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平眉头紧蹙:“属下无能,暗卫无法深入川渝地界,且如今又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诏回他。”
陈方谨自德化三年被宣德帝任命为益州牧,一直管理着川渝地界,时间长达八年,如今他的年纪已经三十有六。
这样的年纪,稳重阅历经验手腕,几乎什么都有了,很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现在的情形令韩延钰微微占上峰的是,他身为摄政王,如果能找个理由诏他回来,那么陈方谨则不得不从命,只是这借口实在是难寻。
韩延钰叹息一声,吩咐单平:“你继续尝试派人深入川渝,只是不要打草惊蛇,暂时不要让陈方谨抓住把柄。”
单平拱手,不敢怠慢:“主子放心,属下明白其中利害。”
——
自从前世死过一次之后,宋玉晚的性格可谓是转了个弯,养成了临危不乱的坏毛病。
无论前路多凶险,她都会渐渐变得随遇而安。
比如目前这种宋家陈家在金陵岌岌可危,赵家实则掌握在韩延钰的手中,宫里也是他一手遮天,朝廷中的其他人都是墙头草,装聋作哑着。
她既然无法出去,也无法给谁通风报信,不如静观其变,省点脑细胞,以及安分点免得触怒那个随时爆炸的坏蛋。
宋玉晚在花园里闲步,感慨世事无常。
三年之前,她就是在这被韩世宜坑了,给他当了五天的歌舞姬,那时候宣德帝还只是她心里又敬又怕的皇帝,现在风水轮流转,大燕社稷将乱未乱。
仍旧是古朴的青砖地,平平整整的不见一丝杂草。
“你听说了吗?辽国的新皇登基了呢,还要到咱们大燕来求亲。”
“可咱们也没公主了啊,辽皇还能和谁和亲。”
蒙古可汗苏赫伽建国,史称辽,定都上京,之前他的妻子蒙古格格病逝,如今来大燕和亲,许的是皇后位子。
宋玉晚偷偷地和这俩女婢打听了一下原委,却不曾想晚上韩延钰就登门造访。
“晚娘,你想知道什么,就和我说,你知道的,你的要求我一向都满足。”
宋玉晚本以为韩延钰知道了她偷偷打听消息的事情,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这样温和,可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韩延钰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事:“晚娘,这一世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了,你信我。”
我不会信的。
宋玉晚点点头:“好,我会信的。”
韩延钰说道:“既然你这样好奇外面的世界,我就派个人告诉你。”
然后他转身吩咐单平:“去找江央来。”
不一会儿单平领着一个浅青曲裾的女子进来,女子有着一双好看的眼眸,容色却平平,头上挽着简约发髻,插着宫中常见的银钗。
不是宫女,是女官。
宋玉晚不明所以,看着韩延钰,等他接下来的话。
“江央是我培植多年的暗卫,如今归在你身边吧。”
韩延钰转头对江央又道:“宫外的事情,只要夫人感兴趣的,都报给她听。”
江央容色平静,没有别的反应:“诺。”
宋玉晚看着江央的模样,有点眼熟,于是问她:“你原来是哪个宫的?”
江央沉默,立在一边,并不答话。
韩延钰便道:“江央,今日起晚娘是你的主子了。”
江央闻言,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眸光里不知闪动了什么情绪,只一瞬间便不见了,叫人寻觅不到。
“回主子,江央原是椒房殿的宫人。”
宋玉晚心里一凛,难怪呢,是赵后身边的人啊!
她不自禁的害怕起来,心道这韩延钰真是可怕,连赵后宫里都有一个他的人。
宋玉晚小觑他两眼,防备道:“你为什么突然塞给我一个人?”
韩延钰笑了笑:“晚娘既然想知道宫外的事情,我自然要满足你。”
“要我感谢你吗?”
“不必了,我只希望你能将我对你的好记在心里一些。”
宋玉晚冷哼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唉,你又不乖了。”
韩延钰叹息道:“按照你的话说,如今我是一手遮天的,可见得罪我不是好主意。”
宋玉晚瞄了瞄他,哼哼两声:“还有别的事吗?”
韩延钰似笑非笑的道:“听说你和苏赫伽是旧相识,这次他来,或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你休要胡说。”
宋玉晚听得出他话里的话外音,苏赫伽和她确实是见过不假,但韩延钰脸上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讨厌。
韩延钰理了理衣摆的褶皱,淡然的转移了话题:“你这两日好好休息吧,过两日苏赫伽来,你恐怕要有的头疼了。”
宋玉晚心里紧了一紧,想开口问问,韩延钰已经转身出了临华殿的门。
宋玉晚和留下来的江央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下,江央率先败下阵来,矮身福了一福:“娘娘若无事,婢子便先行告退了。”
“嗯。”
宋玉晚高冷的嗯了一声,对江央的感觉是,害怕多过讨厌,因为她是韩延钰带来的人。
美曰其名是来给她报告各路消息,实则还不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她。
免得她又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想到以后行事恐怕更加艰难了,宋玉晚就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