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挽救了以藏的生命,”它没有表情地说,“这就是我所能看出来的一切。白胡子海贼团对你的态度,最开始是因为艾斯非要拉着你当兄弟,再然后是你救了他们的人,于是他们还你人情,就是如此简单罢了。”
“不不不……”我抓紧了扶手,指尖在短暂地变红之后发白,“不仅仅是如此罢了,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还有更多东西,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它就在那儿。”
和一直以来所有的谜题一样,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发现真相。
“那些宴会、欢笑……那只是他们的生活方式而已,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的人,像他们这样的海贼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你把这一切都复杂化了。”
“艾斯处刑的那天,我会在马林梵多,我一定会去那儿。”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不是在商量这件事。”
“但是丝黛拉,最后的结局可能和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即使如此——”
“是的。”我坚定地说,“即使如此。”
阿银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我,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它并不失望、也不愤怒,半晌后它轻声说:“好的,丝黛拉,既然这是你的决定。”
但即使我知道这说着很简单,但实行起来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首先就是逃离这里,目前我还没有想出比偷偷溜到多弗朗明哥的货船上更好的办法。
而即使我能离开这片海域,如何跨过红土大陆,在海军最戒严戒备的时期抵达马林梵多也很棘手。
目前我所有的保命手段,都不能保证我能一路顺畅地抵达战场。
“终于,我们应该把一直以来都忽略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你是指……?”
“控制果实,是的,我想我应该开始试着去学习并使用控制的能力了。”
我需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进来,如果我逃跑被发现了,我可能要直接面对玲玲,或者是四将星,除了传说中控制果实的能力以外,我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还能突破重围。
“你怎么了,丝黛拉?”
突然有人触碰了我的手臂,几乎把我吓得要跳起来。凝神望去,是佩罗斯佩罗小心地弯腰打量我的神色。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很紧张,”他意有所指地望一眼我依旧紧紧抓着椅子扶手的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眨眨眼睛,试图从自己的思路当中跳出来。
“不,我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笑笑。
“会没事的。”佩罗斯佩罗突然上句不接下句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看起来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在看到卡塔库栗的目光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叹息一声坐了回去。
我这才反应过来,或许是他以为我在因为结婚的事情紧张,所以才安慰我,但卡塔库栗在看着,他又不好多说。
剩下的时间,我们两个就坐在那里沉默地望着桌面上的食物,我一点胃口也没有,而佩罗斯佩罗看起来也陷入了沉思。
终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玲玲宣布今天的茶话会就到此为止了,很快她就会再次发出请帖邀请大家来参加我和卡塔库栗的婚礼。
我无力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宾客们脸上挂着欢喜的笑容陆续向外走,或许他们也不都是真心的。突然,一个想法侵入了我的大脑——卡塔库栗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就是因为他说出来的那个根本连我都无法信服的理由,他就要代替自己的某个弟弟与我成婚吗?
在我陷入自己的沉思当中时,宾客已经基本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BIGMOM海贼团核心的子女们,还有我、布蕾和布琳。
“卡塔库栗哥哥!”自从被玲玲勒令坐下不许出声之后,克力架在整个茶话会上就再也没有抬头过,然而原本脾气就暴躁的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桌面上的盘子、食物都跟着大幅度弹起来了一下:“我们需要谈谈。”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根本没有费心去看他一眼,卡塔库栗甚至都没有移动目光。
“克力架,事情已经决定了、并且结束了。”玲玲充满威胁意味地望向自己的儿子,似乎他要是再敢大吼大叫,她立刻就会夺走他的一部分寿命。
克力架顿时噎住了,然而饼干战士没有办法做出那么精细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脸色如何。
“可、可是妈妈,这是之前说好的……是我……”他有些委屈,但是音量逐渐在变弱。
我迷茫地望着这些好像在打哑谜的人,圆桌上的子女都回避了克力架和妈妈的争执,好像只有我一个是这里的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哦,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我,原本也就是局外人而已。
“丝黛拉,你可以去休息了。”十分突兀地,玲玲变脸一样露出一个假笑,“你很累,不是吗?”
