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一个正常人少了一个肾，身体自是不如从前。
秦峰从事的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可只要休息不好他便要进医院。
久而久之，他的公司便对他进行边缘化，重要的工作不让他接手，一个快要够到项目经理的人一下子变得跟实习生一样。
奖金跟绩效他都拿不上。
家里一个爱花钱的老母亲还有一个爱惹事的弟弟，就那一点死工资根本不够周转。
再次被秦峰联系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开口向我借钱。
我工资高，秦峰是知道的，要说我没钱他自是不信。
“张悦，我就借两万。”
两万对于我说不多，但我并不觉得我应该帮助他，毕竟当时离婚可是不欢而散。
家里只要看得见的家具和装修都被她妈砸了，而当时的秦峰就站在门口，一个字儿都没说。
好好的房子弄得乌烟瘴气，最后以市场最低价卖了出去，只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这钱借了，怕是秦峰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张悦，秦阳是我弟弟。”
我握着电话笑出声。
因为我一点都不惊讶。
就秦阳那张脸跟他妈一模一样，三角眼吊起来更是如出一辙，而秦阳病重后他妈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秦峰去配型。
这事怎么都说不通，肾源稀有，怎么能随便一个人就配上？
“这两万，买断我和我妈之间的亲情，我想救我自己。”秦峰开口。
“这两万你不用还了，以后也不要再联系我了，也权当这两万买断我们最后一丝联系。”挂完电话就用手机给他转了两万。
顺手拉黑。
看着窗外黑云压城不禁心里一口气吐了出来。
这婚，离的真是时候。
若我再晚一些，这一家子都会成为我的累赘。
而我当时那句话也一语中的。
6
秦峰死了。
警察说，他是意外身亡。
从十六楼头朝下，死的时候天刚亮，住户们以为是哪家东西掉下来了，打开窗一看，秦峰如同一坨肉般烂在地上。
警察局里，婆婆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次险些晕厥过去。
看到我时，犹如恶鬼向我扑来：“都是你，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婊子，秦峰就是因为你才想不开要自杀的！”
我想不通，前几日他还问我借钱，一副如释重负准备开始新生活的样子，怎么转头就能自杀？
如今能压垮三十多岁成年人的事简直是太少了。
也就是因为前几日的电话记录，我才被警察约谈。
“他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大概在三日前，请问是什么事？”
“他问我借钱。”
我坐在笔录大厅却总觉得背后发毛，一阵阵凉意从我的椎骨往上爬，我转头却刚好撞进秦阳通红的眸子里。
他咧着嘴笑，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看着发出尖细的笑声。
手里的娃娃已经被他拆解的七零八落，随后将一个娃娃头塞进嘴里卡兹卡兹的嚼了起来。
我心里一阵恶心，张口干呕起来。
“张女士，您还好吗？”
婆婆此时已经被警察控制住，嘴里却一直说着秦峰是为我自杀的。
我回头对上警察的目光，斩钉截铁：“我并不觉得秦峰是自杀的。”
秦峰妈一顿，眸子一闪，张口就来：“不是自杀的是你杀的吗？他明明就是为了你自杀的！”
孩子死了，一个母亲不应该想尽一切手段来调查孩子的死亡吗，可秦峰妈似乎更热衷于将秦峰的死因归类于自杀。
并且要将自杀的原因推到我的身上。
我抬头看向秦阳：“阳阳，哥哥是怎么死的？”
秦阳起身将手里的娃娃扔在地上：“嘭的一声！跟烟花一样炸开了！好看的很！他活该！”
婆婆一把拽住秦阳，眼泪更加汹涌：“警官，我的孩子有精神疾病，我已经损失了一个孩子了，您别让我另一个孩子也犯病好吗？”
警察看着秦阳许久后才让秦峰妈带着孩子离开。
直至他们出了警局，警察才默默开口：“这个小孩怎么那么像......”
