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要抱歉啊。
该说对不起的明明是我才是。
梵因竭力平复着情绪,和往常一样,在精神力殆尽前控制精神游丝回到自己的精神域,却感觉有一缕不属于自己的精神力,跟着被带到了自己的精神域里。
那缕不属于梵因的精神力探入精神域后礼貌的停在外层,没有再进一寸,只是温柔而克制地勾了一下他的精神游丝,松松地牵着晃了晃。
像是感知到他的难过,在安慰他。
恍如很久之前,有谁轻柔地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从头抚到发尾,极尽爱重和怜惜。
……
梵因睁开眼,猛地直起身体。
他微微张唇,怔愣地对上那双浅霁青色的眼眸。
明邃而澄透的色泽,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
那双眼睛微微弯着,眼尾随之上挑,笑意一如记忆中的温润柔和,似笼了烟雨的初春碧潭,笑涟澄澄漾开来。
他动了下唇,唤道:
“阿音。”
啪嗒。
泪珠子从小阁下的睫尖砸下,在雪白的被单上晕开暗色的水渍来。
视线被溢出的温热液体模糊,眼中蓄满了朦胧水泽,很快把他的脸颊也染得湿漉漉的。梵因用力攥紧自己的衣袖才没让自己发抖,他的嗓子干涩得厉害,鼻腔也酸酸的,费了很大的劲才开口。
“哥哥。”
一句哽着嗓音、压着哭腔的哥哥,把克弥斯汀喊得心都在颤。
他下意识抬手,要去给梵因擦眼泪。只是才动了下手指,就被梵因摁住了。
“吊着营养液,不要乱动。”
克弥斯汀的目光在梵因腕子上的手链上停了一瞬,最后凝在小阁下湿漉漉的面颊上。
他轻叹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刚醒来就把你惹哭了,真是对不住。”
“送你的手链太旧了,再给你配一条新的作为赔罪礼好不好?”
“阿音,别哭。”
梵因的唇翕动了下,正要说话,疗养室的门被虫轻轻推开。
“斯特温阁下,我来替少将检……”
医生瞪大眼睛,手中的记录本掉在地上。
卧槽————
医学奇迹真的发生了!!!
四十分钟后。
做完基础检查的克弥斯汀坐在轮椅上被弟弟安格尔从检查室出来,他揉着额头,语调是完全不同于面对梵因时的冷淡:“都说了可以走路,不用……”
“不行。”安格尔硬着头皮打断长兄的话,“医生说您最好是明日再尝试下地走动,哥。要听从医嘱。”
克弥斯汀:“……”
安格尔出息了,都敢打断他的话了。
回到疗养室内,没看到想见的身影。
克弥斯汀的指尖搭在轮椅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他语调淡淡:“梵因呢?”
雪克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
他看着欲言又止的小儿子,挑了下眉,“这么晚了,人家不要回去休息的吗?”
克弥斯汀轻皱了下眉。
“他没给我留话吗?”
侍从把餐食从餐车上端过,在克弥斯汀面前一件件摆好。雪克慢悠悠道:“有,让你遵从医嘱好好调养,他先回去休息了,得空了会来看你。”
克弥斯汀擦手的动作一顿。
他放下热巾,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了?”
“没了。”
克弥斯汀沉默着进食,陷入沉思。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
梵因在宿舍楼下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谢尔利特一身正装,配饰齐全,甚至还坐做了发型,怀中抱着一大束雪吻红萸。
他站在树下,眉眼在婆娑摇曳的树影中晦暗不明。
梵因站住。
他实在是疲惫,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倦意:“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
言下之意是,我要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也快点滚回家睡觉去。
谢尔利特往前走了两步,梵因这才发现,他的双瞳竖成了针形。
声音失了往日惯有的温和声调,平静到有些冷淡:“难为我的雄主还关心我的身体。”
梵因打了个手势示意索亚不必上前。
他摁了下刺刺跳痛的太阳穴,眼眉淡倦,“谢尔利特,有话直说。”
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
“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刚从莱西家族的私虫医院出来吧?”
谢尔利特冷笑。
“梵因,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