佩罗斯佩罗立刻站起来,椅子向后推出去,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过他忽略了这些:“妈妈,我送丝黛拉回去。”
“不,”玲玲轻飘飘地说,“佩罗斯佩罗,你留下,我还有些话要说。”
长子只好尴尬地站在那里,他偷偷递给我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默默坐下。
“没关系,”我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怎么走。”
“布蕾,”玲玲对着远处另一桌的女儿喊到,“你送丝黛拉回去。”
我连忙跑到布蕾身边,不愿意再在这个会场多呆一秒,布琳来到另一边拉住我的手,虽然现在她或许还没到14岁,可是这个家庭早早就让她不得不变得成熟了。
但是阿银飘了出来,它停留在了以玲玲为中心、核心子女们都在的那一桌,没有跟出来的意思。
我没有回头,这太明显了,阿银在心里对我说:“我想知道BIGMOM到底要说什么,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离我太远。”
默默在心中点头,我主动领着布琳往楼下走,但只走了一层楼梯就停下了。
“抱歉,布蕾,”突然顿住脚步,我做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捂住胸口装作自己突然很恶心想吐,“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你没事吧?”布蕾好心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担忧地望着我,“是不是刚才结婚的消息太突然……”
我继续演戏,假装强迫自己露出‘我没事’的表情:“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布蕾,我去去就回来,你和布琳在这里等我吧。”
他们分给我的房间在城堡下半部分,虽然阿银能够脱离我身边一定距离,可是我怕回去就太远了——蛋糕城堡比我想象的要高,阿银可能硬生生被我拽下来。
随便找到一个隔间推门而入,宾客们都离开了,此时整个楼层都静悄悄的,我坐在马桶盖上,专注地听阿银听到的对话。
“——卡塔库栗哥哥,为什么!?我们之前明明说好了的!”克力架显然气得不轻,即使玲玲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他还是在坚持着什么。
卡塔库栗平静地回答:“没有为什么。”
“MAMA~MAMA!我之前确实说过,等找到了控制果实的能力者优先考虑卡塔库栗,得到红发手臂痊愈的消息之后,恢复果实的人选就优先考虑你了,克力架。”玲玲满不在乎地说,“但是控制果实的能力者迟迟没有任何线索,这次既然丝黛拉已经点头同意——还是在这么多客人面前,已经不能反悔了。那就等控制果实能力者找到之后再说你的婚事,克力架。”
“但是,妈妈……”克力架还想说些什么。
“这对你来说又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而已,况且丝黛拉可能是海神的后裔,为了血统也更加适合卡塔库栗。”玲玲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挥舞着戴满戒指的手,“卡塔库栗,我很欣慰你这次能主动提出,你做得很好。”
饼干战士再次变得沉默,他的实力确实不如卡塔库栗哥哥,在妈妈眼里,最优秀的女人当然要给最令她骄傲、实力最强大的儿子。
我只觉得浑身发凉,原来玲玲早就打了这个主意了,控制果实能力者和卡塔库栗结婚,恢复果实能力者和克力架结婚,保证自己最优秀的几个儿子都能将血缘的力量传承下去。
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生孩子的容器,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和血统。
可惜的是,这两个果实描述的人都是我,克力架注定不会找到控制果实能力者了。
而无论我的哪个身份,都逃不过托特兰王国的这一劫。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把话说得那么早。”玲玲不满地哼了一声,“一年前蛋蛋男爵和波克慕斯的手下说在东海找到了控制果实,为了保证果实不被其他势力盯上,我命令他们立刻将它喂给一个女人,并将她马上带回新世界,谁知道居然遇上了海难……卡塔库栗、克力架,你们原定的妻子人选互换了,这也都是命运啊。”
我的身体像是浸入了冰水当中。
原来是……原来是BIGMOM的手下发现了控制果实,并且是在她的命令下,【丝黛拉】才会吃下恶魔果实的吗?
这一切都是……夏洛特·玲玲。
一瞬间,似乎许多事情都串联起来了,香波地群岛时贝克曼推测说我的买主除了四皇不会是别人,我到达马林梵多之后,波鲁萨利诺‘无意’中提起新世界四皇之间起了冲突……
是红发海贼团和BIGMOM海贼团,香克斯当时匆匆离开香波地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他知道玲玲是一切的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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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不然以香克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与世无争的性格,怎么可能跑去和基本不会离开蛋糕岛的玲玲起冲突?
原本我是假装恶心,但现在我的真的想要呕吐。
我突然意识到,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不能和卡塔库栗结婚。
我怎么可能和导致我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的儿子结婚?
如果不是玲玲……或许我真的能够平平凡凡在这里,直到收集了足够的能量离开。
也不会因为控制果实能力者的身份遭到政府追杀、被迫颠沛流离四海为家,更不会来到新世界、抵达海神岛遇到更多谜题,不会遇到白胡子海贼团,也不会因为到底是否要袖手旁观顶上战争的悲剧而遭到心灵上的折磨。
那样我真的就是一个过客而已,我什么都不用考虑,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
一阵眩晕的感觉直冲脑门,我猛地从马桶盖上滑了下来,打开盖子忍不住想要呕吐,可是在茶话会上我基本没有吃什么,根本就吐不出来。
生理泪水不停从眼眶里溢出来,我没有在哭——也根本不想哭,我不感觉愤怒、也不觉得难过,我只是觉得很冷。
“丝黛拉、丝黛拉!”
隔间的门猛地被撞开,布蕾冲进来检查我的情况,边慌忙说着:“抱歉,我听到声音——我只是想进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她看见我的姿势,还有因为尽力干呕而充满血丝的双眼,马桶里空无一物根本没有污物,一丝怜悯浮上她的脸庞:“噢,我很抱歉,丝黛拉。你不是没有吃好,你只是突然压力太大了。”
布蕾误以为我是因为要和卡塔库栗结婚而紧张。
“别太害怕,丝黛拉,卡塔库栗哥哥他……其实人很好,只是表面上有些……”她磕磕巴巴地解释,但实在是难以为她那个不苟言笑的哥哥说什么好话。
见我缓缓抬起头一句话也不说,她又马上补充道:“你们还有很多时间能互相适应互相了解!一定会变好的。”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卡塔库栗的问题,而是由于玲玲的一句话牵扯出来的一系列后果,我没有办法……容忍自己心平气和地留在这里。
“没关系,布蕾。”我牵强地笑笑,反握住布蕾的肩膀,“我没有担心,真的就是刚才吃蛋糕时奶油吃多了,有些恶心而已。”
高个子女人小心翼翼地观察了我几秒钟,抿紧嘴唇:“好吧。”
“这件事别告诉卡塔库栗,好吗?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很讨厌他之类的。”我几乎恳求道。
布蕾完全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未来我们注定是一家人了,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必要在我和卡塔库栗之间制造更多嫌隙。
而我并非害怕我和卡塔库栗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变得不好——实际上现在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不想这个过度开发了见闻色的男人对我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她好心地搀扶着我走出卫生间,阿银已经回到了我的意识当中,我慢慢扶着走廊的一边墙壁前行,感觉到无比虚弱。
而十分不巧的,就在刚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恰好在下楼的BIGMOM海贼团核心成员们,布琳站在楼梯口进退不是。
玲玲的目光落在我和布蕾身上,来回打量,半晌后眯起眼睛怀疑地说:“布蕾?我以为我刚刚说的是让你把丝黛拉送回她的房间?”
