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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在想想,他完全可以把它当做是一个孩子的胡言乱语,谁知道,六叔居然脸色难看的答应了我的要求,写?下了承诺书,之后?每年,我们母子都能获得他打过来的一笔资金,但作为代价,不能把这件事往外说,也不能再来东京,再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你还不相信,等出去之后?,你可以去查询我过去的银行账单,哪怕伪造了他的承诺书,那?些流水总是不能伪造的吧?”

明明自己的父亲一直说着爱发妻,对不起发妻,也从未再娶,可时田崇信誓旦旦说的这些话?又不像是假话?,时田术脸色苍白,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但看时田崇的眼神像是添了刀,如果恨意能化?作实体?,时田崇恐怕已经被他扎穿了。

他怎么样时田崇根本无所谓,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骗了这么久,时田崇只?当他是个大傻子,大大咧咧的表示:“没准那?个养子就藏在我们中间呢……”

“不止不姓时田的人,姓时田的也有点嫌疑。”他的目光又飞到?了时田大介身上,“我记得他看上去身体?不太?好。”时田大介的身材就很瘦削。

“他是我亲弟弟!!!”一直没表态的时田奏都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欠揍了,“你到?底有完没完!”

哪知时田崇双手一摊,“谁知道你是不是群演呢?”

他这是已经玩推理玩得上头了,看谁都不是好人。时田大介拉住了想上前和他吵个明白的姐姐,淡淡的说道:“算了,别和他计较了。”

时田崇嘴角胜利般上扬。

“如果我是凶手,下一个要杀的绝对是这种喜欢乱说话?的人。”时田大介不带感情的称述道,“他已经离死不远了,你不必和他吵架。”

时田崇上扬的嘴角瞬间僵硬。

“也是,没必要和这种没眼色的人吵架。”时田奏看着时田崇害怕的样子,冷笑一声,抬脚便走,“好饿,大介,我们回别墅吧。”

时田大介紧随其后?。

大家也都走了,时田崇只?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不友善的杀意。

他连忙缀在了众人身后?,之后?,下厨房只?拿最少的材料做自己那?一份食物,吃完晚饭就赶紧回自己房间,仔细上锁,行动间都充满了一个怂字。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时田丽莎翻了个白眼。

夜已深,大家检查完别墅所有门窗确定锁好后?,就都回去睡了。时田家的人全部?住在二楼,而非时田姓氏的人则全部?住在三楼。

“金田一小?姐,如果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叫我,我会保护你的。”上楼前,时田术殷殷叮嘱。

“行了。”时田丽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旁边说了一句,“你是她现男友,诸伏先生是她前男友,住得比你近,他会照顾她的,你就放心吧。”

在场所有人:“……”

你又乱说什?么了?诸伏高明无奈的望了过去,恰好对上了对方露在外面的亮晶晶的眼睛。

“诸伏先生,今天晚上我就拜托你照顾了。”

明知道他看不惯她还这么嚣张……诸伏高明性情温和,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在她身上却一再的失策了。

他本想拒绝,但看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又鬼使神差的选择了配合。

不管怎么样,保护公民的确是身为警察应尽的义务,他最终选择了妥协,“受人之托,必当终人之事。”

他如承诺的那?样,将她送到?了门口,顺便和她科普了警视厅新撰写?的单身女性独居在外应该注意的十几条注意事项,直到?金田一三忍无可忍的关上大门,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对面的房间,想着她郁闷的模样就忍不住心情愉悦。

浴室里有一面镜子,直到?诸伏高明洗漱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翘着嘴角,狭长的凤眸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浓浓笑意。

“真是……”要是好友大和敢助在这里,一定会被他和金田一三斗气的场景吓一跳吧。

“欲淡则心静,心静则理见?。”

话?是这么说,但想到?关上门后?金田一三可能的吃瘪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

夜渐渐深了。

一道黑影吱呀一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轻轻敲了敲时田崇的房门。

“搞什?么,原来是你啊。”看清楚来人的时田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紧接着,在来人和他说了什?么之后?,他毫无防备地解下了门链。

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

清晨,就连赖床的时田丽莎都被雨山莲叫了起来,懒洋洋的在下面享用着爱人给她做的爱心早餐。

“时田崇呢?”她眼皮一抬,发现少了那?个冤家的身影。

“他不会吓得连早饭都不敢来吃了吧?”

雨山莲坐在她旁边,闻言翻了个白眼,“他不吃饭不是更好吗?听他说的那?些话?都快烦死了,让他张嘴,我们这顿早餐都不用吃了。”

这倒也是。

可是,直到?他们吃完早饭,又要开?始准备午饭的时间,他还是没下来。

大家觉得有点不对了。

由于?二楼的房卡都只?有一张,并且只?在本人手里,大家无奈之下,又只?能采取昨天的方法,用斧头暴力?砸开?了房门。

大门被砸开?,看清楚里头景象的那?一刻,时田丽莎的尖叫再度准时响起。

“啊——————”

只?见?时田崇被房间倒下的书架死死的压在了下面,满身是血,而就在他旁边,一截舌头被人为割下用小?刀定在了地板,冰冷的刀光告诉着在座的每一个人,这并不是意外。

第37章

如果说昨天死去的黑崎律师只是让大家有了些警惕, 那时田崇的死,则完全拉响了警报。

那截被割下钉在地上的舌头明明白白的告诉着他们,凶手不会只杀一个人?就?停止, 如果他们不找出那个凶手,就?很?有可能迎来二十三年前的全灭结局。

“呜呜呜……我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莲!我们快走, 我们想办法去对岸,哪怕跳到河里也比待在这里要好?!”时田丽莎被这个场景刺激到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但罕见的没人?阻止她发泄, 雨山莲亦是惨白?了一张脸, 听见时田丽莎的胡言乱语, 他拼命推开了她:“别碰我!要不是你说要来这里,我怎么可能来!”

时田兄妹站在角落, 同时掏出了手机,哪怕手机显示无信号, 也阻止不了他们坚持不懈拨打电话的决心。小山健一看到这个场景第一时间就跑到楼下抱着垃圾桶一阵狂呕,时田琥珀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站在原地, 呆若木鸡。

时田术白?着一张脸。轻轻的扯了扯金田一三的袖子。

“月……金田一同学, 不管怎么样, 你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侥幸能逃,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想办法逃走。凶手应该只是和时田家?有仇, 所以……”

“时田同学, 谢谢你的好?意。”金田一三看着那具尸体, 口?罩下的脸毫无表情,“但如果我是凶手,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想要逃脱惩罚的最佳选择就?是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掉。”

时田术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而且, 我来这里,本来就?不是来旅游的,在这其中可能会遇到怎样的风险,我已经有判断了,你不用替我担心。”

时田术只当金田一三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安慰自己?了。

虽然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发现尸体之后,还能正常做事不受影响的,也就?只有诸伏高明了。金田一三难得看见有人?的随身装备并不比自己?少,仿佛无限量的手套口?罩还有装证物的小塑料袋,都侧面证明了这位警部?的准备之充分。

“尸体的情况怎么样?”

