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季彦舟的眼中划过不忍。

那又怎样呢？

他依旧是让我喝了。

他选择了让我去死。

喝到一半，我实在是再也喝不下，手中的酒瓶也快要握不住。

身旁的朋友也看不下去，纷纷劝起来。

「算了吧彦舟，这么喝下去会出事的。」

季彦舟想说些什么，我却丝毫不顾，抓起酒瓶再次送入口中。

「啪！」

就在这时，我只觉得手中的酒瓶有千斤重，再也拿不住，“啪”的掉落在地。

我突然栽倒在地，口中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季彦舟见此，彻底慌了神，他急忙上前将我抱起，眼眸顿时一片通红。

洛心悦也蒙了，有些慌乱：

「彦舟，我......」

「滚！」

季彦舟将她狠狠推在地上，接住我不住呕出的鲜血，双眸通红，害怕又茫然，像只要失去心爱之物的困兽。

恍惚间，我仿佛觉得有滚烫的眼泪砸在我脸上。

「宋凝，别......别这样，别再流血了，我求你。」

「宋凝，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季彦舟，你不是想让我去死吗？

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沈楠很快赶来，看着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我，抬手就朝季彦舟打去。

她毫不留情，季彦舟唇角溢出血迹。

「季彦舟，你这个混蛋！」

「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害死她！」

沈楠狠狠地打着，一边打一边大哭：

「她生病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季彦舟闻言，毫无焦距的眸子才有了丝丝生气，他问道：

「什么生病？」

沈楠见他根本不知道，哭的更加伤心：

「凝凝她晚期了！一个月前就查出来了！你还这么对她！」

「她连治病的钱都没有！大总裁，你这么有钱，她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季彦舟听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大脑仿佛停机，高大的男人崩溃的倒在地上。

「不可能！」

「不可能！肯定是她骗我的！她最会骗人了！」

沈楠听着他的话，又想将他揍一顿。

这时，医生出来了。

「病人情况很不好，她病的很严重，还受到很大的刺激。」

「你们做家属的能不能负点责任？！哪有让晚期的病人喝酒的？！还喝那么多！」

「她一直积极配合治疗，本来还能再活几个月......」

医生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彦舟疯了。

他把周围的东西砸了个遍。

发疯似的找了全世界各种各样的专家。

我的病房每天都会进来各种不同的人。

大家都知道他是季氏的总裁，没人敢拦着他。

于是我连昏迷都不安稳。

他想把我带走，沈楠跟他大吵了一架。

「季彦舟，你他妈的现在耍什么威风，你早几个月干嘛去了？！」

「都是你把凝凝害成这样的！你现在有什么脸管东管西！

「凝凝不会想跟你走的！我也不会让你把她带走，除非你把我杀了！」

季彦舟看着她 ，眼神阴郁而冰冷。

......

直到我突然醒过来。

我发不出声音，只得用气音说这话。

「季彦舟，你走。」

声音很轻，轻的低不可闻。

却带着十足的决绝。

季彦舟眼圈顿时红了。

我醒后，沈楠就一直在病床前守着我，寸步不离。

我跟她开起玩笑：

「天天在我这，钱不赚了啊？」

她眼眶顿时一红，瞪我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再说了，你给我留的那些东西能让我洒洒脱脱的过好几辈子了。」

我笑了笑，门口却突然传来季彦舟的声音。

「凝凝，让我进去看看你好不好。」

我笑容滞住，沈楠顿时暴躁的朝门口大吼：

「滚！」

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我反而笑了。

「让他进来吧。」

沈楠想要说些什么，我却只是看着她，眼里有笑意：

「就当做个了断了。」

她沉默几秒，最终没说什么，黑着脸打开了门。

......

季彦舟看起来状态不大好。

像是很久都没睡觉，下巴冒出青青的胡渣，眼下乌青一片，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

再无平时一丝不苟的精英样子。

他一进来，便开始劝我：

「凝凝，你跟我去国外，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我找了国外很有权威的医生，我们一定可以......」

「季彦舟。」

我打断他的话。

他顿住，黑瞳有些迟钝的看向我。

「我认为，你需要给我一个道歉。」

我看着他愣愣的样子，问道：

「你觉得呢？」

他忙不迭的点头，眼圈有些红，嗓音低哑：

「对不起凝凝，我不知道你生病了。」

「我那天不应该让你喝那么多酒，是我的错，我是混蛋。」

说着，他眼中流下泪来。

我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机械的说道：

「季彦舟，从前是我欠你，我问你怎样才能原谅我，你说让我去死。」

他动了动，眼里闪过惶恐，想要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却又不敢碰我一下。

「不......我不想。」

「凝凝，我求你......」

他声音里尽是祈求。

我笑了笑，不像从前那般逆来顺受，而是残忍地、直接的撕开他的心。

「如你所见，你的愿望要实现了。」

「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听着脑中激烈的机械音，身上穿来被电击般的剧痛：

「季彦舟，当年要分手并不是我的本意，对你说的那些话，也并非是我想说的。」

我痛的快要昏厥：

「如果我不跟你分手，你会被毁掉，我也会家破人亡。」

「我们身旁的所有人，都会没命。」

他听得呆住，慌忙询问我：

「为什么？」

我没有对他解释，我也无法解释。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这样荒唐又悲惨的事情却是的确发生了。