“是、是的,妈妈,我这就——”布蕾忐忑地解释,不敢直面母亲质疑的目光,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是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去了一下卫生间。”我慢慢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女巨人对视,“可能是刚刚奶油吃太多了。”
离开卫生间的时候,我在镜子里扫了一眼自己的模样,看起来确实面无血色,眼角还有残余的生理泪水。
“你应该早点适应蛋糕岛的饮食,就算婚后你去小麦岛也一样。”玲玲慢悠悠地说,她向次子歪头,“卡塔库栗,把丝黛拉送回房间吧。”
暗红发男人向前迈了一步,他抬起下巴示意我跟他走,而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弟弟妹妹们有的开始感到不安,有的不满我‘傲慢’的态度,佩罗斯佩罗立刻疯狂给我使眼色,让我现在马上就跟着卡塔库栗下去。
直到布蕾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我这才不情不愿地迈开步子走到卡塔库栗身边。
他太高了,我甚至都不到他的膝盖,尽量控制不要抬头去看他,我主动快步走向向下的楼梯口,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走。
在听到了刚刚那一切之后,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对着玲玲大吼大叫、甚至动手,更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了。
其他人没有跟上来。
卡塔库栗落我一步跟在后面,旋转楼梯墙壁上的火光微微跳跃,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甚至在某些角度能够完全将楼梯的空间变得黑暗。
我一阶一阶地向下走,余光能看见卡塔库栗的脚步,他和我的步伐频率几乎保持一样,可是过高的身高令他每次只下一阶显得有些可笑——几乎就是寸步而行一样,但他始终没有超过我的进度。
或许他在观察我的态度,或许他在猜测什么别的——卡塔库栗的见闻色能看破我的心思吗?
一边我恐惧着他过于恐怖的见闻色能力,但一边根本无法控制内心不去想那些有关玲玲的命令和控制果实的事情,心里乱糟糟的,我根本没办法转移注意力。
一时间,空旷的旋转楼梯中只剩下我的高跟鞋一次次踩踏在石阶上、以及卡塔库栗靴子后跟金属齿轮装置的‘咔啦咔啦’声。
“你可以不用非要送我,”我猛地回头说,一抬头却只能看到他膝盖上方的大腿,“我认路,能找到我自己的房间。”
他环着手臂,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妈妈让我送你回去。”
我挫败地后退倒着下了几阶台阶,自己好像在和一个机器人交流,知道我不可能把卡塔库栗劝走,只好任由他像一个幽灵一样跟在我后面。
又过了几分钟,我终于忍不住了,突兀地停下了,不过身后的男人并不惊讶,或许他用见闻色预见到了。
然而下一秒,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动作,卡塔库栗就惊讶地微微睁大了双眼。
没有理会他的震惊,我自顾自地脱掉了高跟鞋,终于把双脚从这种反人类设计的畸形鞋子中解放出来,我露出一天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本来我就不喜欢穿这种麻烦又不舒服的鞋子,能穿着来还楼上楼下得跑来跑去,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怎么?”我挑眉看着卡塔库栗,他眼里惊讶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消失,“我刚刚告诉你你可以不用送我的。”
他瞪着我没说话。
我心情颇好,甚至光着脚在石阶上动了动解放的脚趾,既然他没什么话要讲,我耸耸肩、直接弯下腰,两个手指勾住高跟鞋的后系带,拎在手里打算继续下楼。
“你的脚底可能会受伤。”卡塔库栗突然这样说道。
我低头看了一眼,薄薄的黑色丝袜确实没有什么保护脚底的功能,但我实在是不想再把我的脚塞回这个可怕的恨天高里去。
“那只能说明城堡太高了,如果矮一些或者不在顶层开茶话会的话,这会儿早就到房间了。”我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他没接茬,短暂地思索之后,再一次拎起了我小裙子的后领——用食指和拇指捏起来那种。
“喂!放我下来!”我不满地挣扎,但又生怕力气太大把裙子扯坏了。
“你可能会伤到脚底。”他换一种不同的语序又把那句话重新说了一遍。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你们家的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把人拎起来?”我向脖子后面摸索过去,却只能满手抓住他的一个手指。
卡塔库栗没有回答,他把我拎到了他眼前,我看着这个永远都紧皱眉头的男人,挫败地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道:“……这可是你们的衣服,你弄坏了可不关我的事。”
“坏了就扔掉。”他淡淡地说,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上次让我有这个想法的人还是波鲁萨利诺,可至少波鲁萨利诺的话很多,有时候阴阳怪气的腔调反而能让你察觉他的情绪。
但卡塔库栗?什么都看不出来,倒是他的见闻色可能把你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他像他弟弟克力架一样,拎着我的后衣领将我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还在那之前将围巾尽可能挪到靠近脖子的位置给我腾出地方。
这和坐在饼干战士身上完全不同,饼干是硬的,也完全没有温度,可是卡塔库栗身体没有紧绷时、肌肉却是柔软温暖的。
我立刻变得僵硬起来,等他的大手离开我,我差点没因为后仰掉下去,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用力揪住了他的短发。
“……松手。”他的声音很低,这种距离仿佛是3D环绕立体声响一样。
“好、好的。”我局促地说,可能是把他弄疼了。
