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周末, 去黑曜馆的路上,大概是因为紧张,时田术前半段路程都在没话找话。
“你知道我最想在黑曜馆里见到什么宝物吗?”
“什么宝物?”金田一三很配合的问道。
“我母亲的照片。”
时田术语气很平静, 但他寥寥几句话里表达出的意思却并不简单。
金田一三惊讶问道:“你难道从没见?过你母亲的照片吗?”
“从没有见?过。”时田术摇头说:“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有见?过她的照片, 也没有任何有关于她的印象。”
“我?说了你可?不要笑,以前?刚来东京读幼稚园的时候, 我?还做过把?班主?任老师当成妈妈的蠢事。到放学的时候, 一直抱着她的大腿吵着不让她走, 让她和我?回家,谁来拉我?都不好使, 最后,还是我?父亲匆匆赶来, 和老师道歉之后强行抱走了我?。”
“也就是在那一天的晚上,在我?哭着闹着要一个?母亲的时候, 他突然告诉我?,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等再大一点点的时候, 我?逐渐理解了死亡的含义?, 并且接受了它。班上有同学的奶奶去世,她把?奶奶的照片放在一个?挂坠里,每天都戴着它, 偷偷躲在角落里抹眼泪。就连她那个?样子, 我?也是羡慕的,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和母亲相关的物品。”
“我?父亲说他太对不起母亲了,也并不希望我?过度伤心, 所以藏起了那些物品。因为很愧疚,所以他将她的照片都收在黑曜馆里, 从来没有摆出来过。”
时田术在自己成年后才有能力去寻找和母亲相关的东西,可?惜,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连横滨旧址都换了一波人,他漫无目的的寻找无异于是海底捞针。
“他爱你的母亲吗?”
“……”
“应该是爱的吧。”沉默片刻,他说道。
“其实我?也不确定他到底爱不爱她,他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她,但细节上,他似乎是爱她的。我?父亲生意做得还不错,想当他妻子的人远比我?想的要多?,但他除了出差以外,从来没有在外留宿过。有一次醉酒的时候,我?听?他叫我?母亲的名字叫了整整一个?晚上,圈子里的其他人都说他人品不好,但是个?痴情种,所以……我?想他应该是爱她的吧。”
事实真是如此吗?
远方地平线橘色的太阳逐渐升起,一点点晕染着整个?昏暗的天空,两人开?始不约而同地捕捉着窗外的景色,彼此之间?再也没有深入地讨论过这个?话题。
黑曜馆坐落在偏僻的山林里,并没有公路供汽车通行,金田一三和时田术只能被动选择走路。山脚的乡村因为年轻人都倾向于去大城市生活而丧失了长久以来的活力,寂静得有些可?怕,就像一座死村。
他们从乡村一路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被行人踏足过的痕迹比之前?更少了,昆虫的声音逐渐开?始变大,时田术研究着手机上的地图,表示:“再走五分钟就会有一座独木桥,从独木桥上走过去,就差不多?到了。”
很久没爬山的金田一三累得不想和他讲话。
“月桥同学,你带来的这个?背包,真的不用我?帮你背吗?”时田术犹豫的问道。
只是来听?个?遗嘱而已,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父亲又要出什么没人能解答的难题,他大概除了手机和充电宝就什么都不会带了。但现在他也只是带了几瓶水,还有两身换洗的衣服,一双备用的鞋子而已,远比不上金田一三背后那个?差不多?一人高的登山包。
他真的很好奇那个?包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用。”金田一三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只剩下?一点点路程了,我?可?以走上去。”
“好吧,那月桥同学你一定要小心点。”知道她固执,时田术放弃了劝说。
“继承人是你不是我?。”金田一三提醒他,她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遗嘱有问题,我?们就赶紧下?山吧。”
时田术还挺乐观自信的,“难道你还担心遗嘱继承人里混进一个?杀人犯?放心吧,只是一次简单的遗产分配而已,最大的噩梦也不过是我?得不到一分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父亲总不至于害我?。”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金田一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通往黑曜馆的道路只有一条,不过直到他们到达黑曜馆,也没有看见?另外的客人,大厅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男仆在等待着他们。
“请出示您的信件,我?需要鉴别真伪。”男仆名叫小山健一,今年刚满20岁,因为非常年轻,脸上还带了几颗青春痘,在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表示自己才来这里工作不到一周的时间?。不过看他的行动举止,虽然各项技能还有些生涩,但能看得出他在尽力做好。
时田术乖乖的将自己的信函交了上去,同时询问道:“请问,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客人吗?”
“是,已经有一些客人已经来了,此时正?在房间?里休息。”只见?小山健一用紫外线笔在信函上照射着,很快,时田家的家徽就显现了出来。
“核对完成。”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防伪标志了。
金田一三假装对它很感兴趣的样子,借小山手里的笔在白纸两面都照了照,是用很普通的隐形墨水做的记号,并不难加以仿造。
她不动声色的将信函放了回去。
隔着大大的口罩,小山健一压根猜不到她正?腹诽着信函的简陋,客气的问道:“因为还有其他客人没到,两位要不要先?去楼上的客房稍作休息呢?”
时田术看了眼金田一三,主?要是看了她还背在身上的巨大背包,点头同意了小山健一的安排:“那就麻烦了。”
“请两位跟我?来。”
黑曜馆从外观看,和普通别墅差不多?。金田一三原本以为小山健一会把?他们两人安排在大一点的套间?里,但到了二楼,小山健一只安排了时田术入住,并说这是老爷生前?的安排。
“一间?屋子只能住一个?人,所有继承人都必须入住指定的房间?。”
“那她的房间?安排在哪里?”时田术不太放心。
金田一三更直接一点,“我?们正?在交往中,情侣不能住一间?房吗?我?一个?人单独住一个?楼层也太可?怕了吧。”
时田术被她所谓的正?在交往刺激到面红耳赤,一个?劲的咳嗽。
小山健一并不让步:“抱歉,一个?人只能住一间?屋子,二楼只能住继承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其实今天来的情侣并不止你们这一对,还有一位先?生也住在三楼。如果金田一小姐很害怕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在这位先?生的对门居住。”
“诶……这样吗?”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让自己住这里了。
金田一三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旁边的房间?,房门紧闭,什么都看不见?。而小山健一还在警惕的盯着她,似乎很害怕她不守规矩,忽然冲到时田术的房间?里去。
金田一三觉得自己待在这里,除了引起小山健一的警惕与反感,也没其他作用了,不如上三楼看看,是哪位倒霉的情侣入住了三楼,从对方嘴里套出点东西来才不算浪费时间?。
“那好吧。”她从善如流的接受了对方的建议,临走前?还不忘隔空送给时田术一个?飞吻:“达令,我?先?上楼了,待会见?~”
语调一拐三弯,油到时田术都不敢抬头,假装自己并不认识她。
“你们感情还真好。”小山健一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是当然,我?最喜欢我?们家亲爱的了!”金田一三压根不在乎自己浮夸的口吻到底能恶心到多?少人,打算摩拳擦掌的给小山健一来一套她事先?编好的爱情故事,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上学的时候,我?们暗恋着彼此,却又一直压抑着内心的喜欢。有一天,我?遇上了一个?醉汉……”
“金田一小姐,这是你的房间?。”小山健一完全不想听?她喋喋不休的故事,脚步加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将她送到了指定的房间?,“对门住的是琥珀小姐的男朋友。”
“他们很恩爱吗?应该没有我?们恩爱吧。”金田一三已经打算先?把?恋爱脑人设给稳住了。
“……”诡异的沉默了几秒,小山健一诚恳的说道:“我?不知道,不过,你们之间?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
“?”
