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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终于认命。

这是我的宿命，我逃不掉。

为季彦舟牺牲，成为那个他爱而不得的短命白月光。

从而让洛心悦救赎他。

我别无选择。

在意识最后模糊前，沈楠将我送进了医院。

半夜，我终于醒来，看着病床前纤瘦熟悉的人影时，愣了半刻。

「洛心悦？」

她站在我面前，满脸嫌恶：

「看见不是季总，你很失望吧？」

说完，她掩唇笑了声：

「不过彦舟根本不在乎你，听到你生病了甚至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接话，只是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沈楠的身影：

「楠楠呢？」

沈楠每次在我化疗后都会在我身边，无论多晚。

从前我也劝过，可她一直坚持。

现在我醒来她却不在，显然十分奇怪。

洛心悦看到我的反应，有些恶意的笑了笑：

「我给她家里人使了点绊子，她回去处理去了。」

闻言，我顿时全身一寒，浑身僵在原地。

洛心悦还在说着：

「她骨头也让太硬了，我让她放弃你，她竟然不肯。」

「然后我就让人去她家水果店里搞了点事情。」

她“咯咯”的笑起来。

我眼前一黑，愤怒几乎将我席卷。

我扯下手上的针头，拿起一旁的水杯便狠狠砸向她。

洛心悦手臂被砸到，顿时红了一片，她尖叫一声，怒骂道：

「你有病啊！她不过就是个又穷又贱的疯女人！」

我听不下去，扯住她的头发，不顾她疯狂的厮打，不顾自己左手已经鲜血淋漓，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在她的脸上。

「啊！」

「宋凝你放开我！」

很快，护士便赶来了，将厮打成一团的我们分开。

我此时已经丧失了全部力气，浑身的病痛让我直直地栽倒。

洛心悦顶着满脸的印子，恨得咬牙：

「宋凝，你给我等着！」

昏倒前，我的脑中浮上一抹真心实意的疑问。

世界为何会选中她这种人做女主？

昏昏沉沉间，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和季彦舟年少的时候。

那时候他很穷，也很瘦。

浑身没多少肉，双手都是干活弄出的茧子。

但他每天都会在小镇的小卖部里给我买上一瓶最贵的牛奶。

那是他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东西。

可其实对我来说，那牛奶透着一股我不喜欢的、极其浓重的添加剂的味道。

可是每天，我还是会开开心心的喝光。

无他，因为那是季彦舟给我买的。

......

直到有一天，我脑中突然响起一阵系统音。

「跟他分手，并羞辱他。」

我觉得莫名其妙，并且认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那系统音一次次的出现。

我知道了他的存在，只是依旧不愿意跟季彦舟分手。

「宿主违反世界法则，即将受到惩罚。」

直到此时，回忆起那阵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后背还是一阵的发寒。

当天，宋氏集团项目产生巨大纰漏。

父亲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从高楼一跃而下。

摔成了植物人。

而我，因为不愿跟季彦舟分手，受到了系统的惩罚。

家破人亡。

......

后来，我终于选择遵从命运。

那天大雨滂沱，少年淋得浑身湿透，手里拿着给我买的生日蛋糕。

他站在别墅大门前，站了很久，我才下去。

我扬着头，居高临下：

「季彦舟，我们分手吧。」

「你太穷了，不能给我任何助力，我不需要你了。」

季彦舟站在原地，少年单薄的背像是要被这滂沱大雨压断。

「你说什么？」

季彦舟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凝凝，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别这样，我给你买了草莓蛋糕。」

他笑的很难看，手中蛋糕的奶油化了，黏糊糊的落在地上。

我心痛的快要死掉，脑中系统的提示音还在不住的响起。

最终，我扬起季彦舟手中的蛋糕，狠狠地砸在地上。

然后近乎麻木的、僵硬的说出了我的台词。

「你每天给我吃的那些垃圾，我早就烦了！」

「这种低劣的蛋糕，我看着就恶心！」

「我不想跟你过那种下等人过的日子！你滚远一点，以后都不要再联系我！」

季彦舟在雨中站了很久，死死的看着我的身影，最终，他阴沉而执着的看了我一眼。

转身离开。

而我，在他离开后，颤抖的将地上的蛋糕捡起。

大哭着塞进了嘴里。

走吧，季彦舟。

从此以后，迎接你的将是万般坦途。

而我，将彻底烂在这荒唐的命运里。

做完化疗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外面灯火通明。

手机提示音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银行发来的庆生消息。

我有些恍然，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好像许久没过生日了。

嗓子有些哑，我犹豫片刻，还是给季彦舟打了个电话。

很久都没人接，久到我以为不会有人接了，手机却蓦的被接通了。

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喂？」

「是宋小姐啊。」

她说着，又发出一声暧昧而娇柔的声音。

那边响起男人低哑的询问：

「谁？」

洛心悦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是我。」

我说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季彦舟的声音染上了丝丝冷意。

「挂了。」

我觉得自己刚刚扎针的地方又疼起来。

在洛心悦挂断前，我又开口：

「季彦舟，今天是我生日。」

「嘟......」

电话被挂断，我望着已经黑掉的屏幕怔了一会。

宋凝，你还真是犯贱。

明明已经自己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今天就没忍住给他打电话？

我垂眸，看了眼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大概是自己快要死了。

只想在这最后的时候，给自己留些温暖。

最后我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

玄关处开着昏黄的灯，我睁开眼睛，看见男人俊逸熟悉的脸。

他手里提着蛋糕，正站在阴影处，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接过蛋糕，将它打开放在桌上。