可是我转念一想,他的见闻色应该是能够提前预知的,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躲开。
我只好不安地抱紧了无处安放的高跟鞋,希望下楼的过程能尽量快一点。
一路上的沉默显得很尴尬,我不想没话找话,可终于到了我居住的那层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卡塔库栗哥哥!你居然让她坐在你肩膀上,你都从来没有让我们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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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我顿时一个头像两个那么大。
芙兰佩,这孩子从看到我第一眼开始就在把我当成敌人,可就算婚约已经定下来,我和卡塔库栗之间也不过还是陌生人的关系。
“芙兰佩,不要闹。”卡塔库栗严厉地看了妹妹一眼,女孩儿眼里立刻挤出来泪花。
我简直坐立不安,小心地扯了扯男人的围巾,他立刻警惕地转头看向我,似乎怕我一下子将他的围巾拽下来。
马上把手拿下来,我咳了一声:“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吧,反正也到地方了。”
可是没等我说话,刚刚跟在玲玲身边的子女们此时已经赶上了我们,或许是之前我一阶一阶下楼梯的速度太慢了。
布蕾看起来像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也没有张口。
“芙兰佩,丝黛拉和卡塔库栗哥哥的联姻已经定下来了,她未来就是你的嫂子了,不可以指着人家说这么没礼貌的话。”斯慕吉厉声说。
大厅里一瞬间变得寂静。
见到哥哥姐姐们这次都不为自己说话了,作为一直最受宠爱的小妹妹,芙兰佩的脸色白了白,她的嘴唇颤抖着,最后委屈地噘着嘴,捂着脸跑开了。
我:……这不是让人家更讨厌我了吗?
算了,反正也不会在这里久留。
卡塔库栗对着斯慕吉微微点头,率先带着我向房间走去。
他在我门口停下,一直以来‘咔啦’作响的金属装饰的声音终于停下。
抻着脖子试探着往下看了看,我突然开始疑惑,长这么高的人如果恐高……
最后还是卡塔库栗再次拎着我,把我放到了地上。
我又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好道了一声干巴巴的‘谢谢’。
暗红发男人小幅度地点了一次头,他动了一下,似乎是要离开,不过动作犹豫了。
“你想谈谈吗,丝黛拉?”他有些突兀地问。
“谈谈?”我皱眉,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男人从我的表情或者用见闻色推断出了我的回答,于是他说:“好好休息。”
没等我想好要说点什么,他率先转身离开,我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卡塔库栗完全消失在拐角处,他都没有回头在看一眼——即使知道我在背后注视着他。
*
第二天一早布蕾就找到了我。
她带来了几个和她年龄差不多、我叫不太出来名字但是眼熟的姐妹,说是要一起吃个早餐,毕竟未来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们早些熟悉起来也好。
我当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最开始的谈话内容还算正常,无非就是我出身于哪儿,之前这20多年都在做什么。我模糊了穿越之后大部分重要的事情,她们对我被人贩子绑架表示惋惜。
不过渐渐的,话题就越来越歪了。
“你和卡塔库栗哥哥以前真的不认识吗?”
“你确定?从来没见过卡塔库栗哥哥对这方面感兴趣……”
“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提出,我们还都还以为他不会结婚呢。”
我连忙摆手:“怎么会呢,我来到这里之后才第一次见到卡塔库栗。”
她们姐妹几人面面相觑,然后笑成一团:“那就是卡塔库栗哥哥对你一见钟情了。”
我差点没把红茶喷出来。
她们兴奋地七嘴八舌讨论我和卡塔库栗未来的关系到底会符合哪种她们之前偷偷背着母亲兄长们看过的罗曼小说,只有我木着脸机械地吃点心。
“……生孩子的话,条件确实困难了一些。”
“妈妈不是说她认识科学家吗?没关系的。”
这次我是实打实地把茶水呛到了鼻子里,眼见话题马上向危险的方向歪去,我试图悬崖勒马,装作好奇的样子:“卡塔库栗平时是什么性格呢?”
“很认真,很可靠。”卡斯塔德说。
“有些过于沉默,”阿曼德轻笑起来,“不过作为丈夫,沉默总比话多好。妈妈有一任丈夫就话很多,后来妈妈不耐烦就把他杀掉了。”
我忍不住抖了抖。
她们又料起来兄弟姐妹们的婚姻,虽然听着都有些可悲,可是大家还是努力苦中作乐,许多其实都是走个形式而已,女孩儿们也并不爱她们的丈夫。
“不过卡塔库栗哥哥很好,你可以信任他。”次女蒙德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觉得,如果不是有卡塔库栗哥哥在,这个家族说不定早就散了。”
“我很羡慕你,丝黛拉。”布洛怀耶的情绪有些低落,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原著里我对她其实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通过大家的谈话,我知道她早早就联姻了,和一个小国的国王,可是那男人风流成性,也对入赘十分不满,布洛怀耶结婚没多久就回到了托特兰,婚姻也不过是名存实亡。
玲玲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于是布洛怀耶的事情也就暂且就这样了。
她说:“至少卡塔库栗哥哥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些人表面仪表堂堂,私下里却……”
“布洛,”布蕾拉过妹妹的手轻轻捏一下,神情有些悲伤,“今天就不说这些了。”
“噢!抱歉……”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布洛怀耶立刻捂住嘴,“我只是不小心,丝黛拉……”
“没关系。”我安慰般不在意地摆手,“嘛,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总比之前在丈夫那边要好。”
但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玲玲和控制果实那件事,和卡塔库栗结婚会是什么样呢?