好?不容易把时田术劝到楼下和那群人?一起忧伤,金田一三今天穿的是T恤加工装裤,正好?方便她进入现场,跟着诸伏高明一起蹲在地上研究。

“死亡时间应该是半夜时分,除了书?架造成的擦伤,他身体外表并没有其余伤痕。”

金田一三将?视线移到尸体上,微微皱眉:“但擦伤太多了。”

如果是当场毙命或者当时就?被砸晕了过去,他身上不该有这么多细小的伤口?,况且书?架上的那些书?散落的位置也不太对,金田一三在脑内大概做了一个模拟,想要造成类似效果,死者本人?必须不顾书?架重量,在地上不断挣扎。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金田一三不客气的薅了诸伏高明一副手套,敲了敲书?架,再用手掂量了一二,和三楼房间的一模一样,是极重的实木书?架,这个重量,两个人?抬着都费劲,时田崇如果当时意识还算清醒,第一反应绝对是呼救而不是持续无用的挣扎。

“所以,他当时的挣扎是为了别的事情。”

诸伏高明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那截舌头?。

“唔……”金田一三含糊的应了一句,飞快的瞄了眼那团肉块,又飞快的移开了眼睛,语气平常的提到:“切口?不平。看着像……”

“它是被人?一点一点割下来的。”

画面光是想象都残忍至极,因此,更加可以想象时田崇当时受到的冲击有多大,求生的本能导致他爆发出了无限的力量,可是,书?架像一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他的身上,哪怕他再怎么苦苦挣扎,都逃不过凶手早早步下的天罗地网。

金田一三闭紧了双眼,企图让多余的想象从脑海里全部?褪去。

“怕的话,你站在旁边就?可以了。”诸伏高明看出了她的异常,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害怕。说实话,这和金田一三第一次在他心目中留下来的印象非常不符,他以为她会更加淡定一点,毕竟是敢直接面对凶手,轻描淡写说出全部?案情甚至还留了后手的女人?。

“我不怕。”

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诚实的走到角落研究起了书?架的摆放。

这里和三楼的摆设其实没有差别。金田一三还记得,当时检查书?架时,她也曾疑惑过书?架这样摆设会不会倒下来,但是书?架底部?是有铁片直接钉进地板的,按理来说应该会非常牢固才对。

此时再看,书?架底部?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用于固定的钉子不见踪影。

木板的伤痕还很?新,但凶手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将?用于固定的钉子拔出来,那样太费时间了,而且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发现。

就?算钉子是凶手一个一个取出来的,也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但书?架好?端端的立在那里,从后面突兀的绕过去推倒书?架的可能性也太低了。不说要用多大的力道才能推翻书?架,其实书?架和墙壁的缝隙并没有那么宽,根本无法绕到书?架后方。

想了想,金田一三用手机打开了一个app,在诸伏高明疑惑的目光下,将?手机平放在地板上。

“歪了1.5度。”金田一三指着手机上显示的出来的复杂数据直接说出了结果。

诸伏高明看着上面显示的一系列数据,他也只是可以从一堆英文中勉强分辨这个专业软件可以临时代替工程用的测量仪,但它只负责提供相对的数据,实际上的结果仍旧需要代入复杂公式自己?计算,这需要极强的专业性和数学天赋,但金田一三仍旧一眼就?能计算出结果。

到底是当年被破格特招入校的学生,就?连当时已经毕业离开母校的他也从教授口?中听说过她的名字。

不过这样的计算能力还能考倒数第一,除非东都大数学系排在她前面的一百多名学生都是百年难遇的妖孽级人?物,要不然,只能是她自己?故意的。

诸伏高明看破不说破,眼下最要紧的仍旧是案情,其余都是浮云,“周围其余地砖的角度有没有倾斜?”

“没有。”金田一三仍旧是放一个手机然后扫一眼就?得出了答案,“只有书?架接触的这一块有所倾斜,其余地方都很?平整。”

男人?半蹲在地上,伸手敲击地上的砖块。

“下面似乎有东西。”

两人?小心翼翼撬开了地砖,果然在下面发现了机关。

顺着这个机关,再找到触发装置,就?变得极为简单。

但这样的发现并没有让他们轻松几分,事情反而变得更加棘手起来。

“我们去三楼吧。”诸伏高明小心翼翼的将?砖块放好?,提出了回三楼,“去你的房间看看。”

金田一三没有提出异议。

如果他们的猜测没错的话,这反而让案情愈发棘手了。

※※※※※※

“去三楼?”

情绪早已平复却还趴在爱人?肩膀假哭的时田丽莎猛地抬起脑袋,露出了完全没有红过的一双眼睛,不满的说道:“这种时候让我们去三楼干什么?难道你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是谁?”雨山莲也来了精神。

其他几人?都期盼的看着站在楼梯上的金田一三。

“……”不是很?喜欢被众人?注视的金田一三站在那,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你们来就?知道了。”接着,就?径直上了楼。

“她这是什么态度?!”昨天还和金田一三感?情要好?的时田丽莎瞬间翻脸。

“算了,都说有东西要给我们看,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时田术连忙帮着打圆场,说着,第一个响应,三两步就?跑到了金田一的旁边。

“哼,果然,女朋友还是不一样啊。”时田丽莎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但走到三楼,看见站在金田一三房间里的诸伏高明时,她又露出了一个难以琢磨的笑。

“琥珀,原来你男朋友也在啊。”

她别有用意的说道。

“……那个,一直是他负责检查尸体,所以,如果他发现了什么,在也不奇怪吧。”时田琥珀低头?小声分辨。

“是吗?”时田丽莎用手遮住了咧开的嘴角,“那之前他们为什么一直在二楼?查案不是只要一个人?就?可以了吗?金田一小姐那么柔弱,为什么会一直待在上面而不是下来找男朋友呢?”

“你就?这么天真下去吧,还是时田术也是,你们两个,如果不看好?自己?的人?,到头?来抱头?痛哭的时候,可怨不了别人?。”

“说起来,大伯不就?……”留下这句话带给人?无限遐想,时田丽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只留时田琥珀的手在衣袖的遮掩下捏成了拳头?。

“你别理她。”实在看不下去的时田奏难得走过来安慰了她一句,“她这个人?说得好?听点是八卦,说得不好?听一点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你看她身边的那个牛郎,说是黏着她离不开她,实际上要怎么敷衍就?怎么敷衍,她分明是自己?患得患失才会一直挑你们的毛病。”

她顿了顿,补充说:“我觉得诸伏先生是个好?人?。金田一小姐虽然有点奇怪,但看着也是个好?人?,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被时田丽莎说的风凉话带歪了,先看看吧。”

“谢谢,我知道。”时田琥珀感?激的朝她笑了笑,走进了房间,视线一秒就?锁定在了诸伏高明身上。

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男朋友,他们之间实际只是普通朋友,不,或者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不曾存在过。

但……

她视线又飘到了金田一三身上,在对方看向?自己?前,又如同受惊一样,下意识的移开了。

明明有自己?的男朋友,还非要找诸伏先生是为什么呢?昨天下午也是,晚上也是,一直凑在诸伏先生的身边,就?那么喜欢脚踏两条船吗?

哪怕知道自己?没理由,时田琥珀心里还是难以抑制地烧起了一团嫉恨的火焰。

“现在我们人?都在这里了。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吧,诸伏先生。”时田丽莎身材偏胖,并不是那么的喜欢爬楼梯。

“凶手找到了吗?”时田大介问出了大家?最想知道的问题。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凶手还没找到,不过,我已经分析出他的杀人?手法了。”

“杀人?还要什么杀人?手法?”时田丽莎嘟囔道,“直接推一下书?架不就?好?了吗?”

“既然这样,时田小姐要不要来推一推这个书?架呢?”诸伏高明好?心建议道。

“来就?来。”有这么多人?在,时田丽莎倒也不怕什么,她雄赳赳的走到书?架前,随便一推——

书?架纹丝不动。

她不信邪地推了第二次,这回用了两只手,还是没有推动。

第三次,她基本上把全身的力道都压在了书?架上面,但是很?尴尬,看似很?容易推动的书?架居然还是纹丝不动。

几个动作把时田丽莎累得气喘吁吁,“你确定这是时田崇房间里的书?架吗?”

