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康欲开口,却在见到了耶律倍的神态时止住了,拱手告退。
帐篷外,萧康眺望广袤的沙地,愁眉不展。
朝灵看着镜中熟悉的面庞,眉目如画,可神色,也再也不是从前那般。
望着耶律倍赏赐的手镯,眼神迷离。
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在其中的,是一个个她自己编织的网,缠绕在朝灵身上的,是徘徊、回肠百转之感。
耶律倍从朝堂上回来,掀开帘子,握住朝灵的双手,语气带着责备:“不是不让你碰凉水吗?”
朝灵有点脸红,面对耶律倍有时候略显亲昵的举动,自己显然还没有习惯。
耶律倍也不恼怒,只是端来了一碗清粥:“你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大夫吩咐过,你的身体需要调养。
这些都是我命人调制好的粥,你先喝些。”
朝灵眨巴着眼睛看着喋喋不休的耶律倍。
外人皆传闻耶律倍为人冷酷,不懂人情世故。
但这些日子以来,朝灵却处处感受到来自耶律倍的温柔。
被朝灵的目光注视得有些不自然,耶律倍无奈地放下粥:“怎么了?”
朝灵看着耶律倍,也不说话。
就在耶律倍准备站起来时,朝灵却突然“噗嗤”
笑了一声。
耶律倍的心像是一滩清水,被投进了一个小小的石子。
“你笑什么?”
耶律倍的脸微微发烫。
朝灵站起身,环抱住耶律倍:“今晚早些回来好不好?”
声音带着连朝灵自己也没想到的娇嗔。
耶律倍的身子震了震。
这是第一次,朝灵这么和自己说话。
“好。”
朝灵目送着耶律倍走出院子,眼神里却多了一丝苍凉。
三
天气阴沉沉的,府邸中的下人也都带着一股无精打采。
与外面不同,屋内却出奇得热闹。
耶律英琪蹦跳着举起手上的卷帙,声音不无欢脱:“我的诗是不是更有韵律了?”
耶律英琪时常会与朝灵切磋文艺,有时也惊讶了门外的铃妹。
朝灵托着香腮,静静地望着正握笔书写的耶律英琪,恍惚间,竟有了过去和娘亲较劲的感觉。
“英琪。”
朝灵轻轻开口。
耶律英琪扭头:“怎么了?我哪里写得不好吗?”
朝灵张开的嘴巴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笑说:“不是。
晚上我们一起看花灯吧。”
耶律英琪笑着跑到朝灵面前,好不活泼。
集市在夜晚显得尤为热闹。
耶律英琪央求了半晌,才使得耶律倍点头同意。
集市上,人们都竞相猜测着灯谜,赢的人,自然是喜上眉梢。
耶律英琪拉着朝灵来到花灯展处,指着其中一盏说道:“我们猜猜这个吧。
我喜欢这个,你呢?”
花灯上绣着细长的水仙,在点点星光下,更显芬芳。
朝灵眼睛流光一转,笑着指向一个绣着大红荷花的花灯:“朝灵喜欢那个呢。
图欲,你帮我猜,好不好?”
一直跟在身后的图欲终于走上前来,取下花灯里的纸条,紧接着,便说出了答案。
小贩将花灯递给朝灵。
喜笑颜开的朝灵牵起耶律倍的手,声音里充满了喜悦,纯真、自然。
“好喜欢这个荷花灯哦。”
耶律倍从未见过如此开怀的朝灵,握着她的手心,也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元宵节过后,耶律英琪便时常命人将做好的荷花糕送至朝灵的房间。
因为朝灵与耶律英琪年龄相差无几,两人更是有了说不完的话。
耶律倍下朝回来时,尝尝能看见院内朝灵与耶律英琪吵闹的声音,但多半时耶律英琪一个人的声音。
朝灵坐在一旁,依着朝灵的性子,只是附和。
铃妹将花灯擦拭好后,又照例挂在了窗边。
转眼看见一抹绿色的身形走近院内,刚准备出声,却见朝灵挥挥手。
铃妹低头,退出了房间。
朝灵挑选了一套鹅黄色的传统服饰,看上去温婉可人,更添灵气。
刚迈进屋内的馨夫人还未与朝灵打个照面,便被她身上脱俗的气质所打动。
“朝灵姑娘。”
馨夫人缓缓开口道。
朝灵没有回头,而是慢慢整理好衣物后,回头朝馨夫人笑道:“想必你就是身带花香的馨夫人吧。”
馨夫人点点头,轻笑:“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不问自明,难怪夺得大人的厚爱。”
朝灵信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银钗,随手置于发髻后部。
馨夫人见到朝灵头上的饰物,终于沉不住气:“朝灵姑娘,今日前来,只是有一事求得姑娘成全。”
朝灵好奇探过脑袋:“哦?何事?”
馨夫人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这是家父的来信,问我何时才能怀有一子,可是......姑娘,你可否帮助我?”
“你说什么?”
朝灵有些惊讶,接过信件,问道:“为何跟我说?或者,你想要什么?”
馨夫人摇摇头:“朝灵姑娘,你别误会,我不过是......”
“你爱慕图欲,是吗?”
馨夫人满脸讶异,又羞又急地说:“你,唉,姑娘,你可否愿意帮我?”
朝灵将信件送于烛火,瞬间灰飞烟灭:“我只要一样东西,一样只有我们旗人才有的东西。”
馨夫人睁大眼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