他性格沉稳,强大可靠,在BIGMOM家族众多成员当中脱颖而出,在布蕾她们眼里,比起她们要与外人联姻,或许会认为我十分幸运吧?
如果我们婚后能够好好沟通交流、如果卡塔库栗也能用心经营这段关系……
可能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恐怖。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
为了避开经常喜欢来找我喝茶聊天的未来的姐妹们,我只好躲到外面去。
也是为了尽快开发控制果实的能力。
城堡内到处都有眼睛,即使我把房间里的镜子打碎了,我也怕有什么地方会被注入灵魂碎片变成霍米茨,到时候把我的可疑行为报告给玲玲……我直接就完了。
经过几天的探查,我最后在港口附近选择了一家咖啡厅。
在二楼有单独的包间,两扇窗户各能看到通往城堡入口的方向和港口的船只,我不想错过任何一次堂吉诃德家族的船只的机会。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居然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多弗朗明哥身上,但现在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为了尽快锻炼出控制果实的能力,我将所有的能量都兑换了。
而且也只有一个人待在这里,我才能不受打扰地练习。
最开始是漂浮一块方糖,然后是小茶匙,接着是空的咖啡杯,然后慢慢训练将咖啡杯和托盘一起漂浮起来,后来是液体的控制……
进度比我想象中要慢很多,目前还完全停留在死物的阶段,虽然能控制的物体的体积越来越大,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控制活物,甚至连一只小小的飞虫也不能。
而这也十分损耗我的精神力,在从早到晚我都对着一只小飞虫努力之后,连阿银的身体都虚弱到半透明之后,我又不敢太急功近利,怕无意识当中揠苗助长了,只好像练习其他任何事情——枪法、剑道那样,每天重复机械的练习,等待量变到质变的过程。
这天,我慵懒地靠在单人沙发床上,望着外面的大海发呆,手里握着一颗方糖。
既然依旧没有办法控制活物,我只好转换心思,在控制的精细程度上下点功夫,譬如将方糖分解成一粒粒的白糖,再控制它们粘回原来的样子。
卡塔库栗推门而入的时候,那颗被我粘的不怎么好看的方糖恰好落回我手里。
他不是从城堡的方向来的,在另一扇窗外我没有看到他的影子,5米的身高我不可能忽略,我的视力也不容许我忽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咳嗽了一声,连忙端坐整理仪容,没有旁人在的时候我差不多一直在葛优躺,可面对卡塔库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愚蠢的问题,径自拉开一把适合他身高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环着手臂打量我。
我被他看得后背发毛,也不知道这个人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半晌后,他似乎终于想好了开场白:“城堡里大家都在忙婚礼的事情。”
这个我倒是知道,即使每天早出晚回,我也能感受到城堡里逐渐变得不一样的气氛,各种装饰当然不用说了,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厨师长长面包正在尝试各种新的结婚蛋糕的配方,连天黑之后香味都散不去。
我敷衍地点点头,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你不回去准备?”卡塔库栗微微抬起一边眉毛。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准备的,”摊开手表示自己很无辜,我耸肩说道,“况且我觉得我没有去帮倒忙,就是在帮忙了。”
暗红发男人似乎对我的回答感到很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但是紧接着房间里就又恢复了沉默。
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我,看得我冷汗都要下来了——人要是心虚,还真是经不起试探。
“呃,”最后我干巴巴地说,“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要么……我走?”
卡塔库栗露出少见的迷茫的神色,他眯着眼睛看向虚空的某一点,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梦见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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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哈?”我一脸困惑,他梦见了婚礼,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和现在不太一样,”他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避重就轻地说,“梦里你的家族更……有名。”
没太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说起家族,我脑子里只有两个姓氏:乔斯达和瓦伦泰。
卡塔库栗不可能知道乔斯达,所以他是梦见瓦伦泰的先人们——如同海军给出的答案那样,早就被人们所知是海神的后代?
“你从来没有梦见……或者‘看见’,类似的场景么?”他怀疑道。
“……我怎么可能做和你一样的梦?”要不是因为他是卡塔库栗,我都要翻白眼了。
是不是结婚同样也给他太大压力,所以他现在精神衰弱?卡塔库栗不像是纠结这些事情的人,一个梦而已,
他只是继续沉默,垂下眼帘叫我看不清神色。
既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看起来也不想走。想起卡塔库栗很喜欢吃甜甜圈,我本来想把桌子上的甜甜圈推到他面前,但又想到他不会在我面前摘下围巾吃东西,遂自己拿了一个咬下一大口。
“不过你怎么知道梦里我的家族比现在更显赫?”我有些困惑,“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有人来……送你参加婚礼。”
咀嚼的动作停下,我瞬间坐直。
这次即使婚礼如期举行,我这边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亲朋好友——没有人知道我现在在托特兰王国,即使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呢?