“当然,我很?确定。”诸伏高明表示:“如果丽莎小姐你不相信的话,待会可以去二楼亲自检验。”

“除了你,谁还会想去那个地方……”时田丽莎低声说道,但也没有再发言反驳诸伏高明了。

“大家?可以凑过来看看,这书?架的底部?,被人?用铁片和钉子牢固的钉在了地上,只是当初装修时,工匠将?它们用油漆涂成了一种颜色,所以才难以发觉。”

诸伏高明让出位置,示意大家?上前观看。观看期间,金田一三拿着手机,状似不经意的走了几步。

几人?毫无察觉的盯着地上的钉子研究。

看样子是不行?。

金田一三重新坐到了床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诸伏高明眼神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失望,但这也是暂时的。

等?大家?都研究够了,他示意大家?站远一点,自己?走到一块地砖前,咚咚咚飞快地踩了三下。

他用的力气极大,就?在众人?被他吸引过去,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只听吱呀一声,原本好?好?的书?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倒了下去,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一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时田崇先生死亡的真相。”

诸伏高明领着他们看了书?架底部?的崭新痕迹,又当着他们的面撬开了地砖。里面的机关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地板下面怎么会有机关?”时田丽莎失态叫道,“凶手到底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

“也未必就?是凶手装的。”诸伏高明淡淡地说道,“想要制作这样一个机关,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所有地板砖包括一些地方的墙壁全部?撬开,再原封不动的装回去。”

大家?看着被他撬得千疮百孔的地板都没说话。

“那……”时田琥珀小心翼翼的举手发言,“难道是在建的时候就?……”

这话一出,大家?又将?目光投向?了时田术。

“不是我!”时田术百口?莫辩,“我从来没来过这里。”

但大家?怀疑的目光还是没有减弱。

“我也觉得不是他。”直到诸伏高明发言,“这栋别墅建成的时间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时的时田先生甚至还没上小学,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不是他,就?只能是他的父亲了。”时田丽莎冷笑道,“不管怎么说,黑曜馆的秘密,时田术总不可能一直被瞒在鼓里吧。”

“……”时田术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是错的。

“术和我说过,他从未来过这间别墅。而且,只要有当时施工的图纸,或者意外从某处得知了黑曜馆的秘密,都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金田一三关掉了手机,望着时田丽莎,“如果术真的是凶手,我想他不会蠢到非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毕竟这样粗暴地杀害时田崇先生,对他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谁说没有好?处了。”时田丽莎还就?非和金田一三杠上了,“如果我们都死了,遗产不就?又是他一个人?继承了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

时田丽莎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但她才笑到一半,就?听金田一三说:“但这样做的前提,是他必须要杀掉你们所有人?,一个和继承遗产没什么直接关系的律师,一个只是说话讨厌一点的堂兄,何必要费这么大力气去打草惊蛇?”

“利用机关将?他们的死伪造成意外事件不是更加符合他继承遗产的心愿吗?只要不是脑袋有问题,正常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吧。”

时田丽莎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金田一三继续说,“所以,这些根本不能判断什么。别忘了,时田崇先生昨天也提过,时田错先生有一个养子在暗处,这件事谁也不知道。”

“那这件事是他的养子……”

“不,我只是想说,无论是黑曜馆,还是时田错先生,对现在的我们而言都是一个谜。”

“他的遗嘱一直在强调二十三年前的往事,或许,我们应该从二十三年前,包括更早的时候,那些时田家?的恩恩怨怨来入手调查。”

“时田崇先生已经死掉了。凶手特地砍掉了他的舌头?,而黑崎律师也被人?一刀割破了咽喉。他们的死,或许并不与遗嘱有关,他们所掌握的东西才是关键,或许在座的大家?都觉得自己?隐藏的事情会成为最后的底牌,但它也极有可能成为大家?的催命符。”

“……”大家?都沉默了。

“我知道了。”

过了半晌,时田大介忽然说话了。

“大介!”

时田奏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想要拉他坐下。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甩开了姐姐的手,盯着金田一三说道,“一些事情的隐瞒并不能帮助我获得更好?的待遇。崇哥确实是知道以前那些事情知道得最多的人?,所以昨天在他说了那么一大堆在我们听来什么都没有的废话之后,他死了。”

“有关时田错和黑曜馆,甚至是时田家?的往事,我知道的并没有那么多。但是我害怕我偶然脱口?而出的东西在凶手眼里会变成我的罪证,然后像崇哥一样稀里糊涂的死去。”

“但如果它本身就?是无关紧要应该公开的东西,就?让它公开吧,因为这不会是我的秘密,却很?可能是凶手因为害怕而不想让我们知道的秘密。”

一袭话,让暗地里抱有别样心思的人?都开始计算得失。

而时田大介嘴里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时田崇提到的人?名里,我对别府警官最为熟悉。”

“他和我父亲的关系很?好?,经常会给我和姐姐带礼物。不过祖父并不是那么的喜好?他,好?几次看见我和他玩在一起都不开心。”

“后来我才从母亲那里得知,六叔第一次进监狱,就?是别府警官抓的。祖父想去疏通,但是被警方拒绝了,他犯下的罪行?太多,如果不是当时他年纪小,再加上祖父暗地里的运作,他的刑期只会更加严重。”

“因为这个,祖父不喜欢别府警官,五家?人?里只有我们这一房和他关系密切,六叔则更是恨他入骨。”

“在给我们家?打恐吓电话的那段时间里,他也给别府警官寄了传真,传真上,恶毒地诅咒着他家?破人?亡。”

“……而在二十三年前黑曜馆惨案发生后,除了我们家?的六位长?辈,别府警官的妻子和孩子也葬身火海,警方只在烧毁的屋子里找到了一大一小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我们五家?人?都怀疑六叔用了什么手段害死了爷爷他们,别府警官也认为六叔想办法制造了不在场证明杀害了他的妻儿,所以,他想尽办法想要把他逮捕归案,却因为证据不足和被黑崎律师举报涉嫌私仇,而不得不远远的调离东京。他临走前,并不放心我们一家?,让我母亲有事就?来找他。”

“母亲因为害怕六叔的报复手段,在三年后,选择带着我们投奔别府警官,之后,我们姐弟俩的母亲去世了,他收养了我们,成为了我们的养父。几年前,因为一起意外事故,我们的养父全身瘫痪,但意识很?清醒,目前只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和姐姐是背着他来的,为了帮他攒做手术需要的巨额医药费。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千方百计劝阻我们接近六叔,哪怕六叔现在已经死了。”

时田大介最后总结道:“他始终认为六叔是个很?危险的人?。”

第38章

室内一片静默。

也许是因为这次时田大介的语气很平和, 不?像时田崇那般,总带着一股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口吻,又或者是?和那个意外被爆料的私生子内容有关, 自己以为的顾家男人忽然变成了一个背叛家人的恶人……总之,无论出于什么心?态, 时田术都放弃了替自己的父亲说话。

他坐在?那,神色呆滞, 毫无表情, 写满了麻木的脸上, 如泥塑般僵硬,只有眼珠偶尔还转转, 证明魂未出窍。

“……我还要说吗?”等时田大介坐下之后,时田奏询问地?看向金田一三。

“如果你知道不重复的内容, 可以一说。”

“那好吧。”

有些事情,时田奏原本并不?打算在?这里讲出来, 因为经不?起其他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 但大介已经把他们?姐弟和别府警官的关系说出来了, 这些顾虑一下就少了很多。

“大介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补充一件事吧,有关二十三年那场惨案。”

听她这么说,在?场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时田奏淡淡的叙述道:“发生这场事的时候我年纪不?大, 能记住的东西并不?多, 现在?再?回想, 唯一能记得的,就是?我因为吵着要和父亲一起去黑曜馆, 被狠狠的揍了一顿。因为这件事,父亲又和母亲吵了一架, 那次吵架,最后以他怒吼着‘你要我说多少次!不?可言说的家丑怎么可能让女人和小孩知道!’这句话为结尾,摔门而出。”

“他们?两个直到那次外?出前都没和好,母亲至死都在?后悔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时田丽莎不?解的问道,然后转转眼睛,捂住了要笑不?笑的嘴,“该不?会是?三伯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丑事吧。”

时田奏闻言,冷冷的看着她,目似寒星,眸光足以杀人:“时田崇是?因为多嘴被杀掉的,你也想被割掉舌头死在?这里吗?”

时田丽莎被她唬了一跳,然后就不?干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她可是?要杀我!说不?定她就是?那个杀人犯呢!”

也只有和她在?一起的牛郎雨山莲听话的站了起来,但保护姐姐的时田大介也跟着起身,高了整整一个头的个子形成了无敌的碾压,雨山莲没嚣张过三秒,就重新一屁股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亲爱的……”时田丽莎还想闹。

“行了,现在?在?讨论案情,你别咋咋呼呼的,听奏小姐说完吧。”说着,他赔了时田奏一个讨好的微笑,“奏小姐,你继续说吧。”

这两个人就是?蛇鼠一窝,对喜欢到处造谣的时田丽莎,时田奏喜欢不?起来,而对依附着时田丽莎生存的雨山莲,时田奏更是?连个眼神都懒得欠奉,放弃了和这两人再?计较,继续往下说。

“父亲嘴里的家丑,我不?清楚,母亲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最可能的大概就是?六叔了吧。六叔那个人,回回来闹事,爷爷被他缠得心?烦,当着我们?的面都说过‘巴不?得这逆子快点去死!’这种话,也只有大伯还被他缠得有点心?软,劝过爷爷几回,想把他接回来。”

所以,事情又绕到了时田错身上吗?