“在你的故事里,你遇上了一个?可?怕的醉汉,但时田先?生从天而降拯救了你。在对面的故事里,他喝了点酒,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被一个?女?生污蔑成了痴汉什么的……”
金田一三:“……”她感觉小山健一在嘲讽她和对门的烂梗,但是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对面的门开?了。
昏暗的走廊里,暖色的灯光倾斜而下?,勾勒出男人英俊的五官,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晕染出一片深邃。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老熟人,金田一三本来准备好的招呼都有点用不上了。
“你们认识?”小山健一绝对是气氛十?级选手,鬼知道他这么能从一秒不到的时间?里看出他们认识彼此。
金田一三放弃了本来的说辞:“路上偶遇的可?怕醉汉。”
“任性刁蛮的女?高中生。”诸伏高明也跟着接了一句。
“呵呵呵,两位还真是有缘啊……”
小山健一擦着额角的汗,悄悄后退了几步。
好在两个?人也没搭理他突兀的举动,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死对头的气氛拿捏得很妥当,哪怕他们之间?任何交流,但眼神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两位慢慢聊吧,待会还有客人,我?先?下?去了。”
他脚步很急,活像背后有人追赶一样。
闲杂人一退场,金田一三率先?说话了:“高明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上一份工作已经辞职了?”
“虽然不清楚金田一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就业情况,但我?暂时还没辞职,目前?正?处于合法的假期里。”
“和英勇的女?朋友一起度过一个?圆满的假期,实在浪漫啊。”
“和厉害的男朋友一起开?启一次难忘的旅行,真是幸福啊。”
狭窄的走廊里,两个?人一口气将虚伪的糖衣全部丢完,接下?来就颇有些图穷匕见?的架势了。
“金田一小姐,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如果想要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还是遵守一下?公序良俗比较好。”
“高明先?生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闻言,金田一三冷笑一声,“我?倒想要提醒一下?高明先?生,东京太复杂,你还是早点回老家吧。不然,多?遇上几件倒霉事,你好不容易升上去的职务也要掉下?来了。这可?不划算。”
两个?人什么都没谈拢,也知道对方根本不会透露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虚与委蛇了一番之后就关上了房门。
金田一三将背上的包丢到沙发上,坐在床边唉声叹气,“真是倒霉……”出门还要遇见?她不喜欢的警察,精明能干擅长推理都是优点,但是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她戴上一对银手镯。
她好像和他八字犯冲。
这要是换成是目暮警官他们在,她也不至于这么如临大敌。
不过,按理来说他此时应该是回长野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
金田一三眼珠转了转,必须要先?弄清楚他的来意,还有和他同行的那个?女?人的背景。
另一边,诸伏高明也在想金田一三的事情。
他对这位迹部家表小姐的评价一路从高走低,现在已经差不多?跌到谷底了。
尽管头脑聪明,也很会推理,但她似乎有些居心不良,也并不像是愿意免费发善心的类型。在迹部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跑来这种偏僻的别墅?
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理由。
不管怎么样,金田一小姐是个?很大的变数,他必须要尽快弄清楚她的想法,并且对跟她同行的男人做严格的调查。
怀着“把?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的想法,仿佛心有灵犀般,两边同时关上的房门又重新打开?了。
“金田一小姐。”这次,率先?说话的是诸伏高明,“我?觉得我?们之前?对彼此都有不小的误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巧了,我?正?好也是这么想的。人不能总是带着有色眼镜,之前?的误会完全可?以先?放到一边,不如我?们先?来谈谈眼下?的事情?”
两人迅速顺着对方给的台阶达成了脆弱的同盟关系。
第32章
借用谈事的名?义, 金田一三顺利混进了诸伏高明的房间里。
“总不能让你进我房间吧。”
她口无遮拦的大胆发言让诸伏高?明眉心一跳,突然就有点?后悔刚才答应的事情。
论下限,他大概不会是金田一三的对手。
金田一三虽然好奇, 倒也?没有当着主人?家面大大咧咧翻找东西的嗜好,她只是?粗略的打量了整间房, 一眼望去,诸伏高?明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大体结构没什么不一样, 走?的是?中规中矩的简约风, 和一般的房间什么区别, 唯一有些违和的,是?房间里的壁炉。房间里的家具分明不老旧也?没有过气, 但?壁炉却是?几十年前流行的款式,旁边还有堆叠好的木柴, 大概是?因为不好捆,包了一层皮具的斧头?放在旁边, 看得?金田一三眼皮一跳。
“我已经检查过了, 是?假的。”诸伏高?明的声音从她侧边传来。她抬头?, 正巧对上了他向下看的眼睛, 金田一三的身高?并不矮,之前和时田术见面时,迹部?晴美?还特地嘱咐了她不要穿高?跟鞋。但?架不住诸伏高?明实在是?太高?了, 哪怕她现在用力踮起脚, 也?还是?矮他半个头?。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个并不重要, 然后蹭蹭蹭倒退几步,避免和这个人?挨得?太近, “原来是?这样。”
话虽如此,她还是?打开看了看, 发现的确如诸伏高?明所说,才重新放了回去。
“奇怪了,这个壁炉也?是?假的。”金田一三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自拍杆,架着一台微型摄像机往壁炉管道里探了探。虽然管道做成了中空的模样,但?凭借摄像机的视角,一眼就能?看见上面的水泥封顶。这种?老式的壁炉,一旦没有烟囱,就没办法正常使用。
之前看房子外观,分明是?有烟囱设计的。
“我听说这间别墅是?重建的,有没有可?能?,他复刻了房间的结构,但?是?内部?施工时并未按照原来的图纸规划?”诸伏高?明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目前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金田一三放弃追究这个问题,“我房间里好像没有这个壁炉。”
她虽然在房间里没待满10分钟,但?不是?多复杂的大体构造一眼就能?看明白,“在我的房间里,壁炉的位置是?一座很大的书架。上面堆满了书。”
“也?就是?说,这个壁炉是?这间房子独有的构造?”
“也?可?能?你房间的书架才是?独有的。”
撇开诸伏高?明疑似敌对的身份不提,他在某些方面的确很省心,比如现在,他已经慢条斯理的戴上了破案才用的白手套,向她发出?了邀请:“金田一小姐,有兴趣去其他房间看看吗?”
喜欢到处看看绝对是?侦探和警察共有的职业病。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第一站当然是?金田一三的房间。房间里其余构造都差不多,只有高?大的书架孤零零的摆在那里。
上面摆放了很多书籍,全都是?崭新的名?著。金田一三发现其中有一些书只有书壳,拿在手里显得?轻飘飘的。
所以时田家买了这么多书只是?为了充门面吗?