但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是谁?我认识的人吗?”
“我认为你……知道这个人。”
这种说法让我更加困惑了:“谁?”
卡塔库栗认真打量了我一会儿,在确认我是真的很困惑之后,说:“是King。”
“King?什么King?哪里的国王?”最开始我以为他说的是一个英语单词,还在奇怪自己唯一认识的国王好像只有多弗朗明哥,但他显然不会是这个人选。
然后我才在男人的神色中明白,他说的并不是一个地位,而是一个人,只是在原著中在名字上的翻译误导了我。
百兽海贼团的大看板——烬,凯多之下的第二人,俗称皇副。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著连载和之国的大战还未结束,我对烬这个人并不了解。只知道他的性格比奎恩要沉稳很多,他好像是什么红土大陆上的某个已经灭绝的种族,除此以外就没有更多情报了,穿越到这里之后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那你这个梦……挺能联想的。”嘴角抽了抽,我只能这么评价。
他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似乎急于证明的东西被我直接否认了一样,眉头皱得更深。
“我都没见过烬,也没去过和之国,他怎么可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说到最后一个词组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别扭——我们的婚礼,这让我有些微微的挫败感。
“不,他不仅仅是来参加,”卡塔库栗立刻否认了我的说法,“烬陪同你,他……把你交到了我手上。”
“……但这怎么可能?”我不理解,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理解范围之外。
他似乎也想不出来合理的解释,看了我半天,最后说:“我以为你会有答案。”
我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卡塔库栗没有多留在这里的意思,他站起来,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婚礼的绝大多数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明天要开始定做你的婚纱、邀请函也刚刚印好了,或许明天你会留在城堡里?”
“这是一个命令吗?”我歪头。
男人微微挑眉,沉声说:“不,这不是。”
“你可以叫布蕾来这里找我——希望她不会带太多人来。”我对他礼貌地微笑。
他没有马上就同意为我传话的请求,而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不喜欢回城堡?”
“太多人在那儿了,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我避重就轻地说,实际上是不想那么快面对玲玲。
而且大家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婚礼,这会让我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练习控制果实的能力。
“你最好尽快适应这点——你总不能结婚之后也每天都跑到外面的某个咖啡厅里。”
婚后……可就不管我什么事儿了,按照计划,这个婚根本就结不上。
可我还是说:“结婚之后我难道不是要和你一起去小麦岛吗?还要一直留在蛋糕岛?”
暗红发男人有些惊讶:“你希望去小麦岛?”
我瞪着眼睛看他。
去小麦岛总比留在这里好,卡塔库栗虽然是个关心弟弟妹妹的兄长,但是他永远紧皱的眉头和寡言沉默也足以让弟弟妹妹们和自己保持距离。
“我以为你不会想……”沉默半晌之后,“毕竟结婚非你本意。”
我轻松地笑笑:“也不是你的本意。”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天,还是这里,我会让布蕾过来。”
就在男人要转身离开时,我突然说:“卡塔库栗,我并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突然了。”
他重新正过身子,正面对着我,下半张脸被围巾遮挡,紧绷的眼角并不足以让我判断他现在的情绪。
“我知道,丝黛拉。”
就在我以为他还会再说点什么,譬如对之后生活的展望,或者是他自己对待婚姻的观点时,男人轻轻对我点点头,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我端坐在座位上,直到咖啡变得完全凉透了之后,才转头望向一望无尽的辽阔大海。
码头上很热闹,人来人往,这些天到了很多货船,卸货的人一趟一趟往城堡里运送成马车的东西,多数都是食物和各种原材料,用于试做婚礼当天庆典的点心蛋糕。
唯独没有我期待的那艘。
*
第二天,布蕾在咖啡厅找到了我,她带来了邀请函的卡片,为了让我看看样式。
和当时寄给我的茶话会邀请函样式差不多,淡色花卉组成的花边,我和卡塔库栗的名字都是烫金的意大利花体,最上面有WEDDING的字样。
手指轻轻抚摸那两行字,像是被不存在的金色温度烫了一下,我猛地拿开手,盯着卡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切还是那么不真实,我居然马上就要结婚了。
“已经定下来就是这个样式,不会再改了?”我翻过卡片背面看看,上面还印着BIGMOM海贼团的标志。
布蕾摇头道:“这几天你都没在城堡——昨天成批印好之后,邀请函就纷纷发送出去了。”
我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凳子上弹起来,这么快!?
“都发给什么人呢?还是茶话会那些客人们吗?”尽量忍住捏着卡片那只手的颤抖,我慢慢把邀请函放回桌面上。
“噢,那就不仅仅是那些人了,大家都会收到。”看见我的神色逐渐变得惊讶,布蕾不太确定地补充到,“至少新世界的势力都会……?这不仅仅是你和卡塔库栗的婚礼那么简单而已,这是妈妈身为四皇的权力的象征。”
她最强大最优秀的儿子,要和拥有海神血统的后裔结为一对,并诞下更加完美的后代,玲玲将这当做喜讯大肆宣传,她的家族和海贼团将会更上一层,说不定仅仅这孩子一个人的强大就能改变新世界的局势。
怪不得之前的茶话会不让客人们回去乱说,她当然要亲自宣布这个好消息,这也是对其他势力的一个威慑——其他人没能得到我,她得到了。
或许是看我脸色苍白,布蕾好心地说:“没关系,就算四皇们收到也不会来的,新世界的局势早已经稳定下来了,大家不会为了一个婚礼起什么冲突。”
布蕾不是家族的核心成员,她当然不知道我之前认识的人都有谁,但玲玲和卡塔库栗他们一定是知道的。
玲玲像是小孩子在别人处抢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样,她在炫耀。
给其他势力发送邀请函,她当然不是在邀请他们来参加什么婚礼,而是在‘通知’。
然而真的会像布蕾的预测那样,其他人都不会来吗?新世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海军会不知道吗?
