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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老爷等了很久,底下人每一个敢说话的,他擎着?酒杯眯着?眼挨次觑过底下几?人,“砰”的一声,忽然将酒杯掷向?地面,酒杯完好无损地躺在角落里,酒水溅在地毯上?,洇湿一片,那几?个人皆是瑟缩着?往后退。
“老东西,给你脸不要?脸。”邹老爷陡然从座中站起,面上?的慈祥不在,满脸怒容,大步往那几?人走去,抬脚踹在那个老汉凶手,那老汉也顺势倒地,蜷缩着?身,捂着?痛处,不敢张口呼痛,只鼻腔喉咙深处发出几?声沉重地声音。
邹老爷全似不见不闻,仍旧拳脚相加,口中也怒骂道?:“我叫你偏心,叫你色迷心窍,那老太婆是给你灌迷魂汤了?说什么你都听,还什么都护着?她?老二是你儿子,我就不是吗?”
提起邹二爷,邹老爷眼露凶光,转头盯上?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抓起其领口抬手往他面上?来回扇去,“老虔婆生的孽种,也敢来作?践我……”
他的怒气越燃越烈,八个老少男女无一个幸免,起初只是拳脚交加,到了后来渐渐不满,掀了放在案几?上?的一个被红绸布遮着?的托盘,其中各式小巧的刑具,只是远远看着?就叫人遍体生寒。
若非亲眼目睹,宁知越实难相信,人是真的可以如?此丧心病狂,不敢直面反击罪魁祸首,却对?一群毫不相识的老弱妇孺施以最残暴、最恶毒的手段,而?曹荣、贾源之流,更无一点人性,竟然以此作?为谋利之途,祸害了这么多无辜百姓,这样的人比皇帝都不如?,还想谋反?
宁知越看得怒火中烧,再难忍耐,抬手便要?掷出一把随身的匕首,果?断了结这畜生性命罢了。
然,手将将抬起,却被人截住。
“不可。”虞循一个箭步跃到宁知越身边,面上?凝重未退,眸中担忧又生。
他们这次到庄子里来是为了打探消息,并非是来救人的。庄子里的管事与邹老爷之流的确罪不可赦,这些无辜被拐卖至此的百姓也固然可怜,亟需有人来救,但不是现在。
园子里这样的人还有多少,只看那些簿册就能知道?,他们四个能救得了眼前?这些人,那剩下的那些人呢?一旦被人发现他们潜入庄子,这些人即将面临的又会是什么呢?
他们已经拿到贾源拐卖良民的证据,只要?现在悄然无声的从这里离开?,再带人从正途攻入庄子,一举拿下,他们才能有生路。
这个道?理宁知越何?尝不知,但从进了庄子之后,所见所闻,一幕幕都叫人丧失理智,难以容忍。
平息良久,宁知越攥着?匕首的手才渐渐放松,虞循此时拦着?她倒是提醒了她,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只一刀杀了怎么能解恨,自当是要?千刀万剐,才能平息他那些曾在他手下受过折磨的人的怨怒。
她再三咽下那口郁气,背过身不去看厅内那残暴的场面,顺着?格窗往外看,一处处的灯璀璨,若不是进了庄子,谁有知道?这些光鲜之下其实堪比地狱,这些表面光鲜慈悲的人,其实比畜生恶鬼都不如?。
忽然,外头有人来回巡逻声音,走了好几?遭,还有人催促着?,“快点,快点。”
邹老爷似乎也留意到这动静,将滴着?血的长鞭扔在地上?,迈过躺在地上?颤抖的老汉,打开?门,左右看了一眼,瞥见阶下经过的一队护卫,问:“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