联系时田错的人?生经历,这倒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连时田术也?在来的路上和她说过,父亲时田错虽然不喜欢读书,但?非常喜欢被人?夸他有文化。时田术考上重点?大学,甚至因为成绩优异能?出?国深造时,是?他对他最和蔼的时候。
但?金田一心里还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哪怕这个过大的书架前后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时间紧凑,他们决定先去其他房间看一看。
三楼的房间和二楼不一样。小山健一交给时田术的是?一张房卡,而三楼的房间则全部?是?用钥匙开锁。金田一三神色复杂的看着诸伏高?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铁丝,然后开始朝门锁不熟练的捣鼓。
“警察还要做这种?事啊。”
“我刚当警察的时候遇到过一起室内失火,当时情况很紧急,幸好路过的一名?小偷见义勇为,用他精湛的开锁技能?打开了房门。我在这件事之后发现开锁这个技能?很重要,也?许某天就能?救人?一命,所以私下偷偷学了一点?。”
“本来还想出?其不意的吓一吓同事,不过这几年一直没机会展示就是?了,你是?第一个看见的人?。”门开了,他回头?朝她笑了笑,一袭蓝色西装衬得?他身姿瘦削笔挺,一副云淡风轻的派头?,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做了什么坏事。
金田一三脑袋里忽然就冒出?了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眼前这个人?,就算去做小偷,也?一定会是?一个在事业上相当成功的小偷。
她率先进门,“你总是?在不断的打破我对你的印象。”
“好印象,还是?坏印象?”
“都有。”
房间的布局果然又是?大同小异,只有一处不同的地方,金田一三直奔那处不同的地方,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难道他是?想每一间房创造一个不同的主题吗?”那么大的一部?钢琴放在那里倒是?没什么,但?真?的不会嫌太挤吗?
她已经算是?很瘦了,可?仍旧需要艰难的挪动才能?坐到钢琴凳上。
试着弹了几个音符,明明是?很高?级的钢琴,但?声音总感觉有些晦涩。
“不会又是?假的吧……”
第四间房是?一处室内花园,小花园被隔离在透明的玻璃罩里,各式各样的花朵开得?很漂亮。
诸伏高?明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到了第五间房时,地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他们头?顶有一个大得?很夸张的吊灯。
剩下的几间屋子都是?杂物房和多功能?房,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存在。
他们一无所获。
“对了。警部?大人?,我好像一直忘了问你,你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金田一三抱着手臂倚在门框,手里还抱着诸伏高?明的蓝色外套。和她越检查越是?兴趣缺缺不同,诸伏警部?似乎很想找到些什么,一直在搜寻蛛丝马迹。房间全是?杂物不好进,他就干脆连碍事的西装外套也?拜托她帮忙保管了。
“当然是?为了主人?家留下的遗产。”他头?也?不回的回答道,“倒是?金田一小姐,你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帮男朋友继承遗产。”
话刚落音,她就听到了他的闷笑。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虽然我还没见过那位先生,但?他应该不是?你男朋友。”
“一般女生谈恋爱,无论怎么样,和男友出?行时,都会下意识的做二三打扮,也?不会一个人?独自背那么大的包从山脚走?到山顶,更不会和我单独相处半小时里,明明有很多次提及男友的机会,却一句也?没有,甚至下意识的绕开了他。”
“……别的不提,你怎么知道我从山脚到山顶都背着包?”
“独木桥旁边的泥土有些湿润,我在经过时鞋底沾了些泥土,但?是?并没有很多。按理来说,你的体重比我轻,更不可?能?沾上那么多的泥土。同时你的手掌掌心到虎口都是?红的,大概是?在行走?过程中手提肩带,稍微给肩膀减轻了一些负担吧。如果只是?走?一段路,是?不会有那么深的痕迹的。”
“诸伏警部?,你看什么都会下意识的用上推理吗?”
“不值一提的职业病罢了。倒是?金田一小姐,你从一开始就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现在全都弄清楚了吗?”
“我还没见到琥珀小姐本人?,所以不算特别清楚。但?我大概知道你想要找什么遗产了。”
他手一顿,转过头?去看她。
“正义感强的警察是?不会在别人?的屋子里四处乱翻的。就算是?一桩大案,万一因为程序不合法被当成是?伪造的证据可?怎么办呢?”
“你既然这么有空的在这里陪我玩过家家游戏,说明那件东西大概率不在这里。但?你需要找到和它相关的联系。时田错先生既然连遗嘱都爱写密码以展示他的聪明才智,估计那样东西的下落也?是?用这房间里的某样物件打哑谜。不过,看你现在连杂物间都找得?这么认真?的样子,你们应该不清楚他留下来的谜团到底藏在什么东西上。”
“我的举动很明显吗?”
“难道不是?你故意想要透露给我知道吗?”金田一三翻了个白眼。
诸伏高?明刚想说点?什么,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啊————!!!”
有情况!
来不及多想,两人?匆匆关了房门从三楼赶了下去。
等来到一楼时,二楼的住户也?已经全部?出?来了。
“这位小姐,请你冷静点?,先别激动。”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一个长得?有些肥胖的女人?用不断伸手推搡着小山健一,“说好的遗嘱呢?为什么除了我以外又多了那么多人??不是?说解开谜题就好了吗?为了这个,我还专程花大价钱请了一个侦探!说!这钱要怎么陪给我!”
“这,邀请函只是?邀请函,时田先生的遗嘱必须要等到大家到齐之后才能?开启。”
“所有人??哼,我怎么知道他还叫了多少人??别忘了,他之所以继承时田家,是?因为我的父亲还有叔叔他们死于非命,他要是?怕爷爷他们在下面找他的话,就早该把这些钱都拿出?来了,害得?我们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
“够了!”时田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父亲的坏话,忍不住喊道。
他这一喊,胖女人?又把矛头?对准了他:“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
时田术沉着脸说道:“我是?时田错的儿子,时田术。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谁有资格,难道是?你吗?”
胖女人?闻言反倒笑了起来,“这话问得?好,原本黑曜馆就是?爷爷当时口头?答应要送给我父亲的别墅,如果不出?那起意外的话,应该是?我来继承才对。”
“你也?这么瞪着我。”胖女人?毫不避讳时田术对她的凶恶眼神,“本来五家人?都一起生活在东京的老宅里,但?等你父亲继承了时田家,就把我们一个个的都赶走?了。他当时的恶劣嘴脸,我能?记一辈子。”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又要把我们这些人?给叫回来,但?如果他是?因为心虚,没准被我当面骂几句还算是?对症下药了。”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四伯时田桓的女儿,原来的名?字叫时田静香,不过我嫌太土,已经改名?叫时田丽莎了。”
名?字和人?还真?是?半点?不搭边。
“丽莎,你在哪里?”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染着一头?火红的头?发,身上衣着非常浮夸,全是?铆钉。
时田丽莎一看见他就开心的扑了过去,“亲爱的,你怎么才来呀!”
矫揉造作?的模样,给了小山健一很强的既视感,“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honey,雨山莲,也?是?我特地请来的侦探先生。”
“请多多指教。”这位非常自来熟的给这里的一堆人?都送上了自己的名?片,尤其针对女性,还特别眨了几下眼睛。
金田一三险些被这个眼神油到了,好在旁边的诸伏高?明往前一步,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至少帮她阻断了这位雨山莲先生进一步的推销行为。
旁边戴着一个大大黑框眼镜的女人?艰难阅读着花里胡哨的名?片:“摇滚王子牛郎店?we love natural? ”
什么鬼?
