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61愿意 楚星野比……
楚星野比对着地图, 慢吞吞地寻找着医院的出口。
这家医院的装修风格很独特,区别于简洁明亮的公立医院,这家私立医院装潢颇有几分全息未来的味道,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穿着量体裁衣的时髦制服, 走道边的磁吸悬浮的吸尘器、服务中心的vr讲解台以及工作人员人手一只的三折平板让人眼花缭乱。
有没有更高效不好说, 但肯定花了更多钱。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钱只会流向不缺钱的人,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没有用并不重要, 但展现自家傲人盈利能力很重要。
在第三次看见一模一样的全息广告时,楚星野意识到自己迷路了。
他想过直接找个工作人员问路, 但想了想,这是家和三大财团尤合作的私人医院, 还是不太信得过这里的人。
闻暨白肯定在找他,谁知道这里的人带路会不会带着带着就把他带到闻暨白面前。
楚星野鬼打墙了太多次, 干脆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休息一下, 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下, 拧开可乐, 打算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大脑。
他再次想起了司哲雅对自己的邀约。
那个金库,去还是不去呢?
楚星野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 决定让老天爷替他做决定。
正面就是去,背面就是不去。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把硬币从右手指尖弹出,静候结果。
嗯?
不对。
我币呢?
楚星野双手空空,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成年男性的手,手指并拢合着,看不清攥了什么。
视线继续上移, 看见了闻暨白放大的脸。
那张雕塑般俊美的脸骤然放大,锋利的眉眼裹挟着怒意冲进楚星野的视线。
楚星野下意识地向后挪,直到脊背贴上冰凉的墙壁,才意识到自己逃无可逃。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楚星野努力板起脸,语气不善。
他知道闻暨白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便决定先发制人。
没有用的话,给闻暨白的血压增增压也不错。
闻暨白鼻腔间发出闷哼,似乎并没有把楚星野的话放在眼里,他直起身子,因为过于高大,直接挡住了大半灯光,楚星野一下子陷入阴影之中,而他攥着硬币的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没有一点物归原主的意思。
“你看起来还挺悠闲的。”
闻暨白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楚星野不说话,扮演着自闭小孩。
“你是故意的吗?”
闻暨白又问,但语气中没有多少疑惑。
“故意什么?”
楚星野是真诚地在疑惑。
闻暨白一只手撑在墙上,他宽肩窄腰,这下完全挡住光亮,强势地占据了楚星野的全部视线。
而楚星野,选择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他听见头顶传来声音:
“二十分钟了,你还没离开,一个劲地在医院里闲逛,是故意的吗?想让我亲自来找你?”?
你什么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路痴。
真是要比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死同性恋吓死了哈。
楚星野两手一摊,说:
“你误会了。”
“让开,我现在要回宿舍。”
说着,他伸手要去推闻暨白的身体,对方却下意识紧绷身体,向后一退,避开了他的手。
“说话就说话,别靠近我。”闻暨白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但仔细听来却有几分别扭,只见他把脑袋别过去,不让楚星野直视他的眼睛,却将自己红透的耳根露了出来,更加狼狈。“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吗?”
瞎说,他这人明明很真诚。
是你们太复杂了。
楚星野无语地缩回身子。
“你知道司哲雅把你当成什么吗……?还一个劲凑上去。”闻暨白又开始自言自语了,他的眼睛隐在深邃的眼眶中,长长的睫毛扫下来,像把精巧的小刷子,“笨死了。”
楚星野自动过滤了没有意义的部分,疑惑道:
“当成什么?”
这会儿,轮到闻暨白沉默了。
闻暨白抿了抿唇,看得出他想说点什么,但耳朵不和时宜地烧了起来,话又咽回了喉咙里。
良久,他吐出来几个字:
“司哲雅说,”
“他十几年前就认识你了。”
楚星野心中疑窦丛生。
司哲雅,白家,一个个都像是和他渊源不浅的样子。
天可怜见的,他到底为什么会和这些天龙人有牵扯。
……爸,是因为你吗?
楚星野不敢再细想了。
他又觉得闻暨白很奇怪,但又没兴趣了解他的内心,将身一扭,从对方胳膊的缝隙中钻出去。
等闻暨白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下已然空空如也。
他这时才发现,楚星野的身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小。
是不是,只有用自己的手去好好丈量一番,才能精准无误。
……一个男孩子,怎么生得这么纤瘦。
太过分了。
闻暨白转过身去,伸出手,淡淡道:
“你不想看看这枚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吗?”
楚星野的脚步顿住,转身面对着他,笑道:
“无所谓啊。”
“我扔它呢,只是为了一件有点纠结的小事。”
闻暨白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把那枚硬币塞回楚星野手上。
“是我唐突了。”
楚星野不说话,紧接着,他把那枚硬币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空空如也,硬币碰撞底部,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星野背对着他,身子不动,脸侧过来三分之一,闻暨白只能隐约看见他精致的侧脸轮廓和单薄的身形,只见那张小巧的唇开合:
“谢谢你的提醒。”
“现在,”
“我不需要老天来为我做决定了。”
“拜拜。”
撂下这两个字,楚星野的身影便消失在人流中。
而闻暨白站在原地,身长玉立,英俊过人的脸上眉毛下压,看起来更加冷峻,眼睛却里少见地流露出些许迷茫。
他不明白自己今天在做什么。
良久,他蹲下来,捡起了那枚硬币。
手掌合起,那枚小小的硬币被他攥在掌心中,莫名地发烫。
他一定是生病了,
闻暨白揉了揉眉心,这么想到。
*
他真的快要生病了。
楚星野回到了宿舍,在心头这么喃喃自语着。
自从进入纽黑文之后,他的精神隔三差五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今天来回奔波,更是身心俱疲。
锁上卧室的门之后,竟是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倚靠着门板,瘫坐在地上。
就在此时,楚星野口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
是那台和胡又莲一对的迷你诺基亚。
楚星野打开手机,看见了胡又莲给他发送的第一条消息:
【胡又莲:我被困在宛平南路414号,速来救我!】
不对,非常不对。
宛平南路414号,不就是司哲雅口中那座金库的地址吗?
