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华殿的院子里,那几颗红枫树,经过风雨的洗礼,叶子也都落得差不多,枝桠光秃秃的变成了光杆司令。
韩延麒着一身玄色蓑衣,踏着月色而来,额间的碎发也被雨水打湿,可他的一双眼眸却是晶亮亮的。
“夫人,我来接你了,快随我走。”
宋玉晚点头,跟在他的身后,她裹紧了玄色的头蓬,将冷意驱逐出体外。
眼见着便要走出了朱雀门,未曾想门口出现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人,有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眼底的光是冷冽的。
韩延麒站住了脚,宋玉晚也驻了足。
夜幕下,雨夜中,冷风打着旋的吹,宋玉晚觉得身心皆冷的受不了,仿佛周身的血液也都冰冻了起来。
韩延钰缓缓走近他们,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宋玉晚往前半步,挡在韩延麒的前面。
总归是为了救她,她不能再害死人了。
可一切还未等她说些什么挽回的时候,身后的人已经拔剑相向了。
长剑划过雨夜,利剑出鞘往往决胜只在一瞬间。
叮——
她只听见韩延钰一声轻慢的笑,以及长剑没入身体的声音。
韩延麒的剑被打飞,韩延钰的长剑刺进了他的腹部。
“不!”
宋玉晚尖叫一声,冲了过去。
可还未等她近身,早有随身侍从将她按在地上,雨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晚娘,这回你真的惹恼了我。”
宋玉晚的眼前走过来一双脚,再往上是繁复的裙裾,纤柔的身体,以及一张带着冷嘲的笑意。
宋玉静擎着一把纸伞,遮住韩延钰和她,微微笑道:“殿下该怜香惜玉些,二姐身体有伤,不能淋雨。”
自她看到宋玉静时,一切事情便有了解释。
为什么太子救她要借阿姐的手来给她递消息,以及为什么这样隐蔽的事情会暴露。
宋玉静的神色连眉梢都透着得意,似乎在说你看你们笨的,竟被我耍的团团转。
韩延钰看着宋玉晚,眉头微蹙,深夜的秋雨打湿了宋玉晚的衣裙。
“带夫人回去,再有差错提头来见。”
带宋玉晚回临华殿的侍女,生的一副高个子尖下巴的样子,不是江央。
宋玉晚穿着淋湿的衣衫,静坐了一晚上。
清晨时分,宋玉晚坐在正厅里,江央进来,容色平淡,脸色却煞白煞白的。
“太子呢?”
江央摇头。
“陈家呢?”
江央仍旧摇头。
宋玉晚也不再问了,回到内屋去,仰面躺在床上,泪水顺着眼角而流。
韩延钰不是个心善的人,更不是个心软的人,这件事惹恼了他,指不定如何对付他们呢。
那一剑刺进了韩延麒的身体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此时东宫内,宋玉静淡然的坐在案几后,韩延麒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睡着。
那一剑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宋玉静讥诮地想,他的命还真是大,这样也死不了。
整件事,告密的人就是宋玉静。
凭什么谁都对宋玉晚好,凭什么这么多人想救她出去,而她却只能在这东宫中受罪。
宋玉静心中已经不是不平衡可以形容的了。
她就是想让那些对宋玉晚好的人,一个个的都去死,谁也不要活才好。
宋玉静看着韩延麒年轻的面孔,笑了笑,你这痴人,人家可不喜欢你的。
金珠这时候进来,恭谨回禀道:“江良娣求见,想要探望殿下。”
宋玉静低头看了看指甲上的丹蔻,冷声笑笑:“哦?那就请她进来吧。”
江冉自从成为韩延麒的良娣,并没有多受宠,毕竟韩延麒并没有多么喜欢她,当然他也不喜欢宋玉静。
宋玉静在外间见江冉,没有在内室。
江冉行礼:“见过太子妃,娘娘万安。”
宋玉静摆摆手,气派十足:“不必多礼了,起来罢。”
江冉眼眶微红,泫而未泣的可怜模样:“请娘娘允许妾身看望一下殿下吧。”
宋玉静皮笑肉不笑地说:“不是本宫不允许,只是医官再三嘱咐,殿下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能探望。”
这一番话,委实太过于羞辱人了,堂堂太子良娣,竟被人说成是闲杂人等。
虽然江家如今在金陵城里势力不在,但到底是书香门第,曾经也是家世显赫的,江冉不曾遭遇这种待遇。
“娘娘如此说,未免太过刻薄。”
宋玉静知道江冉气不过,听她这样说话,冷笑一声:“胆敢顶撞本宫,看来江良娣并不是识时务的人啊。”
转头吩咐金珠:“金珠,去请东宫家法吧,今日本宫倒要让良娣瞧瞧,东宫是谁当家的。”
金珠矮身一福:“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