报纸上还没有刊登艾斯被抓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时间线究竟进行到哪里了,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我根本没有办法准确预测。
或许最后的答案,只能在婚礼当天揭晓。
*
—新世界·某岛屿—
曾经被红发派去给白胡子送信的洛克斯达拿着一个信封,慌慌张张地跑到了干部们开宴会的地点。他满头大汗,神色显得异常紧张,脸色发白,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走到干部们的火堆前面时,差点自己左脚拌右脚摔一跤。
“怎么了,洛克斯达?”红发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只装了一半液体的酒瓶,他脸颊酡红,双眼惺忪,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中醉宿中找到平时的状态,乐呵呵地笑着,“之前派你去白胡子那里一趟,还没有锻炼出来胆子吗?”
马歇尔·D·蒂奇叛变的消息一传到他这里,他就立刻派他去向白胡子说明情况,蒂奇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白胡子如果明智的话,应该立刻叫艾斯归队,而不是放任他一个人前去追捕,太危险了。
甚至于他亲自跑了一趟白胡子的莫比迪克号,两个人刀剑相对,也没能改变白胡子的想法。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海贼团内部自己的事情,作为外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能够冒险去敌船提醒已经是他仁至义尽了。
“不、不是的……头儿!”洛克斯达狠狠的吞咽了一下,眼神却避开了船长的注视,“是关于……丝黛拉小姐的事情……”
第105章
所有人立刻来了精神。
干部们原本并没有注意洛克斯达究竟说了什么,但是那个名字一被说出口,歪斜着靠着树桩的摆正了、平躺在地上的也坐直起来了,大家不约而同放下手上的事情暂停了一切,等待着洛克斯达继续往下说。
香克斯原本要提着酒瓶再灌一口酒的动作顿住,他唇角扯了一下,不知道回忆起什么,神情颇有些无奈:“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终于有她的消息了吗?”
对于红发海贼团的其他成员来说,丝黛拉在耶稣布的生日宴会开完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大家醒来的时候基本已经是下午,贝克曼却说她不告而别,头一天晚上就自己乘船离开了。
为此耶稣布还失落了几天。
大家询问她离开的理由,但副船长却说自己也不知情,她似乎不愿意透露,他也就没有问。
毕竟丝黛拉并不属于红发海贼团,哪怕是香克斯自己出面挽留,她也不一定非要听从。但在知道其实香克斯那天察觉了丝黛拉的离去,可他却没有做任何事情,甚至没有去和她道别,一直到她走远了之后才赶到、和贝克曼交谈,船员们尤其是干部们十分不满。
“别狡辩了,头儿,一定是你和贝克曼的魔鬼训练太恐怖了,人家终于受不了才走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得赖你啊头儿。”路有些可惜地说,连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尼尔森摸了摸小猴子的后背:“头儿,你也太逊了吧,几个月的训练诶!这都邀请不来人家吗?”
“就是就是,一定是船长你还没有让丝黛拉领会到红发海贼团的魅力!”
……
回想起那天他苦笑着、只能摸摸后脑说“或许丝黛拉真的有很着急的私事吧……”,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很快,分离之后时光却悄悄放慢了脚步,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心底是否真的也像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这只有香克斯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眼见终于有了丝黛拉的消息,大家的心情立刻愉悦起来,醉宿的头疼与恶心都暂时可以忍受了。
只有贝克曼一个人抽着烟紧皱眉头,洛克斯达的神情很微妙,并不像是得知了什么好消息过于激动一路跑来这里想要分享的样子。
灰白发男人沉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克斯达脸上的肌肉似乎僵硬了,他慢慢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手忍不住有些颤抖。那信封印了火漆印的那面朝下,因自身的重量随着重力搭垂下去,显然已经被打开阅读过了。
他沉默地从信封中拿出来一张贺卡模样的东西,贝克曼离得最近,心下一沉。
那种风格他说不上熟悉,但辨识度绝对很高,整个伟大航路能把卡片弄成这种样子的——只此一家。
可是丝黛拉的消息为什么会从夏洛特·玲玲那儿传来?本能让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实际上也是这样。
“这是一张婚礼请柬。”洛克斯达这样说。
香克斯伸出去接卡片的手顿了一下,瞬间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红发男人冷着脸拿过硬纸片,唇角抿紧。
烫金的意大利花体字,KATAKURI&STELLA,印在卡片正中间、加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新郎新娘的身份和名字,最上面的WEDDING字样明确了邀请函的含义。
那些之前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一些人还十分茫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听到了什么,还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营地一阵诡异的沉默。
“不、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见一直没有人说话,路只好打破这份寂静,有些不确定地说,“丝黛拉之前根本就没和BIGMOM海贼团接触过,怎么可能一个来月进展这么快,都要结婚了?”
