱西家族来赴宴的虫本不该是他,但———
他的雌兄打了个视频电讯过来,非常认真地拜托他一件事,说麻烦他记一下今晚洛克微和哪些雌虫走得比较近,等他回帝星再收拾...不是,再上门拜访一下这些虫。
梵因当时:“......”
他还能说什么呢?为了雌兄的幸福,只得拿着请帖赴宴了。
好在今晚克弥斯汀也在。
他原是在和艾德里安说话,梵因走进来第一秒,他就捕捉到了小阁下的身影。当即没有任何犹豫地终止和储君殿下的话题,朝梵因走过去。
小阁下今晚穿了身白色礼服,银发高束成马尾,发尾微卷过,整体没做太复杂的妆造,身上饰物也不多。除了单边长耳坠外,全身唯一的装饰物就是一枚胸针。
见他过来,梵因弯了下眼,“哥哥。”
“看来赔罪礼还算合意了。”克弥斯汀的目光在缀在小阁下耳珠上的青玉耳坠上顿了顿,夸赞:“很搭,阿音的眼光一向很好。”
“今晚身边无虫的话,考虑下做我的同伴?”
梵因正要应话,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莱西少将,抱歉,我的雄主要陪我一起。”
‘我的’两个字上,不可察地咬重了音节。
谢尔利特走到梵因身边,越过他半步,恰好展现一个圈地的姿态。他微笑道:“不知莱西少将邀请一位已婚阁下做宴会同伴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