胡又莲被困在金库里?这不合常理。
怎么看,都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诱饵。
有意思。
楚星野一不做二不休,以一个问题回答了胡又莲的求救。
【楚星野:胡又莲,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
楚星野现在高度怀疑手机背后的人不是胡又莲,只能利用有限的手段来检验。
他给胡又莲的诺基亚因为进行了特殊改造,以削减核心功能为代价大幅缩减了体积,最多只能发三条信息,如果对方不知道这一点,此时大概率会发点什么安慰或是疑惑的信息,无知无觉地浪费掉宝贵的信息。
简而言之,如果对方回复了他的无聊信息,便可以下定论对面根本不是胡又莲;
要是不回复,便继续考察。
楚星野屏息凝神,注视着这只诺基亚小小的屏幕。
信息标什么也没弹出来,
试探无效。
楚星野放下手机,脖子向后倾,后脑勺抵着门板,眼中的疲惫与疑窦愈浓。
爸,
白家真的和你有牵扯吗?
今时今日的一切,全是你带来的吗
他真的累了。
老爹,你最好是有一大堆遗产等着我继承。
楚星野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司哲雅发去一条信息:
【楚星野:我愿意去金库。】
【楚星野:日期?】
对面秒回:
【地雷男:我就知道,星星不会忍心拒绝我的。】
【地雷男:三天后,下午三点,车会候在小门边。】
【楚星野:我不想坐你们的车,既然地址已经告诉我了,我就自己去吧。】
【地雷男:好吧。】
【地雷男:爱你jpg.】
楚星野脑海中浮现出司哲雅的甜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白家这么热情,那他不给点回礼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楚星野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片刻后,在列表中点开一个联系人。
【楚星野:闻暨白,白家人邀请我参观宛平南路414号那栋金库。】
【楚星野:我想要你送我去,只有你。】
对面的人并没有马上回复,就在楚星野的耐心快要告罄时,终于弹出了信息。
【死人脸:好。】
楚星野挑了挑眉,给闻暨白发了约定时间。
紧接着,他马不停蹄地点开下个联系人。
【楚星野:陈明湛,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没头脑:当然jpg.】
【楚星野:我有件事想求你,你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没头脑:星星,你尽管说就是了。】
【楚星野:白家人邀请我参观他家的金库,结束后,你能来接我吗?】
【楚星野:如果我晚上九点之后还没有出来,你立刻报警。】
【楚星野:可以吗?】
【没头脑:当然没问题。】
【没头脑:可是……你真的要去那个地方吗?】
【楚星野: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安排。】
发完这条消息,楚星野便放下了手机。
他心里根本没有底,船到桥头自然沉,就算探不到想要的东西,给白家找找麻烦也是好的。
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把一切都搞砸。
第62章 chapte62空旷 三天后的下……
三天后的下午, 楚星野从床上爬起来。
为什么睡到下午才醒?
因为这几天通宵研究战术。
虽然什么也没研究出来,但不妨碍楚星野奖励自己往死里睡。
比起他即将要面对的未知,真睡死了未尝不是一种奖励。
因为睡了太久,他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但过长的睡眠时间让楚星野的大脑处于轻微的缺血和缺氧状态, 身体的零件刚刚启动,没有一点进食欲望。
但什么也不吃是不行的, 楚星野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最终拿了一包吐司走。
他小时候经常挨饿,故而没有养成良好的饮食习惯, 只要食物能下肚,不论是蜷着吃、走着吃还是趴着吃都无所谓。
楚星野叼着面包边走边吃, 就在吃完第一片吐司时,刚好走到与闻暨白约定的接送地点, 一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地方迈巴赫, 与广告词中的“奢华低调”完美契合。
楚星野拉了拉车门, 纹丝不动。
他加大力度,纹丝不动。
他换了个方向拉, 纹丝不动。
楚星野累了,单手撑在车门上休息。
没想到车门自动向左平推着打开,原来这是自动车门, 只要轻轻一按就能自动推开。
真好,以后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不买豪车,除了抠之外又多了一个理由。
楚星野在后排坐下,与闻暨白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他们之间相隔了足足三十厘米,虽然这不能阻止闻暨白对他做什么, 但足够他悄悄掏刀抵在闻暨白脖子上了。
楚星野摸了摸口袋里的刀片,感到了片刻安心。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楚星野歪了歪脑袋。
闻暨白轻咳一声,没有点出楚星野的小动作,侧脸线条立体,多数时候不苟言笑,倒真像座英俊的雕塑。
见闻暨白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楚星野看向窗外,繁华的都市景象快速移动,像一滩五彩的水流淌着,他很快便晕车了,于是握紧刀片,闭上了眼睛。
等醒来时,楚星野感觉自己左边的太阳穴好像被什么硬物顶着。
心生不满,一睁眼,发现自己的脑袋倚着闻暨白的肩头。
艹,为什么会这样。
爹的,这根本不是直男应该做出的动作啊!