“L—O—V—E,love~有了爱,一切都有可?能?。natural就是?自然的意思,我们店热衷于传播爱与和平,最擅长的就是?治愈不幸福的可?爱女孩,给予世界上所有女人?平等的爱意。为了爱,这次,我变成了丽莎酱的专属侦探,这位小姐,可?不要太妒忌哦~”
“顺带一提,如果你有需求,可?以去名?片背面的地址找我。”
“……”
看来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必要性。
第33章
有了雨山莲的打岔, 至少现场的气氛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
“我看,大家还?是挨个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一位穿着和服,做传统打扮的男人提出了建议。
关于这点大家都没有意见。
“既然是我提出的, 就从我先开始好了。”穿着和服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我叫时田崇, 现?在在北海道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建筑公司,父亲是排行第二的时田望, 同时我也是时田家孙辈中第一个出生的。”
他用非常慈爱的眼神看着时田丽莎:“静香, 你刚出生的时候, 一直都是我哄你入睡。”
时田丽莎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啊, 我记得你,听我妈说过, 大家住在一起的时候,二婶每天都在炫耀自?己生了时田家的长孙。当初要?求分?遗产的时候, 也提出了因为自?己生的儿子是长孙所以必须多拿的无理要?求。”
她上下打量着时田崇, 挑剔的说道:“你之所以打扮成这样, 也是想强调你比我们都要?大的事实吧。其实不用强调, 就你这张脸,谁看都知道就你年龄最大。”
时田崇万万没想到刚发?言就在时田丽莎身?上踢到了铁板,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绞尽脑汁的在想反驳的词, 但时田丽莎已经代替他把握主持大权了, “他说完就轮到你了,那个戴眼镜的, 你是什么工作?”
“诶,我吗?”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似乎不习惯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连连倒退几步,用比蚊子还?要?小的声音哼哼唧唧的说道:“我……我叫时田琥珀,目前是一名漫……小说家。”
原来?她就是时田琥珀啊,如果摘下眼镜的话?,一定是个美人。金田一三?偷偷瞄了眼诸伏高明,后者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时田家那几位身?上。
“看来?是大伯的女儿。”时田崇刚刚被丽莎打击的自?信心又?活过来?了,哈哈大笑:“我记得你以前胆子还?算大,怎么现?在越变胆子越小了。”
“……”时田琥珀嗫嚅着说了点什么,但声音比刚才还?小,根本没人听清楚。
“那么,站在角落的那两位呢。”时田丽莎没有理会时田崇,将目光投向?了角落站着的那两位。
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冲锋服,看上去很像登山的旅客。
“时田大介,旁边是我的姐姐,时田奏。我是三?流的电竞选手?,她是三?流的演奏家。”时田大介飞快的回答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气得时田奏伸手?拧了他一把,痛得他龇牙咧嘴,秒变颜艺表演。
“三?伯家的孩子。”时田丽莎秒懂。
“时田术我已经知道是谁了,那么,你们两位呢?莫非是五叔家的孩子?”时田丽莎终于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台阶上的金田一三?和诸伏高明。
小山健一代替他们解释道:“这位金田一三?小姐,是时田术先生的女朋友,而诸伏高明先生,则是琥珀女士的男朋友。”
忽然被cue,时田术和时田琥珀都有些?脸红。但时田丽莎来?回打量着他们四个,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吗?可是,我怎么感?觉金田一小姐和诸伏先生看上去比较像是一对?”
“……”
气氛一度很尴尬。
“可能是站位问题吧。”诸伏高明将没走完的那两节台阶走完,走到了时田琥珀身?边,“丽莎小姐,我是琥珀的男朋友,金田一小姐也是术先生的女朋友,如果你弄错的话?,我们四个人都会很尴尬的。”
老实说,现?在就已经够尴尬了。
时田丽莎无不可否,“随便,我只要?和我家亲爱的在一起就好了。”
“我也是,和丽莎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幸福。”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很快就变成了连体?婴。
“咳咳……”时田崇单手?握拳,不大自?在的咳了两声,可惜,那两人根本不搭理他,照样腻歪,他刚领教过时田丽莎的厉害,不愿意再领教一回,干脆直接无视他们,选择和小山健一说话?:“小山先生,之前那位律师电话?联系我们的时候曾经说过,必须要?达到足够的人数,才能宣读遗嘱,我想问一下,现?在有没有达到规定的人数呢?”
小山健一连忙说道:“关于这点,黑崎律师在今天早上已经和我说了,虽然原则上必须要?六兄弟的后辈全部在场,但如果少了一人或者两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只有时田远先生的孩子没有抵达,按照要?求,我们可以先宣布时田先生的遗嘱。”
“那就快点宣布吧。”时田丽莎催促道,“这么偏僻的乡下地方我可不愿意多待一天,早点念完,让我继承该有的那部分?。”
“别这么急啊。”时田丽莎刚刚怼了他,这次,时田崇总算能报复回去了,“你可别忘了,这个遗嘱是六叔写的,当年他吝啬到连我们父亲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股份都不准带走,谁知道我们能从他手?上继承到多少钱。”
说完,他还?有意无意的瞟了眼时田术:“你这么想要?钱,不如先学着嘴甜一点,讨一下未来?时田家主的欢心好了。”
“开什么玩笑!我接到的电话?可是说人人都有份,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时田大介打了个哈欠,“我昨天才忙完这个赛季的比赛,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睡,不管遗嘱写了什么,先让他拿出来?念完不好吗?一定要?这么吵来?吵去吗?”
“没错。”时田奏扬起了下巴,语气冷淡,“请快一点吧,我也要?赶回东京,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演奏会。”
“是。”小山健一忙不迭的答应道,“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黑崎先生所住的小屋。”
“什么人啊,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居然还?要?我们去找他。”时田丽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时田崇觉得她难得说了一句不错的吐槽,不过,“黑崎这个姓氏,你有没有觉得听上去有点耳熟?”他问的是旁边的时田琥珀。
“啊?啊!我,我吗?”时田琥珀给出的反应像是恨不得掘地三?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好像,好像是有那么点……”说句话?的功夫,她已经跑到诸伏高明身?后,只小心翼翼的露出了一双眼睛。
时田崇:“……”
本来?还?想问一下她有没有想起什么的,现?在他放弃了。
黑崎律师所住的小屋就在别墅的右侧,从大门出发?,只要?十分?钟就能走到。
“以前那边好像没有建什么木屋。”时田崇作为时田家孙辈里最大的孩子,非常主观的通过自?己的记忆给出了评价,“这里原来?只是一片荒地,我记得这片土地的土壤都不太好,我母亲曾经尝试过在这里种花,但没过多久花就枯死了。”
虽然有一条河,但水位很低,而别墅的地势则偏高,土壤环境很差。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时田奏也插嘴道:“当时他们好像还?商量要?把这块地卖掉,可惜爷爷不愿意。”
“不是祖产吗?”一直以为这里是时田家祖传大本营的时田术忍不住提问。
“没一点经济效益算什么祖产。”时田崇摆摆手?,“你不懂,当时只有爷爷想要?保留这块地,不准别人玷污它,其他人都想要?把它卖掉。”
金田一三?用鞋尖碾了点土,若有所思。
“到了。”小山健一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用石头和木头做成,屋子很小,只有两扇窗户和一扇门,但门和窗此时都严密闭合着,就连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黑崎先生!黑崎先生!”小山健一上去敲门,可是,怎么敲里面都没有应答。
“他不会是睡着了吧?”时田丽莎一脸怕麻烦的厌烦表情,“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啊!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可不是看他睡觉的!”