“当然,这也只是?我母亲的猜测,其实也很可能和六叔没有任何关系。她说过,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她不?过是?因为照顾弟弟而晚了半小时参加家族聚会,都被爷爷骂成是?毫无用处,厚颜无耻,就别提其他了。”

“后来,母亲去世,别府警官变成了我们?姐弟的养父,他是?个好人,一直以来严格遵守着警察的保密原则,从来不?肯告诉我们?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有一次他妻儿忌日,他心?情不?好,喝得烂醉,我倒是?乘人之危问出了一点东西。”

“养父告诉我,父亲他们?的死很离奇,因为警方多次勘察,都找不?到任何外?人进?出的痕迹。但当时的别墅大厅很乱,地?上散落了一些安眠药,几具尸体脸上都有淤青,警方怀疑事发之前,几人在?大厅内缠斗过,他们?打架打得很凶,大厅被砸得乱七八糟,就连摆在?角落里,用于观赏的巨型鱼缸也被人用椅子砸出了一个很大的洞,水流了一地?。”

“之后,他们?就因为中毒死掉了。那种毒素有点特殊,警方并没有分析出它是?什么毒素,想送去研究所研究的时候,被六叔以这样太费钱的理由拦了下来,之后他们?的尸体被送去火化,除了大伯在?六叔心?目中还有那么点地?位,勉强给?了一口便宜棺材外?,其余人包括爷爷,他连骨灰都没收敛。”说到这里,她看向时田术,“崇哥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一遍,你的父亲或许对你来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父亲,但对我们?五家人而言,他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说完这句话,她坐了下来。

按顺序的话,时田大介旁边是?时田奏,而时田奏旁边就是?时田琥珀。

“到……到我了吗?”她还是?这么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看得时田丽莎直翻白眼。

“没事,你慢慢说就可以了。”诸伏高明朝她笑了笑。

时田琥珀不?自在?的躲开了他鼓励的笑容,垂下了眼帘。

“我知道的不?太多,现在?说的,也不?过是?家里的私事而已。希望能对破案有所帮助吧。”

她轻轻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她一张嘴就吓了大家一跳。

“其实我怀疑二十三年前的惨案是?我父亲做的。”

“啊?”

“什么意思???”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一块巨石,嘭的一下砸向水面,在?座的人没任何准备的被这句话震到头晕目眩。

亲生女儿指认生父是?凶手。

这个标题哪怕现在?随便放到哪个门户网站上,也足以变成头条了。

就是?见多了案件的诸伏高明也不?禁变得严肃了起来:“琥珀小姐,请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白眼狼……一个吗?”

时田丽莎在?诸伏高明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气鼓鼓的看着地?板花纹不?说话了。

真烦,怎么一个殡仪馆的职工架子比那些警察还要大!

听到时田丽莎的话,时田琥珀眼神闪了闪,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事实上,当时不?止是?我这么认为,就连我母亲也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太害怕了,她又想要保护我,所以,在?了解了一些案情后,我母亲很快就放弃了和六叔争夺家产。”

“其他人远离东京或多或少都是?受六叔胁迫,但我们?不?是?,我们?是?自愿离开的。要不?是?钱不?够,或许我们?母女还会选择出国……”

“也正是?因为太担惊受怕了,母亲在?这之后的身体欠佳,一半是?沉柯,一半是?心?病,这都要拜那个男人所赐……”

时田奏总算抽空说了一句:“我记得,大伯人很好,我们?养父也说过他是?个好人,琥珀,你是?不?是?因为一些原因误会了什么?”

“他好吗?”提到这个人,时田琥珀身上的气势都变了,嘴角更是?露出了不?屑的冷笑,“他只是?在?外?人面前表演得好而已。你不?知道,小时候我有多羡慕你们?,如果我不?是?他亲生女儿,而是?你们?这些侄子侄女该有多好啊。他会给?你们?买玩具,会轻轻的抚摸你们?每个人的头,还会自掏腰包给?你们?零用钱买好吃的。”

“但等他回家之后呢?玄关的门只要一关上,他就变成了我和母亲的噩梦。”

“从我小时候有记忆开始,我和母亲一直都是?他发泄的对象。在?他回家时,如果母亲没有在?一分钟内放下手里所有的活恭恭敬敬向他下跪问好,就会得到他一顿拳头;饭桌上,如果他哪天?心?情不?好,就会借口母亲做的菜难吃,直接把饭碗扇在?她脸上;我上下楼时,只要敢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他直接从楼梯上踹下去;洗澡不?能超过五分钟,包括穿衣在?内,一旦时间晚了或者没在?这五分钟内顺便把浴室清理干净,他就会对我们?母女俩拳打脚踢……”

时田琥珀望着时田奏,讽刺的笑了笑,“你觉得这样的他,算是?个好父亲吗?”

时田奏捂住了嘴,再?不?肯说话了。

“这还不?算什么。”她淡淡说道,“我母亲曾经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苦求他放我们?母女一条生路,却被他一脚踢翻在?地?,那次他把她打到骨折,还威胁她如果再?敢提离婚之类的字眼,他就要杀了她杀了我甚至杀了外?公?他们?,甚至还威胁说如果母亲敢死,就要在?母亲死后找一群人传播她不伦的谣言,找人对我做不?好的事情。这样的人,事后却要我们?在?爷爷面前撒谎说是?她贪看风景不?小心?摔的。呵呵,他明明不?爱我的母亲,也不?爱我,却只因为我母亲是?爷爷看好的妻子,为了继承时田家而娶了我的母亲。”

“多可笑啊,面对他权威严肃的父亲时像只猫一样温顺,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却比老虎更加恶毒。”时田琥珀无不?讽刺,“他逼着母亲和我去讨好爷爷,但眼见着爷爷迟迟不?决定继承人到底是?谁,他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说什么,在?家里却气到发疯,一个劲的诅咒老头子怎么还不?早点死。”

“他满心?怨恨,接济六叔也并不?是?因为可怜他,纯粹只是?想利用六叔夺取更多的话语权而已。大家不?是?都知道吗?六叔不?是?好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父亲在?家里天?天?计划着要怎么把六叔从横滨调回东京,住进?家里。”

“崇不?是?说过,六叔那段时间每天?都跪在?家门口让他们?给?他钱吗?”

“呵……”时田琥珀提到这个便不?住冷笑,“你们?也不?想想,他大老远的从横滨赶过来,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的选在?大家都在?的时候,特别是?爷爷在?家的时候。”

“难道……”

“没错!那是?我父亲干的。他一直在?给?他的好六弟通风报信。爷爷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了,每次他被六叔气到心?脏病发,要吃急速救心?丸的时候,我父亲一面扶着他往他嘴里灌药,一面在?心?里充满了暴虐血腥的杀意,如果该死的老头心?脏罢工该有多好啊。如果我不?小心?把药多喂一点或者少喂一点给?他会怎么样呢?要不?然,干脆拼命往他嘴里灌水吧,说不?定他会呛死……这都是?我那个好父亲的原话。”

“他太期盼让六叔早点回家了,家里所有人只有他最积极。一旦六叔回来,所有的黑锅都可以让对方背负,他则清清白白一双手,什么都不?用沾染。”

“不?过,就在?他快成功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变故。六叔再?次被爷爷赶出去了。而他似乎有什么事情被爷爷发现了,还因此和其中一位叔叔大吵了一架。那次去黑曜馆之前,他将我母亲的安眠药一扫而空,全部都带去了黑曜馆。事后发现了这件事的母亲吓得魂不?守舍,在?听见黑曜馆里所有人,包括我的父亲都死掉的消息时,我们?也没办法?高兴,因为他很可能是?杀人凶手。”

“对于我母亲来说,父亲留下来的遗产不?翼而飞,又或者是?六叔似乎对我的父亲还留有一分兄弟情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母亲本就不?想和六叔打官司,只是?作?为长媳被其余四家人架着不?得不?带头,之后那位黑崎律师也死了,为了保护我,她找了个借口,很快就带着我搬离了东京。”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时田琥珀这一番话下来,带给?大家的信息轰炸一轮接着一轮,炸得人都麻了。

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她话里的讯息,大概过了十分钟,才有人开口。

“我没什么好说的。”

时田丽莎直接说道。

有人不?说也在?金田一三和诸伏高明预估的范围内,只不?过他们?一开始都以为什么都说不?出的会是?时田琥珀罢了。

“那就……”

“真的没有吗?”