不对,他为什么会真的睡着啊?
读到了楚星野眼中的自我怀疑,闻暨白开口道:
“你上车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我让司机点了安眠香薰。”
这样啊……那就不是他的错了。
楚星野本能地点点头,但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问什么很重要的事。
楚星野的大脑还未完全启动,直到车在目的地停下,依旧没有想起来。
罢了,既然他想不起来,那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楚星野正准备下车,无意间抬头,却恰恰好透过车窗瞥见惊人的一幕——
陈明湛的车竟在不远处停着,而他本人安静地坐在车里,车窗内似乎还有几个人,看样子是他的助理。
楚星野看了看手机,确定现在是下午三点而不是凌晨三点。
怎么回事,他不是让陈明湛结束了再来接他吗?这么早来干嘛?
算了,就当陈明湛闲得慌吧,不干他的事。
楚星野开门下车。
在进入金库的大门前,楚星野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在车上忘记了什么。
……忘记问闻暨白,到底为什么会睡着睡着靠到他身上了。
算了,他坑了闻暨白这么多次,而他本人又恰巧不是同性恋,如今二人的关系也能算是表面兄弟了。
都几把兄弟,靠一下怎么了。
楚星野这么想着,原谅了自己。
他们直男,就是这么不拘小节的。
楚星野抛下脑中无关紧要的东西,轻轻松松地向前走
他面前的这幢巨大的建筑,如果光看外形,不像是仓库,更像是军火库。
这栋庞大的建筑物最外围被一圈九米的高墙环绕,站在墙角下,几乎看不清建筑本体。墙身由花岗岩打造,至少有一米厚,难以想象如此巨量的建材是怎么被运到市区的。墙顶处被铝合金覆盖,最顶端采用了红外钱扫描技术,哪怕是一只鸟从此翻阅,都会被瞬间穿刺。
楚星野向门卫报上自己的名字,随后,这具单薄白皙的人影消失在巨墙之下。
没人知道,有人正透过车窗,死死的注视着这片纤薄的人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淡出自己的视线。
闻暨白敛下眼皮,对司机说道:
“王叔,去查查陈明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分散在方圆百米之内的那些安保,看样子也是他带来的,一并摸清楚底细。”
“如果和我们带来的人起了冲突,不必太留情面。”
闻暨白目光幽深,司机一时惊惧,连声应好。
*
进入围墙后,有专人引导楚星野靠近金库的大门。
工作人员一边侧身慰问,一边向楚星野介绍这栋堪称宏伟的建筑:
“先生,您可以猜猜它的外墙有几层?”
楚星野随口说了个数:
“三层?”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笑着道:
“是七层。”
“分别是钢筋混凝土、铝合金、大理石、和期间相隔的装有芯片的钢铁板材。”
啊?就纯靠叠叠乐?
也许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疑惑,工作人员立刻解释道:“事实上,当时设计图纸时,团队讨论过很多种方案,最终大家还是达成了共识——物理上的方法最起效。”
“大道至简,重剑无锋嘛。”
楚星野点了点头,理解了工作人员话中的意思。
两人走到大门前,楚星野眼睁睁地看着工作人员分别输了指纹、数字、图形三种密码,才打开那扇沉重的门。
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微笑解释道:
“我们的密码每天都变,总共三层,所以输入时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先生见谅。”
楚星野暗暗记住了刚刚的三层密码,循着工作人员指示的路线进入金库内部。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而司哲雅正站在走廊的起始处,笑盈盈地看着他。
金库内部没有窗户,使用新风系统换气,似乎也没有除了两人之外的活人,四墙是一望无尽的灰,气氛一眼可见的压抑,楚星野无言地跟上司哲雅的步伐,两人向前走去。
司哲雅告诉他,走廊两侧的房间并不是用作储备,而是存放了一些维持金库运转的大型机械和少量重要文件。
而走廊尽头直通的那间,才负责存放黄金和钞票。
当楚星野问及钞票和黄金的比例时,司哲雅不出意料的开始装聋作哑。
楚星野并不在意,他一会儿可以用眼睛去丈量二者的体积,只需要经过一些简单的换算,便可推测出二者大致的数量。
最终,二人停在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
司哲雅至少输入了五层密码,时间之久,连楚星野都忍不住畅想,那扇门背后藏着怎样的财富,是不是一座黄金和钞票的海洋,财富与欲望的高峰。
来吧,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扇门滴的一声被打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
楚星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一步冲进仓库,目之所及,空空如也。
没有黄金、没有钞票、没有无穷无尽的财富,只有一个少年人无边无际的恐惧与惊愕。
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在这空旷的空间内,无比突兀、刺耳。
楚星野胸腔中的所有情感,在这一瞬有了出口,转身一把揪起身后人的领子,惊斥道:
“你们在耍我!”