“黑崎先生才不是这种人!”小山健一反驳道,“黑崎先生年纪大了,睡眠很浅,有时听到我的脚步声都会醒。”
说完,他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担忧:“黑崎先生?黑崎先生?你在里面没事吧?!”
他用力拍打着门,并试图打开窗户,可惜,门窗都已经被人从里面锁死了,外面根本打不开。
小山健一着急的样子逐渐让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安了。就在这时,时田崇眼尖发?现?木屋旁边有一把斧头。
“你让开。”
他直接选择了砸门。
铁斧劈在门上的声音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没多久,门上凿穿了一个洞。
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黑崎先生还?是没醒。
时田崇从洞口看去,只见老人背对着他们卧倒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黑崎先生!黑崎先生?”
没有应答。
众人心里均是一沉。
时田崇想把手?伸进洞里解开门锁,诸伏高明抢先一步,“我戴了手?套,还?是我来?吧。”
他的手?套显然是全新的。时田崇一开始有些?不解,慢慢的就变成了了然,“没错,还?是你来?吧。”
诸伏高明将手?伸了进去。
老式的门锁,虽然从里反锁了,但是不难打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
站在门前的众人,却谁都没有了往前走的勇气。
屋子里,淡淡的异味传来?,令人下意识的觉得难受。
“除了我以外,其余人都站在门外等候。”
男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准确地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走了过去,尽量以最小的代价不破坏房间里的任何痕迹,走到老人身?边时,尽管早有预料,但他还?是心底一沉。
“他死了,是被人杀害的。”
脖颈被人割断,再用被子裹了起来?,血迹滴在了被子上,仍旧湿润。
“预计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杀了他。
现?场先是一静,紧接着,时田丽莎再一次控制不住的大声尖叫了起来?。
她叫得很难听,但没人有力气吼她。
还?没等他们从这一场谋杀案中回过神来?,不远处传来?熊熊大火。
“那是……桥的方向?!!!”
第34章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大火笼罩了整座桥,这时冲过去, 只会葬身火海或者坠入湍急的水流中,生还的可能性极低。
“电话!对了, 我们要赶紧通知警察!”时田丽莎的智商终于上线了。
“没?用的。”诸伏高明脸色难看,“信号不知道?为什么, 已经被屏蔽了。”他手上还拿着一只手机, 上面是熟悉的110, 显然是在发现命案之后就采取了报警的措施,可惜并没?有用。
“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困上一辈子吗?”时田崇的声音也有些变了, 原先胸有成竹的模样?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开什么玩笑!再不回去, 我的公?司就……”
他红着眼睛想要往前冲,周围几个人见状连忙齐心协力压住了他, 防止他真跑到火海里。
“这么大的火, 应该是有人往桥上浇了汽油。”
时田琥珀脸色一白:“难道?是有人希望我们都死在这里吗?就像二?十三年前那样??”
提到当年那场事故, 在场的众人均是脸色一变。
“那是什么?”雨山莲眼尖的发现桥旁边的一棵树上好像挂着一块白色布条。
“一块破布条而?已……亲爱的, 你不要离我太远,我害怕~”时田丽莎原本不屑一顾,见雨山莲朝布条的方向走去, 她也急忙发嗲跟上了他。
别看雨山莲一副非主流的模样?, 但他意?外的很会爬树, 三两?下?就爬到了布条的位置,轻轻巧巧将其摘了下?来。
时田丽莎仰着头在树下?看得很揪心:“亲爱的, 你慢点,小心啊!”
她的担心并没?有发生, 雨山莲完好无损的从树上爬了下?来。
他打开了布条,脸色就是一变。
只见白布上,用新鲜的血液写着:
‘二?十三年前的孽债从未结束,罪的工价乃是死;唯有神之恩泽,才得永生。’
字迹下?方,盖着一枚鲜红的血手印。
时田丽莎这次,已经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
“我们,我们也会死在这里吗?”
她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盘桓不去的阴影。
“那个……”小山健一强笑道?:“请不用太担心,一周后,山下?的居民就会上来给我们送菜,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他们和外界取得联系,别墅的存货,也足够大家吃到下?周了。”
“这是问题吗?!”时田丽莎气急败坏的反问他,“和杀人犯待在一起才叫做问题!”
“也可能是外面进来的人……”
“别墅的通道?只有一条,任何人都必须从那里经过。”时田琥珀忽然打断了小山健一的发言,“我房间的落地窗正对着那座独木桥,有没?有人来我看得很清楚。除了我们,没?人经过这里。”
“别墅旁边就是三米的铁丝网。周围也没?什么森林,零星的几棵树并不能让一个人彻底藏起来。”时田奏也加入了反驳的行列,“杀手是外人的几率并不高。”
“难道?他就在我们中间?”时田丽莎打了个寒颤,“我放弃遗产还不行吗?能不能放我走!”
“……”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她。
“现在要怎么办?”除了时田术,时田大介就是时田家年纪最?小的那个了。他没?什么想要承担权威的野心,于是自然而?然的将选择权交给了一直强调自己是时田家下?一任继承人的时田崇。
“……”但被他问到的人还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直勾勾的盯着快烧没?的独木桥,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诶……”时田大介叹着气,看向了站在旁边的诸伏高明,虽然他不算是时田家的一份子,但肉眼可见,把这些姓时田的捆在一起,也没?他一个人能干。
“诸伏先生,请问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既然一切都围绕着时田家的旧事和遗产,就先从这里入手吧。”他建议道?,“桥已经烧没?了,我们还是尽快返回?木屋,看黑崎律师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新线索。”
要回?那个木屋?
时田大介本能的不太想去。
“你说得很对。”时田术脸色还有些憔悴,但还是赞成了他的观点,“无论能不能找到线索,黑崎律师替我家工作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黑崎……”一直在发呆的时田崇终于回?了魂,僵硬的将头转了过来,“那个黑崎律师,他的全名是什么?”
“黑崎大智。”时田术说,“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我家工作,之后虽然自立门户,和我家没?有了业务往来,但和我父亲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不止是他,他的父亲也一直替时田家干活。”时田崇淡淡的说道?,“当时,爷爷的遗嘱就在他父亲手上。”
扯到了二?十三年前发生的那桩不幸的来源,几个时田家的人都死死的盯住了他。
“遗嘱当着大家的面从保险柜里拿出来,再公?布的时候,除了我们五家人,最?震惊的就是黑崎律师的父亲黑崎广泽了。”
“他相当惊讶,一直在不断念叨着‘这怎么会?’‘遗嘱的内容和我知道?的不一样?。’之类的话。”
“因为他的说法,我们五家都对遗嘱产生了疑心。不过,这种疑心是很正常的,哪怕他不说,我们也会质疑整个遗嘱,选择和你的父亲打官司并且报警。”时田崇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时田术,“那时候你年纪还小,所以不知道?。爷爷他一生正直,生下?来的五个孩子也都非常能干,只有你那个不学无术的父亲是整个时田家怎么遮都遮不住的污点所在。”
“我父亲才不是!”
