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老板娘说的那般,下午时分,阴沉的天色下终于零星的落起雪来,彼时宋玉晚已经坐在了车里,很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她忧心忡忡的问宋言:“这雪会不会越下越大啊,要不在葛镇休息一下?”
宋言掀开车帘,望了望外面,复又放下,眉目间看不出任何端倪。
“难怪父亲不放心你自己走。”
宋言看了眼宋玉晚茫然的脸,说道:“已经决定的事情,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轻易的做出改变呢?”
宋玉晚心道,那不是改变,人家老板娘确实是好意啊,雪要是下大了,路肯定更难走。
宋言又继续看他的山海经,不再理会宋玉晚。
宋玉晚没好气看他一眼,恨恨地想你怎么不变成妖怪呢,给你也收进山海经。
半晌,宋言突然开口问她,语气很是认真:“你和孝怡郡王是怎么回事?”
宋玉晚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宋言投过来的询问的目光,她似乎并不能装傻,大哥的目光总让她心里的小九九无处遁形。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中肯地说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宋言说道:“没什么关系,大半夜去闺房找你?”
宋玉晚心里一凛,惊讶道:“大哥知道?”
宋言点头:“自然,当时我就在外面站着,屋内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若是他当时对我不轨,大哥当如何?”
宋言冷笑了一声:“杀之,最不济也是同归于尽。”
他眸光里带着认真神色看向宋玉晚,沉声道:“晚娘,你记住,只要大哥还活着,这世上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不论他是什么身份。”
这一番话,宋玉晚只觉得鼻尖酸涩,泪水不自禁的留下。
宋言伸手擦去她的泪,说道:“晚娘莫哭。”
语气顿了顿,叹道:“只是孝怡郡王身份复杂,你若是对他无意还是不要招惹了。”
宋玉晚安静下来,他话里说的“身份复杂”
,暗暗揣测几番,似乎在表明着什么。
“大哥是否知道孝怡郡王一些什么事情。”
宋言闻言,拿书简轻敲一下她的头:“晚娘若再打听政事,父亲可又该生气了。”
宋言暗暗松了口气,差一点就对晚娘说得多了。
宋叙这么多年拌驾御前,对宣德帝格外宠爱的孝怡郡王也见得比旁人多,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猜测到几分不寻常的事情来。
比如,韩世宜可能并不是端安太妃的遗腹子。
端安太妃是端亲王韩世山的生母,因当年太妃曾小产过一次,太医说恐不会再孕,虽然也不是绝对的,但端亲王对韩世宜的态度也很微妙,这就更加的不得不深思了。
当然这些猜测也是不能为外人道的,否则不止杀身之祸这么简单了。
正在这时,车后方突然传来马蹄奔踏的声音,长云紧急之下赶紧将马驾到一边,否则被任意一匹马撞到都是很不好玩的一件事。
宋玉晚本想打个盹,结果长云这一下子,头撞到车板,惊吓之下带着满满的气愤。
她掀开帘子,看着绝尘而去的三五匹马,啐骂一句:“赶着投胎啊!”
宋言唇边暗自带笑,晚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宋玉晚刚要放下帘子,却看到道边有一抹白动了动,再定睛一看,发现是个人。
她惊奇道:“大哥,那有个人。”
画影也看到了,说道:“像是个老人。”
长云默了默,没说话,看向宋言,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宋言没料到有这个变故,思索了一下点点头:“长云去瞧瞧。”
按照晚娘的个性,说不管是一定不行的,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长云下了车,宋玉晚也跟着下来,画影给她打着伞,此时风雪已经渐渐大了起来。
走近了一看,发现果然是个人,花白胡子的老人,仰面躺在雪地里,这路上人来车往的也不知道他被踏伤了没有。
长云将他背到车上,宋玉晚给他裹上厚实毯子,又给他灌了几口水。
忙活了一会儿,老人还是没醒过来,若不是还有轻微鼻息,宋玉晚恐怕觉得他死了。
宋言见状,吩咐长云:“继续赶路吧。”
然后又对宋玉晚说:“该死的一定会死,不该死的怎么样都不会死,你老实待一会儿吧,至于这个人听天由命吧。”
马车缓缓动起来,半个时辰之后,老者终于幽幽转醒,第一眼看到的是宋玉晚的脸。
老者叹息道:“天上的仙女儿长得也不咋好看啊,唉,世人所说的美若天仙果真是诓人的。”
转头又看了眼宋言,闭了闭眼:“天上的男神仙长得倒还凑合,只是神情好生冷肃,一点也不亲和。”
宋玉晚对此表示:“大哥,将他丢下马车吧,方才小妹谁也没救。”
宋言点点头:“晚娘说得对,我们谁也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