时田琥珀冷不?丁出声道。

“当然没有!”时田丽莎瞪了她一眼,“我又不?像你那样,我家庭和睦,和六叔也不?熟,有什么好说的。”

时田琥珀缓缓抬眸:“四叔去世之后,很快就有一个陌生男人过来接你们?母女了,他是?谁?”

“这个关你什么事!”时田丽莎生气的骂道,“总不?能因为你父亲觉得你母亲不?是?好人,你就觉得我妈是?个坏人吧!”

时田琥珀没有和她胡搅蛮缠:“你的性格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所以呢!”

“四婶的性格一向泼辣,哪怕她没理也要强行占三分理,当初得知是?六叔接管时田家,并且他不?打算给?大家一分钱时,四婶闹得比二婶还要凶,但最后,她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就灰溜溜的跑了。这是?为什么?”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时田丽莎皱着眉头,“六叔可是?个没事就能谋财害命的人,我母亲会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真的不?是?因为其他事吗?”时田琥珀看着她,“比如……有些把柄落在?了六叔手里。”

“我听不?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时田丽莎大声说道,“真是?莫名?其妙!!!”

“但我听死去的崇哥说,你母亲一再?上门闹事,几位妯娌都拉不?住,最后只能由着她上门去闹。”

“六叔一开始急于清点时田家的产业没有出手,后来你母亲一闹再?闹,他便请她去庭院喝了一回茶,就那一次之后,你母亲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并且对当时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别这么阴阳怪气!我都说了!这是?因为我妈怕死!!!”

“那你呢?你会害怕吗?死亡这种事情。”

时田丽莎被她毫无感情的眼神看得发毛,这比之前诸伏高明的眼神更可怕了,她毫不?怀疑在?时田琥珀眼里,她是?什么碳分子构成的无机物。

“我当然怕……”

“原来你也怕啊……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什么都不?会怕呢。”

“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雨山莲一直憋着没出声,憋到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虽然他只是?时田丽莎花钱包的牛郎,但好歹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时田琥珀这么一再?的挑衅,他实在?是?受不?了。

“没什么。”时田琥珀笑了笑,“我只是?想起了六叔遗嘱上写的话。”

“他说他的遗产只会留给?血脉正统的人。”

“你不?会想借机污蔑我不?是?时田家的人吧!”

时田琥珀气得要命,指着自己的脸,“看这眼睛,看这鼻子,还有我遗传我爸的宽下巴,到底哪点不?像时田家的人了!你倒是?给?我说明白啊!”

“我没有说你不?是?时田家的人。”时田琥珀淡淡说道,“好了,这个话题还是?到此为止吧,如果你没什么想说的,就让术来说吧。”

突然被点名?的时田术很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发言。

讲道理,他经营时田家古董行这么久,狗血也遇见过,但这么一大盆狗血连续不?断往他脸上糊的是?第一次。从到黑曜馆开始,他原本不?太粗的神经就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崩掉的风险。

“其实我……”时田术看了眼时田丽莎的眼色,后者没好气地?挥手让他继续往下说。

于是?,他继续往下说:“其实我虽然是?我父亲的亲儿子,但是?,我对我的父亲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了解……在?来到黑曜馆之后,我就更加不?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傻乎乎废话,但结合现实,倒有点黑色幽默的意思,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唏嘘,雨山莲更是?没心?没肺的露出了一个笑。

“在?外?人眼里,我父亲对我很好,但在?我眼里,我父亲对我的教育方式,到底有点奇怪吧。虽然不?至于像琥珀姐的父亲那样极端……但……”被他提到的时田琥珀别开了脸。

“但,我小时候也曾经疑惑过,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父亲。”

时田家这宗家庭连续剧之复杂,当时田术说到这一句时,就连表现一向很淡然的时田大介都忍不?住捂了一把脸。

“我听说六叔对你很好。”他把脸埋在?宽大的手掌之中,瓮声瓮气的说道。

“在?外?人眼里是?这样没错。”时田术无奈笑了笑:“就连我也经常会产生被爱的错觉。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懂,他到底是?不?是?爱我。”

他继续往下说:“从小,父亲虽然给?了我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环境,但在?别的方面却对我非常苛刻,或者说,吝啬。”

“他从来不?愿意给?我买玩具,一旦我成绩不?好,就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有好几次都觉得,他很想打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还是?没有对我动手。但他骂得很难听……有些污言秽语,是?我长到这么大了,再?听也会忍不?住抑郁的程度,在?这里就不?说了。”

“除了基本的衣食住行之外?,我父亲从来没给?过我一分钱,有一次我家司机生病了,忘记来接我了,我连打电话的一枚硬币都没有,只能一个人在?学校睡了一个晚上,隔天?被老师发现后,老师打电话给?家里面,我的父亲这才知道我一夜未归。其实那天?他也在?家的,但他并没有发现我压根没有回来……”

时田术苦笑:“我的父亲发了很大的火,撤掉了那个不?称职的司机,又给?我安排了好几个保镖,在?这之后才愿意给?我一些钱用于花销。”

“听上去不?是?很普通吗?”时田大介忍不?住说道,“我听着你父亲虽然对你严格了点,但并不?值得你去怀疑。”

“啊……所以我也很混乱。”时田术回应道,“那次之后,父亲虽然开始给?我钱,但只给?了我五百日元。我不?是?小学生,我已经开始读初中了,身边的孩子身上最少每周也有一千日元的零用,可我却只有五百日元,并且这五百日元的每一笔使?用,我都必须写报告给?父亲,用完那五百日元会挨骂,不?用完那五百日元就不?会有新的零用钱补充。我已经很珍惜的在?用了,有一次,只是?考试前忘了带笔,在?街边的店铺买了一只笔而已,但当他读到那篇报告的时候,却恶狠狠的盯着我,骂我是?个赔钱货……”

“呵呵,不?觉得无语吗?好好的父亲,因为一只一百日元都不?到的最便宜的笔骂自己的儿子是?个赔钱货……”

时田大介这回没有再?开口了。

“从初中到大学,我穿得再?怎么光鲜,兜里也是?空的,大学时,身边的朋友都在?外?勤工俭学,我也想去便利店当店员,自己赚一些钱,这个想法?却被他骂做是?不?务正业。大学毕业时,当我拿着商学院优异的成绩走进?家门时,得到的不?是?父亲的夸赞,他看我的眼神像看逆反的家贼,或者一世的仇敌……但是?很矛盾的,在?他发现了自己有癌症并且很快会死的时候,他又开始对我和颜悦色了,还让我去公?司上班,明明之前想让我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的人也是?他……”

时田术深吸一口气,满脸苦笑,“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一下子对我很好,一下子又对我不?好……我努力?说服自己他是?一个好父亲,又或者他虽然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懂得成为一个好父亲,可他至少从来没有其他女人,他还是?爱着我母亲的……现在?这个催眠也被打破了。”

时田琥珀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坐在?她对面的时田术。

“另外?,父亲似乎一直没有戒掉赌博。”反正能说的都说了,时田术也不?觉得这种事情需要藏着掖着了,“其实崇哥说得没错,他是?个烂赌鬼……嗜赌如命,每年除了在?国内,还会定期去海外?进?行赌博。他赌得很大,据我所知,每次都是?以亿为单位。事实上,这次听见他有新遗嘱的时候,我甚至第一时间想的是?,古董行是?不?是?要破产了……还有,他去赌博的时候,被杀的黑崎律师也和他一起赌博,在?我小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关系非常好,无论干什么都在?一起。”