时田崇没?有理他:“在那桩惨案发生之前,你父亲沉迷赌博无法自拔,最?后甚至气死了他的岳父,逼死了他的妻子,他曾经抱着你到过时田家。那时你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明明是个足月的婴儿?,长得却要比小老鼠崽子大不了多少,青白着一张小脸,连哭都没?有力气哭了。”
“你父亲跪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求爷爷给他些钱,更是不断的掐你,逼着你哭出来。你的脸憋得火红一片,却只发出了细弱的哭声。呜呜咽咽的,直往人心里敲打。”
“看到那一幕时,爷爷的心脏本来就不好,受了刺激之后气都喘不过来,家人急急忙忙让他服药治疗。大伯负责出面,他要求你父亲把你送给时田家,他可以一次性支付一大笔钱,买断你和你父亲的亲子关系。”
“但你父亲并不同意?,他就那么无赖的跪着,抬头朝大伯痞笑:‘你觉得我傻吗?想做一锤子买卖?这就是个摇钱树,我才不要把他给你。’,说完,又?往你身上掐了几下?,逼着大伯从钱包里掏出几张万元大钞,这才喜眉笑眼的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我明天还会继续来。’那副无赖的模样?,我一辈子都记得。”
“你撒谎!!!”时田术气得脸都红了,“他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很好!”
“随便你爱信不信,我只是说出我知道?的事情罢了。”时田崇淡淡的看着他,眼神很冷漠,“在那件惨案发生的一个月内,他每天都会固定打电话辱骂我们,从爷爷到五叔,所有人都被他咒过未来会死于非命。”
“命案发生后没?多久,他就那么巧合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再加上他被赌债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岳父和妻子就那么容易的死掉了,他得以马上套现归还赌债甚至还因为他们两?人的意?外保险而?存有盈余,换成是你,你难道?不会怀疑什么吗?”
时田术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恶狠狠地瞪着时田崇,牙关咯吱咯吱的响着,指关节被他捏得发白。
“你撒谎,我父亲从来不是这种人。”
他只能翻来覆去的说这一句,却给不出更多有力的证明。因为即使?是他也知道?,时田错的前半辈子,就有这么的不堪,很多东西?都无法深挖。
“行了。我在旁边都要听不下?去了,说律师就说律师,为什么还要扯到他父亲身上?”一个火红色的脑袋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雨山莲嚼着口香糖,一副街头混混的样?子,“没?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吗?坏人变好也是常事。”
时田崇显得不屑一顾,“哼,只是与好人相比,评判的标准被无形降低了而?已。”
“怎么,你还想说?”雨山莲把口香糖往地上一吐,伸手拽起了时田崇和服的领子,“你信不信我揍你!”
“现在这情况,你们还想闹内讧吗?”诸伏高明只觉得头疼,眼角余光瞄到金田一三站在那里,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样?子,就更头疼了,“无论怎么样?,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里,而?黑泽律师的死现在是整件事情最?直接的线索,”
他看向时田崇:“有关黑泽律师的事情,请你继续往下?说,但请不要带有私人感情,更不要跑题说到无关的事情上。”
“听到没?有,让你不要带私人感情,也不要跑题。”
雨山莲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洋洋得意?的放开了时田崇的领口。
都这样?了,这事本来都算过去了,谁知道?时田崇突然来了一句:“呵,亲生儿?子都不着急,难为你急成这样?。”
“你!”
雨山莲的脾气瞬间暴涨,转头往后就是一拳。
诸伏高明眼疾手快的把时田崇往后一扯,避开了大部分攻击,但还是擦到了嘴角。
时田术眸光阴沉,看上去也很想对他补上两?拳。
“时田崇先生,请不要再说对案情没?有帮助的话题了。”诸伏高明对捂着嘴角龇牙咧嘴的时田崇再度重申。
金田一三冷眼看着,总感觉诸伏高明是故意?的。
挨了一拳的时田崇终于学乖了,毕竟雨山莲的拳头还没?收回?去,而?时田术的眸光阴沉沉,随时准备冲上来揍他。
他揉了揉唇角,哪怕卸了力,可他嘴里还是带上了点血腥味。
有必要打这么重吗?他内心腹诽不已,“好吧,说回?黑崎律师的事情。他的父亲一直都是我们时田家的律师,我们一家都很信任他。那次遗嘱宣读之后,黑崎律师总说似乎有哪里出错了,还和家里人说,他要回?去查点东西?,但一查就没?有之后了,刚申请了官司,他就中了风,躺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了,只是看着我们流眼泪。大伯母觉得不对劲,又?报了警,可最?后只查出他是误食了一种重金属导致的,怎么误食为什么会误食都不清楚。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这位黑泽律师也没?有追究的意?见,这件事不了了之,一年后他便去世了。”
“之后这位黑崎律师摇身一变,又?变成了时田家,不,应该说是时田错的专属律师。”时田崇说起这个便不住冷笑,又?忍不住发牢骚了,“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只要和时田错作对就没?有好下?场。当初去调查他的警官,黑泽律师,甚至是我们五家人多年的分散,不都是他的功劳吗?”
他说完之后就住嘴了,诸伏高明对他这些信息不做评论,毕竟大部分都是主观的内容,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木屋里死去的黑崎律师,与时田错关系匪浅。
“我们还是去木屋看看黑崎律师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吧……说不定时田错先生的遗嘱也在那里。”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时田丽莎耳尖,一听到就忍不住举双手赞成:“对,没?错,遗嘱可不能趁乱落入凶手手里。”
相比她的积极,其他人更多是矜持的沉默,但不约而?同调转的步伐,已经表明了他们内心的想法。
几人又?返回?了木屋。
黑崎律师的尸体仍旧躺在那里。
为了保证命案现场没?有过多痕迹,照样?还是由诸伏高明进入,不过,其他人即使?想跟着进去也没?有这个胆子。
比起第一次的冲击,似乎第二?次再看更让人容易联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诸伏高明身后几人的表情都很复杂,没?过多久,干呕声便像比赛一样?此起彼伏。
诸伏高明类似命案见得多了,倒没?觉得有什么,作为一名经常遇见命案的警察,他的口袋里口罩和手套也是永远不缺的。
他屏蔽周围嘈杂的声音,一心一意?检查起了黑崎律师的尸体。
黑崎律师死得有点惨。
气管和动脉同时被割断,导致血液不止是从伤口喷出,还从鼻子,口腔等部位流了出来。即使?凶手用被子裹住了他,他的面容仍旧扭曲可怕。
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直接的物?证,一般动脉血液喷溅应该会在凶手身上留下?痕迹,可是在场的人身上都没?有破绽,这样?的话,如果凶手真的在这群人里,就说明了他并不是激情杀人,而?是蓄谋已久,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木屋老式门窗做成密室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凶手也并不是为了掩盖自己谋杀的痕迹,大概只是不想让众人发现得那么早罢了。
很嚣张,而?且,太有准备了。
这是诸伏高明的第一判断。
他接着检查起了屋内的各样?物?品。
东西?都是一应俱全的,并且有不少长久生活的痕迹,可以看出黑崎律师最?近一直此居住,不曾离开过。
在他身体右下?方,有一个保险柜,柜子已经被打开,钥匙还在门上,柜子里面只有一个信封。信封并未沾血,而?保险柜柜内血迹斑斑,所以,这很可能是凶手遗留下?来的物?品。
诸伏高明皱着眉头将信封拿了出来。
不知何时,干呕也停住了。
大家挤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诸伏高明从保险柜里取出信封。
“是遗嘱吗?”
