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说问米跟狐狸有关?
而且,现在知道爷爷、奶奶的奇异之处后,我有点草木皆兵,原本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
爷爷的问米之术不是传给了大伯,或者说,不是只传给了大伯。
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自家地里长出来的庄稼是救命的。
而且我家始终储备着五谷,就连小菜园子里,也要给五谷腾出地方来。
之前没想到,但是细想之下,我甚至感觉我爸都脱不开关联。
毕竟爷爷过世已经有十几年了,但是这个传统还保持着,显然有些古怪。
其他黄米、豆子也就算了。
但是在园子单独开出一片地来种植水稻,如果不是我爸真的有点猫腻儿,这显然各方面都说不通。
原本我以为家里想吃新鲜东西,不想吃农药残留的粮食,但是现在来看,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似乎是发现我的脸色有些异样,老太太阴森的话语响起,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平添几分诡异的寂静。
“怎么?不信?”
我摇摇头,现在还何来不信。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不只是我爷爷,就连我爸都没幸免,甚至,我现在想起来,爷爷曾经告诉过我五谷的故事。
稻:代表稻类,也就是我们常吃的白米,犯稻属水返土,对应五脏中的肾。
黍:米,泛指粘米,犯黍属金返火。对应五脏中的肺。
麦:代表麦类,研磨成面。犯麦属木返水,对应五脏中的肝。
菽:是黏米,犯菽属土返木,对应五脏中的胃。
稷:是为豆类,犯稷属火返水,对应为五脏中的心脏。
其中水为阴毒,大河昭昭,有万川汇海不利于肾之阴邪之蛊!
其中火为阳邪,孑孑圣焰,有星火燎原不利于心之燥邪之劫!
故而米婆引灵所用白米,镇邪则用豆子!
6
想到这里我急忙朝着屋里跑去,一种强烈的不安蔓延在我的心间,现在有危险的不只是我的父母......
“你干什么去?”
张队看着我问道,我微微摇摇头。
“刚刚我看死老太太用的大米挺厉害,我去多装点儿!”
我向着屋里走去,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关系,勉强可以看清一些东西。
我开始尝试装尽可能多的豆子,而且我发现摆放五谷的隔断板子上面有人的手印!
米婆!
毫无疑问,进入这间屋子的已知的有四个警察,都是男士,满足灰尘上的指纹痕迹的条件。
但是想来有一个人更加契合,那就是我爸!
我不在犹豫,满兜都装的严严实实。
等张队驱车来到后山路口时,林间寒风狂啸,手臂粗的树干都被寒风刮的朝向我们,就像是在朝我们招手一样。
近乎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后山我来过很多次,哪怕是晚上也有过。
特别是人生关键时刻的,中考、高考以及报专业,也曾不止一次的迷茫。
不远处的山葡萄还在,只是眼下的六月中旬,它还没结果。
而且披上了黑色的神秘面纱的山葡萄树,看起来都有几分萧条的感觉。
我迎着寒风走在最前面,脚下是我十分熟悉的林间小路,勉强可以两个人同行。
只是现在的后山之行牵连太广,不仅我父母生死成谜,甚至还牵连到我已经亡故的爷爷和奶奶。
路过山葡萄树的时候,我还是趋于本能的看了一眼。
后山很大,索性只有一条小路,其他的地方树枝纵起,根本无法通行。
而且我怀疑我父母极有可能是在我爷爷坟墓附近,因为只有那里相对开阔。
“白沭,如果现在没有我和张迅,那个狐狸也没有死,她拦在前面,然后问你‘狐狸会不会跳舞?’你怎么回答?”
我迎着寒风轻轻转头,看着那副讨厌的尊荣,难得挤出一个笑脸。
“如果能保证我的爸妈好好活着,或许我会成全她。”
说完我便不在理会老太太和张迅,迎着风朝着前面走去。
这条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硬是被我走出了几个世纪般的感觉。
曾经常爬的山,明明冷风贯耳我却硬是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甚至仿佛长途跋涉了许久。
甚至我怀疑这条路上被动了手脚,我的手机被之前的小李打掉,古树遮天蔽日,寒风撕啸,让我的心里越发的压抑。
果不其然,迟来的困难也是困难!
“白沭,你说狐狸真的不会跳舞吗?”
我的身后传来死老太太的说话声,凉意顺着尾骨冲向我的头皮,在哪呢保持一点的镇定,我知道终究还是撕破脸了。
同时心里这才明白,为什么死老太太为什么一直旁敲侧击的问我问米之事,这原本就是一个局!
如果我真的不知道问米之事,那我对她的相信就会加重几分,但是现在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她已经猜到了我对问米有些了解,那她用白米驱邪的说法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或者......一只狐狸!
我感觉凉气冲头,脚步都有些僵硬,她已经不惜撕破脸,来阻止我上山。
“我觉得狐狸很聪明,要是认真学学的话......”
说道这里的时候,我将手中的豆子尽数朝着她砸去,之后我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嘭的一声,一阵浓烟伴随着骚臭味瞬间蔓延开来,我顾不得去看最终老太太有没有伤,而是拼了命的朝着我爷爷的坟边跑去。
死老太太已经用了很久的时间跟我周转,直到此时才撕破脸皮,我怀疑......不......我笃定这里一定有制约她的东西,或者人!
