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所在市里很有名的重点中学里,朱筱是本县同一批考取的二十名男女学生中分数最高的,也是年龄较小、家庭条件差不多最差的,但同时也是唯一能够以自己出色的文笔受到班里那些生在城市、家境优越、出类拔翠、眼高于顶的同学们的推崇的少数民族农村女生,语文老师也常常将她的作文当作范文当众宣读,课后被同学们争相传阅。
在那里,没有了家人的打骂、争吵带给她的压抑,没有了原来熟悉的环境中乡邻们对她的评论和其他姐妹的比较带给她的自卑和气恼,她努力从头做起,刻苦学习,以便跟上老师的讲授和同学们的进度,弥补自己先天的不足。
那所学校地处一个丰衣足食的米粮川汇聚的历史悠久的农业城市,饮食和生活条件也相对十分优越。
朱筱住的虽然是集体宿舍,但是宿舍里都是来自农村的女孩子,没有那种城市女孩的娇骄之气,不会对她另眼相看,有的话也是对她“貌美如花”
、妙语珠玑的赞美。
“貌美如花”
这是朱筱在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中第一次听到的来自别人口中的赞美,也是她从来不敢想也不愿想的对自己长相的评价。
可是从许多同龄女孩的口中吐了出来,而且看不出有多少调侃的成分在里面,不由得朱筱不会信以为真,而且心中暗喜,心情从来没有过的好。
也许是由于环境的改变和生活条件的改善、朱筱也到了青春期的缘故,她也发现自己真的变得皮肤白暂、明眸皓齿,一笑嫣然,而且体态丰满、脚步轻盈,很有美少女的风姿在里面。
看看周围城市长大的那些女孩,她觉得自己和她们也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看上去人家们更自信、更有气质一些而己。
于是,朱筱在平时的言谈中,也注意观察别人的举手投足,暗地模仿,尤其是那一口土得掉渣的万言,她从考来这个学校起就扔到了爪哇国,凭着自己较好的语文基础,跟着说惯了普通话的同学说上了在这里己经普及、而在家乡只能用来在班上结结巴巴读课文,演讲会上面红耳赤读讲稿的普通话,并在同桌因她发音的古怪而哈哈大笑中不断改进和提高,己经让本土的同学从她的长相皮肤看不出她来自落后的山村、听不出她来自偏远的农村,对她的民族考生的身份也就少了一些歧视和轻蔑。
更为主要的,是朱筱对学习更加用功,尤其英语的学习。
虽然原来上初中时朱筱的学校也开了英语课,但是英语老师基本都是外地请来的代课老师,即便英语教学水平不低,却操着一口方言。
在他们学习一门全新的外国语言的同时,还得操心先将老师的方言翻译成本地话。
这样一来无疑是增加了学习的难度,所以大家虽然也很努力的学习,英语成绩却平平,尤其和这边的同学们的水平不敢比。
而且到了这里,朱筱和她的老乡们发现原来的英语除了单词的拼写,口语发音几乎都是错的。
因为基础差的缘故,他们没有办法将自己原来的学习和现在对接,更没有办法听懂老师整堂课的英语讲授。
老师也大致了解他们的情况,就不得不放慢速度,夹杂进一些汉语解释,却令别的基础较好的本土同学不满,老师十分头痛,不得已只能按照原来的正常教学水平走。
而这样一来,朱筱班上来自民族地区的的学生就只好放弃和大家同时进步的愿望,干脆不去学。
一到英语课,除了胆小的女生不敢走外,班里的几个同乡男生早早就夹上书本离开教室,回到宿舍学其他的,似乎老师也就习以为常了,见他们座位空着,也不多间。
而朱筱不然。
她起初对老师的英语讲授也是听天书般的,只看见老师的嘴巴动着,讲一些她似乎很熟却又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不得已只能盯牢了书本,努力将老师嘴里的话和书本上那些看起来很熟悉的文字对号入座。
渐渐地,她进入了状态,听懂了老师的讲授、习惯了老师的发音,居然发现自己心里也能将这些文字演变成语言了,只是还没有把握读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