“但等我长大之后,情况又有所不?同了。”

时田术说:“黑崎律师当时自立门户时,他们?两个人闹得非常不?愉快,但很奇怪,我父亲最后还是?拿了一大笔钱给?他,甚至去参加了他的开业典礼。”

“好朋友吵架之后又和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也许吧,这是?常人的想法?。我虽然不?够了解我的父亲,但我很清楚他是?个复仇心?十足的人,曾经有人因为一些小事得罪了他而被他打到全身骨折。黑崎律师独立以后,他也经常在?家咒骂黑崎律师,并且不?再?参加黑崎律所的任何活动。因为在?他看来,黑崎律师想要自立门户的举动是?十足的背叛,我父亲最不?能容忍的就算叛徒。我怀疑父亲有把柄被黑崎律师抓住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的异常。”

“直到他死,哪怕在?葬礼上,我都没见过黑崎律师的出现。所以,在?这里看见黑崎律师时,我能理解也不?能理解吧……毕竟他们?是?多年亲友,也许我父亲在?临终前原谅了他的背叛,并且将真正的遗嘱交给?了黑崎律师,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他是?那么恨他,我总觉得他对他的恨意远比我看到的还要深,从个人感情上看,这个举动,又怎么看都不?正常了。”

时田术说完,就停了下来。

“没了?”时田丽莎忍不?住问。

“抱歉,我已经说完了。”

“行吧,反正就是?没有得到爸爸爱的孩子在?嘤嘤嘤瞎哭。”时田丽莎直接总结道,然后不?满的说道,“早知道这里是?这样,我就不?来了。”

她是?属于越想越觉得自己非常吃亏,不?是?一般吃亏的那种,“我父亲虽然死了,不?过我们?母女俩继承了一大笔钱,过得还算不?错,我对六叔不?太了解,我母亲也很少提到这个人。说实话,我这次纯粹就是?想把当年没拿到手的遗产拿回来才会过来。不?过,如果我早知道是?这样,倒不?如不?来了。”

说着,时田丽莎斜眼看向金田一三和诸伏高明:“两位大侦探,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金田一三没有理她,“其实,刚刚在?现场,除了发现了时田崇的死因,我们?还在?他房间的黑色背包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她将事先就带上来的黑色皮包摆在?了大家中央的桌面,所有人都盯着那只皮包,它就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没人知道从里面掏出来的东西是?新一轮灾难还是?希望。

金田一三没有故作?玄虚太久,直接将黑色皮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让大家自行查看。

众人放眼望去,发现很多都是?余额为0的存折,还有一堆一堆的借条。

金田一三他们?也是?在?检查随身行李时,发现时田崇现在?负债累累,如果他不?能获得时田错的这笔钱,他就只能申请破产,并且背上巨额债务了。

“那家伙还在?我面前假装他有多成功。”时田丽莎不?屑地?撇撇嘴。

时田奏仔细检查了那些存折,“看来,就像是?崇哥说的那样,六叔在?死前,每年都会给?他打一笔巨款,如果他好好过,不?要浪费那些钱,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了。”

“这是?不?可能的。”诸伏高明接过话头,“我在?检查时田先生手机时,从他手机里存的聊天?记录里发现了一件事。”

被谋杀还要看手机……这也太惨了点。时田奏这样想着,决定等回去之后就把手机里有的没的先删掉。

“发现了什么?”时田大介迫不?及待的问道。

“时田崇先生这几年,一直在?走背字运。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工厂忽然出了人命,必须要赔偿并且关门整改。他试图关闭工厂,却总是?因为种种原因关不?了也申请不?了破产。家里的房子被火烧,并且牵连到了其他邻居的房子,由于责任方在?于他,他必须要赔钱。他的母亲生病住院,还要动大手术……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的花销。光是?工厂,就已经是?无底洞了。”

这也太恐怖了点。

时田大介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时田崇对这次的遗产继承这么上心?,当初桥被烧毁时,拼命想回去的也是?他。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我们?还在?时田崇先生的背包里发现了一样物品。”

金田一三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折叠的图纸。

“这是?什么?”

看上去似乎是?房子的建筑图,不?过没有相关知识的人也只能看个大概了。

“这是?这间房子地?下室的地?图,绘制时间是?在?23年前,也就是?说,这是?原来的黑曜馆的图纸。”

“它和现在?关系不?大吧?”

“不?,事实上,术和我说过,整个黑曜馆是?按照当年的布置建起来的。你们?大家都去过之前的黑曜馆,它大概的布局和以前有什么差别吗?”

“这倒是?没有。”时田奏很快承认了这点,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时田琥珀。

后者已经重新恢复了安静弱小的模样,不?像刚才那样对着时田丽莎咄咄逼人了,“布局大体是?一样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地?下室吗?”时田丽莎觉得地?下室肯定是?黑乎乎的,一脸的不?情愿,特别是?:“万一凶手藏在?地?下室怎么办?”

“所以,我们?打算留几个人在?上面,然后带几位和我们?一起下去,以防发生不?测,你觉得呢?”

“……”这倒是?没话说了。

特别是?时田奏还眼尖发现图纸上有时田崇不?知为何标记出来的星号。

以时田崇对黑曜馆的了解,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种标记。

“下面一定是?有什么的。”

她这么说,然后时田丽莎的态度马上就变了,她也吵着要去,一副生怕他们?发现了宝藏然后私下独吞了的模样。

还真是?和四婶一样,能占的便宜什么都要占啊……

时田奏都不?想吐槽了。

分组其实很好分,因为大家基本都是?成双成对来的。

金田一三是?跟着时田术来的,雨山莲是?跟着时田丽莎来的,时田奏和时田大介是?亲姐弟,而时田琥珀有诸伏高明。

唯一落单的是?小山健一,不?过他也自觉,就算发现了宝藏,这些宝藏和他这个外?人无缘,于是?,他很是?乖巧的说道:“我就待在?上面好了。”

最后,定下来的名?单是?:时田术,时田奏,时田琥珀,雨山莲,小山健一在?一组,而时田丽莎,诸伏高明,金田一三以及时田大介则要进?入地?下室一探究竟。

这样的安排大家都无异议,于是?,他们?就这样下去了。

地?下室很黑,但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电灯。

白炽灯一开,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也驱散了所有有关于恐怖的想象。

时田丽莎盯着地?下室的那些宝物挪不?开眼睛,喃喃自语道:“好多古董啊……”

她好想要!

第39章

虽然大家都有预想过地下室会有财宝, 但灯光一开,这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玻璃柜还是震撼到了所有人。

这个?地下室的大厅很大,放眼望去, 居然一下子都望不到边界。

一群人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时田丽莎更是已经将这些东西视为所有之物, 强烈要求从左到右,从前往后, 一排一排, 一个?一个?像主人一样仔仔细细地巡视过去, 金光闪闪的古董和下面贴心的标价瞬间治好了她所有的后悔与不甘,只?觉得如果再来?一次, 她也一定会来?到这里?。

金田一三不动声色地配合着她,大概走到第三排时, 她终于看见了她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那是一块椭圆形的金子,相比一般的金判, 它的体型更大, 更为厚重。比起流通在?市面上的作用?, 想来?在?古代是作为家族传承的财富, 代代流传下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它在?以前的年代转手的可能性?不大, 而?现在?网络这么发达, 这么重量级的东西出现在?拍卖会也一定会引起各界收藏家的侧目, 讯息少?也就代表了它从未流通,或者只?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短暂流通过。在?金色的正面, 被人用?不容易褪色的墨水写了几句和歌,而?落款处, 则被印上了一朵木槿花图案。

金田一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它,落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她往金灿灿的黄金身上多看了几眼,这样的行为不能叫做不妥,还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毕竟金光闪闪的宝物,谁不爱呢。

作为古董商的孙女?,时田丽莎对这些上了年代的东西称得上是如数家珍,她很喜欢价格贵的东西,看上去平平无奇但附加价格超高的古董在?她看来?更像是捡漏。

时田丽莎只?恨自己只?长了两只?眼睛,也厌烦那些厚厚的玻璃,坚定地隔绝了她所有的小心思?。

走着走着,她又一次停了下来?。

“喂,你?又怎么了?”时田大介不耐烦的问道,“这样走走停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完,我们已经浪费半小时了!”