不成想,来人并不是司哲雅。
白和礼看着怀中的人,脸上是经久不变的微笑。
“这是什么话,”
“我们哪里舍得骗星星呢。”
“你们的钱是藏在其他地方,对不对?!你说话啊白和礼!”楚星野攥着白和礼的衬衣,指尖用力得泛白,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这句话,“你说话啊!说话啊!!”
白和礼只是伸出手,抚了抚楚星野的发旋,淡淡道:
“就在这里,”
“白家资产的百分之三十,就在这里。”
楚星野大脑宕机,手一松,却没摔在地上,而是被人从身后托住。
他身后传来熟悉的甜腻声音,几如魔咒:
“都说了,”
“我们说的话,字字属实。”
“星星要学会相信我们呢。”
信你爹,
不对,你爹死了。
楚星野被自己不知死活的幽默气笑了,顺势转身,双手死死压在司哲雅肩头上,直视着这张平淡、清秀、富有亲和力的脸,咬着牙说: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纠缠我?为什么!”
“我真的不想知道利明现在是什么死样,也不是很关心你们天龙人之间的阴谋,你们为什么侵/犯我的生活?你们凭什么侵犯我的生活!”
“我们之间真的有十几年渊源吗?如果真的有……如果真的有……你告诉我我爸是谁好不好?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人在极端情绪之下会迸发出异乎平时的力气,司哲雅的肩膀几乎要被楚星野捏碎,可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文静地笑笑,对楚星野说:
“你都知道啦……”
“没错呢,星星你是我们的童养媳。”
“我们的。”
司哲雅的笑容浅浅的,莫名让人瞧出几分害羞来。
而楚星野的身心,在此刻如坠冰窟。
第63章 chapter63猫鼠 人气到极……
人气到极点真的会笑。
楚星野看着司哲雅的眼睛, 企图在这之中找到哪怕一点戏谑的成分。
但他失败了。
算了,司哲雅本来脑子就不正常。
楚星野努力站起身,白和礼心领神会地扶起他,楚星野盯着白和礼的眼睛, 企图起到一点的威慑作用, 又张开干涩的唇,问道:
“司哲雅又犯病了, 对吧?”
白和礼摇了摇头:
“不, 他今天出门前吃了药,我看着他咽下去的。”
“那也有可能是藏在舌根下面, 其实根本没咽下去……”
楚星野急不可耐地补充,迫切地希望白和礼能够给出他期望的回答。
但是,
希望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落空的吗?
白和礼唇边带着为温润的笑, 眼睛眯了起来, 那对浅琥珀色的眼瞳覆上阴影, 晦暗不明,
“况且,他并没有说错什么。”
“星星, 你是我们的童养媳,你生来就是属于我们的。”
“……你进纽黑文,也是白家的安排。”
爹的, 一个两个都是贱人。
司哲雅是贱人,白和礼更是贱人,你们天龙人都是贱货。
“凭什么?”
楚星野冷冷地问。
没人理他。
好吧,那只能换个问法了。
换了别人,可就没这耐心咯。
“和我爸有关, 对吧?”
楚星野再次问道。
他看见白和礼神色微变,轻轻地点了点头。
“星星真聪明。”
楚星野调整了气息,干脆坐到地上,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榨出更多信息。
他问:
“白董事长,是因为金库自杀的,对吗?”
司哲雅站在楚星野身后,鞋子在地上摩擦出声响,昭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星星,你的问题好像有点太多了。”
好耶,这小地雷男不爽了。
那他就只能认为。切中要害了。
楚星野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的起伏:
“所以,你们今天把我骗来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让我来欣赏空气的吧?”
白和礼单膝蹲下来,和楚星野保持在同个水平线上,和煦地笑着,
“星星,你还不明白吗?”
“利明的现金流断裂了。”
“我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
楚星野淡淡道。
“你猜猜看,是为什么?”
白和礼笑着问道。
楚星野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于是,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指尖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是因为‘爱迪生’,对不对?”
白和礼哈哈大笑,俊朗的眉眼让人恍惚间想起他的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正是朝气蓬勃的时候。
太多时候,白和礼身上什么都有,金钱、权力、儒雅、美名,但唯独没有朝气,仿佛他生来就是个完美的人偶,血管里流淌的不是有温度的血液,而是冰凉的补充液。
好吧,有够离谱。
老天,你记住,是你先开始离谱的,
他这么无能的一个人,只懂以同态复仇回敬。
简单来说,他打算做点离谱的事情。
楚星野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猜,”
“‘爱迪生’和我爸有关,对不对?”
他知道这没什么逻辑,但是很显然,白家人也没有。
对付他们,直觉比逻辑更趁手。
司哲雅笑盈盈道:
“星星,看来你真的准备成为我们的家人了。”
白和礼脸上也带着笑,气氛一时竟多了几分融洽。
如果忽视楚星野脸上的无语的话。
看吧,他都说了,白家人没有逻辑。
不过很快,这一瞬的和谐便被打破,因为比白家人丧失逻辑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白家人捡回了逻辑。
“星星,你不听话哦。”白和礼眯着的浅色瞳孔一跳,突然伸手,从楚星野的上衣口袋中抢走了什么,放在指尖细细把玩,“录音笔?星星,这种东西可不好玩。”
楚星野默不作声。
紧接着,哐啷一声,这只小巧的造物被摔到地上,白和礼的皮鞋碾过,发出细碎的声音。
似乎是为了警示他,白和礼的动作很慢很慢,硬物被碾碎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环境内回荡,无比刺耳。
楚星野冷笑。
一边的司哲雅没有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楚星野木头似的没有反应。
白和礼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里满是欣慰:
“怎么突然这么乖?”