我看着被关上的门静静开口：“超雄综合征。”
7
秦峰死后被他妈拒绝尸检，葬礼没办直接火化，警察虽然不理解但也尊重，火化完当天她就抱着盒子准备回老家。
两人在火车站被警察拦住。
因为他们租的房子对面有个商务大楼，而商务大楼有一个360度的监视器，经过还原后，发现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当日秦峰拿着两万现金进了门：“妈，这是两万，你带着秦阳回老家吧。”
秦峰妈正给秦阳喂饭，听完这话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两万？你当你妈要饭的吗？一百多万的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到我这儿就给两万？”
秦峰忍着怒气，唇色苍白：“你可别忘了！我还给你儿子一个肾呢！”
秦峰妈一时语塞：“你也别忘了！那是你亲弟弟！”
秦峰冷笑：“他可不是我弟弟，他是你跟别人生的杂种！”
秦峰妈气急一巴掌扇了上去。
“我要是知道他是你跟别人的杂种，这个肾我根本不会给你！我当初就应该听张悦的话！”
“你要是不想认我们俩没关系，你拿五十万出来，我带着你弟弟回老家盖一个房子娶个媳妇儿。”
秦峰笑了，眼中却没一丝笑意：“我结婚，您说一个子儿都没有，如今却为了他问我要钱？”
他后退两步使劲吞了两口口水：“我这些年给你的还少吗？工资基本全给您了，逢年过节的红包都是上万的，我结婚以后花的全是张悦的，你如今怎么好意思问我要钱？”
秦峰妈拿起筷子给秦阳嘴里喂了块肥肉：“那你就给我受着，我是你妈，他是你弟，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们！”
秦阳嚼着肥肉，嘴角流出肥油，眼睛却盯着秦峰：“杀，杀，杀！嘿嘿嘿哈哈哈哈......”
肥肉顺着嘴巴便掉了出来。
秦峰握着两万的指节发白：“行！房子我租了一年的，你们以后如何跟我没关系了，我走！”
说着就要去拉门。
秦峰妈一急，扔了筷子就抱住秦峰的腿：“你可不能这样啊，我的峰啊，你走了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秦峰掰开她的手：“你生他的时候有考虑过我吗？”
秦阳端着碗热汤就泼在了秦峰的头上。
秦峰看着秦阳，心里的怒气再也压不住，单手抓着他的领子将他按在沙发上狂揍。
秦阳却窝在沙发里笑着：“杀，杀你！”
秦峰妈着急的原地打转，可眼看着秦阳鼻子出了血，心一狠把秦峰拽了起来推到窗户边上，扶起秦阳心疼的捧着他的脸：“我的幺儿哟。”
秦阳起身，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窗户本就矮，被秦阳一撞，秦峰重心不稳向后躺去，双手抓着窗户边。
秦峰妈拉住秦阳，看着快要摔下去的秦峰开口：“儿啊，你现在跟我承诺，你不会丢下我们娘俩，我就拉你上来。”
秦峰额头冒汗侧头看了眼楼下，声音发颤：“妈，他是超雄综合征，没人愿意嫁给他的，你这样无非是拉着我跟你们一起坠入深渊。”
秦峰妈还没开口，秦阳拿着水果刀便向秦风抓门框的手划去。
秦风手一痛便松了。
整个人向后倒去，眼中的惊恐化作平静，伴着两声冷笑，坠入楼底。
秦阳趴在窗户上看，乐的直拍手：“啪！跟烟花一样炸开了！”
秦峰妈腿一软倒在地上，看着秦阳一把将他拽进怀里，嘟嘟囔囔：“不是我幺儿，不是我幺儿......”说着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8
尽管真相大白，可却没办法惩治犯罪人。
秦峰妈将秦阳的精神诊断书交了上去，秦阳虽是故意杀人，但未满16，无法承担刑事责任，在加上有症断书的加持，只能让秦峰妈带回去加强管教，但是案底也是终身留下了。
秦峰妈也可能是真的伤心，带着秦阳消失了好些日子。
而我也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日子越过越好，口碑在在这个小城市也算小有名气。
经过这个事件，我所接手官司都是离婚官司，我帮助女性弱者，让她们在失败的婚姻中利益最大化。
我本以为故事会结束在那个秋天。
却在两年后，迎面被秦峰妈泼了一身粪水。
“你把我害成这样，自己日子却过得这么滋润！你还我儿子命来！”
而来给我送饭的妈妈却刚还看见这一幕，将我护在怀里指着她骂：“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怪不得别人。”
秦峰妈拧着鼻子一身臭气将我母亲头发一拽，狠狠的踹在我母亲的腿上。
母亲高知分子，活了几十年都是被姥姥姥爷护在怀里。
我顿时泼妇上身，一脚踹翻了秦峰妈：“你敢对我妈动手？”
说完又一脚踹在她的肚子上。
母亲头发被拽下好大一把来，却还是拉着我：“悦悦，有事好说。”
我现在如同一只失了理智的野兽，抓着秦峰妈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地上：“我还你儿子命？你搞搞清楚！是你把你儿子害死的！为了你那个小杂种！”