本来被命案吓得黯淡无光的几双眼睛又?亮了起来。
诸伏高明打开了信封。
这是一份手写的遗嘱,署名的确是时田错,但具体是不是他写的,由于黑崎律师已死,根本没?人能证明,所以事后还需要做笔迹鉴定才知道?。
遗嘱延续了之前一贯的诡异画风。
‘我的遗产只会留给有时田家血统的孩子,能代替我扫除我所有憎恶的孩子。’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其中有人是假冒的?在场有不是时田家血统的人存在吗?时田错所憎恶的又?是什么呢?
第35章
若有所思的不止诸伏高明一个。
因为在这张手写的遗嘱后, 附了一份时田错的遗产清单。
比起生死,若有数不尽的财富在前头吊着,就?连杀人犯也算不了什么了。
就?是时田错的亲生儿子此时此刻听诸伏高明念着那些遗产都有些傻眼。
时田家古董行的生意早在前几年他就?已经在协助管理?了, 他对时田家每年的利润也心里有数,但这个遗嘱上公布出来的但他怎么也没?办法把每年固定的那些流水转换成这么一大笔数字。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为什么会多出这么一大笔钱?
他忧心忡忡, 倒是与旁边几名?愈发狂喜的堂姐堂哥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直留心观察他们?每个人神情变化的诸伏高明自然没?有错过这一幕:“术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没?有, 没?什么……”时田术回过神, 矢口否认。
说?是这样说?, 但他仍旧显得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黑崎律师的遗体在不损坏现场的情况下, 被简单收敛了一二。时田丽莎看?着诸伏高明熟练的动作,眼珠转了转, 凑到时田琥珀旁边,将她带离了现场, 小声?问?道:“琥珀, 你?男朋友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警察?”
“诶?”
“你?怎么一副比我更惊讶的样子。这年头不怕尸体还懂得保护命案现场的, 不是警察是什么?难道是侦探?”
她眼里燃起的八卦之火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
“不……其实他……”
时田琥珀性格内敛, 这时候左右言他,反倒显得十分?可疑。
“他在殡仪馆工作了十年,平时很喜欢看?侦探小说?。”就?在时田丽莎本就?不大的眼睛愈发危险地眯起时, 突然斜插进来的一个女声?拯救了她。
时田琥珀惊讶地抬头, 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就?看?见时田术的女朋友站在不远处,大大的帽檐将她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遮挡得很严实, 全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她恍惚中?才发现,这位金田一小姐好像一直戴着口罩, 帽子或是太阳镜,全身遮得严严实实,无论何时都显得很神秘。
“金田一小姐,你?认识他吗?你?们?怎么认识的?”时田丽莎完全不会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再回头看?诸伏高明,也是一脸啧啧称奇:“没?想到诸伏先?生居然是在殡仪馆工作。”
“看?他长得帅就?特地过去搭讪了。不过,马上就?被他的职业劝退了。”
“我懂我懂。”时田丽莎在这方面反而很有共鸣,“那些只有样貌没?有才学?的男人我也没?法喜欢。好在我家亲爱的并不是这样的人。”
雨山莲?想起他轻浮的模样,时田琥珀下意识皱起了眉。但金田一三仿佛遇见了什么知己,开心地上前握住了时田丽莎的手,“你?的眼光真的很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我和术在一起了。”
“是啊,虽然比我们?家莲差了一点,但术的确还不错。”夸是夸了,但还要踩一脚。
两?人顺势就?恋爱中?的烦恼交谈了一番,金田一三抱怨时田术脾气并不如?看?着那么好,时田丽莎就?马上说?雨山莲的脾气无可挑剔,生气了也不会放在脸上,对她永远都很温柔;金田一三说?时田术总是不能理?解她,时田丽莎就?说?起了雨山莲时时刻刻都把她的喜好放在第一位,甚至为她放弃了蜂蜜和蜂蜜做的一切食物;金田一三说?时田术太挑嘴,时田丽莎就?马上夸起了雨山莲的好喂养,只要是她做的,他总是来者不拒。
“可是,人总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如?果丽莎小姐你?不清楚他讨厌什么,就?不算是真正了解他哦。”
“谁说?我不了解他!”时田丽莎连忙说?道,“我也是知道的,他不能吃冰。”
“难道是蛀牙?”金田一三惊恐万分?的捂住脸颊,仿佛嘴里已经开始阵阵发疼了。
“他怎么可能有蛀牙!”时田丽莎被她急得差点跳起来,“我家亲爱的只是一碰到冰的东西手上就?会起荨麻疹,所以,他冬天的时候基本上不出门,一出门就?很容易过敏。”
“原来是体质问?题。”金田一三这才放下自己的手,“这种情况可不常见,是遗传吗?”
“不清楚,他说?他小时候就?一直有。”
“原来是这样,对了,丽莎小姐,他知道你?喜欢什么吗?”
“哼,这是当?然。”时田丽莎马上向金田一三炫耀起了她和雨山莲的恩爱往事。
时田琥珀试图插入她们?的对话,但好几次都失败了。她只好低头摆弄着眼镜,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时田崇抽完了一根烟,满血复活后,就?杀到了她们?面前。
说?时候,看?诸伏高明那么细致的保护现场还真是有够无聊的,那具尸体他也并不想看?见。
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没?看?过几本侦探小说?也不代表没?听过,一般大家都落单的时候是最危险的,他既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别墅去面对不知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杀人凶手,也没?勇气厚着脸皮让诸伏高明放弃躺在那里的死人,照顾一下他们?这些站着的大活人。
如?此矛盾,也就?只能尽量拿出时田家新?一代继承人的气魄,在旁边无能吸烟了。
第36章
几次相处, 时田丽莎对爱嘴碎的时田崇反感极了,想都没想就拽走了金田一三。时田琥珀也很想走,可她到?底慢了一拍, 被时田崇叫住了。
“琥珀,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你就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如果是时田丽莎或者其他人,八成会直接表态‘没时间, 回见?。’, 可时田琥珀性格懦弱, 被他一说,反而真的不敢走了。
“你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他在殡仪馆工作。”时田琥珀不知道要怎么说, 慌乱间,直接采用了金田一三的说法。“平时就经常跟着警方处理尸体?现场, 而且……平时也很喜欢看侦探小?说……所以……”
“我就说呢,他怎么处理得这么熟练。”时田崇瞬间了然, 转头就教训时田琥珀。
“你声音怎么跟蚊子似的。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说话?做事, 比谁都要大声。还记得你和你爸吵的那?一回吗?连我在隔壁院子都听到?了。”
他学着她当时的样子叉腰喊:“我是女孩子又怎么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吃惊的!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时田琥珀垂下眼眸, 无助的抓着上衣下摆。
时田崇兴致勃勃的说着:“隔天大伯还和我爸抱怨呢,说他只?不过是喝醉了酒,稍微大声了一点, 就被你闹得全家人都知道了。”
“对了, 大伯母还好吗?”在他的印象里, 大伯母就像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家境不错, 但人太?懦弱了,每次看见?伯父都像是能马上哭出来的样子, 这样的人居然养出了琥珀那?种性格的女儿太?让他吃惊了,倒是对方现在的样子比较符合他的印象。
“……她很早就去世了。”时田琥珀平静称述道。
突然得知长辈的死讯,时田崇一下也呐呐无言:“这样啊……我还以为大家都过得不错。你看丽莎身上的那?些首饰,还有他旁边那?个小?白脸身上的东西,虽然我不懂时尚,不过,那?些金银珠宝到?底是真是假价格几何,还是能判断出来的。”
谁又判断不出呢?