楚星野缄默以对,他的外形太过美丽,身形纤薄、肌肤莹白,五官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比精致,倒真像个没有骨头的洋娃娃。
他在倒数。
三、
二、
一——
白和礼的手机恰如其分地震动,在看清来电人的姓名之后,他完美的神态裂开了一瞬,但很快完好如初。
他起身,走远了一段距离,背对着楚星野接通电话。
电话挂断后,白和礼嘱咐了司哲雅什么之后匆匆离开。
楚星野静静地看着白和礼离开的背影,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除了闻暨白和陈明湛,他还有一张牌。
闻高澹这么好用的伙伴,他当然不能放过。
那只录音笔从一开始就是个钩子,里面装置了特别的通讯系统,在被笔身被摧毁的那个瞬间便会向指定的联系人传递信息。
而这位联系人,正是闻高澹。
楚星野的目光再次落到司哲雅身上,
就剩你了小地雷男。
司哲雅看起来倒是一脸轻松,自从白和礼离开后,他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些,整个人黏在楚星野身上,如果楚星野是猫的话,应该快被撸秃了。
他的轻松不无道理,毕竟,楚星野进门前经过了安检,身上不可能携带武器道具,少年现在就是给剪了爪子的猫,任他把玩。
他当然要珍惜这宝贵的、没有第三人插足的时光了。
要是白和礼就此一去不回,便再好不过了。
司哲雅低头去嗅楚星野的颈窝,却没遭到一点抗拒,他几乎要溺死在自己的迷恋之中了。
然后,他就真的呼吸不上来了。
楚星野一把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什么,整个人暴起按住司1哲雅,同时钳制住他的口鼻。
司哲雅全身发颤,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艰涩的声音,双眼控制不住地向上翻,用尽全身力气去够楚星野的手,但还是失败了。
他无法想象,楚星野是用什么蒙住他的,只靠一层手掌,见效根本不会这么快。
可惜,大脑在缺氧的状况下根本无法运转,他的身体又确实太过孱弱,没过多久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他心中的念头居然是——楚星野的手真的很软。
要是可以……就好了。
确认司哲雅是真的陷入昏迷之后,楚星野一松手,对方的后脑勺直直砸在地上发出脆响。
楚星野把一片没吃完的吐司从包装袋里拿出来。
是的,他用一片吐司把司哲雅给捂昏了。
来时,他在闻暨白的车上没吃完吐司,又舍不得丢掉,便用包装袋包好随身带着,阴差阳错之下通过了安检。
很显然,珍惜粮食的人会被老天保佑。
楚星野在心头短暂地感叹,紧接着脱下司哲雅的外套束缚对方的手脚,然后开始了搜身。
司哲雅昏迷不了多久,而他的绑法很难控制住司哲雅太久,再加上白和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回来,因此,他必须速战速决。
你别说,你真别说,司哲雅看着瘦,身上居然藏了这么多东西。
楚星野挑挑拣拣地拿走了全部。
没办法,他这个人比较贪心。
在一番试探之后,楚星野竟然真的打开了大门。
他迅速离开,并反锁了门。
一想到司哲雅醒来后要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反锁的门以及反绑的自己,楚星野就想笑。
楚星野在狭长的走廊中探索,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金库内肯定留守了相当一部分的工作人员,被注意到就完蛋了。
考虑到司哲雅的嗓子非常有杀伤力,楚星野在吃完吐司后把塑料包装塞进对方嘴里,他记得自己把司哲雅的下巴拧脱臼了,应该能安静很久。
走廊内一片死寂,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说明,金库内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行止绝不会发出异响。
密闭的空间内,连空气都是沉闷的,铺天盖地的灰让人视觉疲劳,整座仓库仿佛钢与铁的困兽,人身处其中,只是一块亟待消化的鲜肉。
高压之下,楚星野连呼吸声都不停地压缩,踝关节紧绷,预备随时掉头跑路。
金库内部是小型迷宫,每一个拐弯处都有可能开出盲盒。
比如现在。
楚星野在走廊交叉处看见了来往的巡逻人员,没有一点犹豫,三二一掉头就是跑。
然后,他在上个路口也看见了巡逻人员。
完蛋,前后夹击。
但事情还远没有到最糟糕的境地。
因为,在他的人生中,最坏的境况永远在下一秒等候——
“就是他!”
“小少爷刚刚按警报就是因为他,”
“先绑起来再说!”