时田丽莎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她定定的盯着眼前一人高的花瓶,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有些困惑,似乎遇上了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

“这个?瓶子,我好想见过。”

“拜托,类似的话语你?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不,我是真的认识这个?瓶子!”时田丽莎突然变得很激动,还拉着时田大介凑近玻璃,让他看仔细一点?,“这个?仙鹤的翅膀上,有一点?点?红色,还有瓶底,稍微磕破了一点?点?,你?看见那个?小缺口了吗?”

“嗯……看见了。”看见是看见了,鼻子差点?砸在?玻璃上。被拽着衣领的时田大介回答得很艰难。

“请问这件作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丽莎小姐?”诸伏高明在?旁边询问。

“这件作品,我见过。”

“?”

“很小的时候,它放在?爷爷的卧室里?,爷爷很喜欢它,每天都要亲手擦拭它。小时候我很调皮,带了红颜料去爷爷方面,偷偷给仙鹤涂了一个?红色的角。又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把?它磕在?了柜子上,所以,它的底端是破的。爷爷没有责备我,而?是问我有没有受伤,又问我是不是对这件作品感兴趣。”

“我其实对它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当着爷爷的面,我不敢告诉他实情,就撒谎说我喜欢。之后爷爷和我讲了很多很多,有一些内容我还记得,有一些内容我已经记不得了,但不管怎么样,这件藏品,是我最熟悉的一样东西。之后虽然离开了时田家,但我总是会忍不住偷偷关注它的下落。”

“它在?我初中的时候,被六叔卖给了一个?海外商人,具体是谁新闻上没有写,但成?交价是爷爷当时告诉我的那个?价格的三十倍,还有其他东西和它一起高价被六叔高价卖掉了,当时新闻都说拍卖价格创造历史新高,我以为它已经去了海外,但没想到,它居然还在?这里?!”

时田丽莎激动极了,又跑去看其他展柜,这一看还真让她又认出了几件在?她印象里?已经由时田古董行代为拍卖掉的物品,“六叔不会是在?偷偷抬价吧?”

东西多了,时田丽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不过,以她的脑袋瓜,也只?能想到时田错在?暗地里?抬价,想不到其他方面了。

金田一三倒是想到了什么,偷偷看了眼诸伏高明,果然,这位假借时田琥珀男友身份来?到黑曜馆的警部先?生此时一脸严肃,要是那些古董长了手,此时的他一定已经掏出手铐把?它们统统扣上了。

看似平平无奇的黑曜馆,还真是处处都是惊喜。

好不容易逛完了第一个?展厅,紧接着的第二个?房间倒有些让人失望了。

这个?房间并不比第一个?房间要小,里?面堆满了有关时田家的历史,因为地下室的构造问题,还有资料的保管不够妥善,房间里?隐隐约约透着一股霉味。时田丽莎连忙捂住了鼻子,转头想和后面的人抱怨,结果刚转头就卡壳了。

“……金田一小姐。”

“嗯?怎么了?”

“你?的防毒面具是从哪里?来?的?”说好的大家一起遭殃,结果你?居然变出了一个?看上去就很高级的面具==

这也太夸张了吧……向来?没在?比浮夸这件事上输过的时田丽莎第一次发现在?这世?上还有人能比她更夸张。

“你?说这个??”金田一三的声音闷闷的,从严防死守的口罩里?面传来?,“它只?是一个?活性?炭过滤口罩,并没有防毒的功效。”

“……你?为什么会准备这个??”

“整容手术还没恢复,不想让灰尘妨碍伤口的愈合。”一听就是在?胡说八道的答案,金田一三回答得理直气壮。

见鬼的是时田丽莎还信了,“原来?是这样,那你?就继续待着吧。”

其他两人:“……”

时田大介不想插嘴她们之间的对话,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忽然,摆在?角落里?的一副照片吸引了他。

“这是六叔年轻的时候吧。”

他伸手将照片捞了过来?。

“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时田丽莎赶紧凑了上来?。

照片里?,一男一女?穿着婚礼用?的传统和服,男方面无表情地看着照相机,而?女?方恰到好处的展示出了一抹羞涩。

“这是年轻时的六叔和六婶吧,原来?六婶长这样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时田丽莎啧啧称奇,“印象里?,六叔也不长这样。”

“是啊,我还记得,他就是个?长满了胡子的怪人,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从雪山里?爬出来?的野人。”既然她提了,时田大介也不吝啬地打开了话匣子。

“还有这一张。”时田大介很快又找来?了一张照片,指着站在?照片中间的人说:“这是我的养父和我的父亲!”语气十分?自豪。

画面中,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笑着很开心。

别府警官穿的是一身警官制服,也许是因为衣裳太过单薄,他的脸上出现了两团很显眼的高原红,脖子也滑稽地缩着,而?时田大介的父亲则穿着两件厚厚的大衣,对着镜头笑得很是鸡贼。光是看这幅画面都知道,他身上披着的,一定是属于别府警官的衣服。

“他们一定是刚打完赌。”时田大介心安理得的将这张照片揣进了兜里?,“我要拿回去给养父看一看。”

有了连续的惊喜,他显然找这类东西找得更加用?心了。

于是,人群里?时不时就能传出他的声音,“这是过年的时候!”“爷爷的单人照!”“诶……为什么六叔以前的体检报告也要单独拍一张啊,到底谁拍的,他这可是入狱。”

金田一三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一眼,只?见照片上写了入狱体检,然后就在?标题下方看见了一个?写得歪歪扭扭的名字,名字下面就是年龄和血型。当时的时田错年龄并不大,血型也是常见的ab型,整张照片都没什么特别之处。

“好像我们家没有o型血。”时田大介摸了摸下巴,“大家都是其他三种类型。”

“因为爷爷就是AB型,其他人好像都遗传了他的血型,AB型的血,是生不出O型的。”时田丽莎白了他一眼,“这么简单的生物常识你?不懂吗?”

“我当然知道!只?是觉得遗憾而?已!”

“不能是O型血有什么遗憾的?”时田丽莎觉得她的脑回路和时田大介就没有相同?的地方。

“这么看,六叔的照片还真是不少?啊。”

想来?他们的爷爷也并不是不宠小儿子,一路逛下来?,几兄弟之中,童年拥有最多照片的,就是时田错了。一直到六岁,他都时不时被父亲亲昵的抱在?怀里?。时田大介和时田丽莎印象里?永远严肃的爷爷也不复严肃,抱着小儿子的每一张照片,都带着畅怀的笑容。

“……谁能想到他们之后会闹成?这样呢?”

时田大介无不唏嘘。

从入狱开始,时田错的照片就渐渐变少?了。不过,他们很快就从一个?小铁盒里?找到了他在?横滨时的照片,有在?市场卖海鲜的,也有坐在?屋檐下懒洋洋吃着西瓜的,这都是非常私人化的照片,想来?照相的人就是时田术的母亲了。但在?这些照片中,她却并没有出场,只?是用?充满了爱意的视角拍摄着她心目中的丈夫,时田错亦是微笑着看向她,实在?很难想象,这两人最后的结局。

第40章

越往后, 这种生活型的照片就越少了,大多数时候,都?是时田错作为其岳父家店铺的继承人接受横滨当地媒体采访的照片, 看得出,他很宝贝这些采访的内容, 还特地将它们剪成一个一个的豆腐块,粘贴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

他人长得不错, 口才也?好, 自然比其他辛苦工作的店主更受媒体欢迎。

金田一三往后翻, 其中有一篇新春特别报道,报道里, 报社将时田错一家宣传成了横滨最受欢迎的海鲜店,不但详细介绍了时田错一天到晚的工作内容, 还特地拍摄了一些他日常生?活中的画面?。

画面?中,岳父和妻子的出现自然是不可少的。但时田错直接将两个人的身影用黑笔涂去了, 在下面?的报道中, 也?删掉了有关岳父和妻子的相关对话。

不止这一篇, 其他报道也?是这样, 他甚至细致到将背影也?涂没了,仿佛这样做就与那两个人再无瓜葛。

就这么怨恨妻子与岳父吗?金田一三想不明白。无论?哪个版本的故事里,时田错都?是那个受益人而非受害者, 如果说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心虚的话, 那他做贼心虚的反应也?太大了些。自己父亲和兄弟接连惨死, 他也?没有删去他们任何的资料。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 金田一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重新看起了别的照片。

比如时田家一家的全家福。

在这张照片里, 大家怀里都?抱着小孩,可见是在时田错离家之后拍摄的,但他在事后将自己的照片贴了上去,还附上了自己儿?子的照片,不合时宜的两人对?着镜头笑得比周围人都?要灿烂。

也?许是金田一三盯这张照的时间够久,时田丽莎凑了上来,看了几秒就丧失了兴趣,“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只是一张普通的全家福。这不是年?年?都?要拍的东西吗?”

