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冠义》:冠者,礼之始也。
韩世宜的冠礼,由于先皇和端安太妃皆亡故,便由端亲王做主人,身体还算硬朗的宁国公做正宾。
宋玉晚着一身玄色正统深衣,头挽出发髻冠一支考究金簪,容色淡素却更加引人注意。
今日意味着韩世宜年满二十,可以婚配嫁娶,但他的婚礼必然要宣德帝赐婚,宋玉晚的内心有点纠结。
冠礼与笄礼的流程是一样的,换三套衣服,进行三拜。
孝怡郡王的冠礼,周围请的客人是非富即贵了,有的不远万里前来观礼,毕竟先皇最年幼的皇子也及冠了,这就意味着若天家那几个皇子再及冠,就该赐封地了。
韩世宜的冠礼意义重大。
宋玉晚被安排在稍前的位子,甚至韩世宜一抬眼就能看到她。
漆黑的长案,漆黑的衣,双眸荡涤着如秋水般的神色,宋玉晚目光淡然,显然她对韩世宜的冠礼很是期待。
金陵里的姑娘对韩世宜容貌的评价很高,斜眉入鬓,唇红齿白,风流倜傥,俊逸潇洒,简直是什么形容词好用什么,但宋玉晚不可否定的是韩世宜确实对得起这些词。
宋玉晚愣神的功夫,忽然觉得一道凌厉目光打在脸上,抬眼看去就落进一双幽深的眼眸里。
此时韩世宜已经换了最后的一套衣服,玄色的正统深衣,衣袂的暗纹是飞天的龙。
这套很是考究的礼服是宣德帝送的,也算是衬得上孝怡郡王的地位。
宋玉晚想,韩世宜这套衣服上的金丝线若是拆下来,能卖不少钱呢。
当然,若是韩世宜会读心术,得知她这样想,恐怕会被气的吐血吧。
韩世宜披散着一身的长发,由宁国公为他束发加冠,暗盘上的冠簪是白玉质地,玉质中染上两道翡翠绿色,仿佛两尾孔雀尾羽,肃穆里便带上三分奢华。
这已是最后一拜了,宋玉晚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愣了多久的神。
宁国公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
爰字孔嘉,髦士攸宜。
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廷玉甫。”
韩世宜沉声答道:“廷玉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
这一拜后,宁国公宣布礼成。
韩世宜回到东堂换轻便礼服,大家入席等待开宴吃酒。
宋玉晚也走到外面的长席间,准备找个地方安静的蹭顿饭。
按理来说,韩世宜这样的身份,宴席肯定是不会差劲的。
还没等宋玉晚落座,便过来两个翩翩公子,长发束冠,不知是哪家的。
他们对着宋玉晚一揖,宋玉晚不好不还礼,也矮身一福。
“公子,有事?”
“在下是佩兰郡丞家的公子季。”
青衣少年人如此说道。
宋玉晚和善笑笑:“哦原是季公子。”
姜季闻言尴尬道:“在下全名姜季。”
语气顿了顿,又问:“姑娘不是佩兰人吧。”
否则怎会不知郡丞,那可是一个郡国的丞相。
宋玉晚点点头:“小女从金陵来……”
话音未落,被人打断。
“她是金陵宋家的姑娘,本宫的贵客。”
说话的是韩世宜,神色里带着矜傲维护之意,姜季对于这郡王突如其来的敌意有点搞不懂。
“不知是殿下的贵客,是子肆唐突了。”
姜季告退,心道这位姑娘生的貌美,还未及多问两句,郡王便过来了,显然这又是个“不可得”
的姑娘。
韩世宜就知道这些公子一定会盯着晚娘的容貌,心里好不乐意,若不是心心念念要晚娘来观礼,他才不会带她这般抛头露面。
韩世宜跪坐在第一顺位的长案后,见宋玉晚还站着,便道:“还不过来,你们宋家都是站着吃饭的吗?”
宋玉晚愣了愣,低声对他说:“你这个位子我怎么能坐?”
哪有客人和主坐一张案子的。
韩世宜直接伸手拉她坐下:“没什么不能坐的,这整个席子都得听我的。”
宋玉晚挣扎无果,便羞愤道:“你且放开我,我同你一起坐就是。”
韩世宜得意一笑,依言放开她的手。
长席的主座坐着宁国公和端亲王,二人皆是沙场之人,难得相逢,也低声交谈起来。
宋玉晚抬眼偷偷小觑两下韩世宜头上的玉冠,被韩世宜发现。
“你干嘛这么看我的冠簪?喜欢?”
宋玉晚低声对他说:“方才有人低语,说你这玉冠甚是值钱,价值半城。”
韩世宜饮下一口酒,淡淡道:“半城算什么,这玉是云南王供奉,又经过刻云子的手雕出的玉冠,价值几何还真不好说。”
宋玉晚闻言惊了一惊,看了眼端亲王,便道:“亲王不像如此有钱之人。”
韩世宜暗笑,这丫头怎么说笨的时候真是笨啊。
“既然我说供奉,又怎会出自大哥之手。”
韩世宜瞄她一眼,好笑道:“自然是陛下赏的。”
啧,原是宣德帝。
宋玉晚叹道:“陛下对你真是宠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