时田家以古董起家,他们小?时候每天都会接触很多价值连城的古董,哪怕不想学,耳濡目染之下也难免会学上一些皮毛。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时田崇又叼了一根烟,语气又羡又妒,“四叔当时也只?能负责一些跑腿的工作,工资连我爸的零头都赶不上,结果现在居然是丽莎混得最好,你看见?她身边那?个男公关身上穿的那?些东西了吗?没有这个数字可下不来。”
他伸手比划了一个数。
时田琥珀没有说话?,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沉着一张脸。
可她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风格,时田崇根本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绕来绕去,他才绕到?了他想说的话?上。
“你说,时田错的遗嘱到?底是什?么意思?”
“?”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又是血统又是憎恶,他想表达什?么?血统暂时不提,是不是我们家的人只?要做一次DNA鉴定就清楚了,我的血统可做不了假。憎恶是什?么?难道是想说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冤枉了他,现在他哪怕躺在棺材里都要找出真相吗?”
“想要洗刷冤屈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把我们叫过来,偏偏要在死了之后?给我们留这么多的谜团,现在还有一个杀人凶手藏在了我们身边。”说到?这里,他突然问她:“你觉得,凶手如果在我们几个人里面,会是谁?”
没等她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黑崎律师和时田错的关系非常好,当年遗嘱的事情也有他的手笔在里面,这样一来,说不定是某个憎恶黑崎律师当年决定的人杀害了他。”
这么一推理可不太?妙,他们几个一个不落的全算进去了。
于?是他又改了口:“也可能是时田术这小?子故布疑阵,你想想,原本属于?他的遗产要给我们所有人,换成是我,我也不乐意。所以那?封凶手丢下的遗嘱里才会那?么强调血统,血统,可不就是这小?子的依仗吗?时田错又是他的父亲,做父亲的讨厌什?么东西,当儿子的总不会一点思绪都没有吧。”
他越推理越觉得自己说得十分有道理。
“……也可能不是他们。”时田琥珀忽然出声。
时田崇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大家全员都很有嫌疑吧。”
“这么看,你那?个男朋友就是最有嫌疑的人了。他可是什?么都不怕,镇定得很。”时田崇翻了个白眼,“不过时田丽莎特?地带来的那?个小?白脸也不能说没有一点嫌疑……”
“我有什?么嫌疑?”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等回头就发现,时田丽莎不但回来了,还把大家都一起带过来了。
时田崇刚刚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如果站得近也是完全能听见?的。于?是此?时,雨山莲很不爽的盯着时田崇,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一再的踩在他的底线上,又追问了一遍,“我有什?么嫌疑?”
“是啊,我家亲爱的能有什?么嫌疑!”时田丽莎生气的说,“某些小?人少在这里污蔑他的人品了!”
“这怎么能叫污蔑!”时田崇一边说话?一边躲在了时田琥珀身后?,“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我当时就骂了一下时田错他就这么激动,说不定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受不了你戴有色眼镜看人而已!”雨山莲生气表示,“因为我以前也是暴走族。”
“他是做过暴走族没错……不对,这个和暴走族有什?么关系,人品才是问题啊人品!再说了,我看你们大家都很可疑。”
“你!”他伸手指着诸伏高明,“在殡仪馆上班还兼职照料命案现场,看了几本侦探小?说就想要学主人公当侦探,业务范围也太?广了点吧!”
“……”平日?里永远镇定自若,清贵儒雅的男人脸上难得露出了近乎空白的神色,时田琥珀缩缩脖子,疯狂在想要怎么解释的时候,诸伏高明已经将视线投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和闺蜜聊天时不小?心说漏了嘴。”金田一三语气甜甜,“诸伏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
这话?落在诸伏高明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个意思,完全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仿佛在说,我撒谎就撒谎了,难道你还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诸伏高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视线:“这不是什?么丢脸的职业,我并没有意见?。”殡仪馆工作人员这个职业虽然离谱但的确能帮他遮掩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口罩下的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但她也没高兴很久。
“还有你!”时田崇的手指又指向了金田一三,“我早就想说了,金田一小?姐,这么热的天气,为什?么你就是不摘你的口罩!不会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吧!”
金田一三刚想开?口随便找个理由,诸伏高明就直接帮她答了:“因为她新做的整容手术效果不太?好。”
知情的时田术也瞬间体?会到?了刚才听见?金田一三瞎说时,时田琥珀的心情复杂。
来啊,互相伤害啊。
两名当事人再度对视,又默契的飞快移开?了视线。
“原来你做了整容手术!”时田丽莎不知为什?么变得很兴奋,“我就说一般人戴口罩鼻子怎么也能这么挺,你隆鼻了吧?”
“……嗯。”
“双眼皮是不是也做了?”
“……是啊。”
时田丽莎看她的眼神更火热了,要不是时田崇还有话?要说,她估计已经把金田一拉到?旁边咨询整容经验了。
“还有你!”时田崇的指控还没结束,“别墅唯一的服务生也很可疑,为什?么这里的主管偏偏就雇佣了你一个没经验的家伙当这里的佣人呢?换成其他更有经验的人不是更好吗?而且你和黑崎律师接触的时间长,对这里也比我们熟悉,说不定就是你趁他不注意杀害了他。”
小?山健一闻言快要哭出来了,“我没有,我之所以能被录取上是因为这里地方太?偏僻,应聘的人根本没有多少,我这才被录取上的。”
“喂,你这家伙,不会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怀疑一遍吧!要不要再编一个根本没来的角色,方便你任意发挥泼脏水啊!”时田丽莎这暴脾气,实在是受不了了。
结果,时田崇嘴角一扬,说不出的得意,“我还真有。”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六叔当年秘密收养了一个孩子,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当年那?个养子的阴谋。”
“!”
“!!”
“!!!”
这么大的炸弹丢出来,瞬间炸得大家一片头晕眼花。
时田术最先反应过来,“我父亲就我一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从来没什?么养兄弟!崇先生,我尊重你是我的堂兄,但请你不要胡乱编造一些没有事实依据的事情了!”
“我敢说当然是因为我曾经见?过他。”时田崇微微一笑,笑得像是一个得胜的将军,“六叔当年把我们都赶出了东京,我不服气,在新年的时候又坐车偷偷回到?了东京,正好看见?他亲自开?车准备出去,我换了几辆车跟踪他,终于?在一处民宅附近找到?了他,那?个孩子看着比你大一点,被他抱在怀里,软软的叫着父亲,六叔也回应了他,这不就是证据吗?”
“那?也只?是你一个人的说法!”
“别急,后?面不是还有吗?”
“我直接让出租车司机等在原地,下车和叔父谈判,虽然妻子岳父都已经死了,但他当时领取了那?么巨额的保险金,如果让保险公司或者警方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就要重新调查他了,想也知道,六叔那?种人,怎么可能经得起这些人的盘问。”
“我威胁他出租车司机在外面,而之前一直追查他的别府警官也就在这附近,如果他不给我一些好处,我就马上把这件事爆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