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
阿姐!”
宋玉晚在她耳边大声的喊着:“你要带你的孩子一起去阴曹地府吗?”
宋玉致这时候微微缓了口气,眼皮掀开:“晚,晚娘。”
宋玉晚可没有时间和她解释什么,当即说道:“阿姐,你必须使力,不使力你和你的孩子一个也活不了。”
宋玉致虚弱的连说话都很难:“我,没力气……”
“没有也得有,大姐夫才二十三岁,你忍心让他遭受丧妻丧子之痛吗?”
宋玉晚急的眼眶都红起来:“阿姐,你用用力,用力啊!”
宋玉致咬紧牙关,连嚎叫的力气都已经没了。
“想想大姐夫,他那么喜欢你,你若是死了,要他如何活?”
宋玉晚喋喋不休的刺激着宋玉致,除了产妇自己用力,旁的人帮不上什么忙。
宋玉致疼得麻木,脑筋清醒和迷茫交杂着,眼前的画面也一张张的闪。
有宋叙,小刘氏,晚娘,还有陈方豫。
宋玉晚能觉察出宋玉致的手正在渐渐的变得冰冷,她搓着宋玉致的手,企图给她添一点体温,眼泪夺眶而出,簌簌地滚落脸颊。
“阿姐……你不能死。”
宋玉致蹙着眉头,呢喃着:“致娘不孝,阿娘莫怪我……”
她的神智已经算不得清晰,脸色因失血过多而煞白:“方豫……”
呼啦,门被拉开。
仆妇呼天抢地着:“二爷!
产房污秽,不能进的!”
陈方豫一脚踢开过来拉扯他的奴婢:“都给我滚开,一群废物。”
他走到床边,握紧宋玉致的手:“致娘,都怪我,是我的错。”
“方豫……我可能真的,不行了……”
“不。”
陈方豫抚着宋玉致满是汗的脸颊,眼眶湿润起来:“致娘,求求你。”
宋玉晚哭倒在地,难道阿姐真的就要这么死了吗?
陈方豫恍然间想起什么来,站起身来。
“来人!”
他握紧宋玉致的手,容色凌厉地对那群仆妇喊道:“给我保大人,孩子不要了,一定要保住大人。”
宋玉致躺在床上,听他这样喊,心口一紧。
方豫,不能放弃咱们的孩子啊!
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不能死。
宋玉致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咬着牙用着仅存的力气,她要把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这是方豫的第一个孩子。
“用力——再用点力,已经露头了,再……”
接生嬷嬷的喊叫声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强而有力起来。
一汪鲜红的血顺着被褥蔓延着,宋玉晚瞥眼看到那抹红,神智恍然,阿姐这一世安稳的生了孩子,并没有流产……
神志再次清醒过来,是被一阵脆亮的婴儿啼哭声唤醒的。
仆妇欣喜万分,将红彤彤、浑身褶皱的婴儿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利索的用布包好。
“恭喜二爷,是个小公子。”
仆妇跪在地上,满脸堆笑。
陈方豫握着宋玉致的手,并不去看婴儿,语气带着自责,低声道:“早知致娘会陷入如此凶险境地,我便不该让她怀孕。”
宋玉致此时因为生了孩子已然昏睡过去,一整晚的煎熬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无法坚持着。
宋玉晚欣慰陈方豫对她阿姐的感情,说道:“让我阿姐好好休息吧,你的第一个孩子,不看看嘛?”
她凑近仆妇身边,看着小家伙闭着眼睛不哭不闹的。
陈方豫吩咐侍女好好侍候宋玉致,又仔细问了医官确定她只是太累了,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出了内室。
外室里宋玉晚看着摇床里的小公子,笑得一脸温馨。
这小子的眉眼很秀致,像极了宋玉致。
“是你的长公子呢,想好要叫什么名字了吗?”
宋玉晚随意的问他。
陈方豫摇摇头:“等致娘醒来再说吧。”
他眉宇间满是疲惫:“这一遭致娘去了趟鬼门关,搞得我也像和她一起去的。”
他想起之前的事情,安慰宋玉晚一句:“宋家不会有事的,朝廷中陈赵两家为岳父周旋,廷玉秘密派去苏堤的人也就快带消息回来了,你不必过于担心。”
语气顿了顿,又道:“只是狱中不好太过明目张胆的递关系,要委屈岳父一些时日了。”
宋玉晚摇摇头,心里略略放了点心。
吃点苦总比丧命来得强,更比前世在黑州大营尝遍十八般刑具强了百倍。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