被发现了。
前后嘈杂的脚步声同时涌上来,楚星野没有选择,一个箭步冲向左边的走道。
他的身手还算矫健,但体力不允许这场猫鼠游戏持续太久,楚星野一个假动作引走了追逐者的注意,随后趁其不备随便选了一扇门去拉,把接触过司哲雅指纹的胶带按在门锁上,毕竟开金库门时就是这么干的,死马当活马医,竟然真的成功了。
楚星野甚至没看清房间内部的全貌,便匆匆躲进一台柜子里。
柜子里没有光源,伸手不见五指,却意外地让楚星野感到安心,他缓缓平复气息,尽最大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心跳平复下来还没有半分钟,外头就传来滴的一声。
楚星野的心跳节奏又乱了,他知道,这是门解锁的声音。
门又滴了一声,应该是从内部被反锁了。
紧接着,屋子内发出低低的脚步声。
楚星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这件屋子里存放的似乎是绝密仪器,脚步声的主人没有严格搜查的意思,脚步声渐小,楚星野期盼着再次听到开门声。
然后,他的头顶响起一个男声:
“星星,”
“我知道你躲在这里。”
“一定很冷吧。”
第64章 chapter64柜门 楚星野被吓得……
楚星野被吓得大脑宕机, 男人的声音明明很熟悉,但他的大脑根本回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他屏息凝神,不断告诉自己,这个b人也许只是想要诈他。
虽然他的人生一直在掉链子, 但绝对不能在此刻掉链子。
楚星野取出了压在舌根下薄如蝉翼的刀片, 是的,他用这种方法逃过了安检。
如果链子掉了, 你就该砍断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男人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再次开口催促他, 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悬在楚星野头顶,像无形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楚星野快要崩溃了。
兄弟, 是活人的话就说说话好吗?是死人的话就死一死好吗?
你这样半死不活的,兄弟我很难办啊。
在漫长的拉锯之中, 楚星野只能不断记时来稳定心态。
就在他数到第七百六十六秒时, 柜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
楚星野当机立断, 把刀片刺了出去。
兄弟, 既然你还活着,那我只能送你死一死了。
来生千万记得, 不是什么门都能随便开的,比如柜门。
刀刃受到阻力,正中血肉, 温热的液体喷薄而出,把楚星野的一只手染得鲜红。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扒开柜门就冲了出来。
楚星野原本是要夺门而出的,直到他看清来者的面容。
“闻暨白……!”楚星野压低声音惊呼,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血, 难得有了点愧疚,“你为什么不说自己的名字呢……你说了我肯定就……”
闻暨白捂住伤口,他的唇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但声线却依旧冷冽、干脆:
“说了你就会信吗?”
呃……这倒是。
不过兄弟,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你看你,被捅了话还这么多,看来是没从前两次吸取教训啊。
楚星野默默把刀刃塞回闻暨白的伤口处,血被止住了一点,但还是流个不停。
难办。
这血腥味要是把守卫给吸引来就不好了。
楚星野解下外套,边给闻暨白进行简单的包扎边探问道:
“闻高澹给你传的消息吗?”
“你怎么进来的?带人了吗?”
“详细来说有点复杂,你可以理解为我以合作者身份向白家的另一支施压,得到了权限。但很有限,所以我是违规进入这间房的。”闻暨白声音平静,没因为疼痛变一点调,“带了,不多。”
虽然闻暨白语气轻松,但楚星野能意识到,进这种核心地带,哪怕是有限的权限,也来之不易。
闻暨白还不是自家企业的话事人,能得到这个权限,必然是交付了等价的筹码。
而且,
HY的权势也太恐怖了。
楚星野又问:
“所以,你的人都在外圈徘徊,进不来对吧?”
闻暨白点点头。
“几个?”
“三个。”
楚星野笑了笑:
“谢谢你,够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闻暨白淡淡道。
“首先,不能浪费了你的血。”
楚星野给闻暨白的伤口上打了个蝴蝶结,这个粗糙到极点的包扎便结束了。
哐、哐。
楚星野用指节轻轻地敲击一台仪器,笑着说: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爱迪生’的实机,不玩一玩怎么能行呢?”
闻暨白无奈地笑笑,正要上前,却见楚星野小幅度地摆了摆手。
“伤员站着就好,我自有安排。”
楚星野上下翻找,凭着记忆找到了投放血液的试管和入口。
然后,他拧了拧自己的衣袖,把刚刚包扎时沾到的血液挤了一滴进去。
一切就绪,楚星野按下按钮。
他就这么静静地等着,机器毫无反应。
楚星野失去耐心,上下确认着机器的确是开机了。
不对。
楚星野摸索着,感觉到异样的手感,用力一掀,外层的铁皮被掰开,他眼中疑云愈浓,继续用力,直到揭下整块铁皮。
铁皮下,是一台西门子验血机。
验血机的操作屏幕上显示着一串红字:
【血量不足,请重新投放。】
这一瞬间,楚星野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荒谬。
就好像吃了多年的巧克力,突然被人告知是排泄物一样。
这个比喻或许没有素质,但和这个世界相比,就显得太有素质了。
所谓的“天才少年”、所谓的“划时代发明”、“所谓的二十年代革命者”……通通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着一台滑稽的、披着铁皮的老式验血机。
真相,你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他也是。
楚星野抚摸着铁皮,思考起了自己的命运。
铁皮报废了会被送去废品回收站,那他呢?
要是真相披露,他的下场又是什么呢?
突然,一阵水声打断了楚星野的思考。
他看见闻暨白拧着自己在他伤口上打好的蝴蝶结,把五十毫升量杯注满,验血机成功启动,
不论怎么看,这都是最普通的一台验血机。
闻暨白注意到了楚星野的视线,神情依旧是淡漠的,说道:
“只是在拧干扎带而已,不用在意。”
“……不是为了别的,你不要多想。”
楚星野不知道如何回答闻暨白的话,他总觉得有点别扭,却又想不明白原因。
很快,他就不需要想了。
不是想通了,而是门开了。
门板哐啷一声摔在墙上,惊诧的人声与杂乱的脚步声同时涌进来,楚星野还没想明白用什么样的姿势下蹲,便突然被塞入了什么。
很快,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停止。
楚星野看了看自己的手,捏着一张刀片。
不对呀……这刀片不是在闻暨白肚子里吗?