这蛋糕卖相实在算不上好，植物奶油甜腻的味道甚至闻的我有些发晕。

其实我是不能吃奶油的。

只是，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我想轻微的放纵一下。

季彦舟依旧盯着我，我咽下蛋糕，忍着胃里翻涌的感觉，冲他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

他没有回答，等了很久，我甚至以为季彦舟不会再跟我说话。

他突然开口：

「当年为什么跟我分手？」

我抬起头，男人面容平静，似乎只是随意一问。

我却捉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祈求。

吞下一大口甜腻的奶油，我直直迎上他的视线：

「因为你那时候太穷了。」

「没钱没势，不能给我想要的生活，我不喜欢。」

我看见季彦舟眼中的最后一点温柔彻底消失，变成沉重的暴戾和恨意。

这很好。

我压下心头的苦涩，说服自己道。

这很好，只有季彦舟足够恨我，剧情才能顺利发展。

我才没有做无谓的牺牲。

季彦舟猛地上前，掐住我的脖子，低头狠狠吻住我。

他吻的急切又凶狠，我不断的挣扎，毫不留情的咬着他的嘴唇，浓重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

季彦舟将我打横抱起，丢到床上，便开始扯自己的领带。

「别，季彦舟，我不想......」

我吓得泪流满面，男人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季彦舟解完领带，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剧烈挣扎，扬手在他脸上“啪”的扇了一巴掌。

「季彦舟，你滚开！」

他睡过别的女人，我嫌脏！

我已经快死了，他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离开吗？！

季彦舟一愣，随即眼神冰冷下来。

这时，他的手机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季彦舟接起手机，那边传来女孩的哭声。

「彦舟，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还要回去找那个老女人吗？她有什么好的？！」

季彦舟眼神猩红，压在我的身上，沉声道：

「宋凝，吻我。」

「只要你主动吻我，我就不再去找她。」

「我可以把她拉黑，再也不找别的女人。」

我躺在床上，眼泪流了满脸。

那边女人崩溃的哭着。

我沉默的擦去自己的眼泪，将头撇到一边。

那又怎么样呢？

他可以拉黑，可是他身上几乎刻进皮肤的、甜腻的香水味能洗掉吗？

这些年他对我的伤害能够洗掉吗？

早就回不去了。

跟他交缠了三年，我早就厌倦了。

季彦舟看见我的反应，扯唇笑出了声。

「好，宋凝，你别后悔。」

他拿起丢在床上的衣服，离开了别墅。

隔天，季彦舟将洛心悦介绍给了圈子里的所有人。

包厢里，洛心悦小鸟依人的靠在男人的怀里，身边的朋友们看到坐在叫角落的我，只懵了几秒便大声祝贺起来。

我被挤到一边，面色越来越苍白。

但并不是因为季彦舟。

而是我已经撑不住了，这几天身体越来越差，甚至化疗都不再有用，只是靠着昂贵的药物吊着这条命。

身体的剧痛一阵阵的传来，我险些要支撑不住。

这时，洛心悦转过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宋小姐，我和彦舟终于在一起了，你不开心吗？」

见我不说话，她有些不满，将手中盛满透明液体的酒杯递给我，眼里划过得意和恨意。

我不接，看向她身后的季彦舟，摇了摇头，平静道：

「我不能喝酒。」

洛心悦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宋小姐，难不成是你对我和彦舟在一起有什么不满吗？」

她声音尖锐，刺的我耳膜生疼。

季彦舟这时候开口了，却没看我：

「喝了，不然那二十万就还我。」

我抬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洛心悦却突然开心起来，脸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转头在季彦舟脸上亲了一口。

季彦舟对她温柔一笑，而后转头看向我。

「喝。」

我忍住脑中尖锐的刺痛，接过洛心悦手里的杯子。

没想到她却轻轻一躲。

「不是这个。」

她笑着，将酒杯放下，把桌子上一瓶白酒递给我。

「喝这个。」

她扬着头，看起来骄傲又明媚。

我却十足的平静。

无所谓了。

反正是要死了。

季彦舟，如果你知道，我的死是因为你让我喝下的酒，你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到这，我心里竟有些畅快起来。

接过那瓶酒，我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我被呛到，咳得像要死掉。

白酒腥辣灼烧的感觉刺激得我整个身体如同被火烧，灼痛难忍。身形不住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