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梵因是记得的。
他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纪念日礼物了。
是他亲自画稿设计, 托朋友买了万金一克的稀有矿,打磨定制的一对戒指。
说来讽刺。
他拿到戒指的那天,恰好是他知晓一切的时候。
后来, 梵因自然而然的没把纪念日放心上记着了。
“旧情人回来了,就迫不及待的贴上去, 连结婚纪念日都可以不过了。”谢尔利特语气冰冷,深碧色的眼眸浓深近墨, 愠色渐浓, “梵因,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这个问题让梵因真的很想笑。
谢尔利特, 居然有脸问自己这个问题?
夜间风凉,梵因把挽在手肘处的披肩往上拢了拢。他静静地看着谢尔利特,倏地很轻的扬了下唇角, 笑意并不达眼底,神色仍旧是清清冷冷的,可微弯的眼眉间却疎艳得生出几分攻击性来。
他轻描淡写道:“你把我当什么, 我就把你当什么。”
“梵因!”谢尔利特近乎咬牙切齿地喊过他的名字,神色沉得愈发厉害, “我才是和你结了婚的雌君, 孰轻孰重你就这般分不清吗?”
他就这般在意莱西?日日定点去医院探视不说,连纪念日也不过了,眼巴巴地守着一个和他断联了七年的雌虫?
“谢尔利特。”较比于他的失态, 梵因则是冷静到有些冷漠了,即便他唇边的弧度并没有下去, 还往上提了稍许, 可没有半点温度,眉眼如淬霜雪, “你凭什么觉得,你比他重要。”
克弥斯汀从他还是颗蛋的时候就陪在他身边,守了他十八年。
而他和谢尔利特相识四年,结婚也才两年。
谢尔利特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在他这里可以比得过克弥斯汀?
即便梵因并没有知晓一切,谢尔利特也不可能越得过克弥斯汀.莱西。
有些事情,梵因自己都没能看明白。
他在刚成年的时候,懵懵懂懂不知情爱的年纪,就愿意和克弥斯汀携手一生。谢梵音从“门后”走出来,试探着对克弥斯汀伸出手。
而后来即便他确切的知道自己对谢尔利特有过浅层的心动与喜欢,愿意试试和他成为真正的伴侣,想过有以后,可这个以后,并不和终生划等号。
梵因是喜欢谢尔利特的,可深藏在灵魂中的,谢梵音的那部分,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谢尔利特袒露过。
只有克弥斯汀真正窥见和触碰到梵因灵魂底色里,最真实的那部分。
那个敏感不安、游移不定,需要百分二百的安全感和偏爱,才会愿意从玻璃壳中走出来,确定后却又会坚定走向你的谢梵音。
……
谢尔利特怒极反笑。
“所以你是打算把他和上次那个一起弄回家当雌侍吗?一左一右,坐拥双膝之福?”
“还是说打算让我腾位置出来,明天你就和莱西二婚?”
“说完了?”梵因微掀眼睫,轻落落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要提离婚的话,我没意见。”
谢尔利特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可今晚却过分失态。离婚两个字像是刺到他痛点了般,让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你想都别想。”
“要想离婚,除非我死。”
“……”
有那么一瞬,恶意翻涌到极致,梵因很想说,好啊,那你去死好了。
“是吗。”
虽是疑问句的句式,可语气却是陈述的平淡无澜,两个字咬得很轻,可气势却半点不输。
梵因说:“谢尔利特,你想清楚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他和谢尔利特的婚姻虽是代表旧制和新派的言和联姻,可这桩婚约里,谢尔利特一直都是受益更多的那一方。
谢尔利特说是议政院新贵,年纪轻轻,手段和心术都了得。可若没有斯特温家族在后作支撑与运作,就算他再有本事,再能把控权术,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坐上议政院首席秘书兼对外发言虫的位置。
在原著里,梵因身死后,谢尔利特此生不二婚、雄主之位永远为梵因保留的承诺极大的博得了斯特温家族的好感与信任。所以即便没了实质的婚姻作保障,斯特温家族也还是没有任何保留扶持谢尔利特,倾尽能用的资源为他铺路,让他稳稳当当地坐上了议政院一把手的位置。
可谢尔利特如何回报斯特温的呢?
斩断家族根基,斯特温姓氏中稍有作为的虫不是死就是革职流放,全族搬迁离开帝星,让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豪族世家再无复起的可能。
确切让梵因起了杀心的是,谢尔利特动了斐嘉。
那句没说出口的你去死好了,是真心的。
他看着谢尔利特兽化的眼瞳,字句咬得轻而慢,声音清凌凌的,一字似一冰刀,钉在谢尔利特的命脉与痛处上。
“谢尔利特,议员大选在即。你有时间在这和我发癫,不如回去多改一下你的演讲稿。”
谢尔利特徒然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乍现。
“生气了?”梵因把被风撩到身前的发丝拨到肩后,像是对谢尔利特躁动到连抑制环都压不住的信息素一无所查一般,往前走了两步,他微微仰头,苑紫色的瞳珠在月光下呈现一种宝石般的冰冷质感,瑰艳美丽,却毫无温度。
“那回去消消气,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我想,如果价值不再对等,那这桩婚姻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谢尔利特。”梵因笑了下,眼尾潋滟上挑,眉眼间绮色盛极,“我可不需要一个带出去让我丢脸的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