闻暨白人呢?
艹,为什么他攥着刀片抵在闻暨白脖子上!
怎么看都是他挟持了闻暨白。
呃,就是说,如果他说自己是被迫的话,有人会信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闻暨白耳语道,“把刀抵得近一点,他们不敢让我在白家的地盘上出事的,乖,很快就能走了。”
楚星野闻言,咬紧牙关,把刀尖抵准了闻暨白的喉咙,雪白的尖端渗出血珠,分外晃眼。
“你们贴得真近。”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一抬头,果真是熟人。
白和礼带着人,笑盈盈地看向楚星野,只是眼睛里一丝笑意也没有,瞳孔死死地锁定着二人相贴的皮肤,令人不寒而栗。
楚星野不理会那些多余的情愫,冷笑道:
“让我们走,你承担不了闻暨白出事的风险。”
左右的守卫蓄势待发,却被白和礼按了下来。
他一人向前,打量着楚星野指尖的刀片,
“别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楚星野不说话。
白和礼突然靠近,琥珀色的眼睛折射亮白的光线,竟有几分刺眼,
“非要玩的话……和我玩好不好?”
“你的手,要是被其他人的血弄脏就不好了。”
楚星野置若罔闻,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让我出去。”
“……让我出去。”
白和礼脸色沉了下来:
“星星,”
“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会听话呢?”
“一定要鞭子落到身上才会知道疼吗?”
楚星野心里犯恶心。
被少年挟持着的闻暨白倒是开口了,明明是看起来处在被动地位的人,却比任何人都要放送,他只是扫了白和礼一眼,然后十指摊开,平淡道:
“和礼,有些事情不要闹得太难看。”
白和礼儒雅的假面几乎要碎成八份,但还是强撑道:
“暨白,你怎么能陪着星野胡来呢?”
“和别人的伴侣搅和在一起,不会羞耻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闻暨白的语气比体温要冷,“我们走,或者HY撤资百分之三十,你选吧。”
白和礼脸上的笑终于彻底消失了,他很少有不笑的时候,楚星野看着这张脸,由衷地感到陌生。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呢?
毕竟,微笑并不是人类的本能。
白和礼又挂上了笑,嘴角陷进皮肉里,英俊得没有生气,
“一定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吗?”
楚星野耸耸肩,疑惑道:
“和你们关系不僵对我有什么好处。”
白和礼嘴角一松,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
“星星,刚刚那句话不是对你说的。”
他的眼神看向闻暨白。?
不是……
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的啊!
他、他挟持闻暨白,这听起来很荒谬吗?为什么一副坚信是他们两个串通好的表情?
后面还有那么多下属,不演一演吗?!
楚星野嘴角抽了抽,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觉得肱二头肌明明比之前大了。
“我不觉得他说得有什么问题,”闻暨白的声音从楚星野头顶传来,“你不必问我。”
楚星野对闻暨白很满意。
很好,话少的天龙人真的很加分。
白和礼的话里有几分咬牙切齿:
“你并没有获得踏足这个区域的权限……”
闻暨白还未说话,楚星野下意识回答道:
“这有什么,”
“我也没有啊。”
白和礼脸色沉了下来。
楚星野又补了一句:
“怎么,你要报警吗?”
他的话让在场陷入一片死寂。
最终,白和礼摆摆手,身后的守卫给两人让出一条道。
擦肩而过时,白和礼盯着闻暨白脖子上的刀片,心中最浓烈的情感不是愤怒,而是嫉妒。
他心中的嫉妒已然长成参天大树。
只可惜,始作俑者对此无知无觉,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理解。
楚星野打了个喷嚏。
演戏自然是要演全套,楚星野一路举着刀片抵住闻暨白的脖子,肌肉举得酸痛。
在大门打开的刹那,楚星野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直到有人抚上他的脖子,他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恍惚。
楚星野当机立断,把刀片从闻暨白脖子上移开,直直地向后捅。
嚯,果不其然是你啊,司哲雅。
这么意外干嘛,这儿又没别人,捅你就捅你了,还要挑日子吗?
不对,
怎么真的有别人!
楚星野顺着司哲雅的眼神看去,身体一颤,然后果断把刀片扔到闻暨白手上。
第65章 chapter65自戕 楚星野一……
楚星野一扭头, 就对上了陈明湛的视线。
如果只有陈明湛的话,他倒也不会太过惊慌。
随便骗一骗就好了,反正陈明湛笨得很。
而看着他的,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人物——
白夫人, 或者说是石阿姨。
楚星野的脑子一下子就通上电了,
艹了,司哲雅是石阿姨的孩子。
虽然不知道白家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对外宣称司哲雅是已故高层的遗子, 然后走收养手续进入白家,但他真真切切地套出过司哲雅的身世, 不会有错。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刀片不仅在闻暨白手里, 他人还走出去几步远,场面尴尬, 脸上就差“欲盖拟彰”四个大字。
闻暨白的脸色也猛地阴沉了下来, 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楚星野。
楚星野装作没看见。
他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 思考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是, 司哲雅是有病。
可问题是,他还没等司哲雅犯病就一刀捅进去了。
嘶……
就在楚星野天人交战之际, 石自珍走上前,柔柔地握住了他的手。
天气凉下来了,冷风一阵一阵地刮, 更衬得石自珍的掌心温暖。
“手太凉了,是不是没有好好穿衣服?”石自珍笑笑,给楚星野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戴上了手套,“瞧你瘦的。”
楚星野眨了眨眼睛, 问道:
“您不去看看司哲雅的情况吗?”