我眼中的光越来越暗淡：

「季彦舟，我当初从未有一刻不爱你。」

「而我现在，是真的不再爱你了。」

说完，看着他满面泪痕，我释然般的一笑。

「要是没有遇见你就好了。」

我眼旁滑落一滴泪。

「我好后悔爱上你。」

说完，身旁的仪器顿时发出尖锐的声音。

「不，不！」

季彦舟慌乱的想要抱住我，门外沈楠和医护人员冲进来，他被推出房间，眼中满是茫然和痛苦。

......

我感受到自己的生命逐渐流失。

耳边是机器尖锐的警报声，还有沈楠的哭声以及季彦舟被推出门外的声音。

我仿佛又回到那个改变我人生的雨夜。

少年清澈坚定地声音响起在耳畔：

「凝凝，以后我要赚好多好多钱，让你穿最好看的衣服，吃最美味的蛋糕。」

可惜我吃不到了。

我又想起季彦舟将我带走那晚。

他凶狠的将我丢在床上。

「宋凝，这些都是你欠我的，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原谅你！」

他真的赚了很多钱。

可他身边的女人变来变去。

那个穿着漂亮衣服、吃着甜美蛋糕的人不是我。

后来，我也不想当了。

洛心悦依旧记得那天季彦舟看他的眼神。

阴沉而冰冷，不含一丝温度。

冷漠的叫人害怕。

她没逃掉季彦舟的报复。

季彦舟将她抓起来，一瓶又一瓶的灌她酒，又让人将她的脸打的快要烂掉。

洛心悦不想喝，一遍遍的磕头求情，大哭着：

「彦舟，你不是爱我的吗？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你不能这么对我！」

季彦舟不管她的求饶，双眼无神，阴沉的像在看一个死物。

半晌，他冷笑一声。

「命中注定？」

洛心悦连忙点头，仿佛抓住了希望。

「对！我们是命中注定！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宋凝那个贱人，竟然霸占了你那么多感情......」

听到她嘴里的话，季彦舟登时变得更加阴沉，声音冰冷：

「她敢骂凝凝，把她的嘴缝上，不然凝凝会生我气的。」

他像有些癫狂了，抡起喝完的酒瓶子狠狠砸在洛心悦的头上。

洛心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头上流下温热的液体。

季彦舟没管他的死活，让人把她的嘴巴缝上了。

然后，季彦舟把她丢进了地下拍卖场。

......

我死后很久，季彦舟一直颓废着。

直到洛心悦快被折磨死，他脑中响起剧烈的警报声。

「警告！警告！男主正在违反世界规则！」

季彦舟懵了片刻，随机全身传来剧烈的电击感。

他痛的倒在地上，全身痉挛着，意识都有几分不清晰。

「请男主立刻救出女主！」

片刻，他终于明白了我的话。

那些不能违反的规则。

那些逃脱不掉的宿命。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洛心悦是她命定的女主。

而我是个伤害他后见他发达又不要脸贴上的“白月光”。

只是我们过早地萌生了自己的意志。

那些剧情中不合理的地方便出现了。

比如我是宋家大小姐，却是个虚荣贪财的人设。

比如季彦舟爱我如命，他的命定之人却是别人。

于是，系统出现，修正了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它强行让宋家破产，让我不得不跟季彦舟分手。

后来，我终于死了，洛心悦看上去也得到了男主的心。

可我死了。

我死了，一切都变了，季彦舟并不爱洛心悦。

甚至把她丢进了地下拍卖场。

剧情再次崩坏。

......

季彦舟渐渐拼凑了所有事实，他看着我的照片，又哭又笑。

像个疯子。

「请世界男主立刻与女主洛心悦完婚！」

「请世界男主立刻与女主洛心悦完婚！」

季彦舟又一次被电击。

他是男主，只会受到身体上的惩罚。

因为他的人设就是“阴郁多金”的上市公司总裁。

系统不能打破人设，只能一遍遍地电击他。

季彦舟扯唇一笑，已经不在高大的身影站在天台边缘。

「警告警告！男主正在违反世界意志！请停止！」

仿佛察觉到了季彦舟疯狂而决绝的想法，系统开始拼命尖叫着。

季彦舟被电击的再也站不住，眼中阴狠一闪而过。

「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你既然害死了凝凝，那你就跟我一起毁掉吧！」

剧情崩坏，系统也会死。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跳下天台。

「停下！快停下！」

脑中的东西终于维持不住，开始尖叫起来。

季彦舟勾唇一笑。

「砰！」

......

「警告：系统违反大世界意志，正在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