耶稣布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会不告而别,一定是玲玲不能拒绝的邀请,所以丝黛拉才会……”
大家都在这片大海上混了少说十几年了,当然知道老对手们的习惯,玲玲举办茶话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胆敢拒绝她的人,要么实力过硬、要么全家惨死。
丝黛拉收到茶话会的邀请,彼时她还是和他们在一起,因为不想引起更多麻烦,所以选择一个人悄悄离开。
一旦打起来,就是两个四皇之间的战争。
或许她也在担心她曾经认识的其他人的安危,BIGMOM曾经甚至毫不留情地杀光了胆敢拒绝她的人的所有朋友。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她选择一个人前往,息事宁人。
尼尔森冷哼一声:“BIGMOM的婚礼,有几个是自愿的?”
她自己的丈夫都利用完了就扔掉、杀死,更别说儿女的联姻了,都是玲玲集权的工具而已,但之前这都是人家自己家族内部的事情,也轮不到其他人去评价,但现在不一样了。
丝黛拉一定是被迫与卡塔库栗结婚的。
她曾经明确说过自己不想结婚、不会加入任何海贼团,甚至多次对不同人都表达过这个想法,怎么可能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就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香克斯将手上的卡片翻过来看了看背面,除了花纹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原本想将卡片撕掉,但思索了一下,最后忍住了,而是翻回正面,盯着两个人的名字看了许久,最后把它交到了贝克曼手上。
“大家,看来我需要出去一趟了。”红发男人故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他站起身,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土尘,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酒瓶被用力放在了树桩上。
树桩的横截面并不平稳,空玻璃瓶站不住脚,晃悠几下掉落在地面上,以细高瓶口为圆心滴溜溜地打起转来。
香克斯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它,径自扶正了腰间的爱刀格里芬,正色到:“不用担心,我只是暂时出去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回来,大家就暂且在这里等我吧。”
“开什么玩笑。”贝克曼哼了一声,将半截香烟扔到地上用鞋底碾灭。
一旁的耶稣布原本在清理枪管,他把工具收起来,又闭上一只眼睛检查瞄准镜是否正常,然后咬着嘴里的狗尾草站起来:“头儿,你又在说傻话了。”
“你要怎么去啊,头儿?自己一个人开走雷德·佛斯号吗?”路憨厚地呵呵笑着,其他人也跟着哄堂大笑,还没等香克斯说点什么,路就挥了挥鸡腿大声说,“出航了,大伙儿!”
“喂喂……”红发男人想要阻止,但挠了挠头最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这是我的私事,我一个人去就好,大家还是别——”
“有关丝黛拉的话,可就不是头儿你一个人的私事了。”尼尔森笑笑,轻轻抓挠着小猴子的脑袋,连小猴子都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是啊,丝黛拉治好了你的手臂嘛。”
“就是就是,这怎么能让头儿你一个人把功劳都抢走呢?大家当然要一起把丝黛拉接回来啊!”
香克斯有些无奈地弯起唇角,自知不可能拦住这些伙伴和自己一同前往,只好叮嘱到:“对方毕竟也是四皇,大家不能掉以轻心,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放心吧,头儿,咱们抢了人就跑。”路大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
“一个月没动过地方了,是时候出去转转咯!”
贝克曼也露出笑容,但他语气依旧有些严肃:“BIGMOM的领地,我们在新世界这么久也从未去过,还是需要好好规划一下的。”
上次发生冲突正好在所谓的“公海”,托特兰万国的内部岛屿分布他们并不清楚,曾经他们也从来没有对BIGMOM海贼团动过心思,没有在那里安插内应,只好到时候再做打算。
*
岛屿另一边,停靠在植被茂密的悬崖岸下的海军军舰,观测到雷德·佛斯号的扬帆,选择在它几乎就在海平面上变成一个小点时,悄悄跟了上去。
负责监视四皇动向的海军舰队,原本以为这次红发海贼团依旧像是以前那样,毫无目标地在新世界的海域上乱转、碰上哪座小到就在哪里逗留一段时间——毕竟香克斯在成为四皇之后除了偶尔去前半段或者四海散心以外,过得都是这种日子,从来不主动与其他四皇之间发生冲突。
前段时间与白胡子海贼团的碰撞也只是虚惊一场,他们并没有联手或者合作的打算,仅仅在接触之后就分开了,目前再没有联系过。
然而没过多久,舰队的领头准将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雷德·佛斯号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地,即使现在侧向海风不小,但它从来没有偏离直线航线一分一毫。
他慌忙掏出地图命人校准位置,眼看着自己的船只与雷德·佛斯号所连接的直线对准的目的地是哪里之后,冷汗顿时浸湿了后背。
“立刻!联系海军本部!”
*
会议室里,战国元帅神情肃穆地坐在主位,卡普难得没有松散地吃仙贝喝茶,而是眉头紧皱、低头似乎思索着什么,脸色很是难看。
鹤坐在一旁,双手十指交叉胳膊架在桌子上,盯着多年的老战友,内心长叹了一口气。泽法盯着桌面上的文件出神,目光并没有聚焦在一起。
这是一场紧急会议,一般人都没有资格参加,出席的全员都是本部中将以上的职位,他们似乎是已经讨论了许久,这会儿正暂时停下来喘口气歇歇。
突然,一名海兵焦急地几乎是用身子撞开了门,进来时差点没扑到地上,他没有功夫调整呼吸,而是大声说:“元帅,急报!红发香克斯正笔直向托特兰王国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