“每年?都?拍?”

“是啊。我?爷爷就是这种人,非常注重脸面?,每年?一定要组织拍一次全家福照片。那时候照相可不便宜。”

时田丽莎在周围翻找了一下,很快就翻到了其他照片:“你看,这是我?们还没出生?的时候拍的照……不过六叔也?真是的,又?把他自己和术的照片放上去了。”

时田丽莎对?这种没拍照但非要硬蹭的举动非常不屑。

诸伏高明也?抽空看了一眼,照片里,年?幼的时田术被贴在了老?爷子旁边的位置,那个位置看照片上的人员排列,应该原本是属于时田琥珀的。

“为什么一定要把术贴在老?爷子旁边?”金田一三不理解,“明明他时田错先生?只把他自己贴在了边缘位置。”前面?那张照片也?是一样,父子俩是分开贴的,时田错把自己贴在了角落,儿?子却一定要在老?爷子旁边站着。

“大概是爷爷很看重孙辈的缘故吧。”

时田琥珀和自己的姐姐都?没在,时田大介的发言也?就没那么顾忌她们,“虽然爷爷平时对?我?们这些孙辈都?一样,但隐隐约约还是更偏向?男孩。”

“我?也?听我?妈说过,大伯一直都?在私下骂大伯母连生?孩子都?不会。”幸灾乐祸的声音准是时田丽莎,“原本他和二伯两个人就一直在别苗头,自从二伯生?了崇哥,大伯在爷爷面?前就仿佛矮了一头。听我?妈说,他原本还打算离婚,可惜只露了一点口风就被爷爷骂了。爷爷说我?们这种家族,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发达就忘恩负义,所?以为了家风,他坚决不准大伯离婚,大伯母每次想要提这件事,也?被他岔开了话题。”

金田一三冷冷说道:“明明自己的儿?媳一直在遭受暴力,但为了所?谓的面?子却对?此熟视无睹,无论?下面?有多少腐臭,只要不揭开盖子就算正常,这算什么家风……”

时田丽莎试图挽尊:“她闭口不谈,也?没人能发现她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吧。”

“是吗?”金田一三淡淡的说:“照片上这位夫人的粉底都?要比别人厚一层,大热天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是短袖或者中长袖,只有她严严实实的把自己盖住了,还一直在躲避着镜头。”

“大夏天看见一个人化浓妆,穿长袖的话,无论?如何也?会在心里疑惑一下这是为什么吧。但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她的反常,只将一切缘由?怪罪在她没有开口……她怎么会开口呢?一旦被人泄密,自己,女?儿?,甚至是娘家人都?会有生?命危险。哪怕她面?对?的那个男人实际上只是一个需要爸爸肯定的爸宝男,但长期被禁锢在牢笼里的她,哪里还有分辨真假的能力。”

“她不提是因?为她害怕,而你们没发现,纯粹是因?为你们不在乎罢了。”

时田丽莎和时田大介一时间无言以对?。

诸伏高明出口岔开了话题:“那么,时田错先生?涂掉妻子的照片,难道也?是因?为他无法离婚所?以产生?了怨恨之情?吗?”

“但他人在横滨,又?被逐出了家族,我?想,即使他要离婚,也?没人能拦得住他吧?”

和时田家大夫人不一样,时田错分明是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妻子的照片以他为中心,媒体的采访拿他当卖点,滥赌时可以直接把岳父家的家产都?当掉,家业没有了,岳父和妻子也?就恰到好处的被他气死了,还给他留下了两份高额的保险金,怎么看,他都?不算弱者。

但如果单从涂抹痕迹上看,他的确是怀着怨恨之情?的。

印记透过纸张,经历了这么多年?仍旧能摸得到凸起,可见当时的力度。并且他涂抹的方向?显然是按照一定的顺序走,连背影都?不放过更说明了他的细致,他并不是一头热或者心里慌张胡乱涂一涂,他完全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却仍旧乐此不疲地坚决抹杀妻子一家所?产生?的全部痕迹。

他的妻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生?气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们选择了继续翻看。

金田一三发现,时田家老?爷子是非常传统的那种封建大家长,他不仅仅是坚持每年?都?要拍摄全家福照片以彰显家庭内部的其乐融融,事实上,每年?的祭祖也?是他非常重视的环节。

时田大介解释说:“爷爷好像还挺相信佛教和基督教混合的那一套说法。认为人生?下来都?有罪,哪怕下到地狱也?是有罪的。如果儿?孙不能行善积德,在地府的长辈就不得安宁,如果儿?孙在上面?努力的行善积德,每年?祭拜先祖,那已经在地狱受苦的长辈也?就有机会升入天堂了。所?以他很看重家中晚辈的教育,从大伯到五叔,他们全是名牌大学毕业,每次一见到我?们,前三句里也?肯定有一句话是问学业,也?就只有六叔叛逆,是个意外?了。”

诸伏高明从他的话里,联想到的是时田错与时田术的奇怪关系。

时田术会不会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被留下的呢?父亲替他选择的妻子,正统血脉,品学兼优的继承人……站在时田家的角度,不考虑别的因?素,时田术的确符合时田错父亲的高标准。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未能得到父母认可的人,也?很可能一辈子都?在苦苦追求来自父母的认可。

但还是有些矛盾的地方无法解释。

他们继续翻找,这回找到的,是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上的字体莫名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这是黑曜馆的买卖提案。

时田丽莎眼睛一亮:“我?听说过这个!”

说着,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它。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份拟好条件的合同。

上面?给出的价钱非常优厚,明明黑曜馆地势够偏,周围景色也?没有到能开一家度假村的平均水平,但那边还是大方地给出了五十亿的价格,希望时田家能将这片土地卖给他们。

“五十亿……”时田丽莎倒吸一口凉气,仿佛看见了无比美好的生?活在向?她招手。“黑曜馆原来这么厉害吗?”

“别想了。”时田大介一张嘴就打破了她的美梦,“你也?不看看这是多少年?前的提案,现在再想卖,那家公司也?未必会要吧,”

二十三年?前……

时田丽莎哭丧着脸,“爷爷肯定是不同意卖的,但那家公司难道没有在之后和六叔谈谈吗?”

金田一三单瞄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这家公司她又?不认识。

倒是诸伏高明看着那份合同若有所?思?。

大家又?在房间里找了一阵,也?只是翻出了时田错后期的一些照片而已。和以前不同,现在的他,热衷于浓密胡须,胡须几乎占了脸的二分之一,这种照片看得多了,都?很难记得住他以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除此之外?,大家别无所?获。

于是,他们来到了第三间房。

门刚一打开,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奶香味。

金田一三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面?罩再扣紧了点。

“好香啊!”时田丽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之前存放的一定都?是奶制品。”闻到这个香味,她都?有点饿了。

不过货物应该都?被搬空了,所?以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探究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后,就退出了这间房,朝第四间房出发。

有了前三间房的铺垫,时田丽莎对?第四间房的期待值简直拉满。

结果,刚一进门,她就被一股浓郁的金属味给熏了出来。

“咳咳咳……怎么这么大的臭味!”她不断地扇着风,“我?第一次觉得金属的味道这么恶心。六叔不会以前在这里加工什么器材吧?”

她说得无比天真,金田一三和诸伏高明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时田大介冷不丁开口了,“你们两个人一直互相打量,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时田丽莎也?猛地回过了头,涉及钱财,她总会变得异常精明:“你们发现了什么?快点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