然而我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虽然不至于分厘不动,但是却也摔得连滚带爬。
就在我距离我爷爷的坟墓不过十米处,我的身后传来凄厉的尖啸声。
浓密的狐狸味儿弥漫开来,我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只狐狸在跳舞的画面,我恐惧的回过头。
此时哪里还有死老太太,原地站着的不过个七十厘米大小的狐狸,狐狸的脸上有灼烧过的痕迹,其他的身体部分也有豆粒大的烧痕。
而在她的身侧不远处,就是一张滴血的人皮!
“白沭,你真以为不正面回答我就没有问题了嘛?今天我就让你看看狐九奶奶的本事!”
说着,遍布伤痕的狐狸脸居然朝着我诡异的一笑,朝着张迅冷声道。
“还不动手!”
张迅朝着我举起手枪,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亡魂皆冒。
嘭的一声,子弹从我的身边飞纵而过,虽然侥幸未死,但是我的心却更沉了。
一直以来,学业、社交、爱情、友情,我可以很从容的对待,但是当生命危险来临之时,我才发现以往的自己有多么的可笑。
现在的我,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张迅持枪朝着我走来的时候,我彻底万念俱灰。
他的手枪顶在我的脑袋上时,他却忽然调转枪身,瞬间变朝着那个老狐狸开了一枪。
只见那一枪因为狐狸反应太快,避开了要害,却也彻底击穿了她的眼睛与部分头骨。
“啊......为什么你中了狐香还不迷失!”
老狐狸陷入了狂暴,可是张迅手上的枪毫不留情。
“迷失?你知道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整整23年,去死吧!”
说着张迅接连扣动扳机。
这时传来老狐狸的尖叫声。
“你,怎么可能?你居然是白鹏程的儿子!我恨!我恨啊!”
短暂的错愕之后,那老狐狸已经迅速的朝着张迅的喉咙咬来!
间不容发之际,我想把他扑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朝着老狐狸和张迅的身上扔去一捧豆子。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老狐狸翻滚而出,张迅也彻底表现出我未曾见过的狠辣,他没理会脖子上的伤口,而是补了两枪之后,直接持着枪托朝着老狐狸的头上砸去。
我也将剩余的豆子分成两把,沿着他俩滚下去的树丛跳了过去。
等我再发现他们的时候,张迅的左手已经被狐狸咬的漏出白骨,而他的右手也死命的捏着狐狸的脖子。
我见状直接将手上的豆子塞进了老狐狸大张的嘴里,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攥住了狐狸嘴。
她挣扎着,直到最终嘭的一声,整个狐狸脑袋炸开,我的虎口都因此崩裂,张迅才彻底将那个老狐狸的尸体丢在地上!
似乎觉得不解气,咬牙擦了一下伤口后,还狠狠地踩了狐狸尸体一下这才作罢。
“哥?”
张迅大咧咧的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却在这时我爸妈跟两个警察用手机手电筒照了下来。
“你疯跑啥呢?召唤也不停!”
我爸没好气儿骂我,我刚想说张迅是大伯的儿子,张迅却示意不要说。
回去的路上,我才知道,我爸妈说今天发现那几个警察有点不对劲儿,所以坚持要来后山。
待了没多久就看见张迅的手电筒,猜到是我,这才下去接我,结果在山葡萄树那碰头的时候,怎么叫我我都没听,反而跟张迅一起疯跑,往返好几次,拦都拦不住。
我跟张迅对视一眼之后,只能相视苦笑。
出于种种好奇的缘故,我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但是掩盖了张迅是我堂兄名字叫白川的身份。
我妈一阵阵的后怕,但是也保持着理性,拿张迅当成了救命恩人,一路热情的招待他下山,说要给他做好吃的。
也许是真的是血缘至亲的关系,我爸这个平素较为清冷的人,对张迅也较为实在。
而且路上我爸也说明了爷爷确实是米婆,但是没勾搭狐狸妹妹,反而是被狐狸妹妹相中。
至于这个相中,可不是谈情说爱,而是因为白家米婆的身份,可以度化她们的妖性。
而两个黄狐都是奸邪,我爷爷自然不肯,故而衍生了接下来的悲剧,每23年,白家就会被这两个黄狐狸骚扰一次。
爷爷弄死了狐狸妹妹,所以狐狸姐姐对爷爷那么大的怨恨。
但是爷爷也因此受伤严重,直到后山所能找到的所有治疗爷爷伤势的药草彻底绝迹,他也彻底远离了人世。
白川的状况则是要复杂的多,他回到县里就是想要给大伯报仇,所以明知道老狐狸幻化的老太太有问题,他依旧以身犯险,最终杀了老狐狸,同时也救了我。
然而就在我们下山的路上时,我却心生感应一样,回头眺望。
在爷爷的坟前,一个老头,叼着烟袋,正在跟我摆手,而他的身前,是一只白色的狐狸,在他的身前辗转腾挪,似乎很是开心,像是玩耍,又像是跳舞。
直到她转过头,朝着我笑,两个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一样。
她的舞没有停......
她的笑,我是那样的熟悉。
那正是在我的记忆海中,逐渐远走的奶奶。
是她!
看着他们我认真的摆摆手,跟他们告别,只是转瞬,他们都彻底消失了,甚至看不出他们存在过的半点儿痕迹。
看着爷爷的坟墓,我笑了。
奶奶没有骗我,只要进入后山,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只是......狐狸真的会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