“有什么可看的,医务人员不是过去了吗?我又帮不上忙。”
石自珍柔声道,一双眼睛弯成月牙。
楚星野更疑惑了,问道:
“您、您不在意我捅了他一刀吗……?”
“不在意啊,”石自珍声音轻松,“我也捅过。”
楚星野顿住了。
石自珍继续说道:
“唉,小雅那个性子,多捅个几次说不定就正常了,我们一起努力吧。”
楚星野不知道该说什么,循着本能,点了点头。
嘶,怎么这么怪呢。
楚星野看着各家来来往往的人,问道:
“阿姨,您是跟着闻高澹来的吗?这里很危险……”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来啊。”石自珍笑了笑,“你这孩子,下次做计划前,多和我还有高澹商量商量。”
楚星野心不在焉,乖乖点头。
他又问道:
“您来过这里吗?”
石自珍捋了捋头发,温声道:
“星星,你不必试探我的。”
“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不要怎么温柔啊,他真的会得寸进尺的!
楚星野偏过头去,问道:
“那,您知道爱迪生其实……”
是个骗局吗?
石自珍笑着说:
“为什么不知道呢?”
“说起来,这件事还有我的功劳呢。”
楚星野呼吸一滞,想要拉住石自珍的手继续问,却见女人摆摆手,指了指他身后:
“孩子,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再来找我吧。”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楚星野僵硬地转身,果不其然看见了闻暨白。
他一扭头,又看见了陈明湛。
陈家人正在和别家接洽,大少爷倒好,跑到楚星野跟前讨嫌。
没脸没皮得很。
不过,闻暨白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现下伤得不轻,却没有第一时间就医。
楚星野疑心闻暨白是脑子出了问题。
“星星……你今天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好危险啊……”陈明湛一如既往地聒噪,“没有下次了,你要是再命令我做事,我绝对……”
楚星野挥了挥手:
“陈明湛,你先往后稍稍。”
陈明湛疑惑。
“你没看见闻暨白血都流一地了吗?”楚星野有点无语,却边说边往后退,像怕血的小型动物,“再拖下去……闻暨白就得跟我说遗言了。”
“哦。”
陈明湛的语气听起来不情不愿。
闻暨白只是盯着楚星野,他太高大了,只是站在那里就自带几分压迫感,优越的眉骨在眉眼间投下阴影,令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他的眼神。
怎么不说话啊?
楚星野歪了歪脑袋。
闻暨白张了张苍白的唇,似乎是开口要说点什么。
然后,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闻暨白整个人躺在血液里,楚星野这才发现,他流了那么多的血。
楚星野想要尖叫,叫来医护人员把闻暨白带走。但事实是,他楞在了原地,嗓子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他看着闻暨白被人抬上担架,医护人员行色匆匆,只给他留下一滩鲜红的血。
楚星野有点难受,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晕血了。
胸口太闷了,楚星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得出神。
“星星……?星星!”
直到陈明湛急促的声音响起,楚星野才意识到自己瘫坐了地上。
楚星野是想站起来的,可陈明湛不由分说地把他抱起来,塞进了车里。
一天下来,楚星野身心俱疲,以至于脑袋一沾到柔软的垫子便被睡意打败。
而陈明湛端详着楚星野的睡颜,心头被幸福填满,瞥见少年白嫩的脸颊沾上闻暨白的血迹,便躬身为人擦拭,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太过美好,期盼着梦一般的日子无限延伸下去。
*
梦总是有结束的时候的。
楚星野十指紧攥着床单,在病床上惊醒。
不对,
他为什么在医院里?
“醒啦?”
是很舒心的女声。
楚星野抬眼一看,是石阿姨。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石自珍的话语里带了点无奈,“一会儿不见就倒了。”
楚星野嘴硬道:
“意外,我好得很,根本没必要进医院的,根本就是小题大做。”
正说着,他准备翻身下床,亲身证明自己的话。
石自珍连忙拦住他,说道:
“医生说你营养不够,又劳思过甚,要好好休息。安生点吧。”
楚星野只能缩回床上。
石自珍看着纸片似单薄的人和那双挟云带雾的眼睛,心软得不像话,
“孩子,你压力太大了。”
这倒是,
楚星野点了点头。
石自珍端起床边的热粥,吹凉了一勺一勺地喂给楚星野,语重心长道:
“不论是感情还是事业,都要学会给自己放松才好。”
感情……?
怎么有点不对劲。
楚星野一口一口地咽下热粥,找不到机会说话。
“你那个小男友天天冷着个脸,怪吓人的,还管得多,难怪你压力大。”石自珍自顾自地说着,没太管楚星野的死活,“你呀,也要学会给自己放松,可以多和别的男孩子接触一下……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楚星野瞪圆了眼睛,差点被热粥呛到